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春節放假前麵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安靜了幾天的學姐又微信聯係二瑞,說弟弟工作搞定,一家人都很滿意,也很開心,所以她要到上海來請二瑞和瓜少吃飯。二瑞應了下來。因為和學姐同來的,還有她大學時期幾個最要好的女同學,這幾個女同學也是舍友,大家同一間宿舍裏住了幾年,讀書時關係好到無話不談,二瑞過年又不太想回杭州家裏去,所以和她們約定,春節放假時好好聚一聚,泡泡酒店,逛逛田子坊,然後同遊迪士尼。


    瓜少叫二瑞取消和同學的行程,陪他去香港出差,二瑞不願意,瓜少卻一定要她過去,兩個人較上了勁,誰都說服不了誰,冷戰了幾天後又吵架,最後還是瓜少妥協:“要不把你幾個同學都帶上,一起去好了。”


    二瑞一問學姐和眾小夥伴,大家興高采烈,無一人反對。有霸總買單的高規格免費豪華香港遊,為什麽不去?客氣拒絕才是傻瓜咧。


    學姐是空乘服務員,即空姐,和二瑞這些上班族不同,她春節也有排班,很忙,本來說是到上海請吃一頓飯,另外和大家逛一天街就結束的,聽聞二瑞行程有變,幹脆請了假,也報名成為香港豪華旅遊團的一員。


    其他同學也是,紛紛調整日程。本來還對上海的酒店和行程安排有意見和要求的,現在什麽問題都沒有了。二瑞看大家這麽起勁,遂取消上海所有安排,在春節放假前麵兩天,帶著學姐與同學們隨著瓜少去了香港。


    到香港最初的兩天,二瑞與女同學們結伴出去觀光兼吃逛,瓜少則按計劃與公司幾個部門負責人匯合,前往藥企考察。大家各有去處,各得其所,都挺開心。


    香港第三天,瓜少去沙田跑馬場,當天有賽馬,他和一家藥企負責人約在這裏看馬賽,順便談事情。二瑞這天的安排是逛街購物吃飯,她們今天的目的地商場和跑馬場方向大致相同,便隨他一同出發,到地方,再分開各自行動。


    商場購物出來,二瑞和女同學打算去附近網紅茶餐廳吃中飯,離開商場時,學姐忽然說忘記給朋友帶手信,要重回商場采購,叫她們幾個先去吃飯,不必等自己。


    茶餐廳距離商場不遠,二瑞微信告知餐廳地址,邊吃邊等,一頓飯結束,到結賬時,都不見學姐回來,發消息也被無視,遂作罷,隨她去了。


    外麵逛吃一天結束,二瑞和小夥伴們拎上各自購買的勝利品聚集在一個房間內一件件試穿試戴,互相欣賞點評,然後叫了room service送餐服務,大家坐在床上,喝著小酒,舉行了一場臥談會。小夥伴們嘰嘰喳喳的,像是回到了曾經大學時住宿舍的時光,好開心的。


    大約在晚上九點多的樣子,臥談會開到尾聲時,學姐才姍姍來遲。女生們兩人一間房,她就住這間。


    學姐開了門,入內和學妹們打了聲招呼,蹬掉高跟鞋,丟掉外套,往床上一倒。


    “你一去一天,發消息也不回,害我們擔心你走失和迷路。”和她同住的女同學笑著埋怨,朝她空空兩手以及肩上小包看看,“這麽晚回來,也沒見你給朋友帶什麽手信呀。”


    學姐好像喝醉了,臉蛋紅撲撲的,笑說:“哎呀,我都給忘了。回商場時,偶遇一個朋友,就一起喝酒聊天,又陪他見了客戶,不知不覺,大半天時間就過去了。”


    女同學們紮勁死了,一起追問:“看你蠻開心的,想必是個男人吧,要是女的,你才不會這麽熱心。”


    學姐笑而不語,半響,才慢吞吞說:“是一個很帥很有魅力的男人啦。”


    小學妹們被勾起了興趣,好奇死了,一齊問學姐:“怎麽樣,怎麽樣,一天下來,有什麽進展沒有,戰果如何?”


    學姐略有些迷茫與猶豫:“不知道呀,很深沉的一個男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呀。”


    學姐做空姐的,外形條件自不必說,又聰明,且是這山望著那山高的心性,這些年憑著心計與手段,在情場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下至小鮮肉,上至老土豪,被她拿下一個又一個,隻是一直未遇到令她百分百滿意的那個真命天子,所以上手一個,馬上又分掉一個,多年來始終在尋尋覓覓。


    小學妹們和學姐有共同的圈子,對她的花邊新聞多少有所耳聞,紛紛開玩笑:“還有你花一天時間都攻克不下的男人?不可能吧。”


    學姐幽幽道:“他們這種男人,最大的特色就是低調,理智,自控力強。又是做生意的,很會逢場作戲,心思猜不透的。不過怎麽說呢,真有心的話,總有希望的吧,再怎麽樣,也還是男人嘛。”回想起這些年自己的輝煌戰績,以及今天一起喝酒時他在酒吧櫃台上用便簽紙為自己隨手描繪的小像,還有他望向自己似笑又非笑的目光,想著想著,內心自信又油然而生,眉梢眼角不自覺浮現出笑意,與一抹春色來。


    二瑞覺得學姐今晚無論是說話還是神態都特別的有趣,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有趣,就坐在一邊,和其他兩個小夥伴一起聽她說話,直到一個女同學從地板上幫她撿起她剛剛進房間時丟的外套,不小心抖落口袋中的一張賽馬場買馬下注的小紙片。


    女同學撿起,看清楚這張下注紙片後,下意識去瞄了一眼二瑞,然後才去問學姐:“你不是回商場買手信了嘛,怎麽一個人跑去賽馬場了?學姐,你一個人跑去那裏幹嘛啊?”


    學姐從窘迫到橫豎橫,再由橫豎橫到理直氣壯,整個過程隻用了兩秒,兩秒過後,神色自若說:“我當然是去看賽馬啊,今天運氣也蠻好,朋友幫我挑的馬,隨隨便便下了一百的注,最後中了五百塊,早知道多買點了。”


    二瑞從同學手中把學姐下注那張小紙片拿過來看了看,笑問:“學姐,你說的那個朋友,不會是我們家不華哥吧?”


    學姐感受到了來自學渣小學妹的明顯的敵意,亦以挑釁的眼神直視她:“你為何不回去問問你的不華哥呢?”


    ***


    瓜少是更晚一點回的酒店,他回來時,差不多十點鍾了。他開門入內時,二瑞正在房間整理她的行李,他放下公文包,丟下西裝外套,先扳過她的臉親一口:“小可愛。”然後遞給她一隻禮品袋,“給你的。”不過一錯眼,那隻她昨天想買卻又因為價格辣手而沒舍得下手的包包就biu地飛到了房間另一頭的地板上,他皺眉:“明天我不工作,一天都陪你。”


    二瑞不出聲,繼續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他進浴室衝涼,發現又忘帶浴巾,喊二瑞給他遞條浴巾,二瑞沒聽見,他自己出來找,經過她麵前,往她臉上甩一臉水。


    過一會兒,二瑞行李整理完畢,去浴室,站在鏡子前往臉上拍水,瓜少過來擦頭發,側頭親了親她的耳朵:“招風耳,好可愛。”


    她哪哪都好,就是一對耳朵,招風,如不用頭發遮住,就非常惹眼,像小狐狸,往常他這麽說,她肯定會生氣,反正誰說她招風耳她跟誰急,但他偏偏天天說,故意招惹她,有時搞不好她還要跟他捉對兒廝打,但是今天她沒出聲,像是沒聽見似的,他笑,又親昵問:“今天買了些什麽,想我了嗎?”


    二瑞反問他:“你今天過得怎麽樣,開心嗎?”


    “還行吧,開心說不上,事情談得還算順利。”


    “你昨天前天不是去考察過了嗎,為什麽還要再人家約去看賽馬?”


    他彈了一記她的腦門兒,笑她天真:“人情世故何時何地都不可少,有時候一個簡單飯局,酒吧裏幾杯酒的交際,比工作時間開一百個會都有用。”


    “嗯。”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問,“今天買馬下注了嗎?”


    他這時朝她看了一眼,慢慢笑了:“我自己沒買,但幫別人挑了個號,贏了幾百塊。”


    “挺好的。”停頓片刻,二瑞忽然說,“今天學姐誇你了。”


    他又朝她看了看,麵色未變:“哦,她誇我什麽?”


    “你猜。”


    他一哂:“這個女孩子很有點小聰明,和你不是一路人,回去以後不要再聯係了。”


    二瑞說:“別這麽說呀,多無情啊。人家剛剛還誇你又帥又有魅力,是個深沉又迷人的渣男呢。”


    他倒是沒生氣,用力地捏了捏她下巴:“以後交朋友最好篩選下,寧缺毋濫,知道嗎?”


    她偏過臉,躲開他的手:“我不用你管。”


    “和這種目的性太強的人來往,以你的小腦袋瓜,背後被人家算計都不知道。”


    “那麽請問,她今天是怎麽算計我的啊。”


    “細節告訴你也沒用,你是學不會的。”他嗤笑,“她甩開你們,一個人跑到賽馬場,人為製造出一個偶遇,喝了一杯酒後,又開始裝醉,一個人無法回酒店,隻好跟在我們後麵。”想到那個空姐一個接一個的套路,可能覺得有些好笑,忍俊不禁,又笑了一聲。


    “然後呢?這麽拙劣的偶遇,你們還不是開開心心喝了一天的酒?我交同性朋友需要篩選,你們交異性朋友倒是可以來者不拒。”


    自從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就幻想過自己將來的各種悲慘遭遇和故事,幻想未來他偷偷劈腿了出軌了,自己該怎麽去揭穿他,又怎麽瀟灑的去還擊,想好了不下一百個方案,但這一刻真的來臨時,才發現自己的幻想其實隻是浪費時間。他花得坦坦蕩蕩,渣得明明白白,她心裏的那些小心思,在他麵前反而被襯得幼稚又可笑。


    二瑞因為憤怒,手腳都有些發冷,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說:“不華哥,你放心吧,其實不用你教。背叛我的人,在我這裏,是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的。”


    他表情這時才開始嚴肅起來:“胡說八道什麽呢,她是你的學姐,我又是在工作,你以為我會連這點分寸都沒有?而且你聽誰說我和她喝了一天的酒,誰告訴你我來者不拒的?腦補也得有個度,適可而止啊。”


    “如果她不是我學姐呢?如果你不是在工作呢?是不是就百無禁忌了?”


    他擦頭發的毛巾往洗麵台上一摔:“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最近總以這種冷冰冰的方式和我說話?又總是想方設法來和我吵架?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令你滿意?”


    二瑞收起臉上冰冷笑容,低下頭去:“我以前一個人住在那邊的老房子時,養養花,養養狗,每天上班,下班,偶爾出門見見朋友。過著簡簡單單的生活,做著我無用卻自由的人,那時我每天操的最大的心,無非是一日三餐和穿衣打扮。可是自從你時常跑來後,一切都變掉了。現在我自己這個樣子,自己說話的腔調,連我自己都討厭。不華哥,我不想做這樣的人。”


    他為她小題大做的反應而驚訝,而煩惱:“你以前陪我四處出差時,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情不是經常遇到嗎?比她更過分的都有,也沒見你這麽生氣,你到底是怎麽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還不認識你呢!”


    看她眼中已有淚意,他將聲音放低,也放軟了身段,無奈道:“別胡思亂想,我有分寸,我不會亂來,也沒有把自己任何私人聯係方式給她。”


    二瑞眼含淚水,卻噗的笑出來:“哎呀,好感動。可是我覺得好累啊,我還是做回原來的我,做回那個無用卻自由的二瑞好了。”


    “二,你是認真的嗎?我的工作就是必須社交,好不容易春節放假,你以為我不想休息嗎?我一點都不樂意強顏歡笑去應付不想應付的人,但是我要出去工作,所以內心的自在舒適和人際關係,我隻能犧牲其一。因為工作的性質,今天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人,我以前遇到很多,今後也不會少。難道遇到一次,我就要和女朋友吵一次架?分一次手?”


    她眼中有滾來滾去的淚珠,卻低著頭,倔強不說話。


    他說:“總之我今後會注意,也會處理好,所以給我更多一點信任好不好?如有下次吵架,我希望是為一個更值得為之爭吵的人,一件更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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