穿行在源之宮裏,頗有一種行走在過去曆史之中的感覺。


    夕陽西下,水波粼粼,殘垣斷壁,光影絕佳,太宰治拿著個手機相機拍個不亦樂乎,什麽生物什麽情報都難逃他的手機,悠閑地像是報了什麽京都半日遊旅遊團的遊客。


    就是辛苦竹取澈這個導遊了……為了能夠讓自家老板開心的拍照,她一路上不知砍了多少藍衣文官和紅衣武士。這些淤加美族人在源之宮成百上千年來無憂無慮地生活,十分悠哉——不過這些和平安寧的假象都是建立在他們吸取活人精氣才能“永生”的基礎上,看來這個所謂的龍神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一路走來,這群家夥忙於踢蹴鞠,遛狗,吹笛,奏樂……


    不得不說,他們的蹴鞠(足球)踢得真不錯。依照竹取澈的眼光來看,拿去參加日本國足隊也許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啦,非人類生物是沒辦法參加人類舉行的比賽,於是少女隻能很遺憾地將這群淤加美國足都送進地獄去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隨著西邊太陽最後一絲光芒的消逝,偌大的源之宮點起極為傳統的蠟燭和燭火,一盞盞雪白的燈籠掛在屋簷下,湖麵的風吹來,吹得風鈴輕輕奏響。


    “這地方真美啊。”


    竹取澈坐在屋簷上吃著茶泡飯發出了由衷感慨,湖麵上那些亭台樓閣的光影倒映在她那雙淡藍色的眼睛裏,顯得有些亮晶晶的。


    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她腳邊在五分鍾前還躺著一個背負著長弓的淤加美武士屍體。不過此時已經化作灰燼了。


    “怎麽?”坐在她身旁,一手可樂一手蜜汁雞腿飯的太宰治好奇地問道,“你想來這裏養老?”


    竹取澈:???


    “老板你想養老啦?”她決定把皮球踢回去。


    “沒有哦。”黑發的年輕人放下了可樂紙杯,不知是不是錯覺,竹取澈覺得他此刻的表情竟然有些發自真心的疲憊和迷茫,“我還算不上想要養老的地步,但是……”


    這個“但是”的尾音他拖得很長,剩下的話語卻淹沒在一聲歎息裏。


    為什麽不說下去了呢?竹取澈心想,到底是想退休還是想養老?這有什麽好欲言又止的?


    “阿澈呢。”太宰忽然問起她,“等兩年後合約滿了,你打算做什麽?”


    “我嗎?養老是不可能養老的,隻能到處搞搞事情,做做雇傭任務掙點錢養家糊口這樣子吧。”竹取澈撓撓頭,“畢竟我也隻是個普通人啦。”


    太宰對此表示深切的懷疑——玩個遊戲就改變大正一段特定曆史、出門坐個飛機就能摔進神棄之地的“普通人”嗎。


    而且這還僅限於自己與她相處的這兩年,鬼知道在此之前她還鬧出什麽被【書】屏蔽的大事件出來過。


    “聽起來阿澈你對於未來的打算還是老樣子呢。”太宰故作鎮定地誇獎道。


    竹取澈卻並未那麽容易被吹捧起來:“人生這種事情,不就是由【鴿子】、【真香】和【複讀機】組成的嗎。”


    “有道理。”


    “所以老板你到底吃不吃你碗裏那個蜜汁大雞腿?不吃的話可以給我吃。”


    “……我已經咬過幾口了。”


    “我不介意!”


    “……我介意。”


    說罷,年輕人故意咬了一口蜜汁雞腿,那蜂蜜和煙火熏烤後的焦香脆皮在齒間發出清脆的誘人裂響令竹取澈瞬間瞪大了狗狗眼——雖然當初還是她建議老板選擇這款快餐的。


    眼看竹取澈的表情愈發不善,漸漸地朝著“惡狗撲食”的方向發展,太宰也不敢過多刺激這個笨蛋,連忙喝一口快樂水壓壓驚。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見惡狗……哦不是,是竹取澈冷不丁地說:“沒想到老板你那麽純情。”


    黑發青年差點被可樂嗆到:“什麽?!你開什麽玩笑??我的前女友們加起來可比整個源之宮的淤加美族人數量都要多!”


    “那有什麽了不起的。再說了,既然你戀愛經驗豐富,我之前不就是親了你一下嗎。何必介意到現在。”


    太宰氣到了:“我是因為這個介意嗎!”


    ——我是因為你想搶我的雞腿而介意!


    然鵝竹取澈依舊很不滿,“切,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沒嚐過你的……”


    “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說了。”太宰痛心疾首地拗斷了雞腿的另外一端(還沒來得及吃),塞進她嘴裏,“閉嘴吧,吃肉。”


    雇傭兵少女這才乖巧閉嘴,美滋滋地吃起雞腿兒來。


    然而啃著啃著,她突發奇想:“這些淤加美族人,還需要依靠交.配來繁衍後代嗎?”


    太宰:???


    這個問題,他之前沒有想過。


    就好像一般人是不會思考泰國人妖上廁所時到底是去男廁還是女廁,亦或者長頸鹿喝咖啡時當咖啡流入胃裏會不會都已經冷了的問題。


    但他稍加思索便能得出答案。


    “應該不需要了。”太宰一邊漫不經心地咬著剩下半根雞腿,一邊回答,“人類繁衍的本能之一是為了將自身基因遺留下來。但這些淤加美人已經‘永生’了,因此不再需要那一環也能讓自己的基因長存於世,何苦再來撫養後代?再說了,這一路過來,你砍了那麽多淤加美人,見到哪個幼崽了麽?”


    “有啊。”


    “嗯?”


    “我就是幼崽!我還是個小朋友呢!”竹取澈這般自賣自誇地說著,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有點傻氣、但讓人看了很想跟著一起微笑的笑容來。


    她本以為屑老板會因此嘲笑自己,然而這個黑發年輕人隻是凝視了自己片刻後,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你好呀,小朋友。”他勾起嘴角,輕輕地笑著說。


    竹取澈愣住了。


    那一刻,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變得莫名急促了半拍。


    …………


    ……


    說實話,等他們吃完飯繼續踏上行程,這旖旎微妙的氛圍很快就隨著新一個敵人的腦袋落地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竹取澈迅速冷靜了下來,但又有點莫名不快——是對自己的不滿意。


    她很確信,在這些天來的某些時刻,她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異常……等等,她沒有自製力。


    哦,那就沒事了。


    ……開玩笑開玩笑,其實雇傭兵少女依舊十分警覺,如同豎起耳朵的狗狗那樣警惕地掃視四周一切潛在的危險,最後將異常源頭鎖定在屑老板的身上。


    ——自己的目光經常無法從他的身上挪開、他對自己笑一笑就會感覺麵部血氣上湧、他耍任性小要求就會盡力去滿足他、不管怎麽被嘲諷吐槽都會忍不住保護他……這種感覺……這種陌生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太宰治這個帥哥,黑道大佬,年輕貌美,身嬌體弱,難道是……是想把我的錢包全部掏空!?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竹取澈摸了摸自己的小錢錢藏匿位置,注意到老板沒有看自己,頓時稍微心安了一點。


    事實上,太宰治此刻在忙著看其他的狗。


    咳咳,這裏我們不是在迫害竹取澈,而是在迫害某個曾經年少無知、以“誰輸了誰就當對方的狗”打賭的赭發年輕人——對,說得就是你,正在火急火燎趕往東山道的中原中也先生。


    這個源之宮的本地狗能夠入得了港黑首領的法眼,想必有其過人之處。隻見它們通體銀白毛發,然而本應該是擁有一口尖利牙齒的嘴巴卻進化成了一個黑漆漆的圓筒,看起來有點詭異可怖。


    “阿澈,你說它們的嘴到底為什麽會進化成這樣呢?”太宰拿著望遠鏡,小聲地問。


    竹取澈正忙著警戒周圍,聽到這個問題想都不想就說:“這……難道老板你想跟它舌吻?”


    “你腦袋進水了嗎!”太宰忍不住放下望遠鏡轉頭吐槽她,結果他發現少女用那雙亮得嚇人的藍眼睛盯著自己,那神情就像是瘋狂的地獄烈火在她心裏熊熊燃燒一般。


    “等、等等……唔!”


    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親吻覆蓋上年輕人冰涼的雙唇,熱切的溫暖順著他的唇齒彌漫開來,撬開了他緊鎖的齒關,柔軟濕滑的異物交織著彼此錯亂的氣息。某種甜美無比偏偏又隱秘難言的滋味在兩個年輕人的心中迅速擴散,那感覺就像是火焰,又像是燃燒過後的灰燼餘溫。


    雖然被美少女親親是開心的事情,但太宰治還是有點生氣。


    第一次就算了,怎麽還來第二次?


    因此他猛地將人壓倒在原本坐著的巨大石頭上,修長的手指探入少女棕褐色的發絲間,直接摁著她的頭,自上而下,竟然是換了個更加強勢的姿勢去反擊回去。


    竹取澈沒有拒絕,甚至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隻是手臂無意識地環抱住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就像是親吻之餘還不忘保護他。


    最後兩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不得不推開彼此。


    太宰是因為肺活量跟不上來差點要窒息了,竹取澈是因為剛剛沒有料到會被對方防住動作、以至於腦袋磕在石頭上有點疼。


    “你這個……白癡!你肺活量怎麽……”


    “哦,我練了呼吸法。”竹取澈摸著後腦勺,委屈地說,“我就算跟人卿卿我我三小時都不用換氣的……”


    “你早說啊!”太宰氣得捶她,但是一不小心把人捶得滑下岩石去了。


    迷迷糊糊的竹取澈噗通一聲落入石頭底下不遠處的水潭裏,那幾條狗就警覺地看向她,兩秒鍾後,它們的身上流淌起金黃色的電光!


    什麽?源之宮的狗都會放電!


    隻見惡犬將黑漆漆的圓筒嘴臉一張,閃電從它們體內激射而出,直接把竹取澈電得渾身發麻!


    ——這下子,太宰治先前的疑惑就得到解決了……


    直到把這幾條狗砍死,竹取澈依舊垂頭喪氣不已。


    嗚,就算跟帥哥屑老板做了那種事,心裏依舊沒有答案啊。


    我好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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