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掀起一道微風,吹拂過楊陶的耳畔,他緩緩睜大了眼,內心開始掙紮起來。


    楊陶當然非常想要知道杭震澤喜歡的人是誰,甚至在連隱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腦子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因為杭震澤身邊的確沒有其他走得近的人。但下一刻,心中便湧上一股惶恐。


    如果不是呢?


    如果那個答案不是自己,又該怎麽辦?


    所以楊陶生生咬住了那句差點脫口而出的“快告訴我”,轉而垂下眼簾,望向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背。


    連隱察覺到楊陶情緒的變化,放下懷裏的抱枕,朝楊陶的方向挪了過去。他靠近楊陶耳邊,輕聲問:“你是不是在想,那個人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


    楊陶心中泛起一圈一圈漣漪,耳朵尖不明顯地顫了顫,最終小幅度地點頭,然後抬起臉,茫然地問:“可是如果不是呢?你不知道,我之前就誤會過這件事。”


    “你問過他是不是喜歡你?”連隱眸光閃爍,若有所思。


    楊陶忙忙點頭。


    “他說不是?”


    楊陶停頓片刻,那天晚上杭震澤的話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最終他沉重地點頭:“嗯,他說我自作多情。”


    “哈!”連隱一聽,翻了一個白眼,重重向後倚靠在沙發上,無奈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楊陶被他這個反應弄得一頭霧水,呆呆地盯著他。接著連隱胳膊搭上楊陶的肩膀,做出十足經驗豐富的樣子,搖頭教導說:“弟弟呀,一個人喜歡不喜歡你,重要的不是他說什麽,而是——他做什麽。”


    “哦……”楊陶似懂非懂。


    連隱拍拍楊陶的肩膀,讓他附耳過來,嘰裏咕嚕在楊陶耳邊說了一大堆。楊陶聽著聽著,就瞪大了眼睛,不讚同地皺起眉頭,等他說完,楊陶趕緊搖頭。


    “不行,這樣他會不會不高興?”


    連隱嗤笑一聲:“你想不想驗證他的心意?”


    楊陶沉默,他承認,自己有點可恥地對這個計劃心動了。


    連隱胸有成竹地攬過楊陶的肩膀,非常哥倆好地砸砸他的胸口,許諾道:“待會兒聽我指揮。”


    楊陶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放棄抵抗,舍棄了良知。


    杭震澤把所有東西都歸置整齊之後,擦著手從廚房中走出來。他長得高,剛走出廚房沒幾步,就遙遙看到楊陶和連隱湊在一處咬耳朵。


    他微微皺起眉頭,腳下步子不自覺加快,幾步來到客廳。


    “楊陶。”他喊。


    楊陶聽到呼喚抬起頭來,和連隱拉開一段距離,這讓杭震澤感覺好了些。然後,他邁步過來,在楊陶身邊坐下。他一來,楊陶和連隱便也不好再繼續之前的話題,自然也坐開了些。


    幾個年輕人湊齊了,羅靖山一直知道杭震澤打遊戲很有一手,硬要拉著他挑戰,柳清恬在一旁看熱鬧。剩下楊陶、連隱和許霖三個人,鬥起了地主。


    時間很快來到深夜,柳清恬第一個提出要回家,其他人也認為是時候離開了。


    連隱一把扯下貼在臉上的紙條,站起身跺跺腳,誇張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雙手抱臂,抱怨起來:“晚上還有一點冷呢。”


    說著,他伸手拉住楊陶的手腕,誠摯地請求道:“可以借我一件外套穿嗎?實在是好冷。”


    手腕被掐了一下,楊陶恍然意識到這就是連隱的信號,有些心虛地答應下來,轉身要進臥室,去給連隱拿衣服。


    杭震澤在連隱捉住楊陶手腕的一瞬間就迅速轉頭看過來,聽到楊陶真的答應了,一展臂攔住他的去路。


    楊陶被杭震澤抓著上臂禁錮在原地,微微掙了一下,反而被圈得更緊。


    杭震澤眼神冷冷地掃過連隱,聲音沉沉:“自己要穿這麽少,冷就受著。”


    連隱雙手抱胸,直直回望過去,氣勢一點不輸:“我是客人,你就這麽對我啊,我感冒了怎麽辦?”


    “不是我要你隻穿個吊帶來的,感冒了就吃藥。”杭震澤語氣不太好。


    雖然這一出是連隱的計劃,但晚上溫度的確不適合隻穿個熱褲和吊帶,楊陶扯了扯杭震澤的衣角,小聲道:“你這樣不禮貌,他是客人。”


    杭震澤回眸,凝視楊陶半晌,又瞥一眼連隱,終於還是鬆開了對楊陶的束縛。但他緊接著對楊陶說:“你就在這兒。”


    說完,他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隨便找了件無比肥大的運動外套扔給連隱。


    連隱接住衣服,十分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撚起來,吐槽道:“你這是把上個世紀的校服都留著呢?”


    “愛穿不穿。”杭震澤冷哼。


    許霖、羅胖子和柳清恬站在客廳中央,將這一出鬧劇收入眼中。許霖無語地扶額:“真是……”


    柳清恬幹巴巴地笑說:“他們關係挺好哈。”


    穿上外套後,連隱整個人看起來都小了一號,縮在肥大衣服裏,一雙腿又白又直,光溜溜露在外麵。


    他跟楊陶眨了眨眼睛,楊陶會意,磕磕絆絆地提議道:“我們送你們出小區吧,這裏晚上看不清楚路,小區布局還挺複雜的。”


    楊陶一邊說,一邊看向杭震澤,征詢他的意思,杭震澤沒有意見,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出了門。


    可是走出單元樓,杭震澤就後悔了。


    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連隱就蹭到了楊陶身邊,兩個人手挽手走在最前方,時不時還發出笑聲。


    挺刺眼的。


    尤其是現在連隱還是女裝扮相。他長得好看,女裝扮出來也是豔麗的大美女,和楊陶身量相仿,又親密地挽著手,楊陶還會偶爾被連隱的話逗笑。


    兩人這麽站在一塊兒,真有點小情侶那意思。


    楊陶說過他喜歡女生的。如果他和女孩子談戀愛,應該就是這樣。


    走著走著,杭震澤就落到最後去了。許霖發現身邊人忽然消失,回頭來找,看到杭震澤揣著兜,默默落在十步之外。


    “你走快點。”許霖喊了聲。


    “來了。”杭震澤答話,把腦子裏繁雜的想法強行按了下去,抬步跟上。


    楊陶領著一行人很快到了小區門口,給許霖、羅靖山和柳清恬他們叫了車之後站在路邊等。


    連隱朝楊陶擠了擠眼睛,楊陶悄悄搖頭表示拒絕。連隱甩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楊陶慌亂地躲開視線。


    計劃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不做就是功虧一簣,連隱兩步就走到楊陶身前,一揚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楊陶一驚,反應過來,輕輕回抱他一下,結果下一刻,什麽軟軟的東西就貼上了臉頰。


    連隱親了楊陶的臉頰。


    這下不止是楊陶驚呆了,剩下三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傻在原地,杭震澤則直接愣住,隨即迅速邁開步子,幾乎是跑到楊陶身邊,抓著連隱的手臂將人扯開來。


    與此同時,街道對麵,一輛停在那裏多時的銀色大眾車忽然打開了車門,車上邁下來一個男人。


    “你在做什麽?”杭震澤沒忍住,聲音裏帶上了明顯的怒意。


    連隱被扔開,踉蹌兩步,差點摔倒在地,楊陶下意識想去扶,卻被杭震澤攔在身後。


    一雙沉穩的大手將連隱接住,待他站穩後,便克製有禮地鬆開,收回到眼前,推了推無框眼鏡。


    連隱站住之後,就渾身一僵,低下頭沉默不語,連和杭震澤嗆聲都忘了。


    “我倒是想問問這位同學,你想做什麽?”


    接住連隱的男人一抬眸,眼神裏裹著濃濃的敵意,直射杭震澤,他頓了頓,語氣平穩,話卻嚴厲:“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應當謙讓女士嗎?”


    這話就是罵他沒教養了,杭震澤年輕氣盛,跨步上前,直接和朗琢玉對上:“你又是哪位,忽然出現在這裏多管閑事?”


    朗琢玉身姿挺拔,氣質更加內斂成熟,相比杭震澤鋒芒畢露,更像是一把收在鞘中的劍。一般情況下,他並不屑於和一個二十歲的半大小子計較,但此刻情況不同——


    他看了一眼默默躲在自己身後的連隱,理直氣壯地回答杭震澤:“她是我的交往對象,你欺負她,我難道管不得?”


    連隱一抖,趕緊伸手扯了扯朗琢玉。


    “是嗎,那請你管好自己的對象。”杭震澤又逼近半步,被楊陶抱著腰生生拉了回來。


    天呐,就不該答應連隱這個計劃的,居然鬧成這個樣子。


    “誤會,都是誤會,你冷靜。”楊陶把杭震澤拖回來之後,對他說。


    杭震澤勉強平靜下來,側頭瞥了楊陶一眼,把所有人甩下,轉身往小區裏走去。


    楊陶一怔,他被杭震澤最後那一眼看得心神大亂,他意識到,杭震澤是真的生氣了。


    那邊出租車也恰好到達,羅靖山關心地問楊陶有沒有事,楊陶搖搖頭,讓他們安心回去。


    羅靖山沉默片刻,拍拍楊陶的肩膀:“你別管我們了,快追上去吧。”


    楊陶深深地看羅靖山一眼,轉頭朝杭震澤離開的方向跑去。


    杭震澤走得不算快,楊陶跑了一分鍾,就在樓下看到了他的身影。楊陶遠遠大聲喚他的名字:“杭震澤!”


    杭震澤的背影停下來,片刻後,楊陶就跑到了他身後。


    緩緩地,杭震澤轉過身來,麵容隱在黑夜之中,楊陶隻能看到他高挑的身影和慣常慵懶的站姿,難以分辨他此刻的心情。


    然後,楊陶聽到杭震澤問他:


    “對你來說,還是女孩子更討人喜歡,對嗎?”


    作者有話說:


    桃桃:玩脫了。


    標題指小杭,受到傷害,需要安慰。


    (連隱與朗琢玉在隔壁《不乖》,球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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