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醫仙和禦醫一起去了沈寒春所在的桂香院。


    老醫仙拿出了醫仙穀的至寶金針,先幫已經人事不知的沈寒春止住了內血,後頭三人先後給她把脈。


    “奇哉怪哉,”禦醫百思不得其解,“這沈姑娘身體上根本沒有病灶,照理說溫養這些天,就該好轉的,怎麽看眼下這脈象,她反而更嚴重了?”


    另一個禦醫道:“是啊,還是隻能把出她驚懼過度。但是自打上次她吐血暈厥後,國公夫人他們都不過來了,隻讓咱們兩個過來看顧,這沈姑娘到底在驚懼什麽……”


    老醫仙蹙眉沉吟。不至於啊,真不至於,這桂香院距離英國公府主院有一刻多鍾的腳程,也就是英國公府麵積大,還算住在一個府裏。按著實際路程算,已經是隔開了。而王氏她們自打聽他說了命數之事後,就再沒過來了。怎麽也不至於把她影響到這個地步。


    三人都一籌莫展之際,小丫鬟忽然在屋裏驚叫,“沈姑娘……沈姑娘氣絕了!”


    這下子三個醫者都變了臉色,先後衝進屋內。


    ……


    賭坊之內,出身魯國公府的馮公子也正愕然道:“不可能,不可能!”


    顧野在賭中過一次豹子後,賭本從十兩翻到了三十兩。


    後頭文二老爺勸著他千萬別再賭大小了,怕他再腦子一熱,去賭什麽豹子。顧野就去猜單雙、賭牌九。


    但不論上哪個賭桌,不論他押什麽,都是一個字——贏!


    三十兩很快就變成六十兩,一百二十兩,甚至二百四十兩。


    到了這個時候,顧野就去了那馮公子所在貴賓桌。


    二百四十兩變成了四百八十兩,又變成了九百六十兩……最後變成了三千八百四十兩。


    而馮公子一直和他買對家,就一直輸,眨眼功夫就輸了幾千兩。


    等到最後,那馮公子手裏隻剩兩張千兩銀票,儼然輸急了眼。


    其他賭客也不攙和了,紛紛抄著手在旁邊看熱鬧。


    “這次,我先押!”那馮公子看著手裏兩張銀票,一張押大,一張押小!


    他之前次次都和眼前的小孩買對家,如今他先把大小全買了,眼前的小孩要是有骨氣,就不能和他買一樣的!


    “你別理他,又沒說好不能買一樣的,他這樣做不地道!”文二老爺焦急相勸。


    那馮公子又蔑笑道:“也是,英國公府出來的人,慣常是不講究什麽規矩路數的。小孩,本公子大你幾歲,可要本公子讓讓你?”


    顧野麵色不變地看他手裏的銀票,再看看自己麵前的一大堆,也不說話隻挑挑眉,又歪歪頭。


    意思再明顯不過啦——你輸成這樣,我贏成這樣了,到底是誰該讓誰啊?


    那馮公子被他看得麵色通紅,咬牙切齒道:“你敢不敢?”


    “我買豹子。”顧野根本不看他,墊著腳把自己的麵前的銀錢都推上了賭桌。


    他是還鎮定自若的,文二老爺驚得跳了三尺高——這可是快四千兩銀子!


    “買定離手!”那馮公子笑起來,並不讓文二老爺阻攔,又催促著賭坊的人搖骰盅。


    此時這搖骰子的活計已經是那少東家在做。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自小在賭坊出入,就沒聽說過有人像眼前小孩這般賭運這麽旺的!若不這是自家賭坊,他都要懷疑是有人和莊家合夥出老千了!


    他親自搖動骰子盅,足足搖了快半刻鍾,篩盅離手扣在桌上。


    喧鬧的賭坊內安靜無比,眾人都屏氣凝神地等著看結果。


    “開了!”少東掀開骰盅,不敢置信道,“六六六……又是三個六,豹子!”


    “天爺啊!怎麽會短短這麽一會兒出這麽多豹子?”


    “就是,老子天天在賭坊玩,一天能出一次就了不得了!”


    “太不正常了!一定有詐!”


    在一眾賭客的起哄聲中,那馮公子眼睛猩紅,看向那少東家:“你們出千?!”


    那少東家欲哭無淚道:“沒有,真沒有!我們賭坊經營多年,口碑甚好的。要是出千,早就辦不下去了。馮公子若是不信,可讓人來檢查骰子和骰盅、甚至這桌子……”


    那馮公子對身邊的人一點頭,五六個人一擁而上,把所有賭具都檢查了一遍。


    結果,當然都是一無所獲。


    自己身邊的人都是見多識廣、眼力耳力過人之輩,他們都說沒問題,那就是說,眼前的小孩真的買啥贏啥?!


    那馮公子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訥訥道:“不可能……不可能……”


    顧野已經收到了自己贏的錢,足有一萬餘兩,有銀票又有銀子,多的他一雙小手攬都攬不下。


    “我來,我來!”文二老爺看到銀子就高興,此時笑得眼縫兒都沒了。


    顧野卻說不用,轉頭對著少東家道:“我隻要五千兩,多的就還給他吧。”


    這自然是於規矩不合的,但那馮公子身份顯赫,真要讓輸的氣急敗壞,自家賭坊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少東家豎起拇指道:“小少爺大氣!”


    那少東家去兌銀票的時候,文二老爺正和顧野咬耳朵。


    “都是你贏的錢,你幹啥不要?”


    顧野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伸手摸著自己的小屁股說:“太多了,也不好,夠用就行。”


    文二老爺也不禁讚歎道:“虧我活了這把年紀,倒不如你通透。”


    說著話,賭坊的少東家幫顧野兌好五千兩銀票,親自把他們送出賭坊。


    文二老爺還在想著顧野方才的話,總覺得好像有所體會,但一時間就說不上來體會了什麽。


    那少東家看到文二老爺沉著臉,閉眼道:“五萬兩不是筆小數目,我今晚讓人準備出來,你明天來取。”


    文二老爺:???!!!


    那少東家又壓低聲音道:“隻是這位小少爺,你別再帶他來了!”


    他家賭坊真的是不出千,靠著誠信經營到現在的。這小孩運道好的邪門,要是再來,不止影響自家招牌口碑,更壞的結果是,賭客們跟著他一起買,做莊的都要賠錢。


    囊家賠錢,簡直是千古奇聞!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文二老爺眉開眼笑。


    後頭兩人走了一路,顧野突然出聲道:“二叔公,你能送我回家不?”


    英國公府和文家距離不遠也不近,並不算順路。


    顧野有小廝想陪,擱平時文二老爺忙著討債,分身乏術,多半送到路口就算了。


    今天運道實在好,後麵那筆五萬兩的大賬更是完全托了顧野的福,所以文二老爺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好,正好傍晚天也悶,去你家吃碗茶再走。”


    之前領到這好差事,文老太爺就讓文二老爺帶著禮物上門道過謝,所以文二老爺說完就熟門熟路地領著顧野往英國公府去了。


    …………


    傍晚時分,顧茵和王氏總算是等到了來報信的老醫仙。


    老醫仙擦著額頭的細密汗珠,喝了一口顧茵遞上的熱茶,才開口道:“這沈姑娘的情況實在凶險,方才都氣絕了,我們雖盡力施救,但當時都覺得她是要沒命了……後頭她又奇跡般地有了氣息,雖還是氣若遊絲,但總算是撿回了性命。”


    王氏呼出一口氣,詢問道:“老醫仙,您看這是怎麽個章程?我們可真沒再去她那裏,絕對沒有因為什麽氣運想害人。”


    老醫仙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的。


    前頭顧茵對這事兒還將信將疑的,現在卻也不得不相信了,正色道:“命數之說,真的能釀成這麽嚴重的後果嗎?”


    老醫仙擺手道:“不是,一般人的命數和氣運雖然會互相影響,但不會如她這般。是她本身的命數奇詭,向死而生,有違天命,才會這般。”


    也就是說,沈寒春這樣的才是個例,其他人不會發生這種事。


    老醫仙說著又站起身,“這次的事我也弄不準了,你們和她那裏離的這麽遠,照理說隻要不碰頭,也就不會有影響。而且此消必有彼長,也沒見你們家中發生什麽好事。”


    王氏試探著問道:“家中確實沒有和往常不同的,但是青意和孩子們都去外頭了,你看是不是他們……”


    老醫仙又說不可能,“還是我方才那句,離得近才會互有影響。青意他們人在外頭,若還能影響府裏的人,那得多強、多貴重的命數?”


    老醫仙又在腹誹道,倒也有這種天命之人,就是現在的正元帝。


    那是能改朝換代的人物,若他和沈寒春產生了糾葛,才有這種發展的可能。


    這樣的極貴之人,萬中無一,又不是路邊買菜,隨便撿一顆就能遇上?


    “我再回去翻翻典籍。”


    送走老醫仙後,顧茵對王氏道:“娘,我們提前把沈姑娘送去庵堂吧。”


    可不敢再讓她在府裏養病了,別真把人養死了。


    王氏點了頭,道:“就這麽辦,我去知會你爹一聲。”


    武重也沒有異議,到底是救過自己性命的人,雖沒什麽感情,但總不至於眼睜睜看著她丟了性命。


    他就讓兩個禦醫跟著一道護送。王氏去叮囑丫鬟好好照顧,顧茵則親自帶人去套馬車,看著下人把馬車裏墊上厚厚的褥子,確保即便馬車駛動,也不會把人顛出個好歹來。


    說來也真的神奇,沈寒春被抬上馬車的時候還昏迷不醒,出了英國公府沒多久就睜開了眼睛。


    發現自己在馬車上,她虛弱地道:“這是做什麽?我是救過國公爺的人,這是要把我送到別處等死嗎?”


    小丫鬟立刻解釋道:“沈姑娘別急,不是您想的那個意思。是老醫仙說府裏不適合姑娘養病,這才把姑娘送去庵堂,是為了姑娘的身體好的。您看您這不是立刻比之前好了?”


    沈寒春張了張嘴想說別的,又確實整個人病的昏昏沉沉的,在馬車的顛簸中她又睡了過去。


    送走沈寒春沒多久,後腳顧野回家來了。


    “這孩子前兒個還求著我說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說咱家附近都轉悠完了,沒的玩兒了。今天不還是玩到這麽晚?”顧茵無奈地和王氏笑道。


    後頭聽說文二老爺送他回來的,顧茵就讓人把夕食擺到前院待客的正廳,準備留文二老爺留下一道用飯。


    王氏攙起武重一道過去。


    三人剛走到前院,顧野小跑著就過來了。


    “爺奶、娘,我錯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他們都說愣住了。


    不等人問,顧野又垂著頭,絞著手指自顧自道:“我不該跟文家二叔公去賭坊的!”


    三人齊刷刷看向他身後的文二老爺。


    文二老爺:……


    這猴崽子!合著在這兒等著他呐!


    但顧野也確實沒撒謊,確實是自己把他帶過去的。


    文二老爺認命地拱手致歉道:“是我的不是。”


    站著說話不是事兒,後頭武青意和武安也先後下值、下學回來了,一家子就請了文二老爺進了正廳。


    文二老爺就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顧茵聽到自家崽子進了賭坊不算,還真上賭桌賭錢,已經氣的在磨後槽牙,要不是有文二老爺這客人在,說不定又立刻請顧野吃竹筍炒肉。


    “托小野的福,那戶人家已經說明天就會交付欠銀,有五萬餘兩。”文二老爺越說越赧然,之前明明隻是帶著顧野和他的小廝去壯膽的,怎麽後頭就真讓他上賭桌了?


    王氏倒不生氣,賭輸了那是壞事兒,賭贏了可不就是好事兒了?而且大孫子手裏也沒多少銀錢,就算全輸了,也隻是小孩子玩鬧罷了。


    “小野和奶說說,贏了多少銀錢?”


    顧野垂著頭,弱弱地伸出一隻小手掌比了個五,“五千兩……剛好夠買娘喜歡的那個酒樓。”說完他就鵪鶉似的紮進了他奶懷裏。


    按著英國公府現在的財務狀況,正好夠顧茵買個萬兩左右的酒樓,剩下的銀錢要應付闔府上下的日常開支和作為備用流動資金。


    多了五千兩,可不正好買那要價一萬五千兩的酒樓?


    看到兒媳婦的麵色沒有轉晴,王氏一邊用餘光偷看他一邊故意揚高了聲音道:“哎呦,好孩子。和大家說,是不是因為想給娘買她喜歡的酒樓,所以才上賭桌的?”


    顧野先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一部分是這樣的,主要是遇到了一個姓馮的,說是魯國公府的人,說他家是本朝第一猛將。我就問了一句那不是咱家嗎?他認出咱家的衣服……”說著話他抬起頭指指小廝,又立刻把頭低下,“然後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看不上咱家。我一個不服氣就……”


    武青意看向那小廝,小廝立刻道:“少爺沒說錯,確實是那馮公子認出了小的衣服上的徽記,挑釁在先。”


    顧茵和王氏初來乍到,並不知道魯國公府的底細,便都看向武青意。


    武青意對著她們微微頷首,以眼神示意,表示這事兒不方便在客人麵前說。


    “這、這事兒鬧的。”文二老爺尷尬道,“還是怪我,真怪我。我不帶小野過去,啥事兒都不會有。”


    他辦事沒個章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看在文老太爺麵子上,眾人也不好說他什麽。


    後頭文二老爺沒好意思留下用飯,起身告辭,腳下生風跑了。


    他一走,武青意就開始解釋起了自家和魯國公府的關係。


    魯國公馮源,昔日是滁州守將,和武家這樣的泥腿子不同,人家幾代人之前就是武將,世代握有兵權的。


    馮源這人不是愚忠之輩,早就看不上舊朝廢帝的做派。


    後頭義王舉事,他雖然不是最早投靠的,卻是最早帶著兵力投靠的。


    義王有了他的兵馬後如虎添翼,屢戰屢勝。


    馮源確實是昔日義軍第一猛將,可惜沒兩年,武青意長成了。


    武青意本就天生神力,但一開始沒學過武,年紀又輕,與馮源這樣一來就當主帥的相比,他並不算特別得到重用。


    但是後頭他因緣際會保下了醫仙穀,老醫仙出穀當了武青意的師父。


    他先給武青意用藥水煎骨,又教他自創的心法,再配合上武青意對陣殺敵練出來的本事,很快就把馮源這樣自小學武的比了下去。


    等到惡鬼將軍的名聲一起,那百姓是隻知道他,不曉得馮源是哪個了。


    那馮源比武青意還大了十歲,如何能服氣他?


    後頭正元帝開創新朝,兩家同為國公,但英國公府食祿四千石,魯國公府食祿三千石。無形中又把馮源給比下去了。


    魯國公府不服氣英國公府不是一日兩日了,在朝堂上馮源也沒少和武青意針鋒相對,不過兩人都是天子重臣,怕正元帝夾在中間難做人,武青意一般都懶得理會。


    “那我們小野這次沒做錯!”王氏憤憤道:“咱們確實是莊戶人,可咱家的功勳都是你和你爹用命搏回來的。尤其是你還擒住了那廢帝呢!他們憑啥看不上咱家?”


    武青意輕咳一聲,一邊打量顧茵的神色一邊接著道:“總之魯國公府和咱們不睦已久,今日小野若是退縮,指不定他們就會編排出咱家的人怕了他們的說法。”


    母子倆說完都看向顧茵,連武重都把顧野往身後拉了拉,都在用眼神給顧野求情。


    顧茵好笑道:“別扯那麽多大道理,他才幾歲大?不和人賭錢,人就會借著孩子編排咱家?這魯國公府能做出這種事?”


    武青意道:“還真不好說。他家有個老夫人,口舌很是厲害的。”


    武青意不會騙人,顧茵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就當小野賭錢是事出有因,但小孩子賭錢總是不對,大家應該都不反對這個?”


    顧野從武重身後站出來,自己承認了錯誤。


    “我知道錯了,娘,真沒有下次。”


    他人雖小,卻素來重諾。從前跟著關捕頭去府城那次,顧茵教訓了他,他當時也是這樣說的。自打那次之後,不論去幹啥,都會提前和家裏人知會。到了京城也沒亂跑,和他娘有商有量的。


    “行,”顧茵點頭,想了想道:“念你雖然有錯,但事出有因,就不重罰你。讓你在家反省半個月,半個月不許出門。”


    “是,我領罰。”顧野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


    等到用過夕食,顧野還是興致不高,顧茵還要和王氏準備進宮的衣服首飾,就讓武青意帶著他。


    一直到等顧茵和王氏一起離開,武青意才道:“還記得我答應給你們的小馬駒嗎?”


    武安正在旁邊寫功課,聞言立刻抬起了頭,顧野也眼睛發亮,兩個小家夥齊齊看著他。


    “今天下午已經讓人送過來了,隻是馬駒也怕人,先讓他們熟悉一夜,明天一早你們就能去馬廄看它們了。”


    顧野再沒有垂頭喪腦了,拉著武安商量起了要給小馬駒起什麽名字。


    第二天一早,慈寧宮來了宮人傳太後的口諭——太後娘娘將在五日後宴請一眾外命婦。


    當然了,雖是宴請女眷,其實也是可以帶自家孩子的。


    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人把自家的孩子帶過去,趁機在人前露露臉。


    不過顧茵想了想,和王氏商量著還是先隻她們兩個大人去——一來是顧野還在禁足中,隻帶武安一人去,顯得厚此薄彼。二來是顧野剛開罪了魯國公府,那魯國公府的老夫人是出了名的口舌厲害,就怕到時候她當著孩子的麵說出什麽不客氣的話。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們婆媳初來乍到,都沒進過宮,還不知道裏頭的情況。反正往後進宮的機必不會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非把孩子帶進去。


    王氏自然聽她的,她正摩拳擦掌地準備會會魯國公府的老夫人。


    晚些時候,送沈寒春去京郊庵堂的兩個禦醫也回來了。


    兩人都嘖嘖稱奇,說沈寒春一出英國公府在馬車上就自己醒了,等到了京郊,那脈象更是完全平穩下來。


    總算是沒有害人性命,顧茵和王氏都鬆了口氣。


    至於顧野賭錢和沈寒春病重這兩樁事,誰都沒有聯想到一處。


    人老醫仙都說了,命數的壓製是按著距離算的,離得越近才影響越大。


    顧野都出府去了,那賭坊離英國公府也不近,顧野得多貴重的命數,跑出去那麽遠還能影響到沈寒春?


    明顯不現實。


    …………


    這天深夜,京郊庵堂內。


    沈寒春悠悠醒轉,入眼便是極為陌生的地方。


    這是到了庵堂了……武家父子真把她送出了英國公府!


    她又急又氣,惱怒自己怎麽偏偏在這個檔口生了這般嚴重的病。


    若不是病的這麽厲害,即便那村婦和她兒媳婦使手段,她也有招數應對。


    她已經看出武重和武青意不同,他心腸軟,隻要自己以救命之恩和無依無靠的身世為武器,他必然不會心狠至此。


    跟著沈寒春安置到庵堂的還有兩個小丫鬟。


    她們初時看到沈寒春醒轉,也不再說難受,都真心實意地為她感到高興。


    後頭看到她若有所思,麵色凝重,還眼神發黯,兩個小丫鬟又憂心上了。


    她們出來的時候,國公夫人可是親自和她們說的,要好好照顧沈姑娘,可不能因為換了地方就怠慢了她。


    而且那兩個禦醫也是跟著一路護送,替沈寒春把了脈,守了一夜,確認她沒事了才回去複命。


    她們自小長在王府,從沒見過這樣宅心仁厚的主人家。這要是換成她們從前的主人,知道人在自家得了重病,早就把人趕出府了,哪裏會這樣有安置?


    兩人剛想相勸,卻看沈寒春自己爬了起來。


    “湯藥端來,我自己喝。”


    兩個小丫鬟喜出望外,之前還生怕她誤以為自己被放棄了,而萌生死誌呢。


    苦澀的湯藥入口,沈寒春捏著鼻子咽下。


    我一定會回去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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