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五分鍾就要十二點,荊棠順利抵達江熠然的家。來開門的人是言決,他板著一張清俊的臉,腰間卻圍著一條粉紅色的小兔子圍裙,看上去十分搞笑。


    荊棠在看見言決這副模樣的第一眼就開始笑了,笑得像隻亂叫的鵝。


    “哈哈哈哈你這是在玩什麽情趣y嗎?”荊棠捂著笑痛了的肚子,毫不客氣地嘲笑道。


    “之前的舊圍裙晾在陽台上的時候被風刮走了,家裏就隻剩下這個。”言決冷哼一聲,“還不都怪你,非要過來蹭飯。”


    江熠然的左手尚未痊愈,自然不可能做飯,所以隻有言決親自來。而言決又有點潔癖,不想把衣服弄髒,隻能無可奈何地係上這條粉不拉幾的備用圍裙。


    荊棠叉起腰來,睨著他:“我特意來給你當助攻的,你怎麽這個態度!”其實是來當電燈泡的。


    “鬼才信你當助攻。”言決撇了撇嘴角,“你不給我找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口是心非地嫌棄完荊棠,頓了一下,又問:“藥帶了沒?”


    荊棠笑著說:“帶啦。”


    “那就好。”言決側身讓了讓,“飯已經好了,進來吃吧。”


    這時,在房間裏休息的江熠然才聽到外麵兩人說話的動靜,出來查看情況。


    “荊棠!”江熠然用完好的右手朝他招了招,“好久不見。”


    江熠然上一次和荊棠碰麵,還是五月時在他兼職的那家日料店裏。轉眼間,一個多月就過去了,上次碰麵時兩人都還是好好的,結果現在一個生了病,一個受了傷。


    “好久不見!”荊棠盯著江熠然綁著繃帶的左臂看了看,“你這是怎麽弄的啊?感覺好嚴重。”


    “這是工傷。”言決替江熠然搪塞過去,然後推著荊棠的肩膀往洗手間去,“快去洗手吃飯!早飯應該也沒吃吧,你不餓嗎?”


    “好啦好啦,馬上去。”荊棠拍開言決的手,咕咕噥噥著進了洗手間。


    趁著荊棠洗手的功夫,江熠然湊近言決,低聲問:“荊棠最近怎麽樣啊?”


    江熠然離得太近,說話時的吐息都搔在了言決的耳廓,令他微微紅了臉:“……還好,這幾天跟他聊天看他都還蠻開心的,我爸也說荊棠最近心情還不錯。你不用太在意他的病,正常跟他相處就好。”


    “好。”江熠然點點頭。


    荊棠很快就出來了,三人圍著一張很有年頭的舊茶幾吃飯。桌上擺了三菜一湯,葷素均衡,三個人吃算比較豐盛了。


    荊棠望著桌上的菜,忽然想起來江熠然好像很窮這件事。


    言決見他呆呆的不動筷,在旁邊補了一句:“放心,這頓是我請你的,盡管吃就是了。”


    “謝謝言大廚。”荊棠雙手合十,做了個祈禱的手勢,“希望你沒有遺傳到你爸的黑暗料理基因。”


    言決:“……你快吃吧你!”


    江熠然在旁邊歉意地笑道:“抱歉啊,今天本來是應該我來做菜招待你的,但是手還沒有完全好。”老房子是江熠然租的,按理說他才是應該招待客人的東道主。


    “沒事啦。”荊棠夾了一筷子土豆肉絲塞進嘴裏,一邊嚼一邊模糊不清地說道,“你是傷患嘛,盡管使喚他就完事了,讓他用身體還你的房租!”


    言決差點沒一口飯噎死自己。


    “荊棠,你說話注意點!”言決惱羞成怒,“還有,嘴裏有東西的時候不要講話!”


    一旁的江熠然聽得噗嗤一聲笑出來,用右手拍拍言決的後背,安撫他道:“荊棠隻是在開玩笑呢。”


    荊棠嚼完嘴裏的土豆絲,十分厚臉皮地朝言決略了一下。


    一頓飯吵吵嚷嚷地吃完了。荊棠和言決這兩個人隻要湊到一起就不可能消停,互相鬥嘴抬杠是肯定免不了的,不打起來就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江熠然在旁邊安靜地吃飯,默默地聽著他們從開始動筷吵到吃完,完全插不上話,心裏有一點落寞。


    他知道荊棠是言決從小一起長大的、無話不談的竹馬,和言決之間,是即便吵架再多次吵得再凶、也依舊能夠和好如初的關係。這一點是他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江熠然想到這裏,自己也被自己腦內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為什麽他會下意識地把自己跟荊棠做比較?


    “江熠然!”荊棠見江熠然一直盯著某一處看,雙目有點呆滯,似乎是在發呆,便張開五指在他麵前揮了揮,“怎麽呆呆的啊?”


    “……抱歉。”江熠然醒過神來,有些勉強地笑道,“剛才在想事情。”


    言決皺起眉,朝他看過去:“你不會又在想你家裏的事吧?別想了。”


    江熠然輕輕“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荊棠眨眨眼,撐著下巴,看了看言決又看了看江熠然,用指節蹭了蹭鼻尖,彎起唇:“今天跑來你們這裏蹭飯實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去廚房把碗洗掉吧,你們兩個聊。”


    他說完,便起身要去廚房,想留點空間給這兩人談談心。


    結果言決這不成器的家夥竟然也跟著站起來,說:“我也去。”然後就跟在荊棠身後一起進了廚房,站在了水槽前。


    “喂!”荊棠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壓低聲音斥責言決,“你幹嘛跟進來啊?沒看見他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嗎,快點去哄哄啊!”


    言決總不能說自己其實是擔心荊棠碰廚房裏的菜刀才進來看著他的,隻低聲道:“我愛勞動不行麽?而且……一聊起他家裏的事,我們就很容易吵起來。我不想再跟他吵。”


    “你腦子怎麽忽然不好使了。”荊棠撇他一眼,繼續輕聲說,“剛才我們互懟的時候江熠然都沒插上話,他肯定不開心啊,根本不是因為什麽家裏的事。”


    言決睜大眼:“這麽說、他是……”


    “他吃醋啦。”荊棠曖昧地笑著,拿胳膊輕輕懟他一下,“我就說我是來助攻的嘛,快去哄哄你未來男朋友啊。”


    荊棠說話間看似運籌帷幄、像個戀愛大師似的,實際上引發江熠然吃醋隻是意外而已,他本意的確是來騷擾這倆人、做個發光大燈泡的。


    因為言琤不在家裏,他好無聊,如果不跟別的人說說話鬧一鬧,他就會忍不住一直思念言琤。


    “那你……”言決用餘光掃了眼菜刀,拉住荊棠的胳膊,“那你出來,不用你洗碗,你不是來當客人的麽。”


    “我不來洗碗不就打擾到你們了嗎。”荊棠道。


    這老房子麵積不大,也就廚房和洗手間這兩個地方關上了門還算封閉點,他提出要洗碗純粹就是為了方便言決去哄江熠然。


    “得了吧,你也洗不幹淨,出來。”言決把人從廚房裏拉出來,推進衛生間裏,“你裝拉肚子吧,比較簡單。”


    荊棠:“……”


    關上衛生間的門後,言決便進了臥室,走向背對著房門、坐在床沿處的江熠然,張了張唇:“剛才……”


    然而還沒等言決解釋什麽,江熠然就打斷了他的話,笑道:“我知道,你們這麽多天沒見麵,有很多話要聊嘛。我沒關係的。”


    他已經習慣性地做個“懂事”的人,無論遇到什麽,都隻會選擇委屈自己。


    就是這一點,最讓言決心疼。


    “別這樣。”言決也坐到床沿去,離江熠然很近,“你要是因為剛才我一直跟荊棠說話忽略了你而感到不開心,就說出來,告訴我。不要總是憋著自己委屈自己。”


    江熠然別開眼,輕聲說:“……我沒有。”


    “你就有。”言決擰起眉,“連荊棠都看出來了。”


    言決抬手搭住江熠然的肩膀,繼續說:“你可以任性一點的,沒有人規定成年人不可以任性。尤其、尤其……是在喜歡你的人麵前。”


    “我都接受……無論你是向我撒嬌,或是發脾氣,你甚至可以對我無理取鬧。我全都接受。”


    言決雖然沒談過戀愛,可在說情話上,卻天賦異稟無師自通。江熠然聽得紅了耳朵,扒開他的手,有點羞赧地說:“你別說了……”


    言決打完一波直球之後,自己也有點害羞了,以拳掩唇輕咳了一聲,閉嘴不言了。但是江熠然通紅的耳朵就在眼前,實在是有些誘人。


    說起來,自從之前他向江熠然告白,重新搬回老房子住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像是被凍結了一樣,一直未能再向前進展。


    江熠然受傷未愈,言決隻顧著要照顧他了,全包了家務,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江熠然的護工,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在江熠然不方便穿衣時幫他拉一下衣服。


    不應當,實在是不應當。


    他分明是衝著把人追到手,才重新搬回這裏的,怎麽能繼續像現在這樣毫無進展。


    是時候該做點什麽了。但是,也不能做得太過。


    言決悄悄地吸了一口氣,把目光重新落在江熠然泛著紅的耳朵上,俯下身去,用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江熠然的耳廓。


    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作者有話說:


    自己的事情還沒搞明白就開始摻和別家事的小棠x


    十二點後還有一更,是周三的份,晚上沒有了大家不用蹲哦:3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拜金主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隔岸觀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隔岸觀火並收藏拜金主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