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雞蛋那過於恐怖的味道,整整折磨了宿儺一下午。


    就算到最後,香夜已經大發慈悲的停止了強喂,那惡心的味道還一直殘存在口腔裏,久久揮之不去。


    本來就被上吊的很不舒服的宿儺,這回更是四肢酸軟,臉色鐵青,捂著嘴部蹲在角落裏,頭昏眼花。


    此時此刻,遭受到如此恐怖折磨的他對香夜終於升起了一絲畏懼的心理。


    餘光瞥向香夜的表情也充滿深深的忌憚。


    這個女人,不簡單!


    能端出這麽可怕味道的雞蛋的女人,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女人!


    沒錯,她就是惡魔,是魔鬼!是他的天敵!


    這麽多年宿儺從來沒有服過誰,就算有人打架打贏了他,他也會堅信隻要自己努努力,就會吊打的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而事實上,他也確實在戰鬥中不斷超越自我,一路上戰勝了許多強大的敵人。


    而今天,他才真正遇見了讓他打從心底恐懼的人!


    將糊雞蛋強行灌進他嘴裏是人類能夠做出來的舉動??


    她,沒有心!


    嘔——


    想到糊雞蛋,宿儺又覺得自己快不行了,鼻間充斥著那惡心的氣息。


    看著他不斷做出幹嘔、且將自己縮到角落裏的動作,香夜再一次舒服了。


    她將還剩下的沒吃完的糊雞蛋擺在非常明顯的位置,時刻威脅著兩麵宿儺不要輕舉妄動,隨後就悠哉的靠在一旁的軟墊上,慢慢翻閱著書籍。


    當然,說是看書,其實一心都集中在兩麵宿儺的身上,恐怕他又生出什麽新的花招折磨自己。


    這時,平日裏不會打擾她的侍女忽然敲門而來,看著有外男在庭院中,露出些許驚訝,踟躕的問道:“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故來詢問小姐是否需要幫助,不知這位……是何人?”


    瞥了眼這邊動靜的宿儺不感興趣的回過頭,現在他對除了香夜以外的人都沒有什麽興趣。


    於是香夜也就思考了下,大大方方的解釋道:“他是我弟子,因為品行不端被我懲罰,不知道糊雞蛋還有沒有,可以多準備些。”


    聞言,宿儺的動作一頓,猛地轉過了頭,眼底竟閃過一絲驚恐。


    看來糊雞蛋幾個字已經完全成為了他的心理陰影。


    “原來是這樣啊……放心吧小姐,糊雞蛋有的是!”


    隨著侍女元氣滿滿的聲線,他如同一隻氣球一樣被針一紮就砰的破碎了,以肉眼可見的頹廢了下去。


    “那就好。”看見他的表情,香夜就有點忍不住想笑。


    “既然是品行不端,還望小姐能多多教育。”侍女如是感慨道。


    這年頭,咒術師前所未有的增多,相反的,詛咒師也會隨之增長。


    很多人都在畏懼著品行不端的咒術師最終會墮落成詛咒師危害四方,因此,對咒術師又是敬仰又是恐懼。


    香夜聽了她的話後,微微一怔,忽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她不能改變主線劇情——也就是說不能決定人物的生死,但是又沒有說不能改變宿儺的品性吧。


    不需要完全改變他那自大狂妄的性格,隻需要約束他不要隨便對普通人出手,那麽被無故卷進詛咒和咒術師戰爭之間的人類,也必定會因此減少。


    說不定,宿儺也不會變成純粹的惡,而是心中尚存一些光明的存在。


    越想越覺得這樣做有很大的意義,趁她有機會改變一切的時候,應該把握好時機,香夜眼底浮現一絲光輝,終於在這個世界有了一個主要的目標。


    打定主意後,她便再次接近了宿儺。


    注意到她的靠近,宿儺的眼中劃過深深的警惕,基本上每次這個女人靠近他都沒好事,他已經看透了。


    果然,垂在胸口的黑發微微晃動,少女彎下腰,將手指再次點向了他的額頭。


    宿儺的瞳孔倏地一縮,剛想拖著疲憊的身體閃到一旁回擊,卻忽然感到一股溫暖的咒力如同汪洋的溫泉,瞬間包裹起他的內心。


    方才的疲憊和壓抑的感覺一掃而空,身體輕鬆到了極點,精神也恢複到了巔峰的狀態。


    宿儺詫異的活動著手腕,用詭異的目光瞥向身側的少女。


    “你會這麽好心,說,有什麽陰謀?”


    竟然花費咒力來驅除他的疲倦,這種費力不討好的舉止,除了少女又要開始折騰他這個選項外,根本沒有別的可能性。


    香夜也沒有過多解釋,她意識到想要教育好思緒定型的兩麵宿儺,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現在從頭在教什麽禮義廉恥都是一籮筐廢話,隻能從旁邊旁敲側擊的滲透,才有那麽一絲可能。


    因此,香夜思忖片刻,將目光落到身側的書桌上,她方才寫的墨跡還沒有幹涸,還能看見那漂亮的漢字。


    字如其人,字形之美可以體現一個人美好的品格。


    “坐在桌子前。”


    她向宿儺示意了前書桌。


    見宿儺遲疑的沒有行動,她眸光一凝,慢悠悠的將目光瞥到了桌麵的糊雞蛋上。


    刹那間,兩麵宿儺脊背挺得筆直,腳步不情不願的挪動著,盤腿坐在了書桌前。


    香夜也在他的身側跪坐好,冷冷的就是幾個字:“拿筆。”


    “寫兩個字。”


    隨著她一個命令一個命令的指示,宿儺也開始機械的動了起來,就是滿臉都是狐疑和不爽。


    或許是心態煩躁,他抬起筆後,筆下的字體就跟狗爬似的,一眼望過去就是無比的難看。


    香夜看在眼裏,無言了半晌。


    說實話,這麽醜的字,還真的隻在小學生的筆跡裏看見過。


    “喂,女人!”似乎看清她眼底的嫌棄,宿儺立刻眯起眼睛,壓低聲線道,“竟然嫌棄本大爺的字,你膽子還真……不……嗯……”


    眼見著香夜平靜的看了眼一旁的糊雞蛋,他最後兩個字倏地咽了回去,扭過頭後,沉默了。


    裝作無事發生。


    “你需要勤加練習,把筆拿好。”


    涼颼颼的瞥了眼宿儺,香夜主動拿起筆想要為他做一個示範,因為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寫什麽,她想了想,最終寫下了‘香夜’這兩個字。


    “香夜?”


    麵對這端秀清新的兩個字,宿儺一挑眉,輕輕念出了聲。


    眼底滿是疑惑,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字有什麽意義。


    沒等胡亂瞎猜,香夜已經敲了敲桌麵,提醒道:“照著寫。”


    於是,宿儺隻能按照她的要求動起了筆。


    但此時此刻,他完全搞不懂香夜的意圖,不時睨著香夜,神色警惕。


    為什麽這個女人要無緣無故讓他練字?


    總不可能是真的覺得他的字差勁要好好教授他吧。


    ……這其中絕對有天大的陰謀!要警惕!!


    瞬間,宿儺的眼神一變,雖然他現在完全打不過香夜,也隻能迫於香夜的威脅下行動,但他的內心還沒有屈服,隻要讓他抓到一點空隙,他就會立刻咬住香夜的命脈!


    現在,隻是忍辱負重而已。


    嗬,女人,給他等著!


    今日的屈辱,來日必將百倍報複回去!


    唇角升起惡劣的笑容,一想到能把這個冷漠的女人踩在腳下,宿儺的內心就激動不已,手下的字體直接變了形,浮現出幾分殺氣騰騰的感覺。


    ——然後頭頂,就被一枚拳頭重重敲了下去。


    房間內頓時傳來一聲淒慘的嚎叫。


    “嗷——!”


    宿儺捂著頭頂那麽大的一個包,欲哭無淚,麵容扭曲。


    等到疼痛感終於散去後,他才眼角吊起,惡狠狠的看向身側的惡魔,怒斥道:“你在幹什麽!”


    黑發的少女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腦後的黑發,聞言,平靜的看了他一眼。


    但宿儺卻在這眼神裏看見了微妙的一絲嫌棄,頓時炸了毛。


    “靜心,收心。”


    香夜如此說著,忽然間跪坐到他的背後,纖纖玉手抬起,竟是從外側扣住了他執筆的右手。


    被柔軟的手掌覆蓋,宿儺的指尖倏地一跳,瞳孔迅速收縮,極為驚愕的扭頭瞥向了後方。


    少女的臉頰就在他的肩膀處,隻需微微一側身,就能近距離對上那雙如墨一般的眼眸,些許黑發掃過他的臉頰,癢癢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不一樣的感觸。


    而這樣仔細端詳起來,才發現少女的皮膚細膩如瓷,完全沒有什麽瑕疵,再加上那傾國傾城的外貌,優美白皙的脖頸……


    恐怕京都的公主都不及她美色的二分之一。


    欣賞美色是人類的天性,宿儺也仿佛被這眼前的美色而誘惑一樣,心底產生了些許躁動。


    察覺到他的眼神,香夜扭過了頭,額前細碎的發絲擦過她的睫羽,微微輕顫後,就如同一隻蝴蝶落入心尖,濺起了些許漣漪。


    左手空出的手掌就這樣慢慢伸出,似乎要撫摸起他的臉龐般,朝他靠近。


    這是第一次,宿儺沒有想要阻止少女的靠近。


    於是……他的臉頰就猛地懟上一隻手,並用力擺正他的頭注視著下方的紙張。


    宿儺:……


    “看下麵。”


    身側的少女冷淡的說著,絲毫不曾收力的捏著他的臉頰,直把他捏的臉頰酸澀,憋屈的看向紙張。


    與此同時,與他膚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手臂也開始帶著他的手,一點一點的移動著。


    “中劃長啟下,橫擔要分明。一筆攬腰過……”一邊寫,她還一邊朗讀著口訣,態度認真,毫不敷衍,甚至寫完後,還會詢問的看向宿儺,“如何?”


    宿儺:“……”


    謝邀,還行,就是有點費腦子。


    不是,這個女人難道真的在跟他講字體??


    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


    不可能,她一定有更加恐怖的深意,畢竟是像惡魔似的女人,誰知道她的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麽!


    迄今為止,宿儺從沒有遇見過這麽難搞懂的人,先是莫名其妙跟他定了什麽狗屁的契約,又不肯殺了他,然後又開始教他寫字,這、這是有腦子的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所以絕對不可能,需要隨時警惕才行。


    因此,在這之後香夜讓他一個人練習字體的時候,他表麵假裝溫順的練著字,其實內心則一直偷偷觀察身後的香夜。


    隻見這個女人悠哉的拿著手在後方看著書,似乎根本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但是她越是這樣,宿儺的心中越是覺得奇怪。


    這樣磨蹭了幾個小時,直到落日餘暉後,他還真把這兩個字練的非常好看!


    看著香夜那讚賞的眼神,他嘴角一抽,差點沒把張紙給撕了,順便再抱著頭瘋狂撞牆。


    啊啊啊他到底在做什麽啊,為什麽非要按照那個女人的意願行事!


    驕傲呢!尊嚴呢!


    滿肚子的怒火沒地方發泄,正在端詳這兩個字的香夜卻忽然轉過身,眉眼些許放鬆的看向了他。


    “很好看。”


    她稍稍直起後背,右手抬起。


    在那溫柔眼簾的下方,唇角竟逐漸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是因為這如同煙花一般珍貴而又轉瞬即逝的笑容,才令宿儺倏地睜大了眼睛,怔忪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那隻手掌便沒有任何阻擋的落在了他的頭頂,溫柔的撫摸了著。


    好半天,那溫暖的觸覺也沒能讓宿儺反應過來,直到猛地抽離意識回過神,宿儺才仿佛被激怒的雄獅一般,猛地揮開了她的手掌。


    隻聽啪的一聲,香夜的手掌被惡狠狠拍開,然而這力度在香夜眼裏就跟小貓的力度差不多,她順勢就收回了手指。


    此時,宿儺的狀態有點不太對,除了顯而易見的露出凶狠的表情,耳尖卻染上了滴血似的紅色。


    “……你在做什麽!本大爺的頭是想摸就能摸的嗎!”


    這樣壓低聲線從嗓子眼中擠出的話,卻因為臉頰的一片緋紅而少了幾分恐怖,多了幾分虛張聲勢。


    香夜原本隻是因為好摸才多了兩下他柔軟的發絲,見此場景,又不禁多了幾分興趣。


    怎麽說呢,跟後世的那個懶洋洋人狠話也狠的宿儺來比較,現在的宿儺就跟奶凶奶凶的小貓死的,撩一下就會炸毛,還怪可愛的。


    嗯,雖說可愛,但本質也是個屑,沒得洗。


    “你做的很好。”


    於是香夜難得多讚美了他幾句,想看看他到底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所以,這是獎勵。”


    “……哈?”宿儺疑惑的蹙了下眉,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思路。


    “既然做錯事有懲罰,做的很好也應該有獎勵。”借此機會,香夜正好將獎罰的規矩說一下,她想要用這種鞭子和糖的交織來馴服眼前這匹野馬。


    她抬手指了下身側的糊雞蛋:“懲罰。”


    爾後又指了指宿儺的頭頂:“獎勵。”


    “……”


    宿儺的額角倏地抽動著,幾乎是不耐煩的吼了起來:“我才不需要!別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待!!”


    “這可不行。”香夜故意板著臉,開始唱反調,“賞罰需要分明。”


    宿儺:“都說了我不需要了,女人!!”


    香夜:“不行。”


    宿儺:“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香夜:“不。”


    宿儺:“你……你!¥……”


    到最後,宿儺氣的胸前大幅度的起伏,罵罵咧咧都累吐血了,香夜還是麵無表情雲淡風輕坐在原地。


    這樣一對比,就好像覺得他輸了一樣。


    煩躁的抓了抓發絲,宿儺用力砸了下舌,心中十分鬱悶。


    這種混合著不爽氣憤以及一絲絲莫名其妙情愫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他從未體驗過這種無力的感覺。


    就算是抗拒著的,眼前的這名女人也以一種霸道強硬的方式,成功擠進了他的內心,在他的心中占據了一小塊位置。


    看著香夜百看不膩的欣賞著他剛剛寫的那兩個字,宿儺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因為完全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些什麽,所以隻好放棄掙紮當麵問出了口:


    “那兩個字是有什麽意義,為什麽要讓我寫。”


    “嗯?”漂亮的少女轉過頭,頭顱微動,幾縷烏黑的發絲便悄然散落,與白皙臉蛋相襯,越發顯得眉眼如畫。


    在宿儺疑惑和警惕中,她眨了眨眼睛:“確實有意義。”


    果然!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沒安好心,是什麽新型咒術,還是束縛追加的條件。


    宿儺在心中冷哼,眼底越發深邃。


    他正打算提起警戒心對付這難纏的咒術,下一秒,卻對上香夜溫柔的眼神:


    “因為,這是我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香夜,藤原香夜,請多指教。”


    ……


    宿儺的大腦倏地嗡的一聲,直接被衝擊的震驚在了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香夜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掰開他都清楚,就是合在一起,就懵逼了起來。


    名字?……名字?!


    沒有陰謀詭計,沒有算計?


    就單純隻是個名字???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這個女人要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正因為知道女子的閨名如此重要,他才越發迷惑不解。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將這個問題脫口問出。


    於是香夜思索了下,反而問道:“我隻是想將名字告訴你,不可以嗎?”


    ……


    宿儺不說話了。


    耳尖顯而易見的紅到充血,幾乎是狼狽的瞪了她一眼,掉頭往外麵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默默咀嚼著香夜這個名字。


    半晌後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又開始各種不爽,煩躁的抓了抓發絲。


    嘖,果然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天敵!


    總有一天要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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