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這幾個人我知道,就是這附近的混混子,成日無所事事不是打砸搶就是欺男霸女,都被府衙訓過無數次了。”


    趙璋沉著臉問:“這樣的人為何還能在街上行走?按照大晉律例,作奸犯科者最少也要關三年,如果是慣犯,就應該發配苦寒之地,免得禍害百姓!”


    捕頭哭笑不得,在趙璋的逼問下都想下跪求饒了,不過還是提著膽子回答:“他們雖然混,但一直也沒做出太過分的事,最多就是打幾板子關幾天,或者就是家人拿銀子來贖,隻是沒想到這次會出現人命案。”


    沈嘉突然想起來了,那個他看著眼熟的男人不正是上回去他鋪子裏搗亂的混混之一嗎?


    果然是專業黑社會嗎?


    金吾衛的人很快也到了,在長安城裏發生人命案,如果是普通百姓就歸順天府審理,金吾衛隻要協助即可。


    “申捕頭,這裏可有我們什麽事?”來的金吾衛沈嘉沒見過,對方也不認識他,因此多看了沈嘉他們一眼。


    沈嘉和趙璋都是混在人群裏都鶴立雞群的那類人,由不得人忽視,尤其是趙璋,因為出來一趟就遇到人命案,心情惡劣,板著臉,百米範圍內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連何彥都不敢靠近他。


    那捕頭先看了趙璋一眼,見對方沒發話,才回答道:“滕校尉,行凶者已經抓住了,但這些小混混恐怕是受人指使才來搗亂的,沒想到鬧出了人命,我正準備帶他們回去審問。”


    趙璋此時開口說:“去問問那邊那個,她應該心裏有譜。”趙璋指的是那邊哭的聲嘶力竭的婦人。


    那婦人哭的聲音發啞,完全沉浸在悲痛中,聽不到周圍的聲音,直到申捕頭將她手從屍體上剝開,對方才驚醒過來,狠狠地咬了申捕頭一口。


    “嗷……你這女人……”申捕頭捂著流血的胳膊後退,“你清醒點,看清楚我是誰嗎?”


    申捕頭常在這一帶巡街,也認識這家酒樓的東家,以前老東家在時,還經常會請他們進來喝酒吃肉,因此他們對這家酒樓都頗為照顧。


    不過老東家去世後,這裏就剩下孤兒寡母,他們也就不好上門了,免得傳出什麽不好的謠言,後來漸漸的,這酒樓生意就冷清下來了,沒想到今日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申捕頭……您要為我兒伸冤啊,他才十七歲啊……”


    沈嘉最見不得這種人間悲劇,扯了趙璋一下,“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這案子官府會審理的,您杵在這兒,他們幹活都不自在。”


    趙璋瞥了眼地上的屍體,轉身出去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低聲說:“我兄長當初死的時候也是如此,身穿一襲白衣,頭撞到了桌角,看著像是一場意外,我還記得,當初母後見到這一幕也是如此傷心,抱著兄長的屍首不肯放下,那時候我就想,我此生都沒有兄長了,沒想到時到今日,我連母後也快要失去了。”


    “皇上……”沈嘉心情沉重,他不知道前太子是怎麽死的,但總歸不會是一場意外,他死後,朝廷因為奪嫡之爭一片混亂,是趙璋登基後一點一點將混亂肅清,將這大晉江山穩定下來的。


    趙璋回頭,嘴角勾了勾,“走吧,不是說要去看你選的鋪子?”


    “不去也成,還沒開業呢。”


    “去看看吧,朕能出宮的機會不多。”


    有了剛才那小二的證詞,他們的口供就沒什麽價值了,申捕頭也沒攔著,隻是在人離開後拉著那位滕校尉小聲問:“剛才那兩位公子認識嗎?”


    滕校尉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我沒見過,不過那位俊美的小公子我猜應該就是戶部的沈郎中,我們頭的好兄弟,整個長安城如此相貌的人可不多。”


    “原來如此,難怪他倆帶著的侍衛都是高手。”


    沈嘉送給大姐的鋪子已經裝修好了,門一推開,滿室花香,而且有一股涼風撲麵而來。


    趙璋眼前一亮,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座小假山,汩汩流水自上而下,流入下方的水池中,水池裏幾尾金魚暢遊著,時不時隱入水草中,這儼然就是一座縮小版的假山流水。


    “怎麽想出在鋪子裏擺這個的?難道也是風水之道?”


    “算是吧,主要還是美觀。”沈嘉帶著他走進去,給他介紹這裏頭那些地方是他的主意傳統的布莊就是將布匹擺在桌上任人挑選,沈嘉沿著三麵牆做了貨架,每個貨架上都有一根木杆,用來掛樣布,可惜少了燈光,否則利用燈光還能讓商品看起來更美觀。


    現在這裏麵還是空的,布匹要等開業前一天才會運送過來,沈嘉便在每個架子上擺了一盆鮮花,讓光禿禿的貨架看起來不那麽突兀。


    二樓除了放些貴重的布匹,沈嘉還準備了試衣間,配了全身鏡,還有休息的長椅桌子,家具設計的很奇特,好像特別小巧精致,椅子的扶手也沒有雕畫,隻是一圈細細的圓弧,用顏料點綴著一些花瓣,看起來就顯得玲瓏別致。


    紗窗選用粉色的絹紗,輕薄透氣,風一吹,絹紗輕輕飄起,隱隱約約能看到幾片白色的羽毛,伴隨著叮鈴叮鈴的風鈴聲,讓人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趙璋在長椅上坐下,發現屁股底下是軟的,後背還有靠枕,全身心放鬆下來靠坐著,連睡意都爬上來了。


    “請哪裏的木匠做的家什?”


    “就自家的匠人做的,如何?”


    “不錯,給朕也做一套,放在內室用。”


    “好。”沈嘉也不太喜歡這個時代的家具,好看是好看,但太笨重了,放進屋子裏後會顯得格外壓抑,所以他在這鋪子裏擺放的都是參照千百年後改進的新中式的家具打造的,沒有太多雕花工藝,用的木料極少,配著布藝和棉花,確實比原有的家具更清新雅致些。


    “這裏是用來招待女客的,所以我盡量按女子的審美來,我大姐看過一次後很滿意,想來應該會受歡迎。”


    趙璋不客氣地說:“鋪子好不好最重要的是商品的好壞,這些外物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那是自然,這鋪子賣的是蜀錦,也會賣些上等的雲錦,這在長安不算新鮮東西,想要打開市場隻能靠宣傳和一些巧妙的心思了。”


    趙璋拿起茶幾上的一隻可愛的小熊貓布偶,嘴角抽了抽,“你這心思是挺巧妙的,女子應該會喜歡,朕都有股衝動讓你開家鋪子經營一番,說不得將來也能日進鬥金,讓朕躺著也能富有天下。”


    沈嘉煞有介事地點頭,“別說,我還挺有信心的,也許開頭會有點難,但有足夠的資本讓我去試的話,我覺得我能成功的,說不定還能將雍和商會打下去!”


    “有誌氣!”趙璋點頭,他相信像沈嘉這樣的人,無論在哪個行業都能做到做好,有誌者事竟成,他在沈嘉身上看到的永遠是使不完的勁和用不完的點子。


    沈嘉可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不過他有毅力是真的,上天給了他一個不錯的出身,又給了他正常的腦子和身體,如果不搏一搏就太對不起自己的重生了。


    沈嘉本想帶趙璋回家吃頓飯,多與他父母相處,但趙璋今日興致不高。怕怠慢了沈父沈母,於是就徑直回宮了。


    沈嘉先去了戶部衙門,處理了今日的公務,又開了一場會,手底下的三組人馬已經越來越默契,對沈嘉交代的任務總能第一時間完成,最近三位組長在競爭員外郎的職位,那是沈司長替他們爭取來的福利,可惜隻有兩個名額,三人中注定有一人升不了官。


    沈嘉見他們最近幹活越來越賣力,心裏有些愧疚感,他原本是想爭取三個升官名額的,但趙璋說,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不如讓他們競爭上位,有失敗才能突顯出成功者的喜悅。


    沈嘉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很好,現在會計司上下幹勁十足,顯然是因為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沈嘉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在驢麵前吊著蘿卜的人,為此他最近看任何人都格外慈愛。


    下衙後,沈嘉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加班是常態,但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回家加班,這也是為什麽當官的總喜歡找幕僚,因為可以幫他們分擔工作。


    上了馬車,何彥神秘兮兮地鑽進來說:“早上咱們碰見的那個案子,聽說有眉目了。”


    “哦?怎麽說的?”


    “聽說幕後雇凶殺人的是死者的大伯,為了爭那家酒樓,那家酒樓當初開業的時候大伯是借了錢了。後來死者父親加倍還清了他的錢,按理酒樓與他沒有關係了,但東家一死,他就打起了酒樓的主意,非要說自己也是東家,以後酒樓要歸他經營,死者母子二人當然不肯,當初這件事就鬧了許久,時不時就有人來搗亂,酒樓的生意也是這樣一點一點變差的,今天也是這樣,隻是沒料到會出人命。”


    沈嘉見過不少為了錢財父子反目、兄弟鬩牆的,這件事聽起來也沒什麽好驚訝的,“他若是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雇凶殺人,那最多也就判個一年半載的。”


    “您說得對,不過估計最後連一年半載都不用。”


    “為何?”


    “那家人居然是北陳王最寵愛的小妾的娘家,雖然小妾算不上什麽,但隻要求到王爺那,這點小懲罰也就免了。”


    “北陳王……他品味如此獨特嗎?”


    “聽說那小妾貌美,又是新進府的,應該還是有點分量的。”


    沈嘉吭哧一聲,“平時也就罷了,今天這案子可是皇上親眼所見的,沒那麽容易做糊,北陳王真敢藐視律法,皇上那邊大概會對他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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