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少學二瑞嗦螺螄,學不會,著急,加上有點辣,不知不覺多喝了一罐啤酒。


    兩罐冰啤酒喝下去,瓜少感覺身上有點涼意。三月份,倒春寒,昨天起降雨又降溫,空氣潮濕又陰冷。因為上月電費單金額驚人,二瑞為了節省電費,房間裏空調沒舍得開,連小正經都覺得冷,兩隻腳爪抱著她,身體依偎著她的背,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上取暖。


    瓜少懇請道:“二,去把暖氣開一下吧。”


    二瑞身上漢服單薄,也有點冷嗖嗖的,去開空調前,順手給自己加了一件毛茸茸的馬甲,馬甲又厚又軟,還有漂亮的鑲邊,穿在她身上,有種暖呼呼的馬殺雞感。


    瓜少看見,又提要求:“二,把你身上那件馬甲借我穿一會兒吧。”


    “你想得美!”二瑞翻了隻白眼送給他,“再說,也不是什麽馬甲!這是我昨天剛拿到手的新比甲,比甲聽說過沒比甲!明製,名牌,就這一件都要三百多塊呢!”


    他蹙眉:“什麽語氣,借我穿下怎麽了?”


    她有心理陰影,一聽,趕緊揪住毛馬甲的兩片衣襟:“別亂來哈,我這是女款,小碼,胸圍才80厘米,你肩膀那麽寬,塞不下的,我去房間裏給你找其他的,我房間有老棉襖也有軍大衣,這就去拿來給你。”


    “我隻要你身上這件,看著就很暖和。”


    “去去去!”


    不借他,他就自己動手了,啤酒杯放下,不由分說,上前抓住她兩隻手,攥在一起,騰出一隻手來,把她手裏空調遙控器抽出來,丟到桌上去,然後抓住袖口,硬往外拉扯。她力氣哪裏能敵得過他,沒幾下,已然釵橫鬢亂,衣襟鬆散,雪白的頸子露出一大截,身上的毛比甲,也落到他手上去了。


    毛馬甲被搶走,二瑞氣得發抖,鼓著腮幫子對他怒目而視,然而臉和脖頸的皮膚卻在他的注視下一點點變紅了。


    瓜少搶來帶有二瑞體溫的馬甲,準備穿,一隻手都塞進袖管中去了,另一隻攥著她的手卻沒放開,還不自覺又緊了緊。心裏覺得有些不妥,可還是沒有鬆開,就這麽俯身看著她。


    二瑞臉蛋兼具清純與可愛,尤其是一雙眼睛,他不敢專注去看,一看就情不自禁蕩漾。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每每看到愣神,都舍不得眨眼睛,可今天不知怎麽了,眼睛自己就忍不住從她臉上一直往下滑,專注不到麵孔和眼睛了,奇怪。


    兩個人在飯桌前的沙發上擠在一起,保持著俯視與被俯視的姿態,無聲拉扯著一件毛比甲,半天,誰都沒有說話。就在他攥著她的手愈來愈用力,她眼眸中自己麵孔的倒影愈來愈近,二人的氣息漸漸交融在一起時,她轉開頭去,垂下眼睛,恰好他也在這時低低開口:“二。”


    與他溫柔嗓音同時響起的,還有手機鈴聲,是她的電話。二瑞把比甲往他身上一丟,伸手把手機抓在手裏,跑到一邊去接電話,她說了什麽不得而知,隻聽到語調莫名拖得很長,聲音也比平時要低上好幾度,聽著好溫柔。


    他穿上自己外套,找到車鑰匙,等她電話結束,才開門出去,到門口,卻沒走,靜靜站了站,回頭問她:“剛剛那誰?”


    在他的注視下,二瑞莫名有些緊張,卻故作自然:“哦,我的一個醫生朋友。”


    ***


    哈爾濱三甲醫院的招標,有錢總那位設備科同學的幫助,前期順風順水,到了競爭性談判階段,隻有三家供應商得以留下。三家裏麵,最有希望中標的兩家藥企,一家上海a司,另一家則是上市民營藥企c司,c司最早發家是在浙江某三線小城市,在做大以後,便將主場轉移到了上海。


    能夠打敗諸多同行,與醫藥行業的航母軍艦的集團公司成為競爭對手,c司自然也有它的過人之處,那便是價廉,和舍得砸錢買人情。


    這家公司前身隻是一家獸藥廠,老板的傳奇發家史更是令人驚歎。他能夠發家致富,靠的全是運氣。傳說這老板當初隻是獸藥廠的一名工人,獸藥廠經營不善,瀕臨倒閉,管理層紛紛離職,另謀他路,彼時身為工人的老板很快升任車間主任,緊接著又從車間主任升到副廠長。他升上副廠長後第一件事,眼看獸藥做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於是力排眾議,將原來生產獸藥的方向轉變為人類用藥。


    在數十年前的中國,醫藥行業的監管鬆且亂,特別是小地方,隻要是個藥廠,就能獲得大量批文,這個藥不行換個藥生產繼續賺錢。獸藥廠老板最初跟風生產的是感冒藥,但是牌子沒名氣,滯銷。又沒錢做廣告,窮到連工人工資發不出,差點破產時,突然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流感,醫院門急診人滿為患,人們也不看牌子了,衝到藥店裏,是藥就搶,跟不要錢似的。


    由此,獸藥店老板迅速積累到了第一桶金。流感過去,接著跟風生產整容藥,結果因為錯估市場,導致庫存積壓。老板天天蹲在倉庫裏發愁,有一天不知怎麽了,忽然心血來潮,把原本以晦澀難懂的醫學術語命名的藥品改了名,類似於把甲硝銼注射液改成“美白童顏水”這種,結果一下子就火了。賣到飛起。


    第二次成功跟風,老板完成了財富的積累,不再滿足於做小地方的雞頭,遂把主場轉移到了上海。


    之後數年,隨著整容市場的繁榮,市場上出現的童顏丸、針、水也越來越多,競爭激烈似戰國時代,錢越來越難賺,老板一拍腦袋,果斷放棄整容藥,改做腫瘤仿藥。


    隨著國家對藥品批文審批日趨嚴格,批文越來越難拿,老板便停止跟風,開始專注於腫瘤仿製藥,結果一不小心,就把仿藥做到了極致,其中有一款無菌注射劑,甚至出口到日本去,賣給日本藥企。


    日本國家藥典中對於很多藥品的規定,是世界各國目前已公布標準中最嚴的“國家標準”,然而c司卻能夠達到他們近乎苛刻的標準。自從打開日本市場,c司在領域內名氣越來越大,營收節節攀升,業務擴展到醫療器械這一領域,和a司這種稱霸宇宙的集團公司站在了同一招標現場,成為競爭對手。


    a司質優售後好,c司價廉肯聽話,兩家各有優缺點。在招標現場,院長遲遲定奪不下,在幾家供應商之間搖擺不定,這家談好下家談,下家談好這家談,三家廠家,反複談判。設備科主任有錢總的關照,從招標開始,就一直傾向a司,但最終拍板要哪家,卻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他上麵除了院長,還有領導一堆。


    競爭性談判前麵兩天,大偉把瓜少從上海緊急call到哈爾濱來,當晚通過錢總,把設備科主任請出來吃了一頓俄羅斯菜。餐廳是錢總根據科主任的喜好幫忙訂的,會所製,客人不多,地點頗隱蔽,人均消費高,大包客人可以一邊用餐,一邊欣賞俄羅斯與烏克蘭舞娘們跳電臀舞。


    二瑞點完餐,酒水剛上,一隊蒙麵紗的熱辣舞娘便魚貫而入。花重金點來的這群舞娘眼睛大大的,屁股翹翹的,嘴唇紅紅的,身上香香的,個個性感又迷人。一群男人喝著小酒,被漂亮的外國舞娘環繞周圍,現場氣氛相當好了。


    舞娘們台上兩支舞跳完,竟然紛紛離場,一個個貼身跳過來,科主任開心死了,就拿了鈔票往她們胸衣裏塞,超級嗨。


    杯觥交錯間,終於談到正題。科主任喝多了,心情正好,且有錢總在,他也不好拿腔作調,就說:“我是想全部用你們的設備,但是沒辦法,你們兩家差價太大了。再說人家準備的時間比你們長,對這次招標也是勢在必得,我們上麵幾個領導估計已經被他們搞定得七七八八了,上麵壓下來,我也沒話說,所以這次結果多數是你們兩家共同中標,沒跑了。兩台大設備,血液淨化和ecmo用你們家,幾台監護儀,兩張床,還有一批耗材用他們家。”


    科主任如此一說,一旁的大偉心裏就有了數,對這個結果挺滿意。雖是兩家共同中標,自己的ecmo一台百萬起步,c司的監護儀和病床10萬到頂,所以大頭還是自己賺,c司頂多跟著喝口骨頭湯罷了。


    一幫子人正事談完,開始專注看舞蹈。舞娘們都得了小費,男人們的身和麵貼得更近,翹臀抖得更靈活,男人們看得那個起勁啊,著迷啊,奈何現場還有女助理和女服務生在,他們又不得不假裝正經,就搞得很矛盾。他們不知道,其實女助理二瑞看得和他們一樣投入,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今年以來,瓜少為了提高二瑞業務能力,促使她成長,出差開會一般都會帶著她。她跟瓜少頗參加了一些會議,以及其他各種應酬場合,但是今天這種香豔畫麵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才一眼,就被舞娘們的貼麵又貼身的熱舞給狠狠震撼了一把,差點激動流鼻血。


    一群舞娘裏麵,二瑞偏愛其中一個身材豐滿的胖舞娘,胖舞娘雖然胖,動作卻異乎尋常的靈動,身上每一塊肥肉都有著生命和靈魂一般,抖臀的同時,肚皮上的一疊疊肥肉恰到好處地被晃成層層波紋。波紋在她腰身上流動,散發著令二瑞無法抵擋的萬種風情。


    二瑞自己能唱也能跳,唯獨一個電臀舞,就是學不會,抖不地道,因此很是豔羨。正讚歎著,欣賞著,無意間瞥見瓜少,他的眼神和自己一樣專注,而且明顯對一個細腰豐臀、兼有一對美妙凶器的舞娘中意。


    瓜少好皮相,又穿白襯衫,斯文裏透著幾分書卷氣,於一群油膩男人裏麵不要太顯眼,不要太突出,那舞娘自然也留意到了他,貼麵又貼身地跳過來,與他眉來眼去的同時,把一對美妙凶器甩成了流星錘,忽左忽右,忽顫忽抖,煞是靈活,很是好看。當然一雙小手手也沒閑著,在他身上摸上摸下沒停過。


    酒過三巡,科主任喝到大醉,錢總家中也剛剛辦過白事,這種場合不宜多留,遂與科主任一同離開,回家去了。


    現在包房裏隻剩了自己人和幾個舞娘,瓜少中意的那舞娘馬上擠到他身邊去,把一對美妙流星錘緊緊貼在他身上,和他親親熱熱說起了私房話。另外一個也坐在大偉邊上,殷勤倒酒,而後又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大偉喝大了,被那舞娘一通迷魂湯灌得開心,就給自己的男助理遞了個眼色,男助理點頭,拿上自己的皮包,悄悄起身。


    二瑞剛剛去外麵找服務生有事,回包間時恰好遇見男助理拎包出門,忙把他拉住,問他去幹嘛,男助理說:“哦,我出去有點事情。”她又傻乎乎的問人家要辦什麽事情,男助理和她是老鄉,一天交道打下來,很熟悉也很親切了,就低聲告訴她說:“我要去外麵買點東西,順便取點現金。”


    “這裏買單是可以刷卡的!”


    男助理眼睛朝大偉瞄了瞄,低聲道:“不說了,先走了。”


    二瑞看他眼神,就懂了。她老早就聽阿曼達說那些做銷售的男人們在外麵放得很開,玩得很大,上海還好些,到外地,簡直是為所欲為,可今天親眼看到大偉荒唐到這個地步,還是有點震驚,不禁瑟瑟發抖。


    二瑞悄悄回到包間裏,找個不礙眼也不礙事的角落裏坐著,啜著果汁,看自己喜歡的那胖舞娘還在,遂沒話找話,試圖和她搭訕,可惜胖舞娘對女人不感興趣,假裝聽不懂,眼睛眨巴眨巴望著她,不出聲兒。


    二瑞和她正大眼盯小眼,頭頂心被誰敲了一記,一回頭,見是瓜少,他看著她:“好看嗎?”


    她很陶醉:“好看極了。”


    他嗤的一樂,把自己錢包遞到她麵前。二瑞在接他錢包時,突然想起自己的助理身份,看舞娘看到心醉神迷,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暗道一聲慚愧,連忙坐過來,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以符合助理身份的機靈勁兒問:“老板,你是取現金,還是送禮物?我知道商場和銀行在哪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三次分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吳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吳桑並收藏第三次分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