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家裏,阮辰第一時間就從路克斯口袋衝出去,衝向他最愛的客廳沙發。


    “軟軟。”路克斯跟在後麵差點沒他這個小人魚遊得快,“小心一點。”


    家中雖然沒什麽危險物品,不過現在哪怕一支餐叉都能對阮辰造成巨大的傷害。


    如果可以,路克斯甚至想一直把他揣在口袋才能放心。


    阮辰撲進柔軟的大枕頭:“這裏沒有排水通道,有什麽要小心的?”


    他整個身體都能陷入枕頭裏。


    舒服。


    路克斯必須動作很輕地在他身邊坐下,才能避免掀起水流把旁邊的小人魚卷走。


    阮辰在枕頭上舒展尾鰭,愜意地扭了扭。


    他正抬起小手打哈欠,忽然聽見旁邊的動靜。


    “你在幹嘛?”他側頭望過去,是路克斯在撕開小盒子的包裝。


    路克斯把裏麵的軟膏劑取出來:“醫生給你開的藥。”


    說完又去拿另一個小盒子。


    這回開出來一包跟小棉簽一樣的棒棒,比棉簽還要小,頭部是細長的,也不怕水,看起來還很柔軟。


    阮辰吞咽了一下。


    他伸手去拿小藥棒:“我自己塗。”


    “這麽大一管藥,你怎麽擠出來?”路克斯把藥膏送到他麵前比劃比劃。


    藥膏的管身跟阮辰的整個魚尾巴差不多長。


    阮辰:“……”


    “那你幫我擠在藥棒上麵,我自己可以塗!”他倔強地堅持。


    路克斯垂眸,目光落在阮辰小小的臉蛋上。


    有點紅。


    他有點想笑,但又怕惹到他的小小人魚不高興。


    最後還是如了阮辰的願,將沾滿藥膏的小藥棒遞給他:“你在這裏塗,我去旁邊餐廳等,好了叫我。”


    “知道。”阮辰把那支有他小半個胳膊長的藥棒接過來,“我沒喊你,你就不準過來。”


    說完又凶巴巴地補充:“偷看也不許!”


    路克斯“嗯”一聲,捏捏他的後背:“我還沒那麽畜生,你這麽小,能做什麽?”


    “自己動作輕一點,慢慢來,別著急傷到了,那地方肉嫩。”他耷拉著眼皮輕聲叮囑。


    越說阮辰的臉越紅得厲害:“我知道,不要你教。”


    確認路克斯是真的坐到了餐廳,隔著大半個開放式分區,看不到這邊沙發裏麵發生的事情,他這才深呼吸,放鬆身體。


    但好像真沒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阮辰低著頭,不管怎麽放鬆,魚尾上端還是一片細滑的鱗。


    它就是不打開。


    草。


    他閉了閉眼,又支起身體偷瞄路克斯在的方向。


    “要幫忙嗎?”


    那邊馬上傳來聲音。


    阮辰“啪唧”一聲躺回去:“不要!”


    該不會真得有感覺才會打開吧……


    緩了緩,他仰躺著,閉上眼睛回想某些畫麵。


    也沒什麽不能想的,想他自己的伴侶怎麽了?


    阮辰逐漸理直氣壯。


    耳朵根和脖子都開始微微發熱。


    片刻後,沙發上傳來一道極其細微的驚喘。


    路克斯喉頭滾動。


    魚尾再三擺了擺,還是壓抑住貓抓一樣的心。


    他垂著長睫,手指卻悄悄攥緊了餐桌邊緣。


    漫長的折磨。


    等了足足小半個小時,客廳那頭除了最開始的動靜,一點聲音都沒了。


    路克斯察覺不對:“軟軟?”


    沒回答。


    又過了幾分鍾,路克斯立起魚尾。


    剛要往那邊遊過去看看怎麽回事,阮辰微弱又帶了哭腔的聲音傳來:“路克斯……”


    路克斯臉色一變。


    等他趕過去……


    枕墊上的阮辰從臉到脖子根都紅透了。


    他根本不好意思抬頭去看路克斯,小腦袋埋得不能再低,委屈又無助:“拔不出來了……”


    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戳進去。


    阮辰本來就性子急,即便有路克斯叮囑過,他依舊沒耐心慢慢嚐試。


    更何況是這樣羞恥的位置。


    後麵一下子下手重了,小藥棒是進去了。


    可它卡住了。


    這地方肉嫩得不行,稍微動一動都讓他渾身發抖,強行往外拔更是手軟胳膊也軟,完全沒辦法做到。


    路克斯好笑又心疼:“放鬆一點。”


    他俯下身來,抬起手虛虛停在小藥棒後端的末尾:“我來幫你?”


    阮辰抿緊唇,鬆開了一直緊緊捏住小藥棒的五指。


    “你往後躺下。”路克斯取了另一個枕頭墊在後方,“靠在這上麵。”


    羞得不行,阮辰還是照做:“你輕一點……”


    “好。”是塗藥又不是做別的,路克斯答應得很快,“放鬆,別怕。”


    阮辰聽話乖乖躺好,實際上還是緊張得不行。


    路克斯的手指都還沒碰到小藥棒,他就自己伸手去攔住:“別……”


    “我不會弄傷你。”路克斯耐心哄他。


    “……”阮辰一動,小腹收縮,藥棒前端又深入進去不少。


    他呼吸加快:“我不反抗……你,你快點把它弄出去。”


    這種事隻能慢慢來。


    但為了安撫自家伴侶的情緒,路克斯還是低聲應下:“好,你把眼睛閉上,一下就結束了。”


    “嗚……”


    心裏不斷提醒自己,對方是在幫他,放鬆,沒關係。


    小藥棒一點一點退出去的時候,軟枕上的小人魚依舊無法自製地高高翹起尾鰭,卷在路克斯拇指根部,劇烈地顫抖。


    “啵唧”一小聲。


    阮辰如釋重負。


    “好了。”路克斯看一眼藥棒前端,藥膏基本上都進了阮辰身體。


    他將它放到一邊,一根手指按住試圖起身的阮辰:“我看看裏麵腫得厲不厲害。”


    “不厲害,我看過了。”阮辰抱住他的手指。


    “乖,不早點治好,就得多塗幾天。”路克斯無情地說出事實。


    “……”一次都要了他半條命,多塗幾天還不如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阮辰躺平放棄掙紮。


    等路克斯檢查完,他轉頭往一眼剩下的小藥棒。


    幾秒後,湊到前者耳邊打商量:“能不能找醫生換個小一點的?這個太大了。”


    路克斯瞥了瞥不足他小半個指甲蓋的小藥棒前端。


    又低頭看看阮辰的魚尾。


    好像是有點困難。


    但其實比例上來說,也沒有特別困難。


    小嬌氣。


    眼底暗了許多,路克斯道:“可以,我去讓研究部給你單獨做一份更小的。”


    -


    翌日,阮辰從路克斯給他單獨做的超迷你小海螺床探出腦袋。


    隨後發現他似乎不在臥室裏。


    他低頭打量四周。


    他在餐桌上。


    “醒了?”旁邊清脆的餐具聲響。


    阮辰揚起腦袋。


    路克斯手握刀叉,低頭對他笑:“今天早餐吃軟軟。”


    “?”阮辰驀地從海螺裏竄出來,小小的身形一擺就騎在了路克斯頭頂,揪起他的金發威脅,“你敢?”


    路克斯佯裝吃痛“嘶”一聲:“不敢不敢。”


    他把給阮辰準備的迷你早餐擺好:‘這些夠不夠?’


    阮辰低頭一看。


    四分之一個海藻魚蛋,小半勺肉糜,還有一隻超小型海蟹和蝦崽。


    這麽點?看不起誰呢??


    “不夠。”阮辰轉頭,指著路克斯的盤子,“我要吃你那一份。”


    阮辰如願以償,坐在路克斯肩膀上,手裏抱著一條完整的蟹腿肉,啃得非常賣力,連小耳鰭和魚尾都在跟著使勁。


    路克斯吃完,點開了光腦。


    “皇室的謠言你打算怎麽處理?”阮辰咽下一小縷蟹肉,問他。


    他打開光腦就是準備看看對方又有什麽舉動。


    路克斯聞言道:“先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計劃,他們很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應該會有不少動靜。”


    以不變應萬變。皇室那邊原本的計劃就是讓軍部和蟲族同歸於盡,現在還順帶捎上了海妖族,他們多半正在高興地舉辦宴會慶祝。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將他負傷的消息透露出去,但這也正是個好機會,等皇室把牌全都放出來,他們再見招拆招。


    而此時的皇宮,正如路克斯猜測,大家都樂壞了。


    尤其是塞恩王子。


    “死了,哈哈哈哈!”他端著光腦反複觀看那一段視頻,“路克斯啊路克斯,你也有今天,啊?”


    光腦屏幕上正是路克斯和海妖王作戰的畫麵。


    一看就是非正常拍攝,角度很低,隻能隱約看清兩個身影。


    海妖王的觸須陡然從地上彈起來,瞬間貫穿了路克斯的胸腔。


    海水裏鮮血彌漫。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停在阮辰微微呆愣又驚慌的表情。


    海妖王的毒素有多致命,所有人魚都清楚。


    這樣的貫穿傷,不可能活下來。


    塞恩的隨行官小心翼翼試探:“這視頻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塞恩笑容都還沒收幹淨,“你知道這是誰發給我的視頻嗎?”


    他正準備說,又想起什麽,把話吞了回去:“算了,跟你也說不明白,你隻需要知道,這瀚海星從現在起,徹底屬於我們了。”


    塞恩手指劈裏啪啦在光腦上操作,編輯了一條短訊將那道視頻發出去。


    發完,他好整以暇地欣賞了幾分鍾爆炸的評論區,這才轉頭吩咐:“讓媒體那邊發布一條消息,就說近日將會舉辦路克斯的追悼會。”


    塞恩露出得意的笑:“我要讓所有人魚都知道,他把一隻剛轉化的人類帶去戰場,還為這隻人類害死了自己。”


    -


    路克斯看見視頻時已經是當天晚上。


    他朝客廳喊了一聲:“軟軟,過來。”


    阮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什麽啊?馬上來了。”


    路克斯挑眉。


    阮辰不等他出來找自己,動作飛快地將貼著他名字標簽的那棵苗苗往培養瓶深處使勁埋。


    整條人魚都撲進了泥沙裏。


    直到原本茁壯成長的幼苗被他埋到隻剩半個根莖露在外麵,他才拍拍小手立起身子。


    又將魚尾完全豎直,自己比劃了一下高度。


    嗯。


    他比苗苗高了。


    “軟軟。”


    路克斯又叫了一聲。


    “來了來了。”阮辰魚尾一晃,從培養瓶擠出去,遊回臥室,“幹嘛?”


    等鑽進路克斯懷裏,他才看清光腦上的新聞。


    【兩日後將舉辦路克斯上將的追悼儀式……】


    阮辰瞪著這個標題,耳鰭一炸:“他們有病嗎?”


    手癢了,想打魚。


    頭頂一聲低笑,接著被指腹按了按軟發。


    阮辰揚起腦袋:“你不生氣?”


    “你再看看這個。”路克斯點開新的頁麵,是塞恩之前發的視頻。


    這下阮辰看出不對勁了:“他們怎麽會……有內鬼!”


    “內鬼?”路克斯對他說的這些新名詞已經見怪不怪。


    阮辰揪著他的衣領,語速飛快:“就是間諜,我們當天的隊伍裏肯定有皇室的人魚混進來了!”


    這個猜測路克斯也想過。


    “但那天圍著我們的不止人魚,還有海妖。”他提醒,“軟軟仔細看拍攝的角度。”


    視頻重放了一遍。


    阮辰看清楚了。


    他們和海妖王對戰的時候,所有人魚士兵都圍在周邊,而這個視頻是從很遠的下方縫隙裏拍的。


    海妖。


    偷襲他的刺客。


    還有出發之前襲擊培育中心被抓到的兩個俘虜。


    阮辰靈光一閃:“視頻是弗裏曼公爵手下拍出來的?”


    “對。”路克斯誇讚地撓撓他的下巴,“但他沒膽子暴露自己,把視頻傳給了塞恩。”


    塞恩剛好又是個沒腦子的,還和他們有過節。


    拿著這種證據,他又不知道其中彎彎繞繞,當然就成了弗裏曼手中的一把刀。


    弗裏曼已經坐不住了。


    他想借這件事陷害塞恩。


    阮辰隻覺得這人魚真陰險:“要不是前麵的那兩個俘虜把他招出來了,我們沒準真的會懷疑塞恩。”


    “但現在他不會有機會了。”路克斯解釋,“先處理老國王一派還是先處理公爵一派對我沒什麽區別,剛好借弗裏曼的手把塞恩和他父親徹底打下去。”


    兜兜轉轉,他們成了最後的贏家。


    他摩挲阮辰細嫩的皮膚,手感好到讓他非常有幸福感:“我原本想等你身體恢複再參與這些鬥爭。”


    阮辰現在畢竟還是沒有自保能力,路克斯對這一點比較擔心。


    不過他不參與,不代表皇室不會主動出手把他卷進爭鬥裏。


    “沒關係。”阮辰抱住他的手指,“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我外出絕對乖乖聽話,半步也不離開你。”


    “他們沒有機會。”他對上路克斯的金眸子,“除非他們能從你身上把我抓走。”


    路克斯毫不猶豫道:“不可能。”


    阮辰魚尾搖了搖,享受地眯起眼睛:“等追悼會開始,我們先讓他裝,裝夠了,你再帶著海妖王的屍體從天而降!”


    說著還給自己配音:“piu——把他的下巴都給他嚇掉。”


    路克斯被他的形容逗笑。


    阮辰想象了一下塞恩臉上會有的精彩表情,也把自己逗樂了,差點沒從他手心裏笑得翻下去。


    見氣氛不錯,阮辰心情也很好。


    路克斯低頭拉開旁邊的櫃子,在裏麵翻找一陣。


    阮辰還沒察覺他的動作,不耐煩地用魚尾拍他:“再撓一撓我下巴,很舒服。”


    “等一下。”路克斯取出下午剛收到的新藥棒,“晚上了,一天要塗三次,先給你上藥。”


    阮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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