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邵瑜再度帶著孩子們上山。


    老四依舊是最後一個起床的,看到邵瑜的時候也沒有格外的反應,就好像昨日的那場談話未曾發生過一般。


    邵瑜雖然希望他讀書,但孩子既然不願意,他便也沒有繼續強求。


    就像是被詛咒了一般,一連數日,都沒有抓到兔子,家裏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凝重。


    老三還是一個勁的想著自己的掙錢大計,一抓住機會就往外跑,但她到底還是顧念著邵瑜,下午認字的事也不敢有半點怠慢。


    這日她也不知從哪裏帶了一堆碎布料跑了回來,發動自己的姐妹們來幫忙。


    老大湊過去想要幫忙,立馬便被老三推開,說道:“大姐你毛手毛腳的,有空還是去忙點別的。”


    老大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說道:“你怎麽這樣瞧不起人,不就是縫荷包嗎?誰不會呢。”


    老三眼神示意小五和小七,讓她們將東西帶到屋子裏,她攔著老大。


    “大姐,這種小事讓妹妹們做就行了,你就別參與了,你今天的課業完成了嗎?回頭爹爹抽查若是不過關,那可是大事。”老三說道。


    老大聽了這話,立馬想到邵瑜的嚴格,臉上一時也顯出些許猶豫之色來。


    老三哄了半天,才終於將大姐哄了出去,她便折返回屋子裏,和兩個妹妹一起商量用那些碎布頭做什麽樣的荷包。


    邵瑜從外麵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大女兒坐在院子裏,拿著樹枝百無聊賴的比劃著。


    “課業做完了嗎?”邵瑜笑著問道。


    老大搖了搖頭,神情怏怏。


    “我不管你別的事,我吩咐的事你要是沒做完,那我就會罰你的。”邵瑜說道。


    老大卻還是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模樣,被邵瑜這般威脅,她也不害怕,隻說道:“距離吃飯還早著呢,我一會就學。”


    邵瑜便不再管她,將手裏的東西放進廚房裏。


    但老大卻徑直跟了上來,看著邵瑜買的那些東西,不需要任何指示,她就已經主動上前幫忙歸整。


    邵瑜直接丟開手,讓女兒來整理。


    等見著她整理完了,也不離開,還在那裏唉聲歎氣,邵瑜直接道:“想說什麽就說,跟我你還客氣什麽。”


    老大撇了撇嘴,說道:“您怎麽就知道我想說什麽。”


    邵瑜說道:“行了,你這樣的急性子,扭捏這麽久也差不多了,你要是還不願意說,那我就真不管你了。”


    老大見邵瑜作勢要走,立馬將人拉住,說道:“說,我說便是。”


    邵瑜便又坐了回去,又像女兒招招手,讓她坐在一旁的長條板凳上。


    “我昨天晚上,聽到你和四弟的話了。”老大說道。


    邵瑜說道:“我察覺到有人在偷聽,但沒想到是你。”


    老大趕忙搖頭,說道:“我不是有意要聽的。”


    邵瑜昨夜感受到有人在門背後站了許久,便說道:“你無意聽到之後,便一直站在那裏不動彈,就直接聽完了?”


    老大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邵瑜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說道:“聽見了便聽見了,君子非禮勿聽,下次不要再做這等事了即可。”


    老大聽了點點頭,但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邵瑜說道:“幾個孩子裏,你最急躁,素來是個有什麽就說什麽的性子,今天怎麽這樣吞吞吐吐的?”


    老大聽邵瑜這麽吐槽後,便直接心一橫,說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為什麽這樣說?”邵瑜不解。


    在他看來,老大雖然性子暴烈,但這份暴烈從來不曾傷害兄弟姊妹,她雖然不曾額外照顧弟弟妹妹們,但也不曾做過什麽虧心事。


    老大說道:“他們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就我一直不知道要幹什麽。”


    若是沒有其他人比對著,老大隻怕還是沒心沒肺的繼續長大。


    但看了兄弟姊妹們,老二用心研究美食,老三一心想要當地主,她這個老大,似乎顯得有些拖後腿,特別是今日,老三拿了一堆布頭回來,到處找人幫忙縫補,但卻不願意她這個笨手笨腳的大姐參與進來後,她越發覺得自己無用。


    “我聽見你跟四弟的話,雖然很多都聽不明白,但我也知道你對他有很高的期望,這些日子你每回做菜,雖然沒有特別刻意,但我能看出來,你是想提點二弟,你說是教我們所有人采藥,但實際上隻針對小五一個人……”


    老大雖然性子急躁,往常看起來似乎也並不是特別聰明的樣子,但這個家裏發生的事情,她其實也看在眼裏,此時一一說了出來。


    邵瑜說道:“你覺得我是在刻意關照他們?”


    老大點頭,又解釋道:“我不是在怪你偏心,我隻是希望自己也能被刻意關照。”


    邵瑜笑了起來,說道:“我不是在刻意關照他們。”


    老大聞言皺起眉來,滿臉疑惑。


    “我是在刻意關照某個特別想學的人,若你是想學做菜的人,你就會覺得我是在刻意關照你,若你是想學采藥之人,也會覺得我是在刻意關照你。”


    老大還是沒有理順這其間的關係,隻傻傻說道:“可這些我都不想學呀。”


    雖然她還是一副迷糊樣,但卻說出了重點。


    邵瑜道:“那你想學什麽呢?”


    老大聞言,歪了歪腦袋,許久之後,才有些喪氣的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人沒有方向,從某種程度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邵瑜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關係,慢慢想。”


    “我要是想不出來呢。”老大說道。


    “想不出來也沒有關係,踏踏實實的活著,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邵瑜說道。


    老大不說話了。


    等到晚間,到了講故事時間,邵瑜剛想開口,小六忽然道:“爹,你講幾個女郎的故事唄。”


    邵瑜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小六又擠眉弄眼,道:“最好是那種長得漂亮的女郎的故事。”


    邵瑜心裏歎了一口氣,暗道不虧是死在色字上的人,小小年紀便已經初露端倪。


    “那我講個俠女的故事。”


    “什麽是俠女?是打扮特別漂亮的女人嗎?”小七不解的問道。


    “俠女,指的是心懷正義、武功高強、行走江湖的女子。”邵瑜解釋道。


    小七還是問道:“她行走江湖,穿特別漂亮的衣服嗎?”


    邵瑜搖頭,說道:“不僅不漂亮,反而還有可能會灰頭土臉呢。”


    小七頓時失了興趣。


    但邵瑜將故事的能力很強,即便是失了興趣的小七,此時也逐漸被他的故事所吸引,忍不住追問道:“敵人要對她下手了,那她該怎麽辦?”


    “她該睡覺了。”邵瑜說道。


    “啊?大敵當前,她要睡覺?”小七忍不住心都提了起來。


    邵瑜指了指夜色,說道:“不早了,你們該睡覺了。”


    小七不情不願洗漱上床後,滿腦子裏還都是那些刀光劍影的故事,她閉上眼睛,腦子裏想象著故事裏的俠女該是什麽樣子。


    但一心想著俠女的人又何止她一個。


    老大偷偷找上邵瑜。


    “又當夜貓子?”邵瑜笑著問道。


    聽邵瑜這麽說,老大也絲毫不覺得被責備,她似是知道邵瑜隻是調侃兩句,並不是真的指責。


    養父病倒昏迷前,她總覺得對方十分疏遠,總是不敢輕易親近,而等養父清醒過後,雖然對他們有了諸多要求,但老大卻覺得跟養父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養父從前待她事事用心,什麽都不願讓她插手,她雖感激,但也總覺得自己是養父的拖累,如今養父會非常坦然的將活計派發給他們,她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疲累,但心裏壓力卻消減了大半。


    如今她不再覺得自己是養父身上的負擔,反倒更像是與養父並肩作戰的戰友。


    對著戰友,很多話她就能十分自然的說出口。


    “我知道我想要做什麽了。”老大說道。


    邵瑜挑眉望著她。


    “我想要當個俠女。”老大滿臉都寫著認真。


    但邵瑜卻仍然怕這是她一時衝動,當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女,難度其實比做一個女商更大。


    “你今日聽了一個俠女的故事,便有了如此想法,若是他日我跟你說了醫女的故事,你是否又會生起想做一個醫女的念頭?”邵瑜問道。


    老大搖頭,說道:“我確實是因為爹爹的故事,才會起了這樣的念頭,但我卻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爹爹的故事,讓我看到了另一種人生。”


    “我從前長在山寨裏,便以為一切就該是山寨子裏那樣,後來寨子出事,我跟著爹爹四處漂泊,便以為就應該經過這一遭。”


    “爹爹帶著我們在這裏安家,和周圍的人生活在一起,便以為我也該和他們一樣,到了時候便成親生子,守著黃土地過完一生,但爹爹的故事,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四周雖是黑漆漆的,但邵瑜看著老大此時的模樣,卻覺得她眼睛裏像是有光。


    “爹,你是知道我的,我天生力氣就大,我親生的爹爹都還曾經說過若我是個兒子,多半就能繼承他那一把刀。”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記得你才五歲,一個女娃娃,居然能扛起寨子前的石墩子,沒想到這些事你都記得。”邵瑜忍不住感慨道。


    老大點頭,說道:“爹,我親爹是寨子裏的大當家,靠著一把刀建立了寨子,我是他的女兒,又天生神力,合該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女。”


    邵瑜說道:“別說行走江湖,便是習武,也很苦很累。”


    老大卻點頭,說道:“我都想好了,我是家裏的老大,不能怕苦怕累。”


    邵瑜說道:“那明日你需要起得更早一些,習武便要從最基礎的練起。”


    老大聞言臉上一喜,用力點頭。


    有人說習武從娃娃抓起,有人說習武要等身量成行後開始,邵瑜穿越那麽多個世界,什麽樣的情形都見過了,他心下很清楚,習武這事從小練起,或者成年練起都是正確的,隻不過要用不同的方式罷了。


    老大如今十二歲了,這樣的年紀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習武要用的自然是另外一套辦法。


    隔日一早,邵瑜依舊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一個,但他剛走出房門,便又有了動靜。


    老大也爬了起來,此時雙目灼灼的看著邵瑜。


    “先紮馬步,基本功紮實了,再談其他。”邵瑜說道。


    老大從前在寨子裏也學過一點皮毛,知道這是基本功,便乖乖的在院子裏站著。


    隨著天色亮起,陸陸續續有孩子起床,看到老大這個樣子,他們紛紛追問邵瑜,待得知老大立誌要當俠女後,幾人也沒有嘲笑,有兩個圖新鮮,也動了心思跑過來和她一起紮馬步。


    “要紮馬步就好好紮,不要嬉皮笑臉。”邵瑜忍不住糾正小六的姿勢。


    相比較老大非常規矩的紮馬步,小六的姿勢就像是鬧著玩,被邵瑜糾正之後,小六站了不到三秒鍾便覺得十分難受。


    “算了算了,我不煉了。”小六麻利放棄。


    邵瑜看向的小五。


    小五此時也覺得十分難受,見小六放棄後,她臉上帶著些許意動。


    隻是她腳步還沒有邁出來,邵瑜便說道:“你若是能會一點外家功夫,日後獨自上山采藥,我也能稍稍放心。”


    小五聽到這話,隻能收回自己還未邁出的腳,又老老實實紮馬步。


    老大站了許久,也得了邵瑜許久的指點,她雖然還是覺得很辛苦,但這一次卻感受到了被可以關照的感覺。


    如今一連紮了十天馬步,天氣逐漸轉涼,老大似乎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其他兄弟姊妹還在想著老大就要放棄了,卻看著她堅持了這麽多天,倒是有些相信她是真的想當俠女了。


    “大姐,天天紮馬步,動作這麽醜,你怎麽忍下來的?”小七喜歡漂亮的一切,其中也包括漂亮的自己,她雖然也很想當俠女,但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做著這麽醜陋的動作。


    老大此時已經養成習慣了,雖然還是覺得這個動作枯燥,但是她隻想著自己距離俠女又更近一步後,便這麽一直堅持了下來。


    小五雖然也跟在她身後紮馬步,但時間卻不像她這麽長,邵瑜對小五也沒有像老大這樣嚴格。


    等老大堅持了二十一天後,邵瑜終於決定教她一些實在的東西。


    而老大,也摩拳擦掌的瞪了這一日許久。


    木刀。


    邵瑜教給她的是一套刀法和一把木刀。


    “家裏現在買不起真刀,你將就著用一下。”邵瑜說道。


    老大因為親爹用的是刀,故而她對於刀的興趣遠遠大於劍,此時得了一把木刀,她也沒啥嫌棄,反而覺得自己日後定然能靠著本事得到一把屬於自己的寶刀。


    小五眼巴巴看著大姐得了一把木刀,而自己卻什麽武器也沒有,心下不禁升起一絲委屈來。


    但她性格如此,即便委屈,也不會跟邵瑜說出來,隻是在一旁可憐巴巴的瞧著。


    邵瑜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思,卻一直晾了她一上午,等到功夫教學都結束了,也沒有要送刀給她的意思。


    “你天生就該用刀,這把刀真的送對了。”邵瑜誇讚老大。


    老大得了誇讚,便忍不住又拿著木刀揮舞一番,她此時看著刀越看越喜歡,也越發覺得得心應手。


    小五見那邊父女和睦,越發覺得自己被忽略,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她低下頭,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委屈。


    “你去廚房裏看看他們飯做得怎麽樣。”邵瑜將老大支使進廚房。


    許明跟著邵瑜學了這麽多天,雖然說不上是盡得真傳,但帶著兄弟姐妹們做一頓簡單的飯食卻不在話下。


    邵瑜朝著小五走了兩步。


    小五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異常,趕忙說道:“爹,我也去廚房裏幫忙。”


    “不急。”邵瑜攔下了她。


    將小姑娘晾了一上午,邵瑜也覺得差不多到了收網的時候。


    小五用力忍住鼻尖的酸澀感,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來,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問道:“爹,您還有什麽事嗎?”


    邵瑜溫聲說道:“我昨天跟你們說過的,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眼睛。”


    小五手指用力掐著手心,抿住嘴唇,抬起頭來看著邵瑜。


    “一上午你好像都沒說幾句話。”邵瑜說道。


    小五小聲道:“爹,我一直話就不多。”


    “你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邵瑜問道。


    小五聽了這話,神情一頓,但片刻後,終究是羞恥感占了上風,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麽要問的。”


    從小到大,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不多問不多要,什麽都憋在心裏,什麽都自己扛著,不願意麻煩別人。


    此時邵瑜雖然拿出來的隻是一把小小的木刀,但其實也是明晃晃的偏心,但小五卻不敢問,她隻一個勁在心裏安慰自己:大姐和自己不一樣,她當俠女需要刀,自己隻是上山采藥而已,壓根就永不上刀。


    雖然一直這樣安慰自己,雖然她也半點都不曾埋怨大姐或邵瑜,但她心裏的委屈,卻半天都止不住,甚至她還忍不住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才會被邵瑜這樣區別對待。


    邵瑜說道:“我其實還有別的親人。”


    小五不明白邵瑜為何忽然說起這話。


    邵瑜繼續說道:“我還有個弟弟,比我小兩歲,十二歲那年,母親趕集歸家,帶了一串冰糖葫蘆回來。”


    “一串冰糖葫蘆上有五枚山楂果,我看到它的時候,心裏想著,我是哥哥,要讓著弟弟,便想著自己吃點虧,我吃兩枚,讓弟弟吃三枚,你知道我最後吃了幾枚嗎?”


    小五試探著問道:“兩枚?”


    邵瑜笑著搖頭,說道:“一枚都沒有吃。”


    “為何?”小五十分詫異。


    邵瑜說道:“母親拿著冰糖葫蘆,直接給了弟弟吃,弟弟一枚都不曾分給我。”


    “奶奶為什麽要這樣做?”小五滿心不解,她看著眼前的邵瑜,甚至心中升起一抹同情來。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小五微微長大嘴巴。


    邵瑜解釋道:“十二歲那年,官府四處抓壯丁,我父親早亡,家中無成年男子可抓,征兵的衙役為了交差,便將我抓了去。”


    “這一去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母親和弟弟,我也沒有機會詢問母親,為何她要這般對我。”


    小五此時隻覺得這一切和自己現在的處境相似到了極致。


    邵瑜說道:“我當時礙於顏麵,不敢詢問,但這件事卻讓我記了這麽多年,甚至午夜夢回的時候,回想起母親來,想到的不是她的慈愛,而是她的這份偏心。”


    “爹,奶奶可能不是偏心,而是有別的理由。”小五十分笨拙的安慰邵瑜,她很心疼養父如今的模樣。


    邵瑜說道:“她在旁的事情上從未如此偏心,我也希望她不是真的偏心,但我卻忍不住去想,若是我當時沒有計較麵子,而是問詢清楚,是不是就不會記了這麽多年。”


    小五聽著邵瑜的懊惱,隻覺得就像是自己未來的複現,她害怕自己在以後的某一天,如今日的邵瑜這般,不斷的懊惱往事。


    她低下頭想了許久,終於抬起頭來,鼓起勇氣問道:“爹,您為什麽給大姐姐木刀,而不給我?”


    邵瑜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五膽子小,性子弱,是個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人,邵瑜不忍心逼迫太狠,隻能用這樣的方法讓她開口,一旦她跨出第一步,那以後就容易了。


    “因為我在等你開口詢問。”邵瑜實話實說。


    小五長大嘴巴,對這個回答完全不敢相信,問道:“那冰糖葫蘆的故事是真的嗎?”


    邵瑜點頭,說道:“我至今仍然對此事耿耿於懷。”


    小五神色微微放鬆一些。


    邵瑜說道:“父母子女之間的緣分,也是需要經營的,我雖然不記恨母親,但因為這事,心裏始終存了一個疙瘩。”


    “疙瘩一旦存在,心裏就生了嫌隙。”


    小五趕忙說道:“就算爹爹真的偏心,我也不會因此而生出嫌隙來。”


    邵瑜搖頭:“你乖巧孝順,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埋怨我,但如這般什麽都喜歡憋在心理,我怕你心裏的疙瘩會越存越多,最後隻會自苦。”


    小五此時鼻頭又酸了起來。


    邵瑜從懷裏拿出一枚用木頭做成的尖錐狀物體,物體不過成人手掌長,但雕刻十分精細。


    “我沒有給你準備刀,是因為覺得你不太適合用刀,你隨身帶著這個東西,若遇到歹人,直接以尖錐刺向歹人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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