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蕭弘倒也沒有直接回答謝妙容的問題,而是覷著她反問道。


    蕭弘這麽說,謝妙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嫌棄自己把他當財迷呢,不過,既然已經跟蕭弘成為了夫妻,謝妙容覺得得即便是動用自己的嫁妝,也該跟蕭弘說下。一句話,夫妻一體,有時候並不是隻在嘴.巴上說一說的。


    “這一回可能要動用不少的錢,我估摸著我拿出去後,嫁妝也沒啥了。”


    “是啊,我聽阿父說那睿王竟然要嶽父拿出三十萬金,恐怕謝家要湊夠這筆錢不容易。你的嫁妝要是不夠,我那裏還能湊一些。”


    聽丈夫這樣說,謝妙容終是笑了,她道:“好,要是不夠,就讓你幫忙一下,隻是你幫我,可不能讓阿姑曉得了,我怕她心疼。”


    “心疼什麽?那些財帛有我這個兒子重要?我家娘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人了,拿錢來做什麽。”


    “別說什麽救命恩人這個話了,救你相當於救我,你明白不明白?”


    “……”蕭弘一伸手把謝妙容摟到自己懷裏,低聲動情道:“這一世我都不想再跟你分開了……”


    謝妙容抱緊他,喃聲說:“我也是……”


    經曆過這一次的生離,以及許多危險的事情之後,兩人覺得心離對方更近了。


    次日,兩人結伴回謝府,在謝府門口見到了睿王派來的一隊所謂的保護謝家的兵卒。這些人以保護謝家不被那些痛恨鄱陽王所做所為的百姓衝擊為名,實際上是把謝莊給軟禁起來了。


    領頭的一個校尉還是敲了點兒謝妙容的錢才放她跟蕭弘進去。


    謝府裏麵倒是一派平和的景象,和往日差不多。隻不過,守在二門上的婢婦見到謝妙容和蕭弘後還是告訴了他們一個讓人焦慮的事情,也就是二房的老夫人病重了,她是在半個月前病倒的。起因是因為十郎謝節突然病逝以及謝莊在朝堂上遭到排擠以及罷官,隨後當今皇帝又聽信了睿王黨羽的話,敲詐謝家三十萬金。


    本來在此之前,薑氏已經有點兒小病,後麵謝家接二連三的出事,讓她受到不小的打擊,撐不住最後病倒了。


    聽說祖母病了,謝妙容自然是心慌,顧不得先去其父母那裏,先就去了嘉玉堂探望祖母。


    見到謝妙容和蕭弘來了,薑氏跟前服侍的管事婢婦阿杞異常高興,她擦著濕潤的眼睛對謝妙容說:“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極少有醒著的時候,可她一醒了,就念叨著您。奴婢見老夫人這樣,就去找老爺夫人,讓他們叫人去喊你來謝家,誰想老爺夫人說您這段兒日子不在建康,還要過些時候才能回來……我就怕老夫人萬一有個好歹,她若是連最疼愛的孫女也見不到,恐怕閉不上眼……”


    謝妙容一把抓住阿杞的手緊張地問:“我阿婆病得這麽厲害了麽?”


    阿杞哽咽著回答:“老爺和夫人後事都為老夫人預備下了……”


    “阿婆……”謝妙容忍不住哭起來。一邊的蕭弘見狀趕忙攬著她的肩膀安慰她,讓她別哭了,還是先進去見了祖母再說。還有就是,她這麽哭,不利於她祖母的病。


    謝妙容聽了,趕忙收了淚,她明白丈夫話裏的意思,這樣哭頗有不吉利的意思,畢竟她祖母病重。


    擦了眼淚,謝妙容和蕭弘跟著阿杞進了嘉玉堂,一直走進她祖母的臥房。


    薑氏此時閉著眼躺在床上,她呼吸非常的急.促,從喉嚨裏麵不斷發出風箱一般的聲響。光是聽這種呼吸聲,謝妙容和蕭弘就知道她的病真得已經非常沉重了。


    謝妙容走近些看祖母,見她臉色蒼白得厲害,而且她人很瘦,比以前建康的時候瘦了太多,這個時候的她就像是皮下包了具骷髏一樣,這是病得脫了相了。見此情景,謝妙容不得不說,其父母為祖母準備喪事是十分必要的。怪不得剛才阿杞見到她,會說祖母萬一有個好歹的話。


    “阿婆!”謝妙容撲到了薑氏躺著的床邊,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語帶哭聲喊她。


    雖然說了不要在病人跟前哭,可是謝妙容沒法子控製自己的悲傷,主要是見到祖母病成這樣,就算有心理準備她也是沒法接受。蕭弘見此情景倒不好說話了,深知勸說無用。


    滿屋裏的婢婦們都黯然垂淚。


    正哭著呢,從門外急匆匆走進來謝莊和劉氏。他們是在奴婢來向兩人回稟說女兒和女婿回府,接著就去了嘉玉堂,所以跟著趕來了。昨日謝妙容和蕭弘回來了蕭家,周坦和阿石就回了謝府覆命。當謝莊和劉氏得知女兒不但安全回到了建康,還帶回了活著的蕭弘,兩個人不知道多激動。這一次謝妙容去龍溪尋找蕭弘,謝莊是在她走後才跟妻子劉氏說的。劉氏一聽,直接是嚇昏了過去。她醒來後就扯著謝莊哭鬧,怪他為何不攔阻女兒去龍溪尋找蕭弘,這要是去了回不來可怎麽好。謝莊告訴她,他派了得力的人手周坦和阿石去保護女兒,女兒應該能平安回來。但即便是這樣說了,劉氏依然不能放心,自此以後,整日以淚洗麵,她一方麵擔心女兒,另一方麵又想到要是女兒真得找到了女婿的屍首,那這一樁他們給女兒挑選的婚事就太糟糕了。


    謝妙容離開建康,帶人去找蕭弘的事情,整個謝家也就謝莊和劉氏夫妻知道。他們並沒有告訴那個時候就生了小病的薑氏,怕她知道了擔心謝妙容,讓病勢加重。可是誰都沒想到,謝妙容的事情瞞住了,但後麵發生在謝家人身上的一係列不好的事情到底沒瞞住,以至於讓薑氏過分傷心和擔心,從而一病不起,越來越嚴重。


    “十五娘!我的兒……”劉氏進來後,便直接衝到了謝妙容身邊去將她抱住,激動不已地哭了起來。


    謝莊進屋後見到女兒和女婿也是紅了眼圈兒。


    蕭弘趕緊向嶽父和嶽母行禮。


    謝莊讓他起來,接著對謝妙容說:“十五娘,咱們去偏廳去坐著說話吧,這裏讓阿杞守著,要是你阿婆醒過來了,就讓她帶你來見你阿婆好不好?”


    劉氏擦幹了眼淚,也這麽對謝妙容說。


    謝妙容看了眼祖母,見她依舊昏迷著,知道她阿父和阿母這還是怕一大推人在這裏影響到病人,所以便也聽話的跟著父母去了偏廳,再說了這一趟回家,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父母商量呢。


    到了隔壁偏廳坐下後,謝妙容和父母就說起了她聽到的睿王掌控皇帝,敲謝家竹杠的事情。她問:“但不知阿父籌到了多少錢?”


    謝莊答:“約莫二十萬金左右,我跟你阿母這些年所有的積蓄還有我們名下的田莊鋪麵都賣了,你阿婆還動用了府中的府庫裏祖宗留下的錢財,可還是不夠睿王要的三十萬之數。”


    “睿王曾是大房的女婿,可如今卻成了這樣。大房是不是該也出點錢呢?”謝妙容不忿道。


    劉氏告訴謝妙容:“十五娘,你還不知道呢,自打你阿父被罷官,大房還說你阿父讓謝家名聲受損,他們長房要跟我們二房撇清關係,怕我們二房給他們長房招來禍事。所以,別指望他們會幫你阿父湊錢了。”


    謝妙容:“早知道他們會這樣,要我在,我還要說是他們長房嫁出去的女郎牽連了我們謝家呢,要不是鄱陽王和其母後膽大妄為,怎麽會弄成如今這局麵?”


    謝莊歎口氣:“說起來,還是怪我,十五娘之前也對我說過,鄱陽王不可靠,多半他和刺殺皇帝之事相關。我要是在那時候立即辭官就好了……”


    “阿父,王家和睿王早就是一夥,想扳倒我們謝家,他們遲早會出手,即便您辭官恐怕他們也會繼續針對您。如今,他們想要錢還算是好的。就怕像是王鸞那種歹毒之人想要謝家人的命。女兒這一次回來,就是想問阿父湊了多少錢,還差多少錢。女兒的嫁妝拿出來些給阿父湊上差的部分,謝家人就可以盡快去會稽了。我明日就讓人拿十二萬金過來,阿父可將三十萬金給睿王,剩下的兩萬金就帶著去會稽吧。雖然我們謝家在會稽有田莊房屋,但是去到那裏還要整治一番,必定需要花錢的。”


    “這怎麽能行?如此多錢,那可是你的嫁妝……”謝莊一邊說一邊去看蕭弘。看來他這個當嶽父的還是比較擔心自己這個嫁出去的小女兒要幫襯娘家這麽多錢,女婿會不高興。


    蕭弘見到嶽父投過來的目光,立刻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說:“嶽父,十五娘早就跟我說了這事情,我也同意她幫著娘家湊錢。雖然數目大些,但是我是極為讚成她這麽做的。我跟她都不是貪圖享受的人,平日隻要能吃飽穿暖就足夠了,拿那麽多錢來做什麽……”


    謝莊對於女婿如此通情達理相當高興,而且他也是個跟蕭弘一樣的人,在物欲上要求比較低。所以他立即笑著說:“三郎,你這樣說我很認同。”


    謝妙容卻撇嘴道:“你們這麽說,就是說我太愛錢對不對?可是這錢財多了盡管如同三郎說的,吃隻能吃那麽一點兒,睡也隻能睡那麽寬一點兒,但是有錢可以幫人啊。就像是阿父如今遇到的這訛詐,要是湊不夠給睿王的錢,謝家人就不能搬離建康去會稽。所以,錢啊,也不都是阿堵物……”


    想起女兒從小的時候倒騰買賣,開木器店開設,自己就沒少說她不需要那麽財迷。謝家是大家族,也不缺她掙的那兩個錢,總認為她做買賣是不務正業。但這會兒,女兒掙下的錢財的確是發揮了作用。看來,自己對錢財的觀念是該變化一下了。


    “十五娘說得對,那阿父去了會稽,便也學著做一個田舍翁,以賺錢為要務。”謝莊捋須笑起來道。


    “如此,阿父還鄉也有事情做,女兒是極為讚成的。”謝妙容臉上也有了笑意。


    幾人說了會兒話,阿杞派人過來傳話,說老夫人醒過了,看樣子很清醒,她要見大家。


    謝妙容聽說祖母醒了,當先就站起來跑著去祖母的臥房,謝莊等人則是隨後跟上。


    薑氏的臥房裏,阿杞將她扶了起來,在薑氏身後給她賽了個墊子,讓她倚靠在床頭。謝妙容跑進去後,一眼瞧見祖母滿麵紅光,頗有精神的樣子,心裏忍不住高興起來,老遠就喊了聲:“阿婆!”


    “十五娘!十五娘,是你,是你對嗎?”薑氏向謝妙容伸出了手。


    謝妙容跑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歡喜地答應:“是我,是我,阿婆,我來瞧你了,還有我家郎君也陪我來瞧你了!”


    “你可來了,你們來了,這就好,這就好。”薑氏笑著說。


    “阿母,我和娘子也來了,您可覺著好些了麽?”謝莊站在一旁高興地問。他看到母親此刻紅光滿麵,精神矍鑠,就跟謝妙容一樣認為薑氏的病情得到了緩解。


    隻有站在離薑氏最遠的阿杞此時在擦眼睛。她悄悄走到劉氏身邊,附在她耳邊說:“老夫人這是回光返照,夫人有什麽話,老爺有什麽話就快些跟老夫人說吧。”


    劉氏可是見過父母病逝的人,對於一個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比較了解。就在剛才阿杞派人到偏廳裏告訴他們,說婆婆醒了坐起來,她就感覺不太好。等到跟著眾人來到婆婆的臥房後,見到婆婆的樣子,她立即肯定了婆婆這是屬於回光返照,短暫的清醒時間之後,婆婆就要離世餓了。


    “阿杞,你去傳話,讓二房的謝家子孫都到嘉玉堂裏來,讓他們都保持安靜,叫到誰,誰再進來。另外,將老夫人的後事立即安排下去。”劉氏低聲吩咐阿杞道。


    阿杞含著淚答應了,轉身退了下去。


    劉氏重新看向婆婆,她走進了些,滿目悲傷的看著婆婆。接著她又看向丈夫和女兒,提起了心,她擔心一會兒等到婆婆落氣了,兩父女會悲傷過度。


    病重的薑氏其實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的,她在握著謝妙容的手說了一會兒話後,又叫蕭弘過去,再次叮囑蕭弘要好好的對她的小孫女兒,要是蕭弘對謝妙容不好,她不會放過他。


    蕭弘立即拍著胸.脯說他一定會對謝妙容好,請老夫人放心。


    薑氏隻是遺憾她抱不到謝妙容生的孩兒了。


    謝妙容聞言就說“阿婆,等你養好了病,我多生幾個孩兒給你抱。”


    薑氏長歎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就讓謝莊劉氏過去,她跟他們說話,謝妙容和蕭弘就暫時先退了出去。


    一出去,謝妙容就對蕭弘說:“三郎,你有沒有覺得我阿婆今日好怪,像是在交代後事。”


    蕭弘不置可否,其實他也認為薑氏是在真正的交代後事,因為凡是回光返照的病人,等到回光返照過去,要不了幾個時辰就會落氣的,看來自己的娘子跟著馬上就要痛哭了。


    “娘子,我會一直陪著你。”他隻能這麽說,表示他的關心。


    謝府二房的其他人跟著都進去見了薑氏,一時間,嘉玉堂裏的人格外的多。到吃晌午的時候,薑氏要見的人都見完了,她又重新閉了眼,倒下去人事不省。


    謝妙容本來還想去跟祖母說幾句話的,見此情景就問阿杞:“我阿婆方才不還是好好的麽,怎麽這會兒這樣了?臉色也不紅了,連人家跟她說話也不知道了。”


    劉氏走上來告訴她,她祖母如今已經陷入彌留,今日她就不要回去了,很可能今日她祖母就要永登極樂了。


    謝密容完全不敢相信會這樣,直到阿杞詳細地向她解釋了“回光返照”,她才確信了祖母即將離世。


    薑氏回光返照後沒撐住幾個時辰,在申時末斷了氣。


    謝家眾人不免痛苦哀嚎。謝妙容哭得暈死了兩次。謝府門外掛上了白燈籠,府中眾人都穿起了喪服,為薑氏舉辦喪事。


    ——


    七日後,薑氏的喪事辦完。謝妙容回到了蕭家,她病倒了,蕭弘在一旁端水端藥服侍她。


    眼看就到了蕭家啟辰返回徐州的日子,謝妙容卻依舊臥病在床,從龍溪回來就遇到祖母病逝,對謝妙容的打擊實在不小。再加上這些日子來,她的神經一直繃著,遇到大的悲痛,一下子就把她打垮了。


    蕭弘去與父母商量,能不能再等一等,等到謝妙容病好了再走,哪想到他母親卻不同意。說這個回徐州的日子是挑了日子定下的,錯過了就不吉利。就算謝妙容病著可也不能耽誤。


    “那阿父和阿母可以帶著蕭家的人先走,我等十五娘病好了再起身。這樣既不耽誤蕭家人的行程,也不耽誤十五娘的病。”蕭弘道。


    “這怎麽能行,一家人當然是要一起走,我不放心你。”孔氏反對。


    兩母子不免爭論起來,最後還是蕭鹹拿了主意說:“那就依照三郎所說,讓他跟十五娘後一步出發也行。我對三郎還是放心的。”


    孔氏見丈夫都這麽說了,沒辦法就也同意了。


    蕭家人次日就打點行李,駕著牛車,眾多奴仆跟隨,一行人望徐州去。單留下謝妙容和蕭弘,以及他們兩人院子裏的人,還有農十一。


    農十一跟著謝妙容等人到建康後,就住進了蕭家。蕭弘把他的事情說給了父母聽,他阿父阿母對於謝妙容收留了這麽個外族的小郎君做弟弟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畢竟蕭弘跟他們說,農十一為了救自己和十五娘,他失去了他的阿母。


    蕭鹹和孔氏讓農十一跟隨族中的子弟一起去上學發蒙,另外囑咐教書的先生專門教他識字。


    農十一本來是個聰明好學的孩子,前幾天不怎麽適應以後,後麵很快就和蕭家的那些子弟熟悉起來,也很快的融入了蕭氏學堂,以及蕭家的生活。


    知道阿姐病了,農十一天天去看望謝妙容,也試著用剛學來的漢話跟她說上兩句話。往往這個時候,謝妙容難得的臉上會有笑容浮現。


    蕭家離開建康後不幾日,謝家也要去會稽了。先前加上謝妙容送去的十二萬金,謝莊給了睿王三十萬金獲得了自由,剩下的兩萬金就留了下來作為家族到會稽後開始過日子的啟動資金。


    謝妙容那個時候也好多了,也能下地行走了,便去送謝家人。她跟蕭弘坐著牛車一直將父母兄弟送出城去。謝妙容去了不說,她的兩個姐姐和姐夫也去相送。


    就在將將出城門時,忽然一個賣果子的孩子跑過來,往謝妙容的牛車裏扔進來一封信。


    謝妙容覺得奇怪,就將那信撿起來一看,隻見那信上寫著請將此信看了後轉交給其母劉氏。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謝妙容就陡然坐正了,滿臉的驚疑之色。


    坐在一旁的蕭弘就問:“十五娘,怎麽了,這是誰的信?”


    “我……我二姐……”


    “你二姐,她不是……”


    “這絕對是我二姐的字,她……她沒死……”


    謝妙容激動得全身發抖,她拆開信,從裏麵拿出來了信紙開始仔細讀起來。


    讀完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些微笑意。


    蕭弘問:“你二姐她怎麽樣?”


    他隻能這麽問,先前他們兩個可是有判斷,說謝繡姬有可能是被那些賊人俘虜了去,然後轉賣給風月場所為妓,所以,就算她回到了建康,也不肯跟謝家人相認。但這會兒從娘子謝妙容的臉上的笑似乎能看出來,謝繡姬的境況應該不錯。


    “她說,她如今有夫有兒,雖然夫君算不上什麽大人物,可還是能保她衣食無憂。她說,她得知了祖母去世十分難過,但迫於夫君的門第跟謝家差太大,怕上門為祖母吊喪,折辱了謝家門第,所以不曾去。得知阿父和阿母要去會稽了,她也沒法相送,隻好寫了這封信,讓人送來,她說讓我告訴父母親,她還活著,讓他們別擔心她……”


    “就這些?”


    “就這些。說實話,這可算是我今年的第二樁失而複得的開心事。知道了二姐的消息,我這病都覺得好多了。”


    “這樣很好。那咱們叫車夫趕快些,追上嶽父嶽母的牛車,把這消息告訴他們。”


    於是謝妙容就讓車夫揮鞭讓牛車跑快些,到前麵追上了父母所坐的牛車,將謝繡姬的親筆信交給了母親。


    劉氏看了信,大哭一場,就連謝莊都流淚了。謝修姬寫給謝妙容的信是兩頁,前麵一頁她讓謝妙容看了收起來,後麵一頁才是謝妙容複述給蕭弘聽的內容。謝莊和劉氏看了信,也認為謝繡姬可能嫁給了一個平民,所以不好意思來見他們。隻不過得知女兒還活著,有夫有兒,日子也過得美滿富足,盡管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裏,這個消息還是讓他們高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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