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被一再唐突,氣到內傷,但是卻又覺得他拍的這些照片有意思極了,所以沒還他的手機,低頭繼續翻他的旅遊照片,發現就沒有一處像樣的景點,不是山裏,就是野地裏,不論在哪,人都是一副風塵仆仆的落魄相,就很嫌棄說:“為什麽你特別喜歡去這種原始又質樸的地方觀光旅遊?”


    “個人喜好罷了。有人出遊就是泡五星酒店私家沙灘,我的話,比較喜歡幕天席地風餐露宿。”


    大公主在幾張肯尼亞拍的照片裏麵,看到其中一張,不禁噗嗤一樂,照片裏麵,一個又醜又黑的非洲男人牽著他的手走在大街上,她像是發現什麽了不得的罪證一樣,特地放大,得意洋洋地質問他:“這張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瓜少看了一眼,一下子回憶不起來了,說:“不清楚這張照片是在什麽情況下拍的,但不管怎麽說,兩個男人牽手走路還是有點非同尋常的,我想他可能是愛上我了吧。”


    大公主就很煩他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腔調,再次白他一眼。


    瓜少回憶起肯尼亞的風光,不無懷念道:“肯尼亞那個地兒挺不錯,人也質樸,我那時有認真考慮過,將來要不要過去定居,如果去的話,我準備挑個風景好點的地方,在那裏建上一座大房子,娶上幾個老婆,三個或是四個,養幾隻貓和狗,我和最喜歡的那個老婆在家裏喝酒賞花,其餘幾個派去維多利亞湖捕魚養家。”


    大公主當真,做了閃到腰的動作,一臉震驚和嫌棄:“黑猩猩一樣的老婆,你還準備娶三到四個?我沒聽錯吧?”


    “騙你的。”他看她的反應,不禁一樂,“我將來要去北極圈看極光和海,肯尼亞還是算了。”


    “北極圈有允許娶很多老婆的國家嗎?”


    “沒有也不要緊,我隻要帶著我的貓就夠了。”頓了一頓,又道,“也許還會帶個老婆,最心愛的那個。”


    大公主又嘲他了:“你關於未來的計劃裏總是離不開你的貓啦狗啦,還有老婆孩子什麽的,我猜你真去了以後,肯定還會在家裏燒個熱炕頭吧。”


    他想了一想,自己也笑:“可能因為我骨子裏是個怕寂寞的人吧。”


    大公主拿著他的手機,低頭繼續劃,從烏漆麻黑的非洲一直劃到了山青水綠的歐洲。在歐洲的一堆風景照中,突然出現的人物照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他與一個年輕女子在歐洲街邊小館抽阿拉伯水煙,他與年輕女子促膝相對而坐,都沒有麵對鏡頭,應該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拍下來的。


    照片中的年輕女子長發長裙,臉蛋上覆一麵太陽鏡,看不清眉目如何,但能看出伊身條細細長長,腿筆直,五官舒服。隔著照片,也能從她周身自然散發出的那種自信、鬆弛、落落大方感,以及他望向她的專注神情和目光判斷出,伊人必定是個勾魂奪魄和風情萬種的美人兒。


    大公主對這張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指著照片中的女子問他:“她是誰?”


    “哦,曾經的一個朋友。”


    大公主追問:“一個什麽樣的朋友?”


    他伸手,從她手中收回手機,說:“一個教會我work hard,y hard真正含義的人。”


    和大公主正天南海北的閑聊和鬥嘴互嘲,忽然聽不遠處有人嘔吐的聲音,瓜少詫異,正想問是誰,從他旁邊經過的小吳悄悄向他報告:“犀利叔喝醉了,吐在了花圃裏,把公主媽剛栽種沒幾天的高貴牡丹給霍霍了,他們家的保潔阿姨正在跟公主媽告狀。”


    犀利叔獨自喝悶酒,在庭院裏吹了風,幾杯就醉了,醉的太厲害,沒來得及跑去洗手間,吐在了花圃內種植的幾株名貴牡丹上,牡丹遭了秧,他自己也大出洋相。


    趁著他們一堆人忙亂,瓜少抽個空,找到庭院一角無人處抽電子煙,剛按下點火鍵,看見身後有人也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回頭一看,是張曉東。


    張曉東走到瓜少身側,也為自己點了根煙,默默抽了半天,一支煙快要燃盡時,開口問:“文森特,你上次說的那個賣奔馳的朋友還在吧。”


    瓜少呼出一口煙,對他看看,一笑:“一直都在。”


    “唉,明年想換輛奔馳s,但是價格有點辣手,下不了手。”


    瓜少說了一個字:“換。”


    “為什麽?”


    瓜少說:“我們做銷售的,給自己設定明確目標,才會更有工作動力。”


    張曉東再次確認:“那我就換了?”


    “換吧。”


    “行!”張曉東下定了決心,說,“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介紹我和你那個朋友見麵?”


    “今天沒空,明天晚點你來找我。”


    張曉東點頭:“好,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我找你。”


    犀利叔在花圃裏大吐特吐,連帶著祖恩麵上都無光,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叫助理去招呼一幫子人跟主人家打招呼,他這邊跟蘇教授告辭,準備乘車返回上海市區。


    助理二瑞得令,跑去找瓜少,他現在正在給大公主變魔術。


    瓜少剛剛抽完煙,回去和幾個同為駙馬候選人的高配經濟適用男互換名片,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商機。名片交換好,幾個人自然而然就攀談了起來,聊起到各自的興趣愛好,那幾個才俊有的說喜歡衝浪,有的說喜歡賽車,打遊戲和滑雪,等等。到瓜少,他說以前經常畫畫,現在喜歡上了魔術,最近在跟專業魔術師學習,水平還可以。


    大公主剛好也在。前麵幾個青年才俊發言時,她都好好的,但瓜少一發言,她就有意見要發表了。


    “我前幾天剛回國時,認識一個人,他也說自己的興趣愛好也是畫畫,而且畫的非常不錯,我就挺期待的,讓他把大作發來看看,結果發現他所謂的“喜愛”和“水平不錯”,原來是兩秒內可以畫出來的速成動物像,就是網上教的“如何快速簡單的畫一隻小狗”那種畫法,他沾沾自喜,還特地問我,他畫得怎麽樣,我真是差點笑掉大牙。他這種,和那些說興趣愛好是美食旅遊和逛街的人有什麽區別?是個人閉著眼睛都能做的事情,也能稱作是興趣愛好?俗不可耐。”


    大公主說到這裏,另外幾個青年才俊就開始悄悄交換眼色,饒有興味地盯著瓜少,準備看他笑話。


    大公主繼續說:“可是你知道嘛,我國外的一些朋友們如果說自己喜歡畫畫,那他家裏麵至少會有一間專門的畫室,他的畫作,說不定辦過畫展,也許得過幾個小有名氣的獎。同理,還有遊泳,寫作,以及其他任何一種興趣愛好。假如有人說喜歡唱歌,那他家的basement裏麵一定會有個雖小卻功能齊全的錄音棚,也會有各種樂器三到十種,他們必定會有自己原創的recordings,搞不好還和鄰居朋友組了一支樂隊。這種,才是我所理解的興趣和愛好。”


    大公主說完,歪著頭,笑吟吟的,朝瓜少投去不懷好意地一瞥,另外幾個青年才俊已經開始偷笑。


    旁邊的一個女眷覺得大公主這話有點過了,悄悄拉她衣袖:“奧德利!”


    瓜少並不惱,朝大公主懶洋洋一笑:“要不給你表演一個吧?”向一個哥們借來打火機,然後從自己口袋裏取出一張小紙條,紙條點火,兩秒燃盡,灰燼落下,現出一個棒棒糖來。眾人驚訝不已。


    女眷就挺好奇的,便問瓜少還能不能再來一根,瓜少讓她往手上這根棒棒糖上吹口氣,女眷張口輕輕一吹,真的就一眨眼,一秒不到的功夫,瓜少手上的一根棒棒糖突然就變成了兩根。


    第一根棒棒糖憑空出現的時候倒還好,等變出第二根的時候,周圍一群人齊聲歡呼,一起鼓起掌來。瓜少轉頭,衝大公主一樂:“大蘇,你服不服?”


    大公主麵紅,終於閉上嘴。


    祖恩等一行人告辭離去,蘇教授攜蘇太太將他們到庭院門口,蘇教授與祖恩說話的功夫,大公主悄悄問瓜少:“明天你有時間嗎,我一個朋友新開了一家餐廳,在外地,我們幾個朋友去給他捧場,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大概是怕他誤會,這句話說完,忙又補充,“我們過去的人很多,但是還缺一輛車,你正好可以開車送我們過去。”


    瓜少垂著眼睛,朝她看看,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腔調:“哦,不好意思,我明晚有安排。”


    有生以來,被男人這麽直白拒絕,在大公主這裏,同樣還是第一次,她一時怔住,麵子上下不來,心有不甘地追問他:“你有什麽事?”


    瓜少說:“我問下助理。”回頭問二瑞,“助理,我明晚有哪些安排?”


    二瑞報告說:“明晚是我們團隊的團建活動,六點在張楊路射箭館集合,射箭結束後和大家一同去餐廳吃飯。”


    “我還當什麽事,不就是和公司的團建活動嘛。”大公主眼睛盯著他,“你取消不可以嘛!”


    瓜少垂著眼睛,朝她看看,說:“你要是有興趣,明天倒是可以來跟我學射箭,我教你。”


    ***


    當天晚上回到家裏,瓜少想起有陣子沒看見刁妃了,發了微信給二瑞,叫她幫忙拍幾張刁妃的照片發來,最好是睡顏照,刁妃睡著的樣子特別可愛,用他的話來說,簡直是天使。


    二瑞看見他消息的時候,正在作孽叔家裏坐著,她在好再來水果店采購水果回來,被作孽叔看見,跟她要去一些。她想起自從換了工作以後,都好久沒有找作孽叔說話,也沒怎麽關心他了,就跑去他家裏坐了一坐。


    作孽叔哪裏掏出一盒煙招呼她:“小姑娘要來一支伐?”


    她問:“哪裏撿來的?”


    作孽叔說:“昨天吃豆腐飯,從酒席上拿的,都沒開封!”


    二瑞便抽出一支,點上,作孽叔想起豆腐飯酒席上海帶回來一瓶黃酒,也準備拿出來招待她喝,正在房間裏找酒杯,忽聽身後她說一聲“喲,好醜”,回頭問她說誰,她把手上以紙巾裹著的一條還在翻滾的花尾巴給他看,“壁虎,惡心死了,我幫你解決掉了。”


    正好這時瓜少消息來,她單手捏著壁虎尾巴,用另一隻夾著煙支的手給他回複:“不僅刁妃,連小美麗都在想你,你到底要寄養到什麽時候?能不能快點來接走?”


    作孽叔老眼昏花,盯著二瑞手上那個花尾巴,總感覺有點麵熟,問:“你是哪裏抓到的?”


    二瑞得意洋洋:“它牆上正爬著呢,被我徒手逮住了。”


    “這是不是小燒包?”作孽叔看了很久,終於認出來,依稀是自己的室友身上的花色,著急叫,“它怎麽隻剩一條尾巴了?它的身體呢?”


    “我逮住丟垃圾桶裏去了。”二瑞驚訝,“這壁虎是你室友?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


    作孽叔氣得差點哭出來:“它是跟我住了好多年的室友,你把它弄死了?你瞧瞧你幹的好事!”


    二瑞說:“我最近看雜誌上說,家裏有壁虎出沒,對運勢有影響,我是為你好。”


    “我不管,你賠我室友!”


    正和作孽叔吵架,手機又有瓜少信息來:“最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有,女孩子說話委婉點會比較討人喜歡。”


    二瑞回給他的,是四個微笑連發。就很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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