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一愣,小家夥已經走出去好遠。


    他連忙喚來侍衛,一邊跟上顧野,一邊詢問侍衛顧野今天是幹什麽去了,怎麽好像心事重重的?


    侍衛就解釋道:“公子一大早就出了國公府,早前先進了戲園,出來後就神色不大對勁。”


    這麽大點的孩子一大早去戲園子做什麽?


    正元帝點點頭,雖心中疑惑,卻腳下不停,人已經跟著顧野到了書局門口。


    還好,雖然是武將之家收養的,竟知道買書了。他老懷欣慰。


    顧野雖然沒有穿著特別富貴,但那夥計見慣了附近穿著普通,卻家底豐厚的主顧,還是殷勤地上前招呼道:“小少爺是要買點什麽?小店有新來的話本子。”


    正元帝跟著進了來,聽到活計這話不讚同地蹙了蹙眉。


    咋上來就給人推薦話本子呢?該推薦點正經書看看才是。


    當然,肚裏沒多少墨水的正元帝也不知道啥是正經書。


    “我不要那些,”顧野搖搖頭,問他說:“你們這有寫戲本子的沒?”


    夥計愣了一下,而後才搖頭道:“沒,小店沒有那些。”


    顧野也不停留,腳尖一轉就換了下一家。


    又尋摸了兩家,顧野空著手出來了。


    出來後他沒再走,轉頭直接走到正元帝麵前,“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麽?”


    倒是挺警醒的,正元帝笑了笑,說:“你猜猜我為什麽跟著你?”


    顧野把他一打量,“你想給我做活吧。”


    “啊?”


    顧野想了想,又道:“書局外頭你第一次遇上我,後頭就一直跟著我。咱們素昧平生的,你跟著我做什麽?應該是聽到我問夥計的對話,知道我想找人寫話本子,所以想和我自薦是吧?”


    至於為什麽他隻跟著,而不開口。顧野想著應該是他想讓自己多碰壁,知道寫戲本的人不好找,然後借此抬高身價。


    “你真的能寫好嗎?”雖然知道對方可能會獅子大開口,但忙了半上午,確實是沒找到得用的人,若眼前這人真有本事,他倒是不介意多支付一些銀錢。


    雖然不知道小家夥怎麽這樣想,但是能搭上話自然是好的。


    所以正元帝想也不想道:“我能。”


    “你以前寫過?”顧野對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就近找了個茶攤,坐下來慢慢說。


    正元帝道:“沒寫過,不過我會好好寫,也不事先收你銀錢,可以等我交出戲本子的時候,你再給銀錢。”


    顧野點點頭,心道這人倒是敞亮,反正暫時尋不到其他人,就讓他試一試。他那戲文大綱的故事也不算特別新穎,換湯不換藥的故事罷了,也不用當寶貝似的藏著掖著,擔心被人剽竊。


    他就把故事大綱給正元帝看。


    一共就幾頁紙,正元帝看得飛快,看完就一陣無奈。


    可是看著小家夥興致勃勃的樣子,他現在要是反悔說不給他寫了,怕是還沒相認,就先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咋樣能寫不?”


    “能吧。”正元帝硬著頭皮道。


    “這個皇帝你得好好寫,知道不?”顧野說著就把那幾頁大綱重新折好,塞進懷裏。


    正元帝又點點頭。


    說定之後,顧野和他約好三日後還在這裏碰頭,兩人就此分開。


    後頭正元帝回宮,更衣的時候還在想,事情咋就照著這個情況發展了?


    預想中的父子相認沒有發生,反倒是他這當皇帝的,親自給兒子寫風流皇帝的故事?


    實在太奇怪了!


    但是答應都答應了,他大話都說在前頭了,也隻能好好完成這件事。


    換回了常服,正元帝就讓人去請翰林院的侍講學士過來。


    翰林院這地方官職低,俸祿低,之所以被文人那麽推崇,擠破頭都想往裏去,是因為在此處供職,進宮陪伴聖駕的機會多,算是天子近臣。


    不過正元帝登基大半年了,倒從未招過翰林學士進宮,隻是起草文書的時候會直接讓人傳口諭。


    這次招人進宮,自然是讓翰林院的一眾學士都精神一振。


    掌院學士欽點了兩個學問最好,同時也是口舌最伶俐的去。


    末了,他又想了想,把文大老爺也加了進去。


    文大老爺學問當然也不差,隻是人有些木訥,愛較真兒,從前在舊朝的時候,他並不怎麽受廢帝的喜歡,進宮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如今是新朝,掌院學士作為昔日文老太爺的門生,也就賣了恩師一個麵子,再把他推上去一次。至於這次能不能成,就還得看文大老爺自己的造化了。


    一行三人很快進宮,正元帝正等著他們,見了人就擺手道:“愛卿們不必多禮,朕正有事要找你們幫忙。”


    三人都“不敢”,還是行了禮,再詢問要做什麽事。


    正元帝不會兜圈子,開門見山道:“朕這裏偶得了一個戲文故事,想請諸君幫朕寫出來。”


    三人麵麵相覷,都沒想到新朝入宮頭一趟,是來給新帝寫戲本。


    正元帝說完自己也有些尷尬,他自己雖不會讀書,卻也知道能進翰林院的是天下學子中的佼佼者,而能進宮來的,那肯定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讓這樣的國家棟梁之材做這樣的活計,實在是大材小用。


    好在,正元帝已經想好了說辭,輕咳一聲後又接著道:“這不馬上就是太後壽辰,她老人家最愛聽戲的,前兒個她還去了一趟太白街的吉祥戲園,回來後遺憾那戲文內容不夠好。所以朕這才……”


    這略顯滑稽的事兒和孝字搭上了邊兒,突然就解釋得通了。


    至於為什麽戲文裏還要著重寫京城裏現實存在的食為天酒樓,那自然也能說是太後的意思。


    “她老人家和英國公夫人一見如故,對英國公府家的酒樓愛屋及烏。朕就想著把這酒樓也放進去誇一誇,她老人家肯定高興!”


    文大老爺他們也不再驚訝,仔細問起正元帝要寫什麽戲碼。


    正元帝給他們看了座,這才把顧野那個戲文大綱給三人說了一遍。


    說完,三人的反應和正元帝上午時一樣,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文大老爺道:“陛下為了哄太後高興,不惜親自撰寫這樣一個皇帝和寡婦的故事,臣佩服。”


    其他兩人也紛紛應和,說正元帝至孝,還說古來的彩衣娛親也不過如此了。


    把正元帝都誇得老臉都紅了,得虧他膚色也黑,倒是讓人察覺不出。


    後頭三人又進行任務劃分,每人寫上一段。


    商量完畢後,正元帝讓人送他們離開,還不忘叮囑道:“這件事朕不希望再有旁人知道,畢竟朕是要給太後一個驚喜的。”


    當然是因為越多的人知道,越沒麵子!


    文大老爺他們自然應是。


    都是正經科舉出身的學士,隨便一個放到外頭,都是一號人物。就是正元帝不說,他們也不會大肆宣揚這件事,雖說是孝敬太後的,但多少也有點跌份兒。


    末了正元帝還特地多看了一眼文大老爺。


    自打文老太爺來了之後,大大分擔了正元帝處理政務的壓力,他還是挺喜歡文家人的。


    隻是人家親爹那麽幫自己,自己反而糊弄人家大兒子來寫戲本子,讓正元帝心裏都挺過意不去。


    文大老爺察覺到了,立刻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會和父親說的。”


    文老太爺極重規矩的,前頭文二老爺帶顧野去賭坊的事兒讓他知道了,他抄起家裏的條凳追打文二老爺。


    把文二老爺逼的爬上了家裏院子的大樹。


    文大老爺這把年紀了,也怕他爹生氣,可不敢告訴他。


    “好!”正元帝讚賞地看著他,心道誰說這小文大人不及其父的,明明也是個聰明人!


    三天後,正元帝和顧野再碰頭,拿出了戲本。


    顧野翻看了一下,麵色凝重。


    那戲本子正元帝沒仔細看,他沒怎麽聽過戲,看也不頂用,但想著是翰林學士寫的,肯定差不了,所以他本來是十分有信心的,見他這樣反而有些忐忑,心道難道這小子眼光這樣高?


    過了半晌,顧野合上戲本,同他道:“我得拿回去參詳參詳,當然我也不白拿,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


    正元帝當然沒有不允的,一次辦不成才好呢,自己才能和他多接觸幾次!


    顧野又試探著問他:“我先給你五兩,成不?”


    正元帝當然無所謂銀錢,就點頭道:“成。那我三日後還來這裏等你。”


    顧野笑著從條凳上跳下,還大方地摸出幾文錢放到桌上,“今天的茶錢我請。”


    揣上戲本子,顧野小跑著到了食為天。


    早市是顧茵最繁忙的時候,雖然開業時間還短,但點名要吃她做的點心的人客人卻在逐漸增加。


    她剛忙完,聽活計說顧野在找她,摘了圍裙放下袖子就出來了。


    “娘快幫我看看!”顧野把戲本子往她懷裏一塞,“你看咋樣?”


    顧茵把手擦幹了才打開細看。


    她雖然沒怎麽聽過戲,但在現代的時候,學生時代也看過幾本言情小說。


    但這一看之下,她這不怎麽看看戲、看小說的人都被吸引住了。


    戲文裏幾個人物都被刻畫得栩栩如生,而且劇情上也經過了梳理。


    像皇帝為什麽會流落到鄉野之地,是他那時候還未登基,被其他奪嫡的皇子陷害,把他弄成重傷不算,還想讓他曝屍荒野。所以才會遇到小寡婦。


    小寡婦為什麽會和第一次見麵的皇帝產生露水情緣,並不是她天性浪蕩,而是她家裏有個容不下她的嫂子,故意給她下藥,想把她送給鎮上的老員外當妾室。


    她拚了命才從老員外哪裏跑出來,因為藥性,才和皇帝發生了逾矩的行為。


    還有就是顧茵覺得難以理解的,兩人經年重遇後產生了誤會,卻都不說開,互相折磨。


    是因為皇帝在經曆差點被兄弟害了性命的事件後,性情變得敏感多疑。


    而小寡婦不解釋的原因,則是皇帝已經有了後宮佳麗,明明是他有了旁人,卻懷疑她,所以才那樣故意氣他。


    雖然這兩人互相折磨的邏輯在顧茵這裏還是說不通的,但終歸算是圓融了一些,不是為了誤會而誤會了。


    最難得的是,這戲本子裏自家酒樓的戲份也不少,還有皇帝親口誇讚自家吃食的戲份。


    尤其是寫自家麻辣火鍋那段,就好像寫這戲文的人親自吃過、還真心愛得不行一般,恨不能誇出一朵花來,溢美之詞就沒有一句重複的,還句句都誇到了點子上!


    若不是自家吃食確實是精心烹調,真材實料,顧茵看著都要不好意思。


    “挺不錯。”顧茵看完一遍,又仔細品了一下其中的唱段,“你花了多少銀錢?”


    顧野美滋滋地伸出小巴掌,比了個“五”,“先付了五兩定金,後續應該再補五兩就成了。”


    既然在預算內,價格也沒比那種落了俗套,唱段普通的貴多少。


    顧茵也不說什麽,把戲本子還給他,問他:“給小鳳哥看過沒有,他咋說?”


    顧野自己跑到櫃台邊上倒了碗熱茶,咕咚咚喝了,一抹嘴道:“沒呢,我又不識那麽多字,萬一寫的狗屁不通的,我還拿給小鳳哥看,沒得讓他笑話我。”


    得,合著自己就是個充當個識字的,幫他把第一道關的。


    顧茵笑道:“你不知道人寫的咋樣,先付了五兩定金,萬一真不行,不能用,不就虧了五兩?”


    顧野撓撓頭,說沒辦法啊,“我當時也不能說我不認字兒,銀錢先不付給你。”又道:“怪我想漏了,早知道該帶著咱家小廝一道去的。好在娘說可用,就沒虧錢。肚裏沒墨水真是害人!”


    那小廝之前是跟著顧野的,後頭他去了一趟賭坊,挨了罰,小廝也挨罰。


    倒不是武青意罰的,是他自己去領的軍棍,領完躺在床上好幾日下不來。


    後頭顧野就不想讓人跟著了,沒得回頭自己腦子一熱,又連累了別人。


    那會兒他對京中也算熟悉了,後頭也是在幫著自家酒樓做事,顧茵就隨他去了。


    說完話,顧茵接著去後廚忙,顧野又去了吉祥戲園。


    戲本子到了小鳳哥手裏,不同於顧茵那樣的外行人,小鳳哥看的眼睛都直了。


    “這唱段,這辭藻……”他謔的站起身,放了話本先把屋門關上,再詢問顧野,“你從哪裏弄來的?”


    看他反應這般大,顧野心中驚訝,但麵上也不顯,隻道:“是我雇人寫的,你隻說怎麽樣?”


    小鳳哥激動得眼睛都紅了,“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顧野耐不住好奇了,問道:“真有你說的這樣好?”


    小鳳哥解釋道:“是真的好,這故事不算新,但這些唱段,每一句都極為貼合人物。皇帝的唱段略顯文縐縐,俏寡婦的唱段則是嬌怯怯的口吻……唉,總之是好,我說不上來的好。”


    他都這麽說了,顧野也鬆了口氣,“那咱們是年前還是年後開始排?”


    “這……這給我家戲班唱嗎?”小鳳哥越發激動了。


    顧野說是啊,“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我負責新本子,你負責排戲。”


    小鳳哥又摸了摸那戲本子,最後閉眼狠心把本子往顧野麵前一推,“我們是朋友,我不能騙你。這本子是我平生見過最好的,給我這小戲班唱,實在是……實在是有些辱沒它。”


    顧野也不笑了,正色道:“真有這樣好?”


    小鳳哥點頭道:“這戲本子賣到外頭,少說得這樣。”


    他比了個五,顧野驚訝道:“五十兩?”


    “是五百兩!”小鳳哥痛心道,“所以我不能誆騙你,要是五十兩的本子,我就算花錢同你買,也就買了。”


    顧野撓頭,“咱們是朋友,我也不瞞你,這本子我花五兩銀子預定的,”


    “怎麽會?”小鳳哥驚叫出聲。這不等於大街上白撿金子?


    “我運道素來好的。”顧野想了想,又道:“不過價值五百兩的本子隻給人五兩、十兩的,確實不厚道。這戲本子你留著,就給你唱,銀錢的事我去和那人商量。”


    “好!”小鳳哥也不再推辭,立刻保證道:“我一定督促著大家好好排,這個月就能演上!”


    …………


    正元帝這日下朝後,特地讓武青意留了一留,然後就屏退宮人,讓他鬆散一些,坐到自己跟前,像個老大哥似的詢問他家裏的境況。


    兩人從前兄弟似的同吃同住,沒少單獨閑聊,武青意也沒多想,當即就道:“都挺好的,自打我娘他們來了,我爹就變了個人,再沒有暮氣沉沉的。每天都有我娘陪著在院子裏鍛煉,我師父都覺得驚訝,說再過兩個月都不用拐杖了。”


    “我妻子是個有想法的。”提到顧茵,武青意肅穆的臉上露出難得的一點柔情,“她開了一家酒樓,就在太白街上,日常都在那裏待著。雖然是剛開業不久,但生意一日比一日紅火……”


    “還有就是家裏兩個孩子。”


    正元帝正了神色,心道終於聽到最想聽的了。


    武青意眼裏醞出笑意,“我那幼弟雖隻七歲,卻已經讀了兩年的書了,全是我妻的功勞,當初她在鎮子上做吃食買賣,不僅養活了她自己和我娘,也把我家武安陪養起來了。”


    正元帝:……


    要不是和武青意相交多年,他都要懷疑他故意兜圈子了。


    而且武青意雖然沒說什麽奇怪的話,但這一口一個“我妻”的,那口味是說不出的膩歪。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正元帝默默用眼神譴責他。


    “再就是小野,”武青意無奈地搖搖頭,“這孩子是個頂古靈精怪的。”說完他又頓了頓,解釋道:“這孩子是我妻在鎮子上收養的,我們全家都當成自家孩子的。”


    家裏雖然是都不會再提顧野收養而來的事兒的,但是他的年紀和自己離家的時間對不上。


    正元帝看著是個沒怎麽讀過書的粗人,其實心細如發,回頭肯定會發現。


    為了避免旁人對顧茵產生不好的猜測,所以武青意還是說了實情。


    他不瞞著了,正元帝也打算和他敞開天窗說亮話,直接說他覺得顧野就是自家丟失的大兒子。


    他剛準備開口,又聽武青意接著笑道:“這孩子從前不怎麽待見我的,相處到現在,總算是有了些感情。每天早上和我一起打拳,等我下值,還會一起再騎會兒馬,有時候也會跑到前院和我一道睡。”


    正元帝快酸死了,涼涼地道:“那你們感情倒是不錯。”


    武青意說那倒沒有,歎息道:“這孩子到現在還不肯喊我‘爹’,一口一個‘叔’的,也不知道哪年能改口。”


    正元帝立刻笑起來,心道你這怕是等不到了!


    不過笑歸笑,酸歸酸,正元帝從武青意的口中還是知道了他們一家對顧野的喜歡和看重。


    猛的和人說顧野是自家的孩子,還隻是空口無憑,拿不出證據,就好像平白搶人家的寶貝似的。


    又恰逢宮人來報,說小皇子陸照又不大好,周皇後大動幹戈,叱罵一眾禦醫。


    正元帝的眼神黯了黯。


    還是先不說吧,自家這家眼看著就不成樣兒了,沒得攪合得英國公府也過不好新朝第一個團圓年。


    又過一日,正元帝微服出宮。


    因為前一天坤寧宮的事兒,正元帝情緒有些不好。


    小皇子陸照沒什麽大事,隻是因為剛剛痊愈,沒有胃口。


    但也不是全然不吃,隻是比平時吃的少了些。


    沒來由的,周皇後就怪罪禦醫醫術不精,不然怎麽說他病好了,卻還是瘦了呢?


    還是正元帝出麵,這件事才算了了。


    剛走到茶攤附近,顧野就笑著迎上來,“叔咋才來?可教我好等,你吃過朝食沒?”


    見到他燦爛的笑臉,正元帝心頭的霧霾頓時散開,他笑著說還沒用呢。


    顧野就親熱地拉上他的手,“我知道有家胡辣湯特別好喝,我請叔喝!”


    一大一小去了那個賣胡辣湯的小館子,裏頭人滿為患。


    顧野請他在外頭等著,自己進去排隊。


    因他年紀小,又嘴巴甜,還真讓一個不怎麽急的客人把隊伍位置讓給了他。


    沒多會兒,他四平八穩地端著兩碗胡辣湯出了來。


    裏頭是坐不下了,兩人就蹲在廊下喝。


    “好喝!”正元帝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胡辣湯味道濃鬱,湯汁粘稠,又酸又辛辣,滋味倒在其次,難得的這是小家夥親自去給他買來的。


    顧野笑眯眯地看著他喝了,才自己呼嚕著喝了一大口。


    “我沒介紹錯吧?不過我娘說這個他也會做,馬上就要在我們自家酒樓推出了,滋味肯定更好,到時候我請叔喝更好的。”


    正元帝之前還想著戲本的事情一了,自己和顧野就沒什麽交集,得等年後頭把他認回皇家,才能接著和他一道相處。雖也就是個把月的事情,但其實他心中還是有些失落的。


    聽到這話,他忍不住笑道:“你這少東家倒是闊綽,隻是逢人就請吃喝,你不怕你家酒樓虧本嗎?”


    顧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旁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叔不同,我之前偶然聽過一個詞,叫‘一見如故’,不知道這裏用的對不對。雖然咱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但我就是看著您特別可親!”


    這話聽得正元帝眼眶發熱!


    前頭武青意說和顧野相處了幾個月,才算處出了一些感情,讓這小子一口一個“叔”的。


    反觀他,同樣是喊“叔”,但是他和孩子才打交道幾天啊,這態度是一天比一天親熱,連“一見如故”這樣的詞都用起來了!


    這有啥好解釋的?就是血緣的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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