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文並沒有在大殿上,但聖旨很快就會送到曹家,這恐怕也是史上最年輕的順天府尹了,曹家人估計又得再辦一次慶功宴才行,如此榮寵,多少人羨慕不來。


    吏部尚書王長卿站了出來,一臉隱忍地說:“皇上,此舉恐怕不妥,曹瑞文年紀尚輕,又隻入仕不到兩年,皇上委以重任他真能擔當得起嗎?”


    “才能不分年紀,也並非閱曆越深的官員做的越好,楊誌的閱曆不夠深嗎?他外放二十年,擔任過數任知縣,也曾執掌一府,靠著功績一路升到了順天府尹的位置,他實至名歸吧?可是你們瞧瞧他辦的都是什麽事,十個案子裏但凡有權貴上門說情,有九個都做了更改,若不是在楊家沒能搜出貪賄的真金白銀,朕就不單單是要摘了他的烏紗帽了!”


    王長卿跪下說:“可是皇上,閱曆深雖然不能證明什麽,但沒有閱曆卻肯定是辦不好事的,曹瑞文隻是擅長斷案,在刑部才能發揮他最大的長處,順天府尹要處理的可不單單是案件,且順天府接手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案子,繁瑣雜碎,人情往來更深,皇上既然想重用曹瑞文,為何不讓他多曆練幾年,待他羽翼豐滿再調派不遲。”


    這話說的中肯,不少大臣都點頭讚同,但如果皇上真要用曹瑞文,他們也不會反對,順天府尹這個位置聽著好,但其實是個人人都不想接手的大麻煩,正如王長卿所說,順天府尹事情繁雜瑣碎,涉案的犯人不是與權貴沾親就是與世家有舊,怎麽判都得罪人,所以楊誌的做法他們也能理解,可惜他栽在了與北陳王有關的案子上。


    不少大臣都以為,皇上發作楊誌是因為北陳王,朝廷重臣竟然受親王指使,隨意更改案子結果,這可犯了帝王大忌,瞧如今楊誌被罷官,可北陳王卻毫發無傷就能看出,皇上這是殺雞儆猴呢。


    北陳王也是如此想的,自打知道楊誌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被皇帝罷官後,他就一直憂心忡忡,連太常寺也不去了,躲到了郊外的農莊裏避風頭。


    他希望皇帝過段時間就能忘記這回事,哪怕罷了他的官也無所謂,比起太常寺的官職,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王爺,您不必擔憂,皇上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就要您性命,天下人都不會答應的,皇上登基四年,已經過了最初動亂的時期,如今最需要穩定人心,也需要做些兄友弟恭的表相給世人看,如果殺了您,那這人心就沒了。”


    趙鄞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屬官的話並沒有安慰到他,趙璋確實不會殺他,但他想折磨他,法子太多了,自從皇帝透露出不想給他們封地,不放他們離京,他們這幾個兄弟就知道,這輩子除了安安穩穩的當個閑散王爺,別的什麽都別想,否則怎麽到頭來也是個死字。


    當初幾位皇兄鬥的你死我活,他們幾個弟弟因為年紀小,母族又沒有太大的勢力因此沒資格參與奪嫡,也因為此,他們逃過了一劫,趙璋登基後並未對他們痛下殺手,反而全部封了王爵,賜了王府,後來甚至還讓他們參與朝政,看著是那麽仁慈。


    可趙鄞不敢這麽想,皇帝沒清算他們隻是因為他們沒威脅,就像養隻阿貓阿狗似的,脖子上拴著鏈子,高興了給塊肉,不高興了打一鞭,生死榮辱全看皇帝心情。


    而這次,就因為他要救一個妾室的父親,趙璋竟然小題大做的罷免了順天府尹,要說不是因為他的原因他都不信。


    北陳王又驚又怒,覺得趙璋表裏不一,又覺得懸在頭頂上的那把大刀終於要落下來了,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實在難受。


    “王爺,您不如讓王妃的娘家人去打探打探,皇上如果有意對您下手,肯定師出有名,下官覺得,您這次最多就是被訓斥一番,以儆效尤。”


    “本王堂堂帝王之子,一國親王,竟然因為這點小事就被訓斥,傳出去百姓如何看待本王?朝臣如何看待本王?本王在朝廷上還有立足之地嗎?他這與趕盡殺絕有何區別?”北陳王越說越憤慨,心裏積壓多年的一股怒氣突然就爆發出來了,一腳踹在樹幹上,惡狠狠地說:“本王倒要看看,趙璋能奈我如何,隻要這次不死,本王……”


    “王爺慎言!”屬官趕緊看看周圍,確定沒人能聽到他們的談話,才壓低聲音說:“王爺,這種話可千萬別說出口,萬一被人聽到可真會沒命的,那位正愁沒把柄處置你們,您可不能自己把頭伸過去啊,而且這回的事情讓下官說也是您大意了,一個小妾的父親而已,又不是死罪,您根本沒必要出麵,就算真要救人,也可以通過某個朝臣牽橋搭線,哪能讓自己的隨從去與府尹大人親自說呢?”


    趙鄞也後悔極了,他以為隻是一句話的事情,哪能想到竟然被趙璋抓住了把柄,為此,他連那個小妾都不想看到了,至於她肚子裏的孩子,他又不是真缺孩子。


    不過想到自己即將麵臨的困境,他突然靈機一動,覺得這是個留住血脈的大好時機。


    “你回府去,替本王帶封信給王妃,一定要親自交到王妃手中……算了,那女人也未必靠得住,還是本王親自跑一趟。”


    北陳王急匆匆往京城跑,剛進府裏就碰上來傳話的太監,本能地想往外跑,到底忍住了。


    “王爺回來了,皇上召您進宮覲見。”傳旨太監笑眯眯地說。


    該來的總會來,北陳王保持鎮定,塞給他這個厚厚的荷包,小聲說:“本王剛從外頭回來,先去換套衣裳再入宮,公公稍候。”


    這要求不過分,傳旨太監也就等了,北陳王回後院大張旗鼓地發作了那小妾,當著眾多下人的麵吩咐管家:“賜她一碗落胎藥,將人遠遠發賣出去,別讓本王再見到她!”


    “王爺,妾身做錯什麽了?您要如此對待妾身?”那小妾完全嚇懵了。


    “那就問問你的好父親,別耽擱,管家你親自去辦!”北陳王朝管家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很快就讓兩位婆子抓著那小妾去了前院。


    府裏大老遠都能聽到那小妾的哭喊聲,等王妃趕來,那小妾已經被送出府去了,她聽完隻有高興的哪裏會替她求情。


    北陳王入宮後在禦書房外等了許久,禦書房的大門一直緊閉著,聽說是戶部那位最受寵的沈郎中在裏頭,每回兩人密談都要將宮女太監趕出來。


    北陳王惡劣地想,誰知道兩人在裏頭做什麽?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沈嘉親自請北陳王進去,還善意地提醒他:“皇上心情不佳,王爺切莫與皇上置氣。”


    在沈嘉看來,這位年紀比他還小的王爺是趙璋的弟弟,也就與他的弟弟差不多,但他忘了,天家的兄弟天生就是死敵,毫無例外。


    北陳王懶得搭理他,一個小小的郎中也敢在他麵前逞威風,實在不知所謂。


    沈嘉笑了下,也沒覺得尷尬,北陳王在他看來就跟中二期的叛逆少年差不多,有些幼稚。


    行過禮,趙璋就命人給北陳王賜坐,他對待幾個弟弟一直都是不錯的,但在對方眼裏就隻是為了麵子情,他們忘了,當初在後宮,趙璋是最隨和最體貼的一位兄長。


    “這次的事情你確實做錯了,想必你也有所覺悟,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你就自請去皇陵守陵吧,免得帶頭擾亂朝政!”


    北陳王低頭認錯,心裏卻覺得趙璋小題大做,分明就是借機羞辱他。


    北陳王退出禦書房,見沈嘉居然還在,臉色難看地問:“沈大人在這裏做什麽?”


    沈嘉坦然地回答:“皇上召臣入宮商議政事。”


    “是麽?沈大人真是國之棟梁,皇上離開你片刻都不行,朝廷大事也讓你知道,可見皇上待你不同。”北陳王也沒想到自己找對了人,隻是看不慣被趙璋看重的人。


    “王爺說笑了,皇上待每個臣子都是一樣的。”


    “巧言令色!哼!”北陳王氣呼呼地離開了。


    沈嘉事情才談到一半,被趙鄞打斷了,現在人走了他才繼續。


    “這北陳王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沈嘉評價道。


    趙璋淡淡地說:“年紀是不大。可惜心思太多,將來也是個隱患。”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這孩子那麽小就失去父親,無人教導,你總不能指望他無師自通吧?”


    趙璋不願意談論這個,繼續之前的話題,將沈嘉送來的方案看了又看。


    這是沈嘉抽空寫的關於商稅整改的方案,比內閣做的更詳細許多,趙璋看著就喜歡上了。


    裏頭不少現代用語,趙璋看著有些吃力,所以免不了要問他問題,加上這事情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二人才神神秘秘的,惹人懷疑。


    沒過多久,錦衣衛來匯報事情,沈嘉沒退出去,聽那錦衣衛匯報說:“今晨北陳王發落了一名小妾,屬下覺得那女子行蹤有些異常,便讓人跟著去了,聽說北陳王要將人送的遠遠的,但護送的人卻有好幾個,看著不像是發落而是護送。”


    趙璋停頓了一下沒說話,聽那錦衣衛又說了一句:“那小妾有了身孕,北陳王對外宣稱要落了這一胎,但似乎並未用藥。”


    趙璋嘴角扯了扯,打斷他說:“把人撤回來吧,不用管他,朕知道北陳王在玩什麽把戲。”趙鄞也太看不起他了,居然以為他一直苦心積慮地要除掉他。也不看看他那腦子配得上自己忌憚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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