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太宰治沒有出聲,他垂下頭,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會按照自己所料想的那樣,代替自己去調查這一切的源頭與真相。


    不知道魔人從他身上確認荒木空世的身份和特別後,知道了太宰治反過來利用他來獲得疑惑的真相,會是什麽感受?


    但就算陀思妥耶夫斯基知道太宰治在利用他,恐怕也會欣然地上鉤吧,畢竟首領太宰治在方才陀思妥耶夫斯基套話時,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是給了他答案。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再開口,或許是已經離開去尋找太宰治拋出問題的答案了,又或許是他依然站在觀賞這一場戲劇的最優席位上,等待著盛大的落幕。


    首領太宰治眼前視線搖曳,他知道這是被自己壓到了意識深海底部的年輕太宰治要醒來的症狀,這一次他毫無反抗,任由年輕的自己代替自己的意識浮出到表層。


    “……”太宰治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果不其然地被抓到了澀澤龍彥的據點裏,這是一棟廢棄的大樓,但卻靠近城市,不管是逃跑還是監視都很方便——雖然以白麒麟的傲慢來說,逃跑這一項選擇恐怕根本不在他的計劃裏。


    所以這一局他必定會輸。


    此刻已是夜晚,巨大的圓月掛在漆黑的夜空之中,不知道是因為燈光太亮又或者是死去的冤魂太多,天空被渲染上了一層血色的霧光,就連那皎潔金黃的月亮也蒙上了一層鮮紅不詳的色彩。


    太宰治微微舒了口氣,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隻希望救援能夠快點到場,趕緊把這件事給解決了,他還急著要去尋找荒木空世呢。


    “找到了,就在那裏。”


    澀澤龍彥選定的據點地區附近早已沒有居民了——或者說原本的居民早已被清理掉了,織田作之助看到了路邊有一對夫妻躺倒在地,一名稚齡的小女孩被他們緊緊抱在懷中,哇哇大哭著。


    “真過分……”織田作之助緊緊皺起眉頭,低聲道。


    荒木空世嘴角劃出冷笑,道:“很快就能向罪魁禍首討回這筆賬了。”


    荒木空世為了解決讓自己吃虧的兩個愉悅犯,他甚至動用了本體的力量,雖然隻有片刻可以使用,但是也足夠了。


    荒木空世的身體漂浮起來,從他的影子裏漂浮出了無數條宛如緞帶一樣的東西,這些緞帶卷起他與織田作之助,朝著澀澤龍彥藏匿的據點飛去。


    中途有不少異能力從製高點迅疾襲向他們,但是都被荒木空世的影子給攔了下來。


    “抓——到——你——了——!!”荒木空世的目光直指澀澤龍彥,他重重地落在天台上,地麵的磚塊因為他的落地而皸裂出蜘蛛網一般的裂痕,而織田作之助在落地的一瞬間便從襯衫口袋裏掏出了愛槍,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將子彈上膛,對著那些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敵人們連開數槍。


    子彈沒有奪走他們的性命,隻是穿破了這些白袍人的脆弱處,奪走了他們的行動能力,而那些襲向他們的異能力,則盡數被荒木空世給擋了下來。


    “空世!織田作!”


    太宰治驚訝混合著欣喜的聲音響起,荒木空世向後瞥了一眼,隨後影子自動地將太宰治也納入了保護範圍。


    荒木空世站在血色的月光下,鮮紅的光芒落在他被帶著鐵鏽與硝煙味的晚風吹拂的黑發上,像是銳利的刀芒,像是死神的鐮刀,但是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他此刻嘴角彎起的弧度。


    他環顧四周,對著那些不聲不響、就算被打中了要害也沒有吭聲的白衣人微微一笑,吐出了一句話:“去死吧。”


    這句話仿佛是人生中必須要執行的命令一樣,在荒木空世的這句話落地後,這些原本屬於白麒麟手下的白袍人紛紛舉起了手,用自己最擅長的異能力,結束了他們自己的性命。


    不過就算荒木空世不插手,這些人也活不了多久,被白麒麟與魔人收為部下的家夥使用壽命不可能太長,而且額葉還被動了一些小手術,或許擁抱永恒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反而會更加幸福。


    荒木空世在先去檢查太宰治傷勢與先去揍澀澤龍彥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兩個選擇之中猶豫了一下,不過幸好在他猶豫的短暫時間裏,太宰治就自己掙脫了手銬,輕鬆地從狼藉的地麵上站了起來:“空世,你沒事就太好了。”


    聽到太宰治這麽說時,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酸澀和衝動襲上了荒木空世的心頭,促使著他開口說道:“裏麵的那個家夥把我擄走了,害得我不得不從高樓上跳下去才逃脫出來。”


    太宰治聞言,表情沉冷下來:“是麽……放心好了,我會替空世和大家一起把這筆賬好好算算的。”


    織田作之助沒有說話,他將打空了的彈夾換掉,然後又重新裝上了一排滿滿的子彈,用言語表達了自己的意誌。


    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都走在了荒木空世的前方,將他護在了身後,以免在這最後即將抓捕住白麒麟的緊要關頭,還藏著埋伏——以白麒麟的心計來說,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過當他們走入佇立在昏暗樓閣裏那座流光溢彩的【龍彥之間】時,澀澤龍彥正焚燒著那些掠奪來的寶石、票據,就像是丟棄不值錢的垃圾一樣。


    即便察覺到有人進來,澀澤龍彥動作依然不緊不慢,甚至還雙手交叉,墊在頜下,真情實感地歎息了一聲:“你們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晚——很可惜,我已經對這一場遊戲完全失去興趣了。”


    “再多的寶石、再多的黃金、再多的戰爭與死亡也無法滿足我。”


    “澀澤龍彥,束手就擒吧。”織田作之助沉聲喝道。


    “歡迎,無聊至極的客人們。”澀澤龍彥站起身,終於願意用正眼來看這些找到自己巢穴的入侵者們了。


    “哦?看來並不全部都是無聊的客人啊——”原本雙目黯淡無神的澀澤龍彥,在看到被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護在身後的黑發少年時,那雙鮮紅的眼眸就像是被點燃了火焰一樣燃燒了起來。


    他露出了狂氣而高昂的笑容,張開雙臂向著荒木空世走來:“你居然沒有死——果然,你是上天賜予下來,填滿我內心空洞的光輝咕噗!”


    荒木空世實在忍不住了,他沒有等澀澤龍彥說完這句話,便從織田作之助與太宰治的保護圈裏衝了出去,身後的影子變化成拳頭的形狀,直接將澀澤龍彥揍飛到了牆壁上!


    戰鬥發出的震動讓整座大樓都顫了顫,不知道是觸發到了哪裏的機關,爆丨炸也連鎖響起,濃烈的煙霧與明黃的火光頓時籠罩在了這棟大樓頂端。


    荒木空世並不為震顫與爆丨炸所動,他腳下的影子蔓延出去,在迅速的轉動中將濃煙趕走、熄滅了火光,澀澤龍彥早有準備,他在被擊飛之前便召喚出了自己的白霧,白霧雖然對太宰治無用,卻是可以讓他自身躲藏在另一個異空間裏——別忘了,澀澤龍彥也是異能者,同時還是政府也要舔著臉拉攏的超越者。


    澀澤龍彥熾熱地注視著荒木空世,身影在白霧之中若隱若現,當荒木空世即將要攻擊到他時,澀澤龍彥便躲藏到了白霧之中,雖然澀澤龍彥並沒有攻擊荒木空世,但是這被步步緊逼卻拿他無可奈何的感覺著實令人厭煩,尤其是對方還一個勁地用詠歎調的口吻訴說著讓人雞皮疙瘩起一身的話語。


    太宰治因為【人間失格】的緣故不被白霧影響,但是織田作之助卻是被拉入到了白霧之中,正和具現化的【天衣無縫】戰鬥著。


    這對於織田作之助來說實在是非常艱辛的戰鬥,【天衣無縫】能夠預知到5秒後的未來,對於失去異能力的織田作之助來說實在是難以對付,倘若不是他身經百戰,恐怕早就敗在了異能力的手下了。


    不過因此他也明白為什麽之前的異能者們對上澀澤龍彥會失敗了,異能力脫離身體來攻擊自己,又有幾個人能夠瞬間接受事實,進入戰鬥狀態?尤其是那些異能力攻擊性更強的人,倘若太過依賴異能力的話,恐怕根本在戰鬥中就撐不下來。


    織田作之助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圈,好逃過對麵異能力投擲來的小刀——織田作之助現在非常慶幸的是,自己的異能力並沒有拿著槍,不然的話在第一回交手的時候,恐怕戰鬥結果就已經確定了。


    太宰治見織田作之助消失後,眼睛眯起,幾乎是瞬間便猜到了澀澤龍彥的異能力真相,而鮮血從荒木空世的眼睛與嘴角流出,這是承載的力量超過身軀可以承受的極限而導致的破損。


    太宰治一驚,他抓住了荒木空世,試圖讓已經將近暴走狀態的荒木空世冷靜下來,荒木空世任由他抓著自己,動作卻依然沒有停止。


    “真是熱切呢……熱切到讓我都興奮起來了——用你那雙眼睛注視著我吧,讓那份歡愉與幸福再度填滿我吧!”


    澀澤龍彥的身影在白霧之中一閃而過,荒木空世不顧自己的身軀發熱關節劇痛,他伸出手,對準了那白霧,低聲道:“既然要躲在裏麵的話,那就別出來了——”


    他開始解構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強行把自己的規則置於其異能力的最高優先度上。


    澀澤龍彥身型宛如年久失修電視機裏閃現的彩條一樣閃爍著,他察覺到了有外力正試圖剖開自己的異能力,擠入到自己所在的位麵之中,他眉頭微微皺起,一開始的不以為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認真起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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