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值班的醫生檢查過霍正深的傷勢,眉頭緊皺。


    “是什麽東西,你看清了嗎?”值班醫生臉色不大好看,見她擔憂,繼而又補充道,“別擔心,不是特別嚴重,傷口不大,主要是怕受感染。”


    嘴上這樣說著,他心裏卻忍不住嘀咕起來。


    晨曦中學還會發生高中拋物這種事?如此沒素質的舉動,根本不像是一名中學生應有的舉動,更何況這時候還肯上晚自習的學生,大多是高三年級。


    葉楚楚連忙說道:“我叫人去幫忙看了,來得時候著急,醫生,他真沒事兒嗎?都已經暈過去了。”


    值班醫生猶豫了下,望著霍正深那張幾乎明晃晃寫著“危險”二字的臉龐,保守道:“別著急,我叫了車,一起去醫院做ct檢查,傷口創麵並不大,就怕萬一有什麽內傷。”


    那估摸著也不太可能,最多有些輕微的腦震蕩,畢竟他們晨曦的教學樓,最高也不過五層。


    “你們都高三了,怎麽還這麽不小心?”值班醫生邊幫忙清理傷口,邊小聲抱怨道,“你們高三不是都在二樓、三樓嗎?這傷口……不該啊。”


    “不,不是在高三那棟教學樓,是初中部那邊……”葉楚楚蹙起眉頭,臉色越發難看,她身上被沾濕的裙子有些發黏,狼狽極了,“就是初中部。”


    她隱約記得路邊有一個小花圃,路過時隱約能嗅到月季的香氣。


    葉楚楚摸了一把濡濕的裙擺,頗有些後怕的想到,還好灑落的隻是普通液體,如果是其他……她甚至不敢去想後果有多嚴重,緊接著她從手上嗅到絲絲甜香,抿了下唇:“是飲料。”


    與此同時,初中部第二棟教學樓前,葉之衡和霍正驊打著手機上的手電筒,神色嚴肅的查勘現場,從地上的水漬來看,傾倒的液體量並不大。


    “之衡,是這個?”霍正驊在台階底下發現一個很普通的飲料瓶子,底部微微有些變形,裏麵也不剩幾滴液體,他剛要撿起來,就被葉之衡攔下:“去找一個幹淨的塑料袋。”


    霍正驊怔了下,葉之衡解釋:“證物,別弄髒了。”


    “還要證物啊,查監控不就得了……”霍正驊嘀咕了聲,卻還是乖乖的轉身跑去找塑料袋。


    恰逢這時葉楚楚打電話過來,告知要找的應是類似於飲料瓶的東西,葉之衡點頭應下,抬頭往上看時,臉色越發難看。


    好巧不巧,偏是他們一班和二班的交界處,位處四樓,兩個窗戶相隔不過一兩米,再往下是其他班,但教室裏的燈沒亮,應是沒人留下上晚自習。


    五樓倒也有可能,但五樓並非所有教室都滿著,有幾間教室被改造成了活動室,這時候應當也不會有多少人。


    葉之衡沉著臉和霍正驊往醫務室趕,而這時留在學校上晚自習的學生也都知道了這件事,醫務室外等了不少人。


    “楚楚,我去找人查監控,”白螢自奮告勇,“你放心,我一定抓到罪魁禍首,咱們晨曦什麽時候有過這麽沒素質的學生?”


    “就是,到底是誰幹的啊?真缺德!”有人悄悄附和道。


    “高空拋物有多危險不知道啊?雖然咱們教學樓隻有五層那麽高,可也禁不住這麽玩啊……”


    “也就是霍神命好,被東西擦著額頭過去了,那要是正中腦袋……”


    “別說了,沒準是誰不小心呢。”


    “不小心?拉倒吧,我看就是謀殺,這得去報警!”


    “……”


    圍觀的學生議論紛紛,越說越是憤怒,學校相當於他們的第二個家,他們在晨曦待了將近幾年,何曾發生過這麽危險的事?


    如果連在學校都要承擔這種風險,那以後是不是隻能在家呆著了?


    對上葉之衡緊蹙的眉頭,葉楚楚抿唇,聲音冷淡:“之衡,你去那棟教學樓挨個兒問問,正驊,你跟你白螢姐去看監控,等民警過來。”


    聽到“民警”二字,不少學生都跟著愣住,哪怕這件事很嚴重,在他們心裏也隻是查監控,找到源頭,雙方進行協商,哪能到報警這麽嚴重?


    一個低年級的小女生站了出來,小聲說道:“楚楚姐,這……沒這麽嚴重吧?大家都是同學,也許隻是其他人不小心……”


    葉楚楚瞥了她一眼,收回視線:“你也會不小心跑到窗戶邊高空拋物?”


    “不不不,我沒有,不是的,”小女生被嚇的色變,連忙否認,“我跟大家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故意往下丟東西,我絕不會幹這種事。”


    “你們快去吧,我送霍正深去醫院做檢查,有消息通知我,”葉楚楚頓了下,麵無表情道,“之衡,順便統計一下在上晚自習的名單。”


    驚嚇過後是憤怒,葉楚楚望著昏迷的霍正深,實在沒辦法原諒這種意外,這是她費盡心思,押上重重危機,從主世界手裏奪回來的一條命,憑什麽這樣輕易的任人糟踐?


    如果再偏哪怕是兩公分,都能要了霍正深這條命。


    坐上車,快到醫院的時候,霍正深才昏昏沉沉的醒過來,他睜開眼,下意識的抓住葉楚楚的手,忍著額頭前以及右眼的隱隱不適,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葉楚楚將他按回去,躺著。


    霍正深稍稍鬆了口氣,力氣還是這麽大,應是沒受什麽傷。


    “楚楚,你……”霍正深猛地頓住,借著車內昏暗的視線,拉近了葉楚楚的手,捧在眼前,值班醫生心神一震,連忙偏過頭去。


    想來是沒什麽大事,都這樣了還不忘拉小手。


    葉楚楚抿了下唇,臉上散發出絲絲熱意,有些不安的想把手抽回來,但霍正深卻牢牢抓著不放,視線鎖定。


    她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直接點明:“霍正深,你抓著我手幹嘛?”


    霍正深愣了下,連忙放開她,兩隻手有些不安的落在身體兩側,動來動去,好像放在哪兒都不對,格外多餘。


    他猶豫了下,解釋道:“我剛剛……楚楚,你手腕上那顆舍利子,好像又多了一條裂紋。”


    透過紅絲線編織的網,能看到綁在裏麵的舍利子,但露出來的部分並不多,他看得不是很清楚,情急之下才拉近了。


    從上次發現裂紋後,他便對這顆舍利子上了心。


    葉楚楚收回那隻手,心底竟生出一點點說不出的失落,輕飄飄的瞥他一眼,移開視線:“哦,可能是你太重了,抱不動。”


    “……”


    霍正深臉上莫名有些發熱,哪怕他知道這些是實話,從小到大每次犯病,不都是被葉楚楚抄來抄起,不是扛在肩頭,就是公主抱。


    還是有那麽一絲絲難為情。


    等到醫院做完檢查,霍家人也匆忙趕到,霍勝寒忙著找醫生詢問,霍夫人拉著葉楚楚的手不肯放,險些淚眼汪汪的哭起來。


    霍正深悄悄用手探了下傷口的位置,被葉楚楚嚴厲喝止,霍夫人連忙跟腔:“對!聽楚楚的,千萬別碰!正深你能不能老實點兒?多大的人了,為什麽非得動它?”


    霍正深:“……”


    第二天一早,兩個民警趕到醫院。


    “有幾間教室的監控壞了,但從其他教室的監控看,範圍鎖定在四樓右側第三個教室,”民警頓了下,又說道,“當時教室裏有數十個學生在上晚自習,靠窗的有三個,往窗戶邊去過的有兩個,調查範圍不算大,但……霍先生,這些孩子們都還未成年,您是個什麽想法?”


    “十幾歲,也不小了,”霍勝寒不以為然,“做出什麽事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這是我們校董會的意見,也是我身為一個家長的想法。”


    葉楚楚想起葉之衡撿回來的那隻飲料瓶:“應該會有指紋殘留,不能做鑒定嗎?”


    “這不算是刑事案件,”民警解釋道,“想做技術偵查需要很多流程,向上申請也需要時間和手續,我們不建議用這種方式。”


    霍勝寒點點頭:“我聯係了一家機構做鑒定,結果很快就能出來,兩位再等等。”


    民警:“……也好。”


    半個小時後,鑒定機構送來了結果。


    葉楚楚漫不經心的掃了眼上麵的名字,嘴角扯出一絲嘲諷。


    一個是柳晴雪,另外一個是趙銘。


    -


    柳家別墅,柳晴雪心中發慌,昨晚發生的噩夢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上演。


    她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隻是想惡心一下葉楚楚,潑她一身飲料,讓她在學校中|出糗,可沒想到瓶身上凝結了不少水汽,又濕又滑,一個不慎直接從她手中滑落。


    這隻是一個意外,一個意外而已。


    柳晴雪一遍遍安慰自己,但仍舊止不住後怕,她想起教室中毀掉的監控,心緒稍稍平複了一些。


    這隻是一個意外,跟她沒關係。


    懷著忐忑的心情,柳晴雪還是照常去了學校,但沒多久就被叫去辦公室,而趙銘早已站在了辦公室裏。


    不是班主任,是民警。


    柳晴雪一瞬間心頭發慌,麵色發白,努力平複著說道:“警|察叔叔,有什麽事嗎?”


    “這瓶水是你的吧?”兩個民警把裝在塑料袋裏的瓶子放在她眼前,柳晴雪臉色微變,對上趙銘看過來的視線,心底越發慌亂,連忙說道:“不是我,警|察叔叔,你別相信趙銘的話,這瓶水就是他買來的。”


    “可我是買給你喝的!”趙銘不敢置信的看向柳晴雪,兩個民警對視一眼,又追問道:“這瓶水到底是誰的?”


    兩個人都沒說話,趙銘偏頭看向窗外,胸口起伏不定,而柳晴雪低著頭,半咬著嘴唇,臉色難看。


    “根據指紋鑒定,你們兩個的嫌疑很大,尤其是你,柳晴雪,”一個民警說道,“你的位子剛好靠窗,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柳晴雪臉色慘白,她不敢置信的抬起頭,隻是一個意外而已,竟然還去做指紋鑒定?可她根本沒有配合做,到底是怎麽得出來的結果?


    “也許是在超市無意間碰到過,這也算是證據嗎?”柳晴雪低聲問道,“警|察叔叔,你們應該去調監控。”


    “監控壞了。”趙銘冷冰冰的提醒道。


    柳晴雪咬了下嘴唇,沒再說話。


    “其實從指紋鑒定以及指紋的分布來看,很輕易就能得出結果,”兩個民警都有些失望,起身說道,“柳晴雪,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回去做筆錄。”


    “不,我不去,”柳晴雪往後退了兩步,緊張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把水倒掉,警|察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要去派出所……”


    她是公眾人物,不能隨意去派出所,也不能讓這件事曝光。


    “我可以賠償的,警|察叔叔,我不知道樓下有人!”柳晴雪匆忙說道,“這隻是一個意外,我願意和解,賠多少我都答應,行嗎?”


    “你覺得我們家缺錢嗎?”霍正驊站在門口,往常笑嘻嘻甚至有些發憨的臉龐異常冷峻,他大步走進來,把手裏的通知單甩在桌子上,“我哥的腦子你賠不起,你們柳家也賠不起,收起你的小心思。”


    他不敢想象那時候會有多危險,如果再偏一寸,他唯一的哥哥就會喪命,如果再偏,甚至連會讓楚楚姐也一同受傷。


    這不是意外,是一場不容辯駁的謀害。


    “不,你們沒資格勸退我,”柳晴雪望著桌麵上的通知單,勸退兩個字尤其顯眼,她一把揮開,焦急道,“我說了這隻是一個意外,我願意和解賠償……”


    霍正驊掃了眼地上的通知單,懶得再跟她多說,轉身道:“你自己去派出所和解吧,腦子有病,我看你才是被瓶子砸了腦袋……”


    他離開的腳步加快了幾分。


    不行,他得去醫院看看,免得他哥腦袋也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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