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用力地晃頭,卻揮不去腦海中接踵而來的破碎畫麵。


    一個十三歲的小少年用力的砸著玻璃碰碰作響,既慌張又絕望。


    “媽,媽……讓小音活下去,我陪你死,我陪你死好不好。”


    十歲的孩子在幽暗長廊的盡頭,風吹柳樹簌簌作響,長廊的一端紫色衣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同他說:“孩子,你是唯一活下來的那個。身上背負著一百四十七條命,從此往後你活著,便也算是死了。”


    無數聲音夾雜在一起,紛至遝來洗刷著他的腦海,教他心緒亂作一團,失去理智。


    這是楚歇前世的記憶,交疊著書中原主楚歇的過往。


    他捂著頭,強大的共情力令他沉湎其中,掙脫不出。


    “警告,楚歇人設貼合值低於60%……58%……55%……”


    楚歇恍若未聞。


    鮮血將他的衣角,袖口沾濕。


    滿滿的腥氣撲入鼻腔,像是要將他溺斃。


    錯過了。


    宿主竟然錯過了最佳自殺的時機。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完了。現在楚歇人設值低於60%,已經不能輕易死了。


    可是宿主卻動手殺了陳蓮洲,一旦被人發現難逃罪責,一切全完了。


    “宿主,我們得先藏起來……宿主,宿主!”


    腦中的聲音終於漸漸變得遙遠,直至消失,隨之而來震耳欲聾的驚雷聲在耳畔響起,驚動魂魄。


    楚歇好像終於有了一些意識。


    他得完成任務,他得重生。


    小音還在等他回家。


    踉踉蹌蹌地將那把刀拔了出來,鮮血濺上他的臉。


    可眼前驀地發黑,身子一軟,再沒力氣支撐住。


    生生往後倒去,卻栽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楚……歇。”


    江晏遲的呼吸停滯了。頭頂滑落的雨水打濕懷中人的麵容,他用力擦去楚歇臉上的血跡,在下一道閃電來臨時,再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漆黑一片的屋內。


    楚歇手還握著利刃,緊緊閉著眼,半邊臉頰都濺著血。


    倒在他身前的正是榮國公爺的屍體。


    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江晏遲喉頭發澀。


    “楚歇!”江晏遲低喊著他的名字,這才發覺他的身子滾燙,臉上也浮著不同於常的紅暈,“你怎麽了?”


    他顫著手,取下那一隻染血的刀,順勢握上黏膩的手。


    細細摩挲著指骨與掌心。


    是他。


    真的是他!


    太荒唐了。怎會如此。


    楚歇昏睡過去,可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袖子,整個身子還在細細發著抖。江晏遲聽到榮國公府兵有人趕來的腳步聲,顧不上許多先將扯下身上的外裳擋在他身上,衝進雨幕裏。楚府的暗衛緊跟其後,對江晏遲始終抱有戒心。


    可見他隻是將人仔細裹著,策馬往楚府的方向而去便隻是默默跟隨。


    好燙。


    隔著好幾層布料,被雨水浸濕個徹底,可他還是能感覺到懷中人熾熱的體溫,像是要將人燒化了一般。


    令人心驚膽戰。


    桃厘正整理著床鋪,忽感到身後一陣冷風吹來,便見到太子淋得渾身濕透的模樣,懷中還抱著一團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麽。


    一層層剝開看了,才發覺那懷裏縮成一團的竟是自家大人。桃厘“噫”了一聲,趕忙一同扶著楚歇在塌邊先睡著,還什麽都沒幹呢眼淚珠子就跟斷了線一樣一顆顆往下砸:“怎麽了……這,這又是怎麽了……嗚嗚……”


    看到那滿身被水衝淡的血色她的心就一緊,仔細一看發覺那上頭的血並不是大人的以後,又鬆了口氣。


    桃厘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替他脫起衣服。


    江晏遲一把抓著她:“你做什麽。”


    “這衣服濕了,還沾了血,我得替我們大人脫了……”


    “我來。你出去吧。”江晏遲不肯將楚歇交給旁人,正將他衣服要解開。


    桃厘忽然哭得很大聲,一下就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殿下,殿下……你放過我們大人吧!他很好的,他真的……真的很好的……”桃厘詞窮了,抽抽噎噎地抹著眼淚,一隻手弱弱地拽著楚歇一處衣角,“你,你將他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江晏遲的眉頭緊緊皺著,僵著背一言不發。


    燭火閃動,光影幽微。


    “他不喜歡血,殿下,他醒來若是看到自己一身血會很難受,您讓奴婢先給他將傷口處理了,再換身幹淨衣服……”


    “傷口?”江晏遲先是反問了一句,驀地才像想起什麽似的,臉色唰地一白。


    立刻將他腰間衣帶解開,將濕漉漉的上衣解了,月白色的內衫自鎖骨處散開,露出修長脖頸之下白皙如玉的肌膚來。


    再往下便是重重繃帶。


    方才的顛簸動靜撕開了身後的傷口,此刻正混著雨水粘在身上。


    江晏遲整個人都怔忪了,就這樣抱著他,任他的頭耷拉在自己肩胛骨上,看著那人背上洇透的血水徹底失語。


    心底密密麻麻地浮起啃噬似的疼痛。


    桃厘觀摩著殿下的神色,上前去為楚歇解開纏繞的紗布,可傷口與紗布粘連在一處她揭不下來。又命人去叫來朱大夫。


    朱祈提著藥箱子趕到時,甚至都還沒看人,便駕輕就熟地先取了一片參放在他口中吊起,然後在他手腕幾處下陣固住他的心脈。


    之後才教人打了一桶熱水來,將人好生安置在榻上,用熱水浸過藥後平覆在身後大片的傷口上,待到藥水浸透了,人不知怎麽的也模模糊糊地有了些動靜。


    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著,人雖然昏過去了,還是有些吃不住疼。


    隨著背上紗布一點點揭起,帶出輕微的囈語。


    桃厘便坐在床頭,讓他的頭枕在她膝上,抬手一下下撫著那人的頭:“不疼了,大人,不疼了……”


    在桃厘的安撫下,那人緊皺的眉頭又鬆了些。


    就像是一隻被安撫的貓兒一般溫順。


    化了小半個時辰,待到那人所有的紗布揭下,江晏遲渾身的汗都和雨混在一處,濕作一團。


    朱祈又開始將中藥搗好,包在一塊素帛中擰出藥汁,滴入水中。再以帕子沾著那藥水點點給楚歇擦背上的傷口。


    這一碰便了不得,楚歇登時迷迷糊糊地掙紮起來,管事像是早有預料立刻要上前摁著他的腳,江晏遲卻先替了上去。


    楚歇的腳踝也很細。


    他整個人看著頎長,可其實往懷裏一抱,輕得像一團棉花。


    人發著熱,連腳脖子都透著淡淡的粉,握在手裏像塊觸手生溫的白玉。


    剛剛有了些綺想,猛地聽到那人呼吸重了,腳上無意識地蹬了下腿,江晏遲不敢握得太緊怕抓傷他,一下竟被他輕輕踹了一腳。


    那一腳踹在他腿上,像是撓癢似的。


    是在敷藥了。


    怕不是蟄的疼。


    楚歇的額角沁出了冷汗,發絲緊緊地貼著,人還是沒醒來,可呼吸已經亂了。


    偶爾還漏出兩聲痛苦的喘聲。


    待到紗布再一層層纏上。江晏遲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隻是下顎繃得很緊。


    到了寅時末,雨水還未停,天微亮。


    那滾燙的熱度在半個時辰前達到最高,人都燒的迷糊了。這一場病來勢洶洶,朱祈不停拿酒給他擦拭消著溫。


    “不大好,不大好。”


    朱祈臉色變了,見人久燒不褪,心裏想著大概是雨水感染,也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不知是內因還是外因,總歸眼下這麽燒下去定是不行。


    興許,這人便過不去這坎兒了。


    偏是此時,管事來說榮國公府的人去大理寺跪了一片,鳴冤訴恨,矛頭直指掌印楚歇。


    這樣下去不妙。


    別這人還沒醒,先給挪去了大理寺審問。


    江晏遲隻思忖片刻,便決定將楚歇帶往東宮。晨起的風很是潮濕,吹得人心裏發冷。


    這一次用厚厚的毯子將人裏裏外外裹了三層,團成一大隻抱在懷裏鑽進馬車裏,輕輕地坐下,確保不碰傷他身上的傷口。


    消息壓得很死,許純牧也是到了淩晨聽這些動靜才知道楚歇出事了,聽著那些丫頭們一邊燒那幾件血衣嘀嘀咕咕著,頓時整個人踉蹌兩步。


    馬車將動,一抽鞭子馬兒卻不走。


    江晏遲聽到馬車外許純牧的聲音:“殿下要將他交給誰,刑部,還是大理寺?”


    許純牧固執地板著那馬車輪子,也沒顧上手心一片淤泥:“殿下。您借此事削了楚歇的職吧,別治他死罪。我,我可以帶他去北境,我替殿下看著他……今後半生再不入西京,您就當他流放了,可好。”


    “許氏說話向來算數。殿下,我不會欺您,我……”


    江晏遲長睫微動,薄唇微抿。


    雨又下大了,天色漸明。


    府門外的侍從給小侯爺打了把傘,勸道,“小侯爺,殿下這是要帶楚掌印進宮治病呢。”


    許純牧掙不過,又來不得硬的,隻得道。


    “殿下……救您的不是我,是他。殿下……他雖害您,可對您也有救命之恩!您不能殺他。”


    江晏遲眼底光芒再偏轉,隔著層簾子仿佛能看到外頭的許純牧。


    喉頭一緊,卻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許純牧竟什麽都知道。


    到頭來,隻有他什麽也不知道。


    若不答,怕是這位小侯爺不會撒手。江晏遲幽幽地鬆了口:“你放心,我不殺他。”


    “我會救他。”


    馬車漸漸往前。在青石板路上壓出一道水印。


    ***


    楚歇再次醒來時,隻覺得渾身都拆卸一般地疼過。


    剛有些意識,第一件事就打開係統。


    “嗚嗚嗚,宿主,您終於醒了……我差點以為您要病死了……”


    昏過去前的記憶逐漸回來,楚歇神誌恢複清明,立刻問:“陳蓮洲死了嗎?劇情完成度多少了?”


    “死了,劇情完成度80%了……”


    楚歇大喜,掃視一眼屋內,立刻忍著疼撐著身子下了床榻,摸著桌案上那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就要插進胸口。


    “啊啊宿主慢著!別死別死!楚,楚歇人設貼合度降到43%了……”


    手生生刹住。


    什麽。


    多少。


    “什麽時候降的?!”楚歇大驚。


    “就,就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宿主,您可千萬別死,現在不能死……我覺得小太子有些不對勁,他是不是懷疑救他的認識你……如果他坐實了猜想,兩個人設都要一起崩了啊怎麽辦啊嗚嗚嗚……”


    哭哭哭,又哭。


    楚歇扶額,他也快哭了。


    “宿主,昨晚您怎麽了,情緒值波動得厲害,怎麽會忽然跟原主共情了……宿主,我們錯失了最好的自殺機會,太可惜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麽了。


    忽然一下就,唉,現在又好了。昨夜那種令人窒息的沉悶感煙消雲散,楚歇甚至回憶不起那種心髒絞痛的痛覺。


    事已至此,再想也無用。


    先解決眼前的麻煩事。


    楚.無情走劇情機器.歇,“你別吵我,我再理一下思路。”


    楚歇掐斷了係統,安安靜靜地琢磨著眼下的情況。早在上一次江晏遲發覺自己尾指的染甲後楚歇的他其實就是一直沒有完全放下對自己的懷疑。


    勉勉強強應付過去,可實際上那番話裏很多漏洞,楚歇自己很清楚,根本經不起推敲。


    但小太子竟然反應如此之快。


    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很確定,楚歇人設值的降低的確是跟那個白蓮花馬甲有關。


    可如果係統說得有理,為什麽楚歇降的同時,許純牧的一動不動。


    慢著。


    是因為江晏遲先確定的救自己的白蓮花並非許純牧。然後才發現那人可能是自己!


    楚歇頓時通了。


    失去了白蓮花人設的幹擾,重生且未崩的許純牧本身的人設貼合值就有80%!


    這麽說,如果當初他不走劇情,眼前這個許純牧人設反而能一路穩高,人家壓根不會崩。白蓮花人設讓江晏遲對許純牧生出本不該有的那種感情,人設值反而一路飄低。


    “臥槽!”楚歇慌慌忙忙地打開係統,“我知道了,這個人設值數值的變化,的確是取決於江晏遲的主觀判斷……但是我唯一錯估的是江晏遲這個小孩,他好像……”


    “好像是個戀愛腦!”


    “……?”


    “他的主觀判斷和正常人不一樣,所以人設值的變化規律我總是把握不好。誰知道他天天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麽東西,那人設值就跟過山車似的……唉,也不能怪他,他自小在冷宮裏長大沒怎麽接觸過旁人,一開始眼巴巴就望著一個段瑟過活,現在段瑟回不來,好容易又碰著個對自己好的,他八成就心態傾斜過於嚴重了……”


    現如今這個白蓮花人設就是燙手山芋,誰沾上誰人設值就狂跌。


    這可怎麽搞。


    有沒有什麽解釋能把這個人設圓過去,且總體人設還能盡量往楚歇的原人設靠攏。


    楚歇瘋了。


    怎麽可能圓得過去。


    這次真的沒法解釋,這次他是糊弄都糊弄不了。


    我是大反派,那我為什麽要幫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傀儡搞垮自己,為什麽一邊摁著他抄書,一邊自己抄了又巴巴地送過去。為什麽眼睜睜案子都要斷了,還踏馬給人送上證據非得逼的自己將國印交了出去。最最奇葩的是這裏一麵下毒害死人家,又能在毒發後說‘殿下,有毒,別吃’。


    這這,這不是是腦殼有問題嗎。


    別慌,冷靜。


    讓我好好想一下,一個腦殼有問題的人是怎麽做到權傾朝野身居高位的。


    門被輕輕扣響,侍從聽見了裏頭的些許動靜,探頭探腦地將門推開些許:“大人醒了?”又瞅見楚歇正坐在案上,正是大好了的模樣,總歸徹底鬆了口氣,趕緊打發人去再將禦醫召來,再步履匆匆地前去稟告一夜未睡的太子殿下。


    便是這片刻的消停裏,越國公府的趙煊遞信過來問是否願見一麵。


    “叮,解鎖新劇情,‘趙煜之心’。”


    我現在需要的是劇情嗎?!


    我需要的是人設值啊啊啊!


    “宿主,解鎖吧,劇情解鎖值85%以上的話表明您的走劇情能力極高,可以獲得一個特權,哪怕任務失敗不能重生,也可以靠死盾立刻優先穿進下一個世界。繼續開啟新任務。不必再等幾十年讓係統自動去分配……”


    “您不就是想早點完成任務回家嗎。這個世界太難圓不回來,就換一個世界吧。”


    楚歇心動了。


    “請進來。”


    趙煊進來後明顯臉色不太對,楚歇看著他那滿懷心事的模樣倒是先開口了:“世子怎麽了?”


    在他身側落座後,楚歇看到趙煊身後端著一個木盤,盤上是一盞銀色酒壺,酒壺上頭一紅一綠兩顆玉珠子綴著格外好看。


    楚歇眼睛在那酒壺上一掃,淡淡地說:“世子今日想同我飲酒?你難道不知,我向來隻喝茶的。”


    “宿主,這酒……”


    “我知道。”楚歇在心裏回,“特麽的這好像是毒酒。”


    “宿主心裏有數就好……”


    “你,你……你便同我喝一杯吧。”


    趙煊結巴了一下,此人根本就不大會撒謊。一心虛起來臉色都無比慌張,教人一眼就看破。


    估計江晏遲眼下將自己看的緊,隻有與自己交好的趙煊有機會能見到自己一麵。


    否則怎麽也不會讓他來做這種事。


    楚歇這個人物怎麽回事。


    當初不是越國公府免去他的宮刑,將他安插在宮的麽。一路來越國公府也都是暗地裏護著他,支持他。


    怎麽事到如今,竟掉轉頭來要殺自己。


    難道是眼看著自己要失勢了,牆倒眾人推,先劃清楚界限。


    楚歇腹誹一陣,“我如今重傷在身,也並不合適飲酒。”


    趙煊麵露難色。


    不動聲色又補了句,“但若是你給我的,我便喝。”


    趙煊愣住,猶豫了一下,還是倒了兩杯,一杯遞給楚歇,一杯捏在自己手裏。


    楚歇盯著他的眸子接過酒杯,嘴角一揚,“我想喝你手裏那杯。”


    話音未落,趙煊的臉色無比難看,手裏的就哐當一聲就砸在地上。豁然起身將身後的杯盤都撞倒了,酒水盡灑。


    唉,這位世子心理素質是真不行。


    但是這種人偏偏很好套話。


    趙煊知道楚歇已經看透手裏的是什麽,此刻臉煞白煞白的,手都在發抖:“你,你不要怪我……我本,本想讓你沒有痛苦地死去,可你……”


    “我自問從未虧欠過越國公府什麽,與你相識這麽久,也從未有那裏對不起你。如今見我將要失勢,你們便上趕著要來殺我,這是什麽道理。世子當初與我讀書時曾念過,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我倒是未曾想過,趙公子也有做小人不做君子的一日。”


    楚歇嘴角的苦笑拿捏得恰到好處。


    “是我看錯了你。”


    趙煊緊緊皺著眉,像是在極力說服自己一般:“你,你雖未虧欠與我,可你往日裏作的孽也根本不少……楚歇,你……”


    “你真的希望我喝下去?”


    楚歇雙指捏著杯子,指腹摩挲了好一會兒沒等到答話,“理由是什麽。就算要我死,也得把話說清楚吧。”


    “反正你……你如今得償所願了。”


    楚歇在那結結巴巴地話裏驀地眼神一凝。


    “什麽得償所願。”


    “陳蓮洲,是你殺的吧。”趙煊顫著手,“爺爺知道你是誰了,你如今大仇得報,性命折在我們越國公府已是最痛快的……這鴆酒毒性極大,你隻要喝下去片刻就會沒命,不會有太多痛苦。”


    見他不動,趙煊霍然逼近兩步。


    “楚歇,你不死的話,大魏遲早會亡在你手裏……你和你父親一樣,骨子裏都是——”


    原來如此。


    “趙煊。我如今得償所願可以死,可你也不要以為你爺爺趙煜是個什麽好東西……”


    “這個上京城裏,根本沒幾個幹淨的人。若斷清楚了,誰都得死。”


    他話說得有些急了,猛地咳了兩聲,看上去虛弱極了。


    其實就算不殺死這個人,他也根本活不了多久了吧。


    “滾出去。”


    趙煊臉色發白。


    又怔了一會兒,才訥訥地說:“阿歇,對不起……”


    楚歇嘴角還噙著譏誚的笑意。


    原來,寧遠王安插在上京城裏的暗線根本不是有姻親關係的榮國公府,而是越國公趙氏。


    陳蓮洲一死,自己的目的達成的同時,身份被人察覺。


    寧遠王便按捺不住地要來斬草除根。


    “叮,劇情完成度85%。”


    楚歇盯著手中的這杯毒酒,猶豫著要不要穿去下一個世界。趙煊有一點說得對,這樣死已經算是最痛快的死法的。


    落在誰手中都不能死得這麽舒服。


    又搖了搖酒杯。


    酒杯裏倒映著自己有些薄紅的一雙桃花眼。


    主要是那個人設值吧,真的是沒法子,圓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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