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覺睡到了暮色四合還不見醒。


    顧茵想著大夫少食多餐的囑咐,把他穿戴好了抱到堂屋。


    夕食是顧茵熬的菜粥和中午剩下一些的肘子翻熱。


    他既然身體底子差就不能再吃大葷了,所以顧茵隻給他喂粥。


    小孩嗅著肉香,迷瞪著眼睛指著肉要吃。


    顧茵就夾了一塊肘子遞到他鼻子前麵,見他又把眼睛閉上,王氏蹲在旁邊喂出一勺子菜粥。


    小孩張嘴吃了粥,好像覺得嘴裏的東西不對勁,連著砸吧了好幾下。但是鼻前確實是濃鬱的肉香,他吃完又把嘴張開。


    顧茵和王氏對視偷笑,然後就以這個辦法,喂完了一小碗菜粥。


    看到小孩又睡著了,顧茵把他又抱回屋裏,這才出來和王氏吃飯。


    王氏蹲的腿都麻了,一麵捶自己的腿一麵道:“這小崽子啥時候能不怕我呢?在自個兒家都得這麽偷偷摸摸的,蹲的老娘腿都麻了。”


    顧茵和小武安聞言都要伸手幫她捏,又被她都擋開。


    “吃飯吃飯,回頭我上床躺會兒就好了。”


    夕食過後,王氏打發了小武安回屋,跟著顧茵去了她的屋裏。


    “這小崽子隻認你,晚上也隻能讓你帶著他睡。我已經把家裏前後門都上了鎖,你也警醒一些,別又讓他偷偷溜了。”


    好不容易才把他給抓到,自然不能又把他放出去流浪。


    顧茵點了點頭,又從箱籠裏拿出了一件夏日裏的輕薄衣衫,把衣服的兩個袖子分別係在自己和小孩的手腕上。


    王氏看她自有章程,又叮囑了她幾句第二日上工的注意事項,便回屋歇著去了。


    顧茵複又躺下,沒等多久又聽到了門上有響動。


    以為是王氏又折回來說旁的,她撐起身子問:“娘是有話忘了說嗎?”


    小武安推開門探進一個紮著小揪揪的腦袋,靦腆地笑道:“嫂嫂,是我。”


    顧茵看他隻穿了中衣就過來了,往裏側讓了讓,拍著外頭的空位朝他招手。


    小武安走到床前,捏著衣擺不肯上去,“娘說我是大孩子,不能再從前那樣的。”


    顧茵想了想說:“書上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還有幾個月才六歲呢。”


    “真有這句話嗎?”小武安一邊問一邊脫了鞋子上床。


    “真的有,”顧茵把被子給他蓋上,“不信你下回問你青川哥。”


    小武安和他並排躺下,視線又越過顧茵,看了看她另一邊正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


    顧茵察覺到他的視線,輕聲問他:“怎麽啦?是不是有悄悄話要和嫂嫂說?”


    小武安把手捂在臉上,悶悶地道:“不、不是……”


    他本來就不怎麽會撒謊,說起話來吞吞吐吐的明顯就是有心事。


    顧茵索性換了個說法,“我來猜猜,是不是家裏多了個小孩,你不高興了?”


    “不是!”他急急地否認,停頓了半晌,又小聲道:“好吧,是有一點點……”說著他又伸出小手,拇指掐著食指的指尖,“就這麽一點點。”


    他上頭雖然有個哥哥,但打生下來也沒見過,長到這麽大都是獨生子待遇。


    今天小孩來了以後,他娘和嫂嫂都圍著他團團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裏酸酸的。為了吸引家人的注意,他還難得地耍賴撒嬌,鬧著要再吃肘子。


    顧茵攬著他拍了拍,試探著問:“那不然咱們把他送走?”


    “不行!”小武安立刻急了,“外麵那麽冷,他那麽小,比我還小!不行的!”


    顧茵就是知道他是個心腸軟的好孩子,所以故意那麽問,此時更是忍不住笑道:“你也說了,他比你還小,又在外麵流浪了那麽久,剛來到咱家,肯定得多費一些手腳工夫。不然……你也把自己弄的髒兮兮的,我和娘也幫你洗一次澡?”


    小武安連和她睡都有些不好意思,更別說讓她們幫著洗澡了,立刻紅著臉道:“不行!我自己會洗!”


    顧茵彎了彎唇,又輕輕拍了拍他,“小傻瓜,娘和嫂嫂肯定還是最喜歡你的。”


    小武安聽著她輕聲細語的解釋和安慰,想到第一次見到小孩時他慘兮兮地搶別人剩下的東西吃的模樣,閉上眼輕聲嘟囔道:“那娘和嫂嫂還是可以多喜歡他一些的……但是也不能太多,和喜歡我一樣多就行了。”


    “乖孩子。”顧茵看他睡著了,給他和小孩都掖好被角,也躺下進入了夢鄉。


    然而這一覺隻睡到晨曦時分,兩個乖孩子齊齊尿了床,顧茵隻能把兩個人都從床上抓起來,換過被褥。兩個小家夥沒多會兒又睡著了,她卻是再睡不著,幹脆就燒水洗被褥。


    她這邊廂剛起身沒多久,王氏也從屋裏出來了。


    聽她說了兩個孩子尿炕的事,王氏差點笑岔氣,“昨兒個我就想提醒你小心這個來著,後頭給忘了。武安這小子也是,咋個還跑到你那兒睡了。”


    顧茵便又和王氏聊了聊武安的心情,又正色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並不是小事。不過幸好咱們武安心寬又善良,我昨兒個勸了勸,他已經沒有不開心了。”


    “這小子是不是傻?”王氏好笑道,”他是我生的,我還能喜歡旁人越過他去?”


    婆媳倆說著話就把被褥洗了,擰幹了晾在廊下。


    後頭沒多會兒天色亮了,顧茵回屋看到兩個孩子還在睡,便放輕了手腳換了衣裳出了門。


    “那小孩白日裏還要勞煩娘看顧一下。我看他其實是聽得懂人說話的,你同他解釋一下我晚上就會回來。”


    王氏點頭說這是自然,接著便把顧茵送出家門。


    前一夜晚上又下了雪,早上的天又陰沉沉的,顧茵又把大棉袍子套上了,剛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之前那輛搭乘過的馬車。


    顧茵快步走過去,車廂裏的文沛豐聽到響動出了來。


    “文掌櫃怎麽還親自來接?”


    文沛豐先下車放腳凳,讓她踩著上了車,他才挨著車夫並駕坐到車轅上。


    “那天風雪大,我怕小娘子隻走過一遭並不認得路。再者那日沒能把小娘子引薦到老太爺麵前就被讓你被趕了出來,我心中愧疚,今日就當是彌補吧。”


    文家這個工作機會全是多虧了文沛豐,顧茵已經把他當成了朋友,便在裏頭笑道:“那就多謝你啦。”


    兩人不再言語,兩刻多鍾後就到了文家。


    文沛豐還得去米鋪,所以並沒有再入府,不過他請了府裏的老媽媽作陪,順便也給顧茵解釋一下文家大概的運作情況。


    老媽媽比王氏還大不少,頭發裏有一半都白了,看著慈眉善目的很。


    這個天氣她已經等在門口,顧茵下了車趕緊給她福身問安。


    “小娘子不必這般多禮,喚我花媽媽就行。”花媽媽說著就把顧茵拉了起來。


    她是已故文太夫人的大丫鬟,一輩子沒有出嫁。


    後來太夫人沒了,花媽媽本自請離府,老太爺想著她沒有旁的親人了,就讓她在府裏頤養天年。後頭出京的時候也一並把她帶了出來。


    兩人相攜著往文家裏去,門口的一眾家丁依舊在清掃積雪,領頭的還是那個二管家。


    家丁們見到花媽媽都自發自覺地讓開了路,隻那二管家站在門口紋風不動。


    太夫人還在的時候,二管家自然要敬著花媽媽,但太夫人早就沒了,花媽媽就成了府裏吃閑飯的,二管家和文二老爺一條心,把寒山鎮文家的東西都當成自己一房的。不僅對著大房沒有好臉色,對花媽媽這樣的更是半點兒尊重沒有。


    花媽媽並不和他計較,拍了拍顧茵的手背,示意她繞過二管家走。


    可兩人往左,那背對著他們的二管家也往左,他們往右,二管家也往右。


    花媽媽眉間染上一絲慍色,顧茵倒是不生氣,笑著喚道:“二管家!”


    她聲音清脆,脆生生的一句下去,被風一吹,傳出去好遠。


    “喊我幹啥!”二管家不高興地轉過身,“怎麽又是你?”


    “是呀,托二管家的福,之前來見工見上了。往後還要多麻煩二管家提攜照顧。”


    二管家被她一疊聲的“二”字喊的頭皮發麻,“我姓張,你喚我張管家即可!”


    說著他又裝模作樣的,像是才看到花媽媽一般,退開兩步,“花媽媽怎麽出來了,我這正忙著指使人幹活,沒見到您老人家。”


    花媽媽這把年紀了,也懶得同他計較這種小事,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那二管家又指著家丁道:“門前什麽阿貓阿狗都來,都仔細給我把雪掃幹淨,要是把花媽媽這樣的老眼昏花的老人家摔出個好歹,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得,這是又故意刺人呢。


    “二管家自己也小心些,我雖隻來過兩次,但每次您好像都察覺不到有人靠近,反應不怎麽快的模樣……仔細別摔出個好歹。”


    “我、姓、張!”二管家咬牙切齒,偏顧茵是給老太爺做飯的人,又不是府裏下人,他也不能管教。


    顧茵笑笑不接話,跟上花媽媽的腳步。


    兩人還沒繞過影壁,就聽後頭噗通一聲,那二管家真就摔了個大馬趴,臉著地、整個人呈大字型趴在了地上。


    饒是花媽媽這樣經得住事兒的,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娘子怎麽知道他要摔?”


    顧茵小聲道,“我哪兒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就是看他大雪天還穿著軟緞鞋,那底兒薄薄一層,隨口說的。”


    兩人說著話過了垂花門,穿過抄手遊廊,到了文家的大廚房。


    這大廚房沒有望月樓的後廚規模大,一共有五個大灶台,旁邊一排小泥爐。各色食材都稍顯淩亂地放在中間案台上。不過到底比顧茵自家的小灶房好多了。


    廚房裏此時已經來了人,一個胖的像發麵饅頭的中年男人是府裏本來的大廚徐師傅,負責給家裏幾個主子做飯。還有兩個十四五的小幫廚,是徐師傅的徒弟,日常負責給家裏其他下人做飯。


    顧茵和他們打過招呼,徐師傅坐在靠背竹椅上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雖沒說什麽,但神色已經帶出了輕慢。


    那兩個小幫廚看他們師父這樣,自然也沒有和她搭話。


    顧茵並不在意,脫了大棉袍放到一邊,一麵洗手一麵問花媽媽道:“老太爺今日可起身了?有沒有說想吃什麽?”


    花媽媽就道:“最近天氣不好,老太爺晨間睡得沉,估摸著還是沒有起身。老太爺晨間愛吃麵,至於想吃什麽口味的,就不知道了。”


    老太爺最近挑食的厲害的,花媽媽自然不敢打包票說老太爺想吃什麽口味,說完她又安慰道:“不過老太爺既然請了小娘子過來,肯定是十分滿意小娘子的手藝,你隨便做一些就成。”


    顧茵轉頭看到桌上有一塊牛肉。


    這在後世隨時能吃到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可是比桌上其他洞子貨還稀罕的東西。殺牛犯法,除非是暴斃或者生了病的牛,才能合法被殺了。牛肉供不應求,也就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能買到這麽新鮮的牛肉。


    花媽媽隨著她的視線,道:“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倒是很喜歡牛肉,後頭牙口不好了,就吃的少了。”


    顧茵點了點頭,又問了老太爺的忌口,看著外頭陰沉的天,準備做清湯拉麵和油潑麵。


    她先找了個大盆和麵,加入麵粉和水攪成絮狀,接著再加入少許鹽增加麵粉的筋性,順著一個方向揉麵,揉出光滑白胖、軟硬適中的麵團。隨後用擀麵杖把麵團擀成大麵餅,用刀把麵餅切成三指寬的長條,接著再橫向用刀,把長條切成一個個小方塊。


    再盤子裏刷上食用油,把方塊放進去後,再刷油,用布蓋上放到一旁醒麵。


    醒麵的一刻鍾裏,顧茵切了一小塊牛肉煮了一大鍋牛肉湯。


    等到麵醒完,顧茵在案台上撒了一把麵粉開始拉麵。


    隻見那麵條在她手裏抖動著摔在案板上一分為二,又二分為四……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細。最後終於成了細若發絲的模樣。而剩下的一半麵,顧茵用筷子兩頭一架一抖,便成了寬寬的麵皮。


    這時候那徐師傅都不禁坐直了身子。


    他先前是想著老太爺吃不下他做的飯,也吃不下其他名家做的飯,顯然原因並不在他們的廚藝,而是在老太爺自己。現在招來這麽個小娘子,估計也做不長久。


    此時看到顧茵這一手工夫,他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這顯然是有真功夫的啊!


    拉麵和寬麵各自下鍋,顧茵在鍋裏放了一些鹽,撈出牛肉,用刀子把牛肉切成薄如蟬翼的片狀,放回鍋裏再接著煮。


    轉頭看到花媽媽還陪著自己,顧茵心中感激,便問:“媽媽要不要也吃一些?”


    她隻用了麵粉,文家上下頓頓都是食精細糧。所以花媽媽自覺並不算僭越,她點頭道:“小娘子先給老太爺用,剩下的咱們分著吃就行。”


    顧茵笑著應好,同時切黃瓜絲,拍蒜末,放到大碗裏,放入熟芝麻和一小撮辣椒麵。


    等到拉麵出鍋,顧茵盛出來,加一勺噴香的牛肉湯,幾片牛肉,撒上一把蔥花,便是一碗清湯拉麵。


    油潑麵也簡單,顧茵把瀝幹的寬麵盛入調好的配料碗裏,再淋上了熱油,隻聽”刺啦”一聲,那香味四溢,簡直要把人的饞蟲勾出來。


    兩樣東西做完,外頭天色大亮,伺候文老太爺的小廝來提食盒了。


    …………


    文老太爺已經起了,正在院子裏耍五禽戲,還沒看到提食盒的小廝,倒是先聞到了味兒。


    “這是又做什麽了?”


    小廝道:“是做了兩種麵條,小的看著挺新奇的,您嚐嚐?”


    文老太爺進了屋讓他把吃食擺開來,一碗拉麵清清爽爽,清澈的湯底,配上纖細的麵條,碧綠的蔥花,讓人看著十分有食欲。另一碗油潑麵,紅彤彤的麵湯,浸透了辣油的寬麵和黃瓜絲,讓人聞著就忍不住流口水。


    一份清淡,一份油辣,顯然不管他想吃什麽口味,都能照顧到。


    文老太爺先嚐了湯麵,麵湯清淡,卻又不是淡而無味,滿滿都是牛肉的香氣。那麵條看著纖細,卻十分勁道,薄如蟬翼的牛肉沒有經過複雜的加工,保留了本來的味道,且順著牛肉的紋理切得極好,入口即化。


    不知不覺,文老太爺就吃下了半碗拉麵,身上的熱汗一發,舒服得不行,聞著另一碗油潑麵也香得緊,他正想說也嚐嚐,文大老爺過來請安了。


    回寒山鎮之後,文老太爺就免了兒孫們在京中的禮數,文大老爺這番過來,還是關心老父親的胃口。


    看到老太爺已經吃上了,文大老爺麵上一鬆,拿起桌上另一雙筷子,嚐起了油潑麵。


    “好辣!”文大老爺嘶嘶呼著氣,卻又吃的停不下來,沒多大會兒也吃完了一整碗。


    父子倆都一臉饜足地放了筷子,老太爺突然一拍腦袋,“不對啊,我不是請了個熬粥的小廚娘嗎?怎麽給我送麵條,那丫頭人呢?別是廚下的人欺負她初來乍到,特地不讓她給我做吃食吧!”


    顧茵熬粥的手藝毋庸置疑,以她這個年紀會這一門就很不容易了,老太爺怎麽也沒想到她是白案全部精通。


    小廝去取食盒的時候兩碗麵都在裝好了,他當時也取了東西就走,並不知道老太爺說的什麽廚娘,但這府裏的下人大多都是從前二房的人,怎樣的做派不必多說。


    老太爺親自去了大廚房,路上已經在想著如何幫著顧茵發落那欺負她的下人。


    而此時顧茵正在教徐師傅拉拉麵。


    徐師傅紅案白案都會做,但並沒有師承,是四處跟著人當學徒,東拚西湊來的手藝,沒有特別精通的,看到顧茵拉拉麵,他又好奇又不好意思上前看。


    最後實在憋不住了,紅著一張胖胖的臉來請教。


    顧茵之前雖然被他擺了臉色,但對著同好之人總是會寬容一些的。她也沒有時人那種非要把手藝傳給自家人的刻板想法,而且文家就這一個大廚房,一日三餐都要在這裏做,手藝想藏也藏不住,不若做個順水人情。


    顧茵就又給他示範著拉了一次。


    徐師傅也跟著上手,縱然有著多年下廚的經驗,他第一次上手拉出來的麵還是不盡如人意,粗細不一,還有斷開的。


    顧茵又指點了他幾句,他聽得連連點頭,記下之後卻不能再試——白麵這種東西,他們頓頓能吃上就是主家寬厚了,一直拿來練手就說不過去了。


    拉壞了的麵不能浪費,徐大廚煮好之後先給顧茵一碗,再給自己盛了一大碗,剩下的則是給兩個小徒弟吃。


    花媽媽吃的還是顧茵之前做的拉麵,本是怕她被徐師傅欺負了去才多留了會兒,後頭看他們相處融洽,她便告辭離開了。


    而文老太爺到大廚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顧茵正坐在廚房裏唯一一把竹椅上,徐師傅和兩個小徒弟端著大碗在她身邊蹲成一圈。


    徐師傅肉山一樣的身板擋在顧茵麵前,正悄悄拿著公筷要給她碗裏扒拉牛肉。


    “這不好吧,”顧茵端著自己的碗躲開,壓著嗓子猶豫道:“有白麵吃就很好了,吃肉就有點……”


    徐師傅也跟著壓低聲音,“沒啥不好,小師傅放心吃。東家們萬年不會來廚房,這一口半口的肉難道還能和咱們計較?都要不吃,我能長這麽胖?”


    顧茵還要推辭,抬眼的時候看到門口站著的文老太爺。


    文老太爺背著手,要笑不笑地道:“徐廚子,敢情你這身肉是這麽長的?”


    徐師傅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的胖肉都跟著顫了顫。


    他正要請罪求饒,讓老太爺別把他開了。這寒山鎮上可再沒有文家這樣既寬厚、又有錢的東家了!


    文老太爺卻並不看他,對著顧茵昂了昂下巴,“你跟我來。”


    徐師傅坐在地上呼出一大口氣,一臉悲壯地目送顧茵起身,就差把“一路走好”四個字寫到臉上。


    顧茵:不至於,真不至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喪夫後的滋潤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骨生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骨生迷並收藏喪夫後的滋潤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