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思索下,薑糖趁他們拿出捆仙繩時,陡然出手,簡單粗暴的搏鬥中,製住了其中一人。


    但薑糖才元嬰鏡,兩魔修比她大上一個境界。


    對付一個已是勉強,卻難以分出心神對付兩個。


    幾個來回後,薑糖被捆仙繩綁成了個粽子,脖頸處拉出一道細長的血口,微微冒血。


    雖然製服了她,兩魔修卻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震驚之色。


    一個元嬰境的小姑娘,竟然差點從他們手中逃脫,實力確實不俗,若是有朝一日長大,會是魔界棘手的敵人。


    可惜的是,她已經沒了成長的機會。


    在兩魔修的緊盯下,薑糖手腳被縛,已經徹底失去了逃脫的機會。


    去向魔宮的路途,鼓起的土壤噗噗冒泡,詭異得令人心驚。


    薑糖行走時,有意避開那些土泡。


    其中一個魔修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手往前一推,故意把她推近了前方的土泡,有活人靠近,土泡鼓動得愈發大,像極了張開大嘴的怪獸。


    薑糖差點停住心跳,連忙穩住腳步往後退。


    “哈哈哈。”兩魔修見了,不約而同地嘲諷,“正道人就是慫,怎麽連個土泡都怕哈哈。”


    他們故意沒說土泡的危害。


    心念一轉,薑糖可不信他們口中的土泡,好像沒什麽威力的樣子,側首冷靜回道:“你們到底是要讓我死,還是去奉承魔主?”


    她可不想一路都被他們戲弄,也不想跟他們硬碰硬。


    聞言,兩魔修對望了下,比起戲弄正道人,還是討好魔主賺取財寶來得更加重要。


    於是在她提醒之後,一路上他們都沒對薑糖做些什麽。


    包括旁邊的兩個小姑娘。


    魔修心煩小孩的哭叫聲,她們被捂住了嘴巴,眼睛裏水汽朦朧,不時有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


    薑糖看了兩眼,心底漸漸沉了下來。


    心髒仿佛綁了塊石頭,不斷地往下墜,她緊繃著臉,一路穿過荒蕪之地。


    進入魔宮,經過重重樓閣台榭,彎彎繞繞的像個迷宮,看得人眼花繚亂,壓根記不住路線。


    她和兩個小姑娘踏入一座大屋子。


    裏麵已有許多小孩,一打開門,哇哇的大哭聲震耳欲聾,直叫人耳朵發疼。


    兩魔修把她們推到屋子裏,點頭哈腰跟著管事人走了。


    管事的說:“等會兒你們帶著擄獲的三小孩,一起進入魔殿。”


    兩魔修不解:“魔主作何打算?”


    不是隻要領賞後,即可離去了嗎?


    管事搖頭:“魔主吩咐的,你們照辦就是。”


    兩魔修點頭稱是,不敢走得太遠,等小孩數目夠了,薑糖被他們帶著進入一個輝煌華麗的魔殿。


    大殿中心的地麵上,用黑墨描繪了一個古裏古怪的陣法,旁邊立著兩個人,一位穿黃衣,一位穿紫衣。


    黃衣的便是莊柔月。


    她遠遠地看到薑糖,喜悅的心情又添了幾分驚喜,百般計劃失敗,未曾想到天下竟會掉下個餡餅,有魔修幫她擄來了這根眼中釘。


    黃衣繞過傀儡陣,身姿飄逸如隨風起舞的絲帶,快速掠過殿中的漆紅柱子,眨眼間停在薑糖麵前。


    “見了老熟人,怎麽不打招呼。”莊柔月笑得溫柔,手指纏著頰側的一縷發。


    薑糖:“誰跟你是老熟人。”


    “我們當初同住一院子,怎麽說也是相識的熟人了。”


    不知存的什麽心思,莊柔月刻意跟她套近乎。


    薑糖分析了下她的心理,大概是兩人處境差距大,一個成了籠中鳥,一個變成掌握生殺大權的護法,她來找存在感,極有可能是想看到她落魄的姿態。


    薑糖不願如她意,挺直了背脊,雖心裏慌得要死,卻表現出了無比的從容鎮定。


    看得莊柔月臉色冰冷,手下一重,竟生生拔下幾根發絲。


    這女人對自己都這麽狠。


    維持著淡定的表情,薑糖抬眸,見她臉頰抽動,似乎很想當場血洗魔殿。


    心裏一陣緊張。


    忍了忍,莊柔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浮起的殺意,恢複到方才的笑容,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你死到臨頭了,我會為你安排一個最痛苦的位置。”


    傀儡陣共需三十個小孩啟動,開啟後,所有人的血肉剝離,筋骨截斷,俱被傀儡陣吸收。


    站在最中心位置的小孩,是陣法的核心,修為越高,經受痛苦的時間最漫長,待陣法成功後,也會變成一個最強大的傀儡,任由魔修牽製擺布。


    薑糖不懂傀儡陣的形成經過,卻也能聽出來,莊柔月所說不僅是威脅,當真是會付出行動。


    眼前聞鏡的身影閃回,她低下頭,喃喃道:“看來我沒辦法為你畫人像了。”


    喧鬧的大殿,人聲鼎沸,帶領小孩的魔修們交頭接耳,討論起魔主讓他們進殿的目的。


    “魔主一向不喜人多雜亂之地,尤其是這種關鍵陣法前,他到底是要做什麽?”


    “我猜他是想親自犒賞我們。”


    “說的沒錯,獎賞還未賞賜給我們,等老子拿了,再見見這傀儡陣,也不枉白來一趟。”


    靜候了片刻,人聲響亮,達到巔峰之際,忽而一止,大殿陷入冗長的安靜中。


    薑糖倚靠在漆黑的柱子上,抬眸看去,一個黑發紅眸的男人從大門走來。


    魔殿昏暗,唯有幾盞青色火焰繚繞在廊角下,頗似鬼火。


    陰森的氣氛下,來人皮膚呈現病態的蒼白,眼眸暗紅,更襯得人比殿內還森然。


    眾魔俱是一頓。


    魔主比當年上位時,更加恐怖。


    不愧是魔主!


    魔族人一向慕強,即使在他強大的威壓之下,眾魔瑟瑟發抖,生出一種麵臨危機的恐懼,也仍甘心誠服,低頭跪拜行禮。


    “恭迎魔主。”


    眾人跪下,按住身邊的小孩一同跪。


    兩魔修一人按住一個,唯獨薑糖站立。


    她無視了魔修的怒意,正和魔主對上視線。


    他一雙紅眸魔氣森然,目光從她的眉眼,鼻尖,臉頰,落至脖頸處的細長傷口,她覺察到,魔主盯著她的傷口,眼神變得更加可怖,滔天的魔氣纏繞,逐漸向四周發散。


    鬼火晃動,大殿更加幽暗。


    眾魔低呼:“魔主息怒。”


    他們以為魔主發現有人未行跪拜之禮,才會發火,譴責的目光落到了薑糖和她身邊的兩魔修身上。


    兩魔修冷汗涔涔,恨不得把薑糖千刀萬剮。


    漫長的死寂中,魔主一步一步向薑糖靠近。


    針落可聞的殿內,緩慢的腳步聲像極了淩遲的折磨,一刀又一刀,讓眾人的心跟著一起顫抖。


    他們都認為,薑糖死定了。


    魔主會捏碎她的腦袋,吃下她的魂魄,到時候再找一個小孩來代替她。


    腳步聲頓住。


    他站到了薑糖的麵前,俯視了她一會兒,眾人期待血肉飛濺的場麵,卻見魔主的唇角彎出一個近乎溫柔的笑容。


    笑吟吟地看著薑糖。


    然後低低道:“你真的好矮。”


    眾魔:???


    這發展有點不大對勁吧?


    薑糖猛地抬頭,目光凝在他的身上。


    他依然帶著溫柔的笑意,手往旁邊一伸,不動聲色地掐住了魔修的脖子。


    手逐漸收緊,哢嚓一聲,脖頸斷裂,魔修斷了氣。


    另一個魔修發出嗬嗬的驚呼聲,飛速起身往後退,待跑了四五步子,魔主才遲遲出手,丟出一柄長劍,正好穿透了他的胸膛。


    血濺在了空闃無人的地麵。


    眾魔聽到他用一種呢喃的語氣低聲道:“誰讓你們傷了她。”


    眾魔:!!!


    他們神色茫然震恐,不知該作何反應。原來魔主不希望傷害到製成傀儡的小孩嗎?


    還好還好,他們沒折騰她們。


    眾魔慶幸之下,竟未起疑心。


    隻有莊柔月,掐緊了手心,臉色愈發慘白。


    她見到,魔主抱起薑糖,不管不顧地往後殿走去,撇下眾人,忽視了傀儡陣,頃刻間,消失在眾人麵前。


    三十個小孩,少了一個,都不能啟動傀儡陣。


    更何況,沒有他的吩咐,他們也不敢隨意開啟。


    任性妄為,沒把眾人放在眼裏。


    莊柔月覺得不對勁。


    魔主向來尊重手下,而且和薑糖不曾相識,但看他的表現,卻是把她當成重要之人。


    再三猶豫下,她悄悄跟了上去。


    魔主輕輕抱住她,仿佛抱了個瓷娃娃,生怕磕著碰著。


    “你是——”薑糖肯定道,“聞鏡!!”


    魔主版聞鏡笑道:“算你有良心,能認出我。”


    薑糖心知先前是她不對,真假容景,竟錯認了莊柔月為容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從來沒見過魔主,他可不會對我這麽好。”


    聞鏡彎起紅瞳,她抱著他的脖頸,稀奇地多看了兩眼:“魔族人的紅瞳,倒是挺好看的。”


    “你若是喜歡,”聞鏡道,“我就遲些變回來。”


    薑糖立即搖頭:“不成不成,我更喜歡你的模樣,最好是小時候。”


    她嘟嘴道:“都說要一起長大,你卻變高了。”


    聞鏡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這裏是幻境,我們的身體都是虛假的,並不是真的小孩。”


    薑糖:“我當然清楚,可是我想要和你一起變小。”


    聞鏡:“行,趁沒人,我再變回來。”


    魔宮守衛林立,他抱著她進了一間無人的屋子,關上門後,變成了小孩和她一起坐在椅子上。


    果然,還是小時候的他更順眼。


    薑糖開心地眯起了眼。


    “抬頭。”聞鏡捏著她的下巴,往上。


    順著他的力道,她微微抬頭,見他的手心凝聚了一股輕盈的靈力,緩緩地湧出,如一條白色輕紗,緩緩纏到她的脖子上。


    舒緩清涼的觸感包住脖間的皮膚。


    稍稍須臾,傷口褪去了痛感,她摸了摸脖子,完好如初。


    “我們什麽時候回極寒門?”薑糖不喜這陰暗的魔宮,迫不及待地問。


    “不急,等我解決掉那些魔族人。”


    他眸光晦暗,冷森的氣質自一個小少年身上散發出來,令人覺得矛盾又相符,說不出的複雜。


    莊柔月遠遠跟在他們身後,見他們進了屋子,藏身在角落裏,待模糊地聽到聞鏡的話,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魔主呢?


    真正的魔主去哪裏了?


    她神色恍惚地往後退,纖長的指甲輕輕磕到廊簷下的欄杆,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


    門被撞開。


    一簇銀光直衝而來,停在她的眼睛半寸距離之內。


    聞鏡沒有立即下手,他本來可以殺了她。


    莊柔月臉色慘白,抬頭質問:“魔主在哪?”


    聞鏡冷冰冰道:“我能殺掉他一次,便能殺了他第二次。”


    莊柔月驀地一震,眼中冒出淚花,第二次了,第二次仍是這樣。


    回到過去後,為了救下魔主,她舍棄了與他相處,生出感情的一段時光,屢屢刺殺聞鏡,屢屢失敗。


    魔主不再愛她。


    聞鏡也沒殺死。


    到後來,甚至魔主都死了,比過去早了幾百年。


    絕望之下,莊柔月發了狠地迎上來,竟拚死要與他一搏。


    聞鏡卻收回了長劍,倚在窗欄邊,不懼她的招式,笑得玩味。


    他的後半句話,讓她猛地頓住。


    “你若幫我用魔修發動傀儡陣,我便能複活魔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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