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寶對於當貨郎這件事,表現得十分抵觸。


    “你不做嗎?那繼續在家待著吧。”邵瑜也不強求。


    邵大寶一想到在家裏,一覺醒來,似乎就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家務,做這麽多家務,不過是為了吃一口肉。


    若是出去賣貨,那掙到的錢就是自己的,到時候還可以用自己的錢去買肉。


    且做的家務越多,邵大寶越覺得這些事情繁瑣疲累,極其耗費人的精力,此時邵瑜給他的選擇並不多,因而即便內心抵觸,但邵大寶也隻能選擇這一條路。


    拿了貨箱子,就要拿貨,而邵瑜的雜貨鋪,自然成了邵大寶最佳的取貨點。


    “你沒有本錢,所以要在這裏賒賬。”邵瑜說道。


    邵大寶立馬說道:“那能便宜一點嗎?”


    “賒賬不是應該更貴一點嗎?欠別人錢,難道不需要利息?”邵瑜反將一軍。


    邵大寶倒是沒得選,邵瑜也沒有真的將事情做絕,而是按照正常的進貨價出給他。


    他拿貨的過程中,邵瑜並沒有主動提供任何指導,而是看著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胡亂拿了一堆花裏胡哨的東西。


    第二日一早,邵大寶出門時,邵小草給他拿了一壺水和兩塊餅子。


    “這麽多東西,我可背不下。”邵大寶還有些嫌棄。


    邵小草聞言直接將東西收回來,說道:“那你就別帶了。”


    邵大寶臨走前還將家裏的桌子擦了一遍,朝著妹妹再三叮囑:“我擦了桌子的,你一定要告訴爹!都是我的功勞!”


    邵小草無奈點頭,目送著邵大寶掛著一隻貨箱走遠。


    等到晚上,邵大寶背著一隻貨箱有氣無力的回來了。


    與剛出門時的興奮激動相比,此時的邵大寶,就像是被抽幹了水的小青菜,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貨郎,今天賣了多少東西?”邵瑜笑著問道。


    阿毛和小草也全都圍了過來。


    待聽得邵大寶一整天隻賣了兩根頭花之後,兩人也愣住了。


    “貨郎居然這麽難當嗎?”邵小草愣愣的問道。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貨郎難當,是他這個貨郎當的格外難。”


    “爹,你為什麽要讓我當貨郎?走街串巷,這些人都更願意去鋪子裏買東西,壓根不買貨郎的東西。”邵大寶不高興的說道,像是在責怪邵瑜害了他一般。


    “他們為什麽要進鋪子裏買,而不跟你買,你知道原因嗎?”邵瑜問道。


    邵大寶聞言頗有些垂頭喪氣,說道:“他們說什麽的都有。”


    “說什麽了?”邵瑜問道。


    邵大寶想到自己今天一整日的經曆,歎了口氣,說道:“上午我在胡同裏吆喝,隻有幾個人問價,問了又想壓價,壓不下來又嫌我的東西不好。”


    邵瑜聞言挑了挑眉,問道:“那你的東西確實不好嗎?”


    邵大寶立馬十分奇怪的看了邵瑜一眼,說道:“爹,貨都是從你店裏進的!”


    邵瑜輕笑一聲,說道:“是啊,我的東西不可能不好,所以一定是你的價格不對。”


    邵大寶的貨物,都是從邵瑜的雜貨鋪裏買的,進價也全是最低價,按理說,如果比鋪子裏的價格稍微低一點,應該很好出貨。


    但如今這個情形,顯然是價格出了問題。


    邵大寶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但很快,他又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走街串巷那麽辛苦,價格貴一點又怎麽了?”


    “貴一點?到底比鋪子裏貴了多少?”邵瑜了解邵大寶,知道以他的貪婪,估計貴的不是一點半點。


    “就貴了一兩文……我掙的都是辛苦錢。”


    “別人掙的錢,不是辛苦錢嗎?”邵瑜反問。


    邵大寶一時說不上來。


    邵瑜定定的看著邵大寶,許久之後,才說道:“賬可以賒欠給你,但若是三天你還不能回本,那賬就要算利息了。”


    邵大寶聞言瞪大了眼睛,說道:“爹,您還真跟我算利息?”


    “親父子,明算賬,做生意,一筆錢沒有周轉過來,可能就是滅頂之災。”邵瑜說道。


    邵大寶對於邵瑜如此無情,倒早就見識到了。


    一旁的邵小草說道:“哥,你有什麽不知道的,問問爹唄,爹這麽厲害,說不定你不知道的答案他都有。”


    邵大寶忽然想到邵瑜的雜貨鋪,他日常看著也沒什麽人來,但來一次人卻就是大批量的出貨,便一咬牙,問道:“爹,您說我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哪裏不對,我改。”


    邵瑜打開他的貨箱,說道:“你的問題多的數不過來。”


    邵大寶:……


    因為貨箱並不大的緣故,因而裏麵也放不了什麽大件物品,此時裏麵擺放的東西全都不大,但種類各異,甚至跨度很大。


    “你覺得你進的貨有問題嗎?”邵瑜問道。


    邵大寶原本十分自信,被邵瑜這麽一問,反倒不自信起來,有些詫異的反問道:“難道有問題嗎?”


    “你們兩個也來看一下。”邵瑜說道。


    阿毛和小草也趕忙湊了過來。


    “你們一起想一下,這些貨有沒有問題。”邵瑜說完,就在一旁等著,如同一個老師一樣,看著三個孩子進行討論。


    “為什麽要將鞋子和糕點放在一起?別人看到了估計就會覺得糕點不幹淨吧。”邵小草問道。


    邵大寶立馬說道:“我這鞋子都是幹淨的,一點都不髒!”


    “那你賣出去了嗎?”邵小草反問。


    阿毛又在一旁說道:“挨在一起擺著,這樣別人看一眼,隻怕就不想買了,本能就會覺得鞋子弄髒了糕點。”


    邵大寶自己是個不講究的,聽到兩人意見一致後,這才無奈的,將鞋子換了一個地方。


    “為什麽不賣筆墨紙硯?”剛剛開始讀書的阿毛問道。


    “為什麽不賣燈籠?”邵小草問道。


    邵大寶:……


    “燈籠我怎麽拿?筆墨紙硯賣給誰?”邵大寶沒好氣的說道。


    他看向一旁的邵瑜,說道:“他倆就隻會瞎出主意。”


    邵瑜聞言挑了挑眉,說道:“也不算瞎出主意。”


    “胡同裏住了幾個讀書人?我怎麽賣筆墨紙硯?”邵大寶說道。


    “如果阿毛是你的客人,你會賣什麽給他?”邵瑜問道。


    邵大寶聞言一愣,說道:“自然是筆墨紙硯。”


    “阿毛要買這個,那胡同裏的人,他們要買什麽,你知道嗎?”邵瑜問道。


    這一下子,到是直接將邵大寶給問住了,他看著自己貨箱裏琳琅滿目的物品,在鋪子裏進貨的時候,每挑選一樣,他都會覺得可能有人需要,因而才會顯得這樣亂七八糟。


    “你去的是哪一條胡同?”邵瑜又問道。


    “城東鋪子多,所以我去了城南,那裏沒幾家鋪子,東西不好買。”邵大寶說出這話的時候,還頗有些自得。


    邵瑜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城南的人,手裏有錢嗎?”


    這一下直接將邵大寶傻了,城南確實鋪子少,但那裏的人同樣也沒有錢,城南是出了名的貧民窟。


    “在那裏賣貨,你還要貪圖他們一兩文錢的便宜,所以你覺得東西在那裏能賣出去嗎?”邵瑜反問。


    “那我……我應該去城東賣貨?”邵大寶問道。


    “可你也說了,城東鋪子多。”邵瑜說道。


    城東鋪子多,便意味著買東西方便,鋪子裏的東西來路清清楚楚,所以這些人為什麽一定要從貨郎手上拿貨呢?畢竟貨郎可能來一次,就不會再來第二次。


    “那我應該在哪裏賣貨?”邵大寶問道。


    “你覺得你可以去哪裏賣貨?”邵瑜將疑惑又還給了他。


    “鄉下!”邵小草忽然說道。


    “鄉下鋪子少,每次去了一個貨郎,人們總要圍著他好久。”邵小草之所以能這麽清楚,便是因為王氏家在鄉下。


    她曾經在鄉下見到過,貨郎到來,一群人像是過年一樣激動,貨郎去哪裏都十分受到歡迎。


    鄉下離城裏遠,物資匱乏,那裏的百姓忙於勞作,除非特定的日子才會進城趕集,因而對於貨郎的到來,一向十分歡迎。


    但邵大寶卻第一時間就否決了,說道:“我才不要去鄉下,那麽遠那麽累,萬一遇到打劫的怎麽辦?”


    邵瑜聞言,說道:“本州治下,已經有十年沒有出過攔路打劫之事了。”


    國朝治下清明,邊境安穩,在邵瑜看來,當得上“太平盛世”四字。


    “說到底,你就是怕吃苦。”邵瑜說道。


    邵大寶無奈問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嗎?難道我非要去鄉下?”


    “去城南,以低於市場價格出貨。”邵瑜說道。


    “那我辛苦一天,就隻能賺個飯錢,到頭來我又什麽都沒落下。”邵大寶又不願意了。


    邵瑜直接反問:“你妹妹給你準備了午飯和水,你為什麽不接?”


    邵大寶想起這事,心下就一陣苦悶,他今天辛苦一天,就賣掉了兩根頭繩。


    賣掉的錢就夠他買一個饅頭,還不如邵小草給他準備的餅。


    邵瑜繼續說道:“你要掙錢,就要從小生意做起,小生意,辛苦一整天,能賺到錢,不管多少,就已經是成功了。”


    “那我算成功了嗎?”邵大寶問道。


    “你今天拿錢回來了嗎?”邵瑜反問。


    邵大寶:……


    他賺的錢全花掉了,哪裏能算掙到錢。


    “做生意,在哪裏做,賣什麽,怎麽賣,你心裏都有想法嗎?”邵瑜問道。


    “這些你都沒教我呀。”邵大寶理直氣壯的說道。


    邵瑜不慣他這個臭毛病,直接說道:“你是沒有腦子還是沒有嘴巴?既不會想,又不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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