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丘貴這時候清醒了一下,瞥了眼沈嘉拿在手上的字據,艱難地開口問:“老弟,剛才為兄喝多了,這……這個字據……”


    沈嘉靦腆地笑了笑,揚了揚字據,“按理來說,沒辦成事不該拿這個的,可是剛才真的是太丟人了,說不定群臣都在心裏罵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就這點報酬不算過分,馮兄不是想反悔吧?”


    “那個……嗬嗬,也不是反悔,就是這宅子吧,是你嫂子的陪嫁,我這私自處置了不太好,不然我回去問問你嫂子?”馮丘貴想的明白,到時候就說他夫人不同意,沈嘉肯定不好意思去問他夫人要吧?


    這時候,杜總管走到沈嘉麵前,彎著腰說:“沈大人,皇上讓您過去一趟。”


    沈嘉挑挑眉,朝馮丘貴使了個眼色,然後跟著杜總管去了,馮丘貴一路盯著他,見他到皇上麵前跪下,也不知皇上說了什麽,沈嘉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還往他這邊掃了一眼。


    馮丘貴急忙低下頭,悶頭吃肉不敢再往那邊看。


    沈嘉很快就回來了,一屁股坐下後對他說:“馮兄,真是對不住,剛才皇上怪罪下來,我害怕就把你供出來了,不過皇上沒說什麽,隻是這字據他看過了,你……你還要收回去嗎?”


    開什麽玩笑,入了皇上的眼的東西他要回來豈不是讓皇上知道他食言而肥?他忙搖頭:“不不,為兄開玩笑的,既然答應給你,自然是你的。”


    沈嘉為難地點點頭,把字據塞進袖子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明日讓家裏人去拿房契。”


    接下來宴會上還說了什麽馮丘貴已經沒興趣了,懨懨地坐著,沈嘉考慮到他的感受也沒去打擾他,和另一邊的王郎中聊了起來。


    王鶴這個人雖然高傲的沒邊,但真正結交起來後比馮丘貴有意思多了,在報紙問世後,王鶴對沈嘉就徹底改觀了,以前覺得他是個汲汲營營的偽君子,看過幾期報紙後,尤其是看過閑居散人的幾篇大作後,主動與沈嘉結交起來,對他態度也親近起來。


    各國使臣見皇帝直接將美人送給了臣子,原本也打算獻美的使臣全都歇了心思,美人計沒用,他們隻能換條路子巴結慶嘉帝。


    除了韃靼和瓦刺,其他鄰國的兵力還不足以對大晉造成威脅,要是敢輕易發兵,恐怕大晉騰出手來就能滅了他們的小國,所以他們沒太大的野心,隻想和大晉保持友好的鄰國關係,能在困難時支援支援他們。


    宴席的最後,太後被簇擁著來到大殿上接受大臣們與各國使臣的獻禮,這種時候,誰的禮物要格外突出被太後看上,那說不定也能得個好前程,所以不少官員都費盡心思選擇賀壽的禮物。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的賀禮都有資格當場獻上,像沈嘉這樣的級別,他的禮物送上去估計太後看都不會看一眼就被扔進倉庫了。


    獻禮的環節是每個人都愛看的,大家趁此機會也能大開眼界。


    第一個賀壽的是皇上與皇後,兩人送上了一幅由一百名繡娘精心繡上的萬壽圖,一萬個“壽”字組成了一張菩薩肖像圖,寶相莊嚴,氣勢恢宏,沒人能說出不好,但也談不上有多別出心裁,就是一份不出錯的賀禮而已。


    太後麵上淡淡,讓人收起來就沒說什麽了,接下來是睿親王,他送上的是自己親手做的一座木雕宮殿,仿造的是慈寧宮,雖然手法稚嫩,並不十分精致,可是太後卻愛不釋手,好好端詳了許久,看到自己與孫子的縮小版雕像後更是笑不攏嘴,顯然這禮物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之後幾位王爺送上禮物,要麽是珍貴的玉石,要麽是精美的刺繡,都不算太出彩。


    之後輪到各國使臣獻禮,都是精心準備的禮物,新奇出彩,太後臉上的笑容也一直沒消散,還命人賞了使臣不少東西。


    時候不早了,沈嘉以為宴席也該結束了,沒想到這時候太後突然問了一句:“哀家在行宮時閑暇時看了新出的報紙,每一期都有買來看,聽說這東西是戶部一位郎中想出來的主意,不知是哪位?”


    趙璋眉頭一皺,不讚同地看向她,剛想開口說話就被皇後製止了,魏錦容低聲說:“皇上,注意場合,太後不可能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沈大人難堪的。”


    趙璋見沈嘉已經起身走了出來,跪在大殿中央,“回太後娘娘,報紙是微臣想出的主意。”


    “哦,這麽年輕俊朗的郎中,後生可畏啊,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太後臉上帶著笑,看起來格外慈祥溫柔,可是沈嘉卻不敢真當她是個溫和無害的女人。


    他抬起頭,與太後的目光撞在一起,然後平靜地低下頭,隻聽到上頭太後笑著說:“真是世間罕見的俊郎君!可有婚配?”


    沈嘉心下一緊,硬著頭皮回答:“回太後,臣……已娶妻。”


    “哦?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太後身旁的大太監低聲告訴她:“娘娘,他娶的就是曾經的柳美人,後來皇上賜封縣主,且賜婚給了沈大人。”


    太後的表情微妙起來,深深地看了兒子一樣,“原來如此,當真好算計!”如果不是母子離心,她早該看出這裏頭的門道的,可惜了,現在再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她已經不夠資格了。


    不過她也不想讓這二人太好過,尤其是這沈嘉,占著自己長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竟然勾引皇上,實在令人厭惡!


    “聽說剛才沈大人在宴會上提出要皇上賞賜一美人,皇上似乎沒有答應,他小氣哀家可不會小氣,哀家身邊正好有幾個從小培養的清白美人,其中兩個有西域血統,肯定不比之前的美人差,就送去服侍你吧。”


    沈嘉完全愣了,他當然不能要這兩個女人,可是要怎麽拒絕?之前確實是他主動提出來要皇上賞賜一名美人的,現在拒絕太後豈不是自打嘴巴。


    剛才他還在偷笑白得了一座宅子,沒想到現世報來的這麽快,做人果然不能貪小便宜。


    趙璋冷聲勸阻:“母後,沈嘉不過一個五品官,且新婚燕爾,您此時賜美人不妥。”


    “美人是他自己要的,有何不妥?這嬌妻美妾才是男人身份的象征,想來沈夫人會理解的。”她心情舒暢地問沈嘉:“不如現在就把人帶來你瞧瞧?若是不喜歡可以換。”


    “臣……無功不敢受祿。”


    “怎麽會無功?報紙的影響力就不必說了,聽說你還替邊關將士募集到了善款,替他們趕製棉衣,這份功勞按理早該升官了,肯定是皇上見你年輕才壓著沒提拔,功名利祿美人,總要有所得才是。”太後言之鑿鑿,顯然是不會讓沈嘉拒絕了。


    沈嘉無法,隻能謝恩,反正人就算到了家裏,該如何處置也是他說了算,就是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心裏仿佛空了一塊。


    沈嘉謝恩後回到座位,沒注意到使節團那邊,有幾個人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眼神裏透出了狠光,像是惡狼盯上了肥肉。


    “居然是他,如果不是他,這次咱們攻打嘉定關絕對不會如此艱難,這個人一定要想辦法除去才行!”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除了他又能怎樣?”


    “哼,阻礙了我們計劃的人,當然要除之後快,不過咱們人在長安城,不好自己動手,稍後再議。”


    宴會結束後,沈嘉帶著兩位美人出宮,臉上沒有一點喜慶,反而滿是苦澀。


    馮丘貴羨慕嫉妒極了,他想方設法要美人要不到,沈嘉卻輕而易舉的有了兩個,而且因為是太後指名道姓送的,他還不能問他要。


    他貼近沈嘉,小聲問:“沈老弟,那座宅子能否換個美人?”


    沈嘉無奈地回答:“我倒是想都送給馮兄,隻是太後送的人,恐怕不好轉送,否則反而害了馮兄。”


    “不不不,不用送給我,隻要……嘿嘿,你可以把她們安置在那座宅子裏,偶爾請我上門喝酒就行。”


    沈嘉臉拉了下來,馮丘貴什麽意思他再清楚不過了,這是想要借著他的地方圖謀不軌啊,把他的地方當妓院不成?


    “馮兄見諒,這恐怕行不通,如果你真心喜歡,等將來我再替你謀劃,讓你能光明正大地將美人抬回去。”


    “真的?”


    “自然,我又不喜歡她們。”


    馮丘貴搓著手一臉淫蕩地問:“那你會碰她們麽?當然,我不是嫌棄她們什麽,而是那個……你懂得,如果是處子自然更好。”


    沈嘉不想和他說話,與他告別就帶著人離開了。


    出宮後,他停在馬車外想了想,讓他和兩個女人同車是不可能的,可讓兩個嬌滴滴的女人走路好像也不是很好,他朝何彥吩咐道:“去雇兩頂轎子,把這倆抬到柳樹胡同那座宅子去。”


    何彥早驚呆了,不可思議地問:“老爺,您……您哪來的美人?”


    “太後賞的。”


    “那……夫人那邊如何交代?”何彥覺得夫人太慘了,遇到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要與別的女人爭寵,而且沈嘉不把人帶回家,難道是想金屋藏嬌?


    沈嘉敲著他的腦袋,質問道:“你在瞎想什麽?把你臉上的表情收一收,你難道還不知道我?”


    何彥摸著頭尷尬地笑了笑,“是是,是我想岔了,那,這二位要怎麽安置啊?”


    “先放著再說。”他就不信太後還能把人塞到他床上去,人他收下,該怎麽安排自然他說了算。


    馬車剛動,何彥就看到杜總管氣喘籲籲地跑出來,忙讓車夫停車,然後跳下去給杜總管行禮。


    杜富成沒空搭理這小子,喘著粗氣問沈嘉:“沈大人,皇上吩咐,說讓您把那兩個美人帶回府上。”


    “為何?”


    “皇上說他自有安排,那二人還有用。”


    沈嘉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點頭應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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