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竹取澈隔日從醫院病床上醒來時,她發現不僅是臉頰上的傷口貼著紗布,雙臂上當時紮得血肉模糊的那些玻璃碎片也已經被挑除幹淨,做好包紮。此她揮舞著兩條裹滿繃帶的手臂,感覺自己從埃及做了個移植手術回來。但這種程度的傷勢,對於雇傭兵少女而言最多不超過三天就能痊愈。


    【百煉之軀(被動技能,lv3):千錘萬鑿,百煉成鋼。這幅軀體具備超越常人三倍的力量、速度和體質,具有微弱程度的抗毒性,具有中等程度的抗火性,能夠短暫地解除50%的痛覺神經,縱使負傷累累亦能鏖戰沙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意誌壓製傷勢,但在事後需要付出雙倍的醫療時間和相關資源作為彌補。正常情況下會低等程度的加快自愈速度。】


    另外一提,竹取澈的手機在昨天戰鬥時同樣不慎遺失了——因為儲物外套當時被紮破了,不僅有些物資丟失,手機也沒了。


    她的心,頓時有些疼痛!


    那都是錢啊!就算是幾十桶桶裝礦泉水之類的物資也是錢啊!


    ……雖然她當初都是各種坑蒙拐騙弄來的東西,沒花太多錢。


    但還是心疼!


    不過由於手機本身是給馬甲“原田惠麗”使用的,所以裏麵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造價也不貴,簡直是市麵上最便宜的智能機。所以竹取澈也不慌,大不了就是回頭去補辦一個新的號碼再搞個同樣的便宜手機就ok了。


    她向這家醫院的醫護人員打聽過了,原來這醫院是港口黑手黨名下的產業之一,昨晚同樣遭到了不明勢力的攻擊……幸虧有大隊人馬提前埋伏在附近,這才把敵人打了個措手不及。至於受傷的自己人則是直接送進醫院。


    事實上這群醫護人員昨晚也忙了一整晚——沒辦法,外麵打了一整夜,他們也加班救治傷患一整晚。


    因此今天竹取澈見到的醫護人員不太多,但是病人卻比平日裏翻了好幾倍的數量。


    聽完眼前這個醫護人員的述說,少女才知道為什麽昨晚很少見到那些“首領派”的家夥,敢情都提前出動分散在全橫濱的各個要害之處打伏擊啊!


    唉,太宰治這人算計的能力真是可怕。


    事到如今,結合電視上播報的本地新聞和網絡論壇上的各種流言蜚語,竹取澈也能清理出一個大致思路來。


    那就是——鬼鯨幫設下的這場局,他太宰治這個狗東西早就看透啦!


    從對方在幾個月前剛剛上位開始,沒有讓中原中也去鏟除那些暗中反對自己的其他勢力就能說明了這一點。


    這個男人,是個釣魚高手!


    利用敵人的資源和名義,不僅把潛藏在橫濱的不安分子釣出了一大串,還把港口黑手黨內部那些暗中反對自己上位的“非首領派”(也可以稱為“我行我上派”)給重挫了一大堆。


    這樣一來,雖然港黑的實力相對下滑了一部分,但是一來因為周邊暫時沒有敵人了,二來港黑剩下的人大部分是效忠於新任首領,所以相當於提高了隊伍的凝聚力。再加上經過本次聖誕節的外敵入侵,大家同仇敵愾,差不多就是把“團結”這個組織屬性給狠狠地提高了一大截……


    真是一石多鳥啊。


    竹取澈在病床上翻了個身,歎了口氣。


    那麽……到底要不要留下來掙這兩個億美金呢?如果留下來了,感覺在這麽聰明的老板手下幹活,很難摸魚啊……


    畢竟俗話說得好啊,兩個聰明人是沒辦法和平地共處一室的,而我竹取澈的智慧向來驚人,就算放在平日裏也與那些凡夫俗子格格不入!這可怎生是好?


    不過竹取澈此時的內心多少還抱著“騙一票就走”的念頭……反正先回去把那21萬美金的任務獎勵拿到手先!


    她可是辛辛苦苦地護著這個拖油瓶首領從瀕臨崩塌的高樓頂層一路逃到地麵誒!性感首領在線蹦極呢,拿這錢不過分吧?


    但是在回去總部之前,少女決定先當幾天病床上鹹魚,觀察一下橫濱的局勢變化順便養養傷。免得到時候太宰治那狗東西翻臉不認賬,自己打不過對方還要被抓起來醬醬釀釀那就麻煩大了。


    不過她悠閑的養病生涯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位來醫院探病的小姐姐偶然發現了她的存在,頓時大驚失色:“惠麗醬!你怎麽在這裏!”


    “不然呢?”雙臂纏著繃帶還堅持用最後僅剩的幾根手指打癢癢鼠手遊的竹取澈嘎嘎大笑,“我要出現在你家廁所裏驚嚇你才行嗎?”


    武內千春:……那倒是大可不必。


    這個憨憨姐妹連忙進來探望她,目光在竹取澈那纏滿繃帶的雙臂上久久停留:“我昨晚跟你打電話,你都沒接,你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手機掉了。”


    “這樣啊……那你的手怎麽會搞得那麽慘烈?”


    “哦,昨晚有台ufo突然出現,上麵來了一群外星人說要請我去給它們的星球當統治者,還說我已經過世的年邁老父親是外星王子……”


    武內眉頭一皺,十分吃驚:“外星人?所以惠麗醬你真的有外星血統?你的老家在哪個星球……”


    由於她看起來太過信以為真,連竹取澈這等不要臉的雇傭兵都有點不好意思繼續忽悠下去了:“沒有啦,我騙你的。”


    “噫!你好壞啊!”武內千春非常自然地流露出些許嬌嗔的生氣表情,但是這並不做作,反而顯得……她更傻了。


    “對了,你昨晚是去避難了嗎?”竹取澈連忙換了個話題詢問道。


    “嗯,動亂一開始,上司就組織大家去避難了。我們在安全屋過了一夜。”武內千春似乎有點難為情地撓撓臉頰,可能是覺得沒能幫上什麽忙所以很羞愧,“我看那些前輩都訓練有素的樣子……好像經常演練這種事情。不過畢竟是黑手黨嘛……”


    其實這個武內小姐姐也沒必要羞愧嘛,你們文職人員那小胳膊小腿遇到危險時趕緊躲起來是對的,不然還指望你們拿刀扛槍的衝鋒在前嗎?真這樣的話,港口黑手黨全體上下戰鬥部門的武鬥派們都可以集體切腹自盡了。


    竹取澈聽完下意識地想要摸摸下巴,直到手指上的繃帶觸碰到下巴時那種略微粗糙的摩擦感才讓她驚醒過來。


    估計不單純是整個文職部門訓練有素,而是“早有預料”吧?


    雇傭兵少女想來想去估計也是太宰治那個騷首領偷偷下達了關於要在合適的時機進行撤退轉移之類的命令……


    最後竹取澈才得知,昨晚——原本該躺在這家醫院某間病房的猛男友人比利先生逃出去了——然後快天亮時才被其他黑手黨成員送進來,據說傷勢比上一次入院時還嚴重,子彈都從他體內挖出了二十幾顆!


    “什麽?”竹取澈的表情微微產生了變化,“比利被送進肛腸科的住院病房了嗎!”


    “不是!就是普通的外科病房!”武內忍無可忍地反駁道,“你到底對人家進哪個科室的住院病房有什麽執念啊!”


    竹取澈不敢解釋,她怕自己的齷蹉思想玷汙了眼前的這個小傻逼。


    隨後她們一同去探望了差點被醫護人員罵死的老鐵比利,後者一個快一米九的肌肉大漢被裹成了木乃伊,縮在小小的病床上任由生氣的小護士罵他違背醫囑提前逃走的事情……見到姐妹們過來探望自己,比利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地喜不自勝,眉開眼笑。


    盡職盡責的小護士依舊不太解氣地瞪了這個不聽話的病人一眼後,還是選擇給他留下幾分麵子,抱著病曆本轉身出病房了。


    “看到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比利笑嘻嘻地說道,顯然完全沒把小護士的責怪放在心上,“昨晚真是太亂了,我再也不想度過這樣‘熱鬧’的平安夜了。”


    “真可惜。”竹取澈自顧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我覺得這會是接下來幾年內港口黑手黨過節的常態。”


    “過一個節日就炸一棟樓嗎?那總部大概連半年都撐不過去。”武內千春迷惑地隨口吐槽,她環顧四周,發現病房裏唯一一張椅子已經被竹取澈占領了,隻好坐在了比利的病床邊緣,還要小心地不去壓到對方蓋在被子下的腳。


    比利笑著撓撓頭,顯得格外的憨厚和淳樸:“對了小惠麗,有件事我想麻煩你等我出院以後,陪我一起去辦。”


    竹取澈其實已經猜到了大概是什麽事情,多半是關於鋼筆或者伊藤俊三郎的後續事情,但她表麵上依舊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約會?”


    比利:……


    一旁的武內千春聞言頓時花容失色,因為她記得……惠麗醬上次不是跟津島前輩還一起約會過嗎?!


    等等,這算什麽?惠麗醬這個鋼鐵直男心的小姐妹居然也能腳踩兩條船?


    我到底是要支持朋友比利好呢,還是支持那個看起來秀色可餐的美男子津島前輩呢……好糾結,為什麽嗑真人cp的我要陷入這種奇怪的白色相簿裏?


    此時的武內千春還不知道她嗑的“津島股”已經完全沉船了,還在這裏憂心忡忡,不知所措。


    在這一刻,一個單人病房裏,三個人,三個不同的腦內頻道,沒有一個是彼此對得上波長的。


    最後還是比利不得不挑明了話:“不不,我對女孩子沒興趣,除非你跟我一起練習摔♂跤。”


    竹取澈連忙安撫他:“放心,我對男人也沒有興趣。”


    ——他們隻會妨礙我這個美少女的拔槍速度。


    你說哪種槍?


    還能有哪種槍呢,不就是貼身藏匿不為人所知,又粗又硬的……魯格p85手.槍嗎。


    這邊兩個人相視一笑,武內千春卻更是犯愁,但是又不敢說什麽。


    ……惠麗醬對男人不感興趣,難道對女生就感興趣?


    難、難道她暗示的是我?!


    雖然很高興能夠被別人喜歡,可我喜歡的是男生啊……心中還有個白月光的前男友貴佑……這樣下去不行啦!


    因此武內下定決心地抬起頭,對著竹取澈堅定地拒絕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惠麗醬!當朋友比較適合我們!!”


    竹取澈:???


    你這憨憨都腦補了什麽鬼東西。我都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在那邊幻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旁病床上圍觀的比利看熱鬧不嫌事大:“哇♂哦。”


    奇怪的哇哦增加了.jpg


    …………


    ……


    幾天之後,總算能夠出院的比利帶上了一隻蹭吃蹭喝的雇傭兵掛件,請了幾天假從橫濱一路跑到了四國島香川縣的某戶人家,跟那家人單獨談了一會兒。


    竹取澈進門前瞥了一眼門口的屋主姓氏門牌,上麵寫著一個姓氏“伊藤”。


    好吧,原來是要來見好基友生前的家人,帶上她大概也是想感謝一下她在這件事中的幫忙吧。


    伊藤一家人都很熱情地款待了這個小兒子生前的友人,甚至還以為竹取澈是比利的女朋友——比利懶得解釋這事情的複雜性,隻說是“公司同事一起來這邊出差”就應付過去了——雖然竹取澈通過仔細觀察後發現這戶普通人家麵對比利時有些神態上的細微尷尬和不正常,但很快就調整好了。


    由於當初伊藤俊三郎出事時比利還遠在南大西洋捕魚,因此這還是他回國後第一次來到伊藤家探望這位昔日的叔叔阿姨。


    “說來不怕你笑話,比利。”伊藤俊三郎的父親沉痛地說道,“那天俊三郎的葬禮上,我聽到有些來參加葬禮的人竊竊私語地說那孩子是叛徒,背叛了自身的職業榮耀,根本配不上稱為公安……你最了解他了,在你看來,這是真的嗎?”


    人高馬大的混血兒男青年凝視著友人父親那雙充滿了疲憊和哀傷的眼睛,最終堅定地搖搖頭:“我認為這不是真的。俊三郎他……就算死,也不會當叛徒。”


    隻可惜隨著真正叛徒“蜻蜓”的死去,過往的一切真相均已經被遮掩住,隻有親身參與過的人才能多少管中窺豹到真相。


    在更多人眼裏,甚至包括伊藤俊三郎生前效忠的公安部門裏也有不少人是這樣認為這貨是個叛徒,隻是運氣不好被上線揭發出來罷了。


    但是無論是竹取澈還是比利都沒有辦法向上申述。


    不然怎麽說?


    你們日本公安搞錯啦,伊藤俊三郎不是叛徒,“蜻蜓”才是!快點給他平反!


    那證據呢?


    證據……亡魂的證詞算不算?一個雇傭兵講述的鬼故事算不算?


    ——難道要這樣說嗎?


    遺憾的故事每天每刻都在發生,生活不是十全十美的結局。


    對於比利而言,他已經為好友報仇,這就足夠了。


    聽到比利對於自己幼子給予的肯定,這位中年喪子的老父親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稍微舒緩開了一點,旋即又仿佛被什麽哀傷的東西給襲擊了內心:“我真高興那孩子能夠有你這樣的朋友。”


    比利眨了眨眼,坦然回答:“我也很高興能認識他這樣的朋友。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都相信他不是叛徒。”


    等到他們告別了這戶人家後,外頭已經夕陽西下了。這正是恰晚飯的好時機,也是竹取澈此行的最大目的。


    走路低頭,想看看地上有沒有錢可以撿的雇傭兵少女雙手插兜地走著,忽然頭也不抬地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比利略微挑眉,似乎有些詫異:“你看出來啦?”


    “我又不是千春那個笨蛋。”竹取澈笑了起來,“你不喜歡港口黑手黨,如果不是為了調查伊藤俊三郎的死亡真相,你根本不會來這裏。”


    雙手插兜的青年人沉默了片刻,夕陽光線柔和地照在他憂傷而線條分明的臉龐上,讓人聯想起歐洲的那些大理石雕像。比利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有些答非所問地說起其他事情。


    “俊三郎他從小就很有正義感。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是在放學後的小巷裏見到他保護兩個國中生,他們被幾個高年級的不良學長圍著勒索……你知道那有多好笑嗎?俊三郎那個白癡都沒有對手身體的一半壯實,就還努力保護那兩個少男少女……”


    “後來我就幫了忙,打跑了那幾個不良學長。我讓那兩個國中生趕快回家去,但俊三郎已經被那群人打得鼻青臉腫,隻好在回家前去了附近的診所處理傷勢……我想著幫人幫到底就跟著一起去,卻發現他和醫生很熟悉。那個醫生罵他‘你病都還沒好幾天就不要命啦?’我這才知道他以前一直是常年生病的人。”


    “於是回去的路上我就問他,為什麽明明知道自己那麽弱小還要去幫助別人?小惠麗,你知道他是怎麽回答的嗎?”


    竹取澈沉思了幾秒,難得地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回答:“要麽是天性使然,要麽是曾經也受過他人的無償幫助吧。”


    比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是的,他是二者兼有。這混蛋從小就正義感十足,看見別人夫妻吵架都要湊過去主持公道……不過他也跟我說,從小到大,如果不是很多認識和不認識的好心人對他出手相救,他早就突然發病死在某個路邊的角落裏了。”


    “在他最早發病的那一次剛好是個大雪天,父母和哥哥都出門在外辦事,家裏隻有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姐姐。當時救護車因為大雪封路進不來,是一個路過的郵差伯伯見到這孩子病危,二話不說地就把人背起來徒步在雪地裏走了快三十分鍾才到了最近的醫院。”


    比利這樣說著,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年的自己與那個瘦弱的少年一邊笑一邊走的情景。


    【“那個雪都超過膝蓋那麽深了,一條腿先是踩下去,然後拔起來……超級費力的!更別說那個伯伯還背著我,大半夜的拚了命地趕去醫院……我當時雖然年紀小,但趴在他的背上將他粗重的喘氣聲、心跳聲之類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那麽冷的天,人呼吸出來的二氧化碳都變成了白霧,在我的記憶裏,那個晚上的白霧一直縈繞在我身旁沒有散去。我啊,我當時就下定了決心,如果這次沒事,我以後也要去幫助別人!”】


    是啊,你一直都喜歡幫助別人,無論自己是弱小還是強大,都是那副正氣凜然又熱心至極的模樣。


    因此後來能夠考上公安大學,能夠去幫助和保護到更多的人的你……是多麽的驕傲和自豪啊。


    因此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都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會是一個叛徒。


    在比利的心中,那個有些病弱但眼神明亮的少年依舊活著,他們談笑著,打鬧著,沿著櫻花滿布的放學山道往下走去。


    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小惠麗,我不喜歡認定俊三郎是叛徒的日本公安,也不喜歡他生前為之執行臥底任務的港口黑手黨,更不喜歡那個將他殺死的凶手‘蜻蜓’和暗影會……我想,比起這些,我還是更喜歡大海和摔跤吧。”


    竹取澈抬頭望著這個年輕人的麵龐,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少女沒有詢問“蜻蜓”的下場,也沒有詢問伊藤俊三郎的亡魂是否已經放下了生前的執念,比利又是否見到了死後的友人……林林種種,都變成了一句發自內心的話。


    “比利,那就離開橫濱,出海去吧!”


    因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阻攔朋友去追求自我想要的事物和人生。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的比利先是愣了幾秒,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笑著笑著,他就扭過頭去,很久都沒有轉頭來看她……然而這個年輕人的手卻是有點發抖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就好像是在向她道謝一樣。


    夕陽的餘暉在他們身上照耀著,將地上一高一矮的影子拖得極長。


    自那以後,竹取澈就再沒有見過他,聽說比利順利地辦理了離職手續,成為了聖誕節之後自行退出港口黑手黨的普通一員。


    隻是偶爾,少女還能夠從推特上刷到他乘船出海,四處捕魚的動態。


    “他看起來還挺快樂的。”同樣看到動態消息的武內千春把手機拿給她看,“是吧?”


    “是啊,這樣最好啦。”竹取澈輕聲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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