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原以為得一路彎著腰走密道,結果進入後發現隻有出口是半人高的,走幾步就是一條可以容納兩個成年男人並列行走的通道,牆壁濕漉漉的,有股陰風吹出來,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這口井應該隻是其中一個出口,屬下調查過,這座宅子是屋主祖上留下來的,幾十年前重建過,後院的井因為沒有水所以一直廢棄著,並不知道下頭有密道。


    再往前走幾百米就有兩個分叉口,一條往西南方向,一條通東南,兩條通道都被堵死了,並不知道具體出口在哪。”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分叉口,趙璋問沈嘉:“走哪邊?”


    沈嘉隨手一指右邊的通道,一行人便往右邊挪,走了幾步看到的是一間不大的密室,密室的石門半開著,催人欲吐的臭味就是從裏麵散發出來的。


    陸百戶站在門前說:“裏麵檢查過了,一共發現了十一具屍體,有大有小,年代久遠,無從考據身份,從現場來看,應該是被人捆綁住手腳活活餓死的。”


    沈嘉抽出一張帕子給趙璋捂住口鼻,他自己也綁了一個,然後從門縫裏鑽了進去。


    陸百戶想阻止都來不及了,真不知道這位沈大人拉著皇上去這樣肮髒的地方做什麽。


    燈光照亮了密室,屍骨已經被抬走了,有價值的東西也清理幹淨了,留下的隻是一屋子臭味和零零散散辨認不出原形的東西。


    沈嘉問侍衛拿了一把劍,用劍尖在地上扒拉了幾次,見到了蟲屍與一些零散的骨頭,應該是某種小動物的。


    密室裏沒有任何家具擺設,看著像是臨時鑿出來的,難為還弄了一扇石門,也不知道當初這裏是為了藏什麽人。


    沈嘉想起剛才半路救下的少年,問陸百戶:“有沒有可能這裏是某個組織販賣人口藏人的地方?假如人販子把人藏在這裏,翻遍長安也找不到。”


    陸百戶點點頭:“曹大人也有此推測,隻是不知為何最後這批人沒被送走而是死在這裏,後來我們想,這些人不可能是從上頭的枯井進來的,肯定還有其他出口,然後沿著通道往前走,可惜路塌方了。”


    “能挖通嗎?”


    “尚未挖掘,不知爺有何指示?”


    趙璋正在角落裏低頭看什麽,朝沈嘉招招手,“過來瞧瞧,這個圖案像不像一隻小鴨子。”


    沈嘉走過去,伸手抹掉牆壁上的泥沙,看到牆上被利器刮出來的圖案,確實像一隻小鴨子,而且是小孩子所畫的,不知道當時那個孩子心中是何感想。


    陸百戶之前還沒注意過牆角,因為位置太低,他們便忽略了,此時沿著那個角落展開尋找,又發現了幾個地方有圖案,其中還有兩個寫的缺少筆畫的字。


    沈嘉努力辨認後覺得最可能是“救命”二字,可惜,在這樣陰暗的角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人來營救。


    趙璋往外走,冷聲吩咐:“檢查完就讓人把這裏都填了,出口全封死了!”


    陸百戶應了一聲,一行人往外走時沈嘉腳下踩到連什麽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他挪開腳,低頭撿起地上的碎片,居然是一個小小的玉佩,因為麵上都沾染了泥土與石頭沒兩樣。


    他用帕子擦幹淨表麵,發現玉質居然不錯,於是蹲下來把另一半也撿起來,拚起來成了一塊雕著雙魚的玉佩。


    “看著像是女子佩戴的東西,而且家境應該不錯。”趙璋看了一眼,眉頭微蹙。


    在天子腳下居然有這樣藏汙納垢的地方,他心中很是不快。


    “看,背麵還有字,是個”朱”字吧?”沈嘉把玉佩遞過去。


    錦衣衛中有個年紀更大些的小旗突然說:“屬下記得,大約在二十幾年前,寧安侯府就是姓朱,曾經走丟了他們家的掌上明珠,當時事情鬧的很大,連錦衣衛也派出去找人,可是一無所獲,最後不知道從哪傳出流言說是朱家小姐與一位窮書生私奔了,此後就再無消息了。”


    “寧安侯啊……”趙璋想了好一會兒才把這個人物從記憶裏挖出來,是已經沒落的侯府,最後一代承爵了,好似與鎮遠侯府不和。


    “出去後讓曹瑞文查一查。”


    陸百戶應諾,把證物接過來放好,一行人往外走去,然後去了另一邊的通道,不過這邊並沒有密室之類的,隻是在過道的盡頭發現了屍骨,據說是兩名女子,估計是從密室裏逃出來卻找錯了路。


    “你們聽,上頭似乎有聲音。”沈嘉突然說。


    所有人屏住呼吸,然後就聽到了類似於挖土的聲音,一下一下,在深夜裏格外滲人。


    沈嘉壓低聲音問:“這上頭是什麽地方?”


    陸百戶打開圖紙,送到沈嘉麵前,說:“我們現在應該在這個位置,上麵應該都是宅子。”


    誰家會在深更半夜挖地呢?在密道裏聽不到上頭說話的聲音,就連那一下一下的聲音也並不是很清晰,如果不是夜裏根本不會注意到。


    不過最近長安城內在家裏挖地的人著實不少,大家也管不到這個,於是轉身往外走,可是就在眾人轉身之際,上頭的土突然鬆動了,趙璋走在中間,最先反應過來,拉住沈嘉往前跑,一方土從天而降,將後方的錦衣衛砸了個正直。


    “哎喲,怎麽回事?”


    “保護皇上!”


    “有刺客!”幾聲混亂的聲音響起,沈嘉被趙璋護在懷裏,抬不了頭,很快就聽到了有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及幾聲慘叫。


    沒過多久,陸百戶走過來說:“爺,人都製服了,情況有些微妙。”


    沈嘉推開趙璋,轉身抬頭,看到了密道上方的大窟窿,這可真是天降橫禍,密道建的很深,按理正常挖地是挖不透的。


    “怎麽回事?”趙璋麵沉如水,任誰半夜突然被埋也會心驚膽戰。


    這時候,被土方壓住的錦衣衛也被解救出來了,正上方,兩名大漢被侍衛壓在地上動彈不得,更詭異的是,密道裏多出了一卷草席,一條胳膊從草席裏伸出來。


    “有人?活……活的?”


    有人上前用刀尖挑開草席,露出了被裹在裏麵的“屍體”,那人身穿白色錦袍,閉著眼呻吟了一聲,顯然還未閉氣。


    “這是要活埋人嗎?”連陸百戶都驚呆了,這樣的事情不算稀奇,可是正好被這二位碰上就隻能說對方倒黴了。


    “走,上去!”趙璋吩咐一聲,然後便有侍衛護著爬到上方去,沈嘉緊跟其後,站穩後才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某個宅子的後花園。


    那“屍體”也被人抬上來了,燈光一照,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把目光投向沈嘉,一臉驚疑。


    趙璋撥開人走上前,待看清那人的長相時眉頭緊繃著,一口怒氣湧入胸腔,“看看他怎麽回事,能否說話!”


    沈嘉也看到了,一般人對自己的相貌最不直觀,但外人看來,地上躺著的那個與站著的這個像極了親兄弟,說是一家人絕對有人信。


    沈嘉心裏發毛,“這……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接二連三的發現與我長相相似的人,難道我這張臉是大眾臉?”


    說十分相似也不會,隻是不知為何,那人連身上的衣著和發型都與沈嘉的日常打扮相似,再有幾分相似的臉,便讓這種相似提升了幾度。


    “來人,去順天府將今晚送去的少年帶回來!”趙璋不傻,同一天出現兩個這樣的人,又同時受害,沒點問題誰信?


    陸百戶檢查完躺著的那位,起身說:“回皇上,此人是脖頸受傷,像是被人用腰帶勒過,但不知是對方力度不夠還是故意沒下死手,還留了一口氣,這傷勢,恐怕幾天內都說不出話來。”


    “帶回去,找太醫來醫治,還有……”他目光落在另一邊被製服的男人身上,眼神陰霾,“這兩個人帶去昭獄,讓淩靖雲親自審問,朕等著要答案!”


    他說完也沒心思看密道了,握住沈嘉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冰涼的很,臉色也很蒼白,像是受了驚嚇。


    他接過侍衛遞來的披風給沈嘉裹上,輕聲說:“不要怕,總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出了這樣的事,錦衣衛寸步不離地護著趙璋回沈府,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大晚上的皇上要去沈府,不過錦衣衛是皇上的私人力量,對他絕對服從。


    這一晚兩人都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去上朝,沈嘉在金鑾殿上的位置已經很靠前了,可卻沒心思聽周圍講了什麽,腦袋懵懵的,鼻子也堵著的,恐怕昨夜受了涼。


    散朝後,趙璋讓沈嘉留下,兩人在禦書房等結果,氣氛凝重。


    沈嘉連喝了幾杯水,腦袋沉沉的,連趙璋喊了他幾聲都沒聽到。


    “怎麽回事?”趙璋走到他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手一頓,不太確定地將臉頰貼上去,這才發現沈嘉的體溫比平常高了些。


    “來人,傳太醫!”


    太醫院一聽召喚來了幾位老太醫,輪流給沈大人診過脈,得出了一致的結論:“沈大人這是得了風寒了,有發燒現象。”


    沈嘉坐在軟椅上,一開口覺得嗓子發幹,咳了兩聲說:“無事,麻煩煮一碗紅糖薑茶來,一點風寒而已,不用吃藥。”


    眾位太醫忙去看皇上,後者點點頭,他們才告退離開。


    很快,杜總管親自端著薑茶進來,趙璋伸手接過,一勺一勺吹涼了喂他喝。


    沈嘉翻了個白眼,搶過他手裏的碗,邊吹邊往嘴裏送,等喝完了才嫌棄地說:“你知不知道薑茶就是要熱熱的喝才有用?”


    “朕不是怕你燙著麽?”皇帝委屈地說,等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腦袋他的手,發現體溫並沒有降下來。


    “就應該讓太醫開藥,光喝這個有什麽用?”


    “是藥三分毒,一點小感冒而已。”沈嘉覺得沒問題,正常的小感冒完全沒必要吃藥,靠自身的免疫力就能扛過去了。


    比起喝中藥,他還是更喜歡吃西藥,中藥一天三大碗,又苦又臭,喝了飯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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