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位在隕落遺跡內製定規則的弗朗西斯來說,當這座小鎮開始沉下海麵與世隔絕之後,對他來說珍貴的東西統共便也隻剩下了那幾樣。


    而在時間流逝至今之後,昔日的同伴接連逝世,曾立誌守護的所有皆化作飛灰盡數湮滅,他身上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那些自無數人身上傳承而來、最終流傳至今的可悲的理想了。


    ——那座矗立於小鎮中心的高塔,便是作為最後載體盡數承擔了所有無望希冀的化身。


    就像是在法典上裏,那些不一而足的罪行後麵最終都會寫上輕重不一的刑法一樣,如果說意圖損毀小鎮裏的其他事物可能隻是在對方身上簡單地汲取部分魔力作為懲處,那麽假若想對這座貯藏了無數本來自於上個紀元、僥幸流傳至今的珍貴典籍的高塔下手,則會直接麵臨死亡。


    ……或許在最初的那份契約書上甚至於在現在的契約書上,所有清楚寫明的錯誤末尾都隻會加上一句簡單的“後果自負”來警告所有意圖不軌的暴徒,但在過去無數所謂神明的信徒抑或是眷屬來到這座小鎮打探消息,頻頻在隕落遺跡裏以各種刁鑽的作態試圖為他們的神聲張那醜惡的正義後,那每一句相同的“後果自負”背後,便都藏滿了一串寫得格外明白清楚的字符。


    這便是隕落遺跡裏的規矩。


    在進入小鎮後,並在契約書上簽下自己那個被世界所認同的姓名後,所有來客都必須得遵守這些規矩,無一例外。


    直到今天……


    按照契約書上的守則,為防那些神明的眷屬以拋棄那個由魔力構建而成的軀殼作為放在天平另一端的對等條件,多次對隕落遺跡裏的那些重要之物試探下手,並找到最後破壞所有事物的可能,一旦出現什麽越界的動作,那束縛在所有人身上的魔法便會沿著契約循著氣息,最終將所有的罪罰加諸於真正罪人的身上。


    事情本該如此,既然妄圖對這座珍藏了無數或有形、或無形的珍寶的塔樓下手,那這理應就該是如今這群肆意的暴徒的最終結果。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當守則開始生效時,契約的另一頭卻空空蕩蕩,總是尋不到實處。明明對方在進入隕落遺跡的同時便在契約上清楚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但所有的信息最終卻又像是被什麽東西憑空截斷了似的,終究尋不到蹤影。


    在過去無數人手裏建立完好,於海底的這座小鎮內順暢運行了上千年的法則因此而突然反饋出現問題,使得那終究無法忍受世間苦楚,卻又無力拯救這一切,最終在孤獨中陷入沉眠之中的弗朗西斯因此而睜開了雙眼。


    而在看到這些玩家的瞬間,他們所有人身上共同的散發出來的、來自於智慧之神的熟悉氣息便讓弗朗西斯的心中下意識地生出了猜疑。


    這些便是那位智慧之神“創造”出來的眷屬了吧?!


    那這場景看著倒也是真的稀奇。


    明明那位將“智慧”當做是自己的神名,讓所有人都誇讚祂聰明絕頂的智慧之神居然也開始創造屬於自己的眷屬,像是祂口中曾不屑的那樣“將希望寄托於那些沒用的廢物凡人身上”了。


    不過說實話,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隕落遺跡可是一直作為一個神明無法踏足的領域,在過去那上千年的時間裏在深海的海底不斷移動、用魔法藏匿自身行蹤,由此才得以存在至今。


    唯一讓人沒想有料到的是,在上千年後,在其他最初恨不得將他徹底粉碎的神明都紛紛主動放棄、隻等著他耗空魔力之後與隕落遺跡再一次步向隕落之後,那位智慧之神居然還一直想著這個藏匿在海底的小鎮,甚至還找到了能繞開契約書守則的方法。


    弗朗西斯靜靜地看著這些人像是不信邪一般繼續抄起武器,妄圖在高塔頂端的空間魔法陣上留下幾個足以損毀魔法陣的刻痕的模樣,由於他實在無法憑借契約書來徹底約束這些人的行為,心裏不由生出了將這些家夥盡數驅逐出隕落遺跡的念頭來。


    幾十份由這些任務玩家親自簽下自己姓名的契約書在此時盡數出現在弗朗西斯的眼前,而在看見上麵的署名後,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作為被這個世界、被所有人承認的“真名”被寫在契約書上後,弗朗西斯心中不由生出了一抹怪異感——


    說真的,這些看著有些莫名其妙的名字怎麽看著有些像是幾千年前、終端盛行之時,那些靠著終端上網的用戶在網路上給自己取的昵稱呢。而且這些文字的模樣也有些奇怪,能看懂這些也全虧了上麵留存著的魔法的痕跡。


    ……還有這個叫諸神黃昏的人,這個“黃昏”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意思麽?!明明是智慧之神所“創造”出來的眷屬,卻叫著這麽個不吉利的名字,這樣真的好麽?!頂著這麽個囂張到叫所有乍一眼看到就會心生不悅的大名,這樣居然真的會被神明本人選中麽?!


    弗朗西斯不由因此心生遲疑,可那些玩家身上來自於智慧之神的熟悉氣息又絲毫做不了假……他拿著手裏的契約書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便將所有意圖損壞空間魔法的玩家困住,強製性地控製住了他們所有人的動作。


    在這之後,他必須得想辦法弄清楚原因。


    ……


    高塔前,在用以劈砍魔法陣的長劍斷裂後,這些遇到困難後不屈不撓的玩家在看到了那半截長劍後,反而越發肯定了眼前的這個魔法陣絕對與任務存在著必要的聯係,於是每個人都因此而越發努力,恨不得現在就能直接把這個任務徹底完成。


    要知道,就是以前裝備徹底報廢時,也從沒有出現過從中間斷裂、顯示裝備完全損毀的畫麵。


    看著長劍憑空斷開,在隕落遺跡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玩家當即來勁了。一個原本還在旁邊踩著懸浮板圍觀的玩家看著那突然斷裂的長劍,沒忍住拿起自己手裏相比而言還算是嶄新的長劍朝著其他玩家示意性地揮了揮,而後擠上前想要上前親手試試。


    “閃開,讓我來,我的劍還很新,到手後也沒用過幾次,它的耐久度應該還很高,如果換我來,說不定最後能成。”


    ……習慣於過往遊戲裏通常會顯示出來表示裝備新舊程度的耐久度的說法,雖然嚴格來說《弑神》裏並不會顯示裝備耐久度的數值,但因為遊戲實在太過於仿真,大多玩家都一致認為遊戲隻是以另一種形式將裝備的耐久度的數值化作是實像展現在所有玩家眼前,於是這樣的遊戲術語至今還存在於遊戲中。


    他的劍看著確實是比較新,相比起其他玩家因為清楚沒辦法將裝備再帶出隕落遺跡後,於是為防心疼專程帶進來的破爛裝備確實有著極大的優勢。其他人紛紛往旁邊讓開,想看看耐久度高的長劍砍下去後會不會有什麽別的變化。


    拿著長劍的玩家湊到魔法陣前,雙手握著劍柄將長劍舉過頭頂,正往裏輸入了魔力、對準了魔法陣的位置想要劈砍下去,遊戲人物卻突然在這種時候不聽使喚,渾身僵硬站在原地,做不出其他任何動作來。


    玩家們轉動著自己唯一還能有所動作的脖頸,眼睛在狹小的視野裏認真地觀察了其他玩家的舉動,發現大家好像都被定在原地不能動彈之後,在《弑神》裏人生頭一次遇到這種倒黴事的眾位玩家沒忍住,開始了吐槽。


    “我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動不了了,難道說是在遊戲更新升級打算開始三測後,連帶著bug也跟著遊戲更新從而一起出現了麽?!”


    “應該不會吧,之前二測的時候就沒出問題,現在三測放出的名額和之前相比一模一樣,應該不至於出現這種大問題啊。”


    “bug這種事情是說不準的,不是說了和之前一樣,之前沒有現在就會沒有的。隻要隨便動一下代碼,bug這種東西就會自然而然地出現。”


    “那什麽……可這是‘國產遊戲’啊,這和以前玩的那種劣質網遊可不一樣。大家對遊戲多點信心,對製作組也多點信心,說不定這不是bug,而是因為剛才我們的舉動,於是遊戲開始準備給我們過過場動畫了呢。”


    “bug這種東西向來一視同仁,從來就不會因為國產不國產的原因而有所偏駁。誰不希望自己遇到的是好事呢,但問題是過場動畫現在還沒出現,擺明了就是遊戲出問題了啊……不行,我得好好問問客服這是怎麽一回事,現在這個鬼樣子,連死回出生點強製重新開始都做不到,我的遊戲賬號怕是會在這裏直接報廢。”


    “……我靠,壓根就打不開客服服務……別不是網卡了吧。”


    ……相比起玩家自主上下線的行動,“客服”相當於是玩家主動與作為製作組的顧燁聯絡溝通的一種手段。在與外界隔絕的隕落遺跡裏,玩家自然無法聯係上顧燁,這使得玩家壓根就沒辦法打開客服的選項。而這樣的異常出現,使得這些玩家不由想到了一個無數玩家格外熟悉的可能來——那就是網卡。


    “居然連這種黑科技含量超標的虛擬vr遊戲居然都會網卡麽?!最後別告訴我說隻能徹底卡死在這裏,動都動不了啊。”


    “我好像還能下線,這應該不是網卡,而是遊戲bug。”


    “果然還真就是遊戲bug。不行,我現在就得下線去和製作組好好反饋一下。”


    “去把去吧,我會被卡一天還是會被卡死在原地,這些可就都得看你的了。”


    “欸,那啥,其實也沒必要等製作組的動作吧。你們說我如果現在當場咬舌自盡,能死出隕落遺跡,去阿加達看熱鬧麽。聽說因為那段天使和惡魔的愛戀,阿加達那邊的局麵都還顯得有些混亂。”


    “試試唄,一旦最後成功,試試就逝世。”


    玩家們在原地挺屍站著聊天,弗朗西斯聽著這些陌生的語言,再結合那由智慧之神的魔力構築而成的軀殼,第一反應便是想到了當初的“彌瑟亞”。


    ……要知道,因為文明的飛速倒退,為防出現言語不同,使得教派發展及後續傳教的事情因此而受到阻礙,那些所謂的神明便著手製定出了大陸的通用語,以此來統一整片大陸的文字。


    而這些玩家說出的話顯然不屬於通用語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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