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野晶子擔憂武裝偵探社的其他成員,提議返回會社,中島敦猶豫地看著哭得稀裏嘩啦跌坐在地的露西,小聲地詢問道:“那她怎麽辦?”


    對方哭得太慘了,再加上剛才那恐懼到讓人同情的表情,中島敦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她丟在這裏。


    “讓她和我們一起走吧。”穀崎潤一郎雖然也很著急武裝偵探社與自己的妹妹,但的確無法把露西也扔在這裏,尤其是當看到他們從【安妮的房間】突破後,與露西一起的異能力者伊萬竟然一邊說著“果然是沒用的次品”一邊來攻擊露西,露西待在這裏的危險性太大了。


    時間緊迫,也沒有時間爭論了,好在他們距離武裝偵探社不算太遠,隻有三公裏的路程,在場的四個人都是經過訓練的,跑過去完全沒有問題。


    “露西,你還知道一些什麽嗎?”紅發少女一直抓著中島敦的皮帶不放,大概是因為吊橋效應與相似的遭遇,讓她對中島敦產生了類似於雛鳥情節的情感吧。


    紅發少女咬了咬唇,小聲道:“我隻知道你們說的魔人和【組合】合作了,我們的boss是為了尋找‘書’才到這個城市裏來的,為此他需要異能許可證。”


    “所以才會盯上武裝偵探社吧,看來是打著用人質交換的主意。”


    與謝野晶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如果他們真的被抓住當人質的話,福澤諭吉說不定真的會把異能許可證交給菲茨傑拉德。


    “港口黑手黨不是也有異能許可證麽,為什麽不找他們?”


    穀崎潤一郎也歎了口氣,小聲地嘀咕著。


    但雖然嘴上這麽說,他心裏也很清楚,比起家大業大的地頭蛇港口黑手黨,還是人少又好拿捏的武裝偵探社更適合開刀。


    “boss當然也不會放過港口黑手黨。”露西小聲地補充道,“他似乎和什麽組織合作了,但是那個時候我因為弄丟了時間水晶被懲罰,所以那些商量會議我沒有參加……之所以知道有合作,是在打掃的時候有看到陌生的人出入據點。”


    好不容易才從港口黑手黨的追殺之中脫身,聽到這個消息中島敦沒忍住脫口而出道:“活該!”


    從露西的口中得知現在武裝偵探社即將麵臨的危機,中島敦一行也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才剛來到武裝偵探社大樓的門口,便聽到了偵探社所在的樓層傳來了劇烈的聲響,與謝野晶子與穀崎潤一郎臉色劇變,加快腳步衝了上去,中島敦因為皮帶被露西拽著,動作慢了一步,但是他很快便跟了上去,皮帶從露西的掌心脫手而出,紅發的少女麵色劇變,像是害怕見到樓層上的某些人物,跺了跺腳,最後還是沒有跟上去。


    福澤諭吉拔出了自己的愛刀,江戶川亂步和穀崎直美、春野綺羅子已經被國木田獨步護送著提前離開了,織田作之助沒有出現,他那邊還有一大群孩子需要照顧,恐怕也抽不出手來幫忙。


    現在和敵人周旋著的隻有他與宮澤賢治,原本的辦公室被戰鬥的餘波破壞得一團糟,福澤諭吉餘光瞥見了荒木空世擺放在窗台上的貓咪軟陶也一並被劍氣卷入,掉在地上破得麵目全非。


    他冷峻的目光掃過眼前的敵人,異能力為【紅字】的納塞尼爾,,異能力不明的洛夫克拉夫特,以及去追蹤江戶川亂步與國木田獨步等人的約翰斯坦貝克,現在的情況對於武裝偵探社來說著實十分危急。


    “晶子和太宰他們恐怕也是被敵對勢力給阻攔了,國木田,你把我們送到安全屋後立刻返回去幫助社長!”江戶川亂步的表情有些慌亂,他分析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也讓他格外地緊張。


    “如果這一次不能闖過去的話,武裝偵探社就真的要解散了!不,不是解散,是被敵人摧毀掉!”


    國木田獨步此刻展現出了極大的冷靜,他安撫著關心則亂的江戶川亂步,沉聲道:“我不會讓那種局麵出現的,安置好你們後我會立刻返回去援助社長他們。請放心吧,武裝偵探社絕不會在這裏倒下!”


    國木田獨步不愧是被所有成員都認可的下一代社長候選,他的堅定沉著安撫了同樣緊張不安的兩個女孩子,讓她們恢複了冷靜。


    當中島敦跑上樓時,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狀態,最為難纏的是洛夫克拉夫特,光靠他一人就讓社員們吃力不已。


    “目標出現了啊。”納撒尼爾在看到中島敦時轉頭提醒了洛夫克拉夫特一句,將全身觸丨手化的黑發男人放棄攻擊其他社員,直直地朝著中島敦而來。


    “可惡!這個時候若是空世先生在的話……!”


    捉襟見肘的戰況讓中島敦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尤其是當洛夫克拉夫特攻擊自己時還有餘力擋下宮澤賢治與與謝野晶子的攻擊,這更加足以顯現洛夫克拉夫特的實力。


    “空世?啊,你是說那個身上有星空味道的人類嗎,他的確很強,如果他在這裏的話,我是不會過來的,和他對上會很麻煩。”


    洛夫克拉夫特恍然大悟對上了號,然後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而此時被惦記著的荒木空世到底在哪裏?


    時間稍稍往前倒回一點,回到太宰治尚未被綁架專家帶走,與謝野晶子與荒木空世告別趕來支援穀崎潤一郎,荒木空世坐在了商業街的咖啡書屋裏,翻看著最近到的暢銷書。


    在他翻看《三體》時,芥川龍之介坐在了他的身邊。


    或許是見到中島敦後產生的念頭,又或許是見到了太宰治之後動搖的心態,芥川龍之介在揮散了黑蜥蜴部隊後,心裏一直憋著一股氣,最終這股氣使得他來到了商業街。


    在這次行動前,為了避免會引起荒木空世的注意和厭惡感,芥川龍之介特意派人調查了荒木空世的去向,確認他正和與謝野晶子逛街後,才確定執行這次行動。


    原本肚子裏積攢了一大堆的話想要說,可是芥川龍之介看著整沉迷在文字之中的荒木空世,那滿肚子的話卻好像又不需要說出口了。


    芥川龍之介沉默地坐在荒木空世的身邊,他不願打擾入迷了的荒木空世,竟是就這麽打算等到荒木空世自己回過神。


    “你還是老樣子,總是把心思悶著,龍之介。”


    荒木空世歎了口氣,把書本合上。


    “空世先生……”芥川龍之介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變成了那個仰慕著荒木空世,卻隻知道宛如一條番犬般為他看守大門的孩子。


    芥川龍之介本想問荒木空世知不知道太宰治利用了自己對他的仰慕,故意騙他留在港口黑手黨,又想問這些年荒木空世過得怎麽樣,沒有被太宰治欺騙吧?還想問那個被他摸頭的人虎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自己不再是最接近他的孩子了嗎?


    這些問題在荒木空世說出那番話後,統統化為了飛煙,被芥川龍之介拋在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胸口有一股熱烈在湧動,眼睛似乎在發燙,衝動在芥川龍之介心尖醞釀著,讓他想要把自己發現被騙時的委屈,在港庫黑手黨拚命打拚的努力,還有對荒木空世的思念一並傾訴,可是被荒木空世注視著,耐心等待時,他反而磕磕絆絆,說不出口了。


    “沒關係,我今天還有時間,你呢?”荒木空世善解人意地詢問道,芥川龍之介當然是迅速點頭表示自己也有時間,他看著荒木空世的笑容,內心逐漸湧上了一股酸澀。


    他當然察覺到了,荒木空世比起幾年前,變得更加溫柔了。


    這份溫柔不是那種將人類一視同仁的冷漠,而是會讓芥川龍之介眼睛酸澀的柔軟體貼。


    換而言之,荒木空世變得更像人了,在芥川龍之介不知道的這些歲月裏,荒木空世到底遇見了什麽事,才會發生這樣的改變?


    仰慕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改變,這讓芥川龍之介酸澀之餘,也對能夠一直留在荒木空世身邊的太宰治和人虎產生了嫉妒。


    “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芥川龍之介麵對荒木空世的邀請,自然正襟危坐嚴肅地回複道。


    “能和我說說你的情況嗎?你在那邊過得還好麽?”


    荒木空世耐心地詢問著芥川龍之介的狀況,畢竟把所有人都帶走,隻留下他在港口黑手黨,雖然一開始的確是因為荒木空世出於尊重對方的意願,但這同樣也展現了他的冷漠,因為若是真的關心芥川龍之介的話,就算是用打暈的,荒木空世也應該把人帶走才對。


    但那時的他什麽都不懂,還自以為了解人類,認為越是親近的人類就越不應該幹涉對方的決定,可實際上若真的為他好,就不應該聽取芥川龍之介的意願,把他留在港口黑手黨。


    荒木空世打量著芥川龍之介,發現他雖然長高了,但是也變得更消瘦了,恐怕是在港口黑手黨不僅沒有讓他身上的病養好,反而加重了他的疲憊。


    “龍之介,找機會離開港口黑手黨,和我們一起住吧?”


    荒木空世看向芥川龍之介,輕輕地提議道。


    荒木空世的提議讓芥川龍之介很心動,但他畢竟不是幾年前衝動又莽撞的孩子了,尤其是當他成為了黑蜥蜴部隊的首領,接觸到了更多的港口黑手黨機密後,若是想要脫離,一定會引來港口黑手黨的報複,而那份報複會反過來牽扯到荒木空世他們身上。


    “空世先生,我——”芥川龍之介的話語還未說完,便被書店外傳來的騷動給打斷了。


    芥川龍之介皺起眉頭,他站起身抬起一隻手將荒木空世護在身後,迅速低聲道:“這裏不安全,空世先生我們先離開吧?”


    然而被芥川龍之介呼喚的荒木空世卻像是被什麽東西駭極了一般,深黑色的雙眸瞪大,他的嘴唇顫抖著,以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極細聲音呢喃道:“這個氣息是……但是怎麽可能?為什麽會是他?!”


    “哎呀哎呀,真是嘈雜的人群呢。不過為了迎接主人的伴侶,清場還是很有必要的。”伊萬歎息著,一邊讓自己異能力形成的巨人肆意破壞著,讓恐慌的人群四散開來。


    “哦呀?看來還有一隻番犬沒有離去呢,這可不行,不懂得看臉色的狗是沒有必要存在的。”


    伊萬眯起眼睛,看向了目露凶光、身上冒出了紅黑色光芒的芥川龍之介。


    “空世先生,我來對付這個男人,您先離開這裏!”芥川龍之介不等荒木空世回複,便施展出【羅生門】攻向了伊萬!


    荒木空世沒有離開,他依然站在空無一人的書店內,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隨後轉身,看向了從書架拐角處邁著從容不迫步伐走來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或許是這個人類給了他太多的驚訝,竟然讓荒木空世難得地回想起自己和眼前這個男人見麵時,也是在書店的書架拐角處。


    那時候荒木空世雖然掃過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臉,眨眼便將他拋之腦後,卻不曾料想到,自己和他的孽緣居然牽扯了這麽久。


    關於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明顯,但同時荒木空世的麵色也越來越沉默。


    他沒有問為什麽自己的力量孢子會出現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他仿佛被磁極吸引的磁鐵一樣,提步走向了對自己微笑著並且張開了雙臂的魔人,本能正發自內心地叫囂著欣喜與親近。


    這當然是本能,就像是公鳥會築巢求偶,母鳥會孵蛋養育自己的孩子,荒木空世渴求同族的血脈本能讓他開始想要親近著陀思妥耶夫斯基起來。


    荒木空世的腳向前邁了一步,但是他很快控製住了自己的身體,然而那全身心都在叫嚷著保護他、愛護他、陪伴他的本能卻依然促使著他前進,去擁抱自己的後裔與幼崽。


    荒木空世降臨於此世後,一直不曾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孢子,壓抑已久的本能重新爆發後的衝擊,讓他甚至差點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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