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海峰不是不明白貝蒂的意思,他隻是一開始沒有朝那個方向思考,“你的意思是?”


    光幕中的貝蒂起身繼續說道,“我查了團長留下的資料,星盟議會的領導結構,他們內部從來不是鐵板一塊,尤其是近一兩百年,很多地區的小規模戰爭背後都有星盟的影子。”


    星盟議會不是一個遺世獨立不問世事的名譽組織,相反它與星盟各國都有著緊密關係,它將星盟範圍內多如繁星的國家地區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無比龐大的人類文明係統。


    星盟的工作人員,議員,議長,所有人相關人員都來自星盟各個不同國家地區,要讓所有人都保證絕對中立是非常困難的事,更別說星盟如此龐大的蛋糕下藏著無數可以挖掘的寶藏。


    有些事明著不能做,可隻要透露出一些傾向性,下麵自然有相關的手段可以達到目的。


    “議會的領導層換屆有非常嚴密的一套係統,可是對於星盟各國來說,這一次的魯斯塔星淪陷很可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


    羅海峰的視線在星圖上轉了一圈,將戰區地圖拉近,“魯斯塔星所在的區域是多瑙聯邦,這個聯邦三分之一的領土都在邊防線上。”


    “無論他們的領導層有沒有動作恐怕距離被緊急撤換的日子不遠了,而這個區域對星盟的邊防多麽重要,星盟不可能眼看著多瑙聯邦內亂,他們肯定很熱鬧。”


    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星網上的新聞發酵膨脹,尤其是多瑙聯邦的公民,如果這時候有人引導一下,那恐慌與憤怒節節攀升是必然結果。


    “奪權?這時候還有時間去做那些無關緊要的事?”羅海峰嗤笑,無奈的搖搖頭,按墨墨的擔憂方向整個星盟人類文明都處在可能玩完的邊界線上,這算是在危險的邊緣不斷試探?還是死也要死的更精彩?


    “怎麽會是無聊的事,隻有戰亂的時候才能做到的事,和平年代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們怎麽可能放過,引咎辭職這麽好的借口平時怎麽可能找得到。”


    星盟肯定會派人去多瑙聯邦談判商議下一步行動,兩方都握著自己的籌碼。


    “這件事很快會塵埃落定,星盟不會允許權威受到質疑。”貝蒂篤定道“這三天的時間是星盟給他們的冷靜考慮期,目前看來結果並不是議會期待的那樣,他們現在這樣的混亂時期對你這次行動反而有利,我們需要從當地的搜救艦隊尋找情報,越亂越容易出現漏洞。”


    領導層上方出現兩種聲音就必然會出現摩擦與死角,漏洞也會隨之出現。


    羅海峰知道貝蒂指的就是他們混入戰場清理隊伍這件事。


    魯斯塔星周邊封鎖嚴密,想要不著痕跡的混進去非常困難,他們猶如驚弓之鳥,這時候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被敏感的人為是攻擊信號。


    貝蒂和陸海峰不希望節外生枝,也不希望行蹤被星盟知曉確認,秘密行動偽裝成星盟聯軍的打撈隊伍成了最後無可奈何的決定。


    在這一點上,血刺探索者團給予了極大幫助,這個名為探索者團實際做清道夫工作的探索者團有各種門路,弄到假的指派函件,身份證明,算是業務之一。


    “他們居然單獨記賬,明碼標價,我算是明白墨墨為什麽和冰雪聖者聊得來。”


    他們聊得來嗎?


    貝蒂覺得兩個話少的人站一起恐怕也是相顧無言。


    “這一帶附近的戰場清理一直都是由多瑙聯邦和聯軍一起負責的,身份已經準備好,是剛被派遣到這一帶的新兵,你們這一批一共有一千二百人,血刺那邊給的名額是十個,但是能不能不被發現還是要靠你們自己。”


    十個足夠裏應外合了。


    羅海峰在當天已經成功進入封鎖先安檢站,成功成為魯斯塔星附近打撈隊伍的一員。


    對於這其中的安檢漏洞羅海峰無力吐槽,怪不得魯斯塔星能被帝國遠征軍混進去。


    參與任務的隊員從未進行過打撈船的操控訓練,一天的時間僅僅夠他們強行記住所有操作按鍵功能和駕駛方式,熟練這種東西不存在的。


    這反而使得他們在進行打撈工作時看上去更有信服力,駕駛打撈船的駕駛員全是新兵,其中很多從未接觸過打撈船,即便是軍校生,對於打撈船實操訓練也非常少。


    戰爭爆發後,兵力持續吃緊,怎麽可能把精銳和熟練老兵留在打撈任務上浪費兵力。


    羅海峰一行人要做的是盡可能收斂氣勢,看上去更像是不曾參與生死血戰的戰士而是剛剛不久還心有惶恐茫然的新兵。


    三支艦隊組成的搜索援救隊伍一直遊走在迷失之地附近從未放棄尋找失聯艦隊的蹤跡。


    三艘一組的打撈星船采用了最簡單的三角陣列,以小組形式分別在不同坐標範圍清理安拉索爾防線前線戰場留下的太空垃圾。


    斷裂的機翼,燒焦的引擎碎片,飛馳的馬桶,普通的艦身外殼碎片,各種大大小小的殘骸零件,有些來自於戰艦,有些則是無人戰機或是機甲等等等,這些戰鬥留下的痕跡遍布整條防線各處,飄啊飄啊,在戰時這些細微殘骸很可能對來往艦隊造成不必要的損傷。


    打撈船負責的便是收集清理這些飄飄蕩蕩的太空垃圾。


    ............


    彼得斯魔方,


    彼得斯城,天邊劃過一道微光,晨曦驅散黑夜,新的循環日如約而至。


    清晨的陽光灑落,天空蔚藍如被水洗過一樣清澈,清晨睡醒的人們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沿上揉了揉臉,是不是會有一時恍惚,明明這一天才剛剛開始卻在睜眼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洗臉刷牙吃早飯,上學,上班,該幹嘛幹嘛,一切按部就班沒有任何不同。


    冷清的街道上漸漸的多了行人,超市外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小朋友們結伴上學嘰嘰喳喳吵吵鬧鬧,趕時間的上班族形色匆匆,彼得斯城重新回到正軌,仿佛之前的混亂都不曾出現過。


    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那麽正常,正常的讓墨夜覺得毛骨悚然。


    “又開始了,新的循環日?”


    小七點點頭“是的,主人,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墨夜仰頭看向天空,藍天白雲,不時有飛鳥掠過,陽光穿過雲層的縫隙向下灑落,溫暖的光照落在身上讓墨夜產生了疼痛疲憊減輕的錯覺。


    唯一不和諧的大概就是懸在天空中的帝都星。


    墨夜站在街道上看著路人來來去去,他們似乎對於天空中多出的一顆星球視若無睹,仿佛它就應該存在,原本就在那個位置似得。


    那是一個星球,距離近的仿佛隨時可能墜落到地麵,以至於城市上空大半部分被陰影籠罩,不是小蘋果更不是小芝麻,怎麽可能仿佛沒看到一樣毫不在意,問也不問甚至懶得給與多的眼神。


    “這些人都不記得前一天發生什麽,所有的記憶都被清除了?”


    “是的主人,時間節點再次被刷新回到起始位置,隻是這一次不同的是這裏的居民記憶出現了變化,他們似乎被加了一段新的記憶。”


    “帝都星?”除此之外墨夜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是的,所有人都被植入了關於帝都星的記憶,這段記憶被合理化了。”


    墨夜還真想知道對於這件事是怎麽編的,疑惑的看向小七。


    “帝都星是墜落的月亮,廢棄的星空遊樂場,正在建設維修中。”


    這個說法簡直了,這恐怕還真合了彼得斯魔方的意思。


    “它想要收編帝都星,將它成為樣本之一?”這不是不可能的,在基因庫裏墨夜可是領略過這裏都有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就算是一個星球也是可以的。


    彼得斯城的清洗程序已經完成。


    與執事長設想的不同,他才是那個被清除的不穩定因素,除此之外整個城市似乎並沒有任何改變回到了原點。


    詭異,處處透著不可思議的詭異。


    墨夜在休眠艙倉庫裏醒來,她蘇醒時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執事,她甚至沒有任何關於前一天晚上的記憶,宿醉一般斷片兒了。


    疲憊感更多了幾分。


    休眠艙已經重新啟動,亮著綠色的指示燈,墨夜原本以為執事們隻是回到了休眠艙裏。


    可是小七提供的數據顯示有一些休眠艙依然是空置的,好幾名執事和調查員不見了。


    這些休眠艙外有屏障墨夜不可碰觸,權限也不允許她強行開關,墨夜決定先回彼得斯城看看情況,沒想到就看見了彼得斯城新循環日的開啟。


    清洗程序就這麽莫名其妙結束了?


    這讓墨夜頓時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在彼得斯城,墨夜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圈,腦海中的小人快要被線團勒死了。


    墨夜在彼得斯城繞圈子,正如她第一次踏入彼得斯城一樣,原本灰暗的區域會在她進入之後立刻鮮活起來。


    看起來都一樣,又似乎有什麽不一樣,墨夜的腳步微頓,一步跨出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不遠處一條街巷。


    她看見了一名執事,對方驚恐的眼神讓墨夜很莫名其妙,下一秒墨夜的眼裏卻被驚詫充斥。


    太不對勁了。


    “這?”


    這個發現比市民被植入新的記憶更讓墨夜覺得毛骨悚然。


    墨夜沒想過會親眼目睹一個人被轉變成凶獸。


    你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個不久前說過話的執事,可是看在眼裏卻還是一隻凶獸,咿咿呀呀說的也是她聽不懂的獸語。


    剛才她分明看見一團霧氣包裹住了執事,執事試圖說話的嘴巴被堵死,再然後就沒有執事隻有一隻凶獸了。


    所以這到底是凶獸還是人類,還是自己的幻覺,這些想法同時迸發讓墨夜頭疼欲裂。她當時便注意到其中一些執事在今天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即便還有一些堅持不進入休眠艙,可是沒用。


    “小七!”


    “主人,我確定這不是你的幻覺,可是它的確發生了轉變,這種轉變太過突兀,我沒有辦法用科學解釋,這裏的知識體係超越我的等級,可是,主人我覺得很奇怪。”


    墨夜也覺得奇怪,沒道理啊。


    那隻凶獸看著墨夜,眼神裏似乎有話要說,一直咕嚕嚕的叫著,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


    墨夜的精神力感應到的的確是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精神力波動,可是心裏產生的違和感還是無法消失。


    那些忽然消失的執事去哪兒了?


    那個濃霧區域裏到底是什麽,“你看見了嗎,那個執事被濃霧籠罩然後一隻凶獸出現了。”


    墨夜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


    眼前不遠處的凶獸卻忽然凶狠的朝墨夜撲了過去。


    這時候看上去的確像是充滿攻擊性的凶獸了,可是違和感一旦產生,一時半會兒散不去。


    “小七,你不覺得奇怪嗎?”


    “半月呢,半月還在濃霧區,能和他取得聯係嗎?”


    “一直在嚐試聯係但是信號幹擾極大,斷斷續續,不知道信號延遲會有多長時間。”


    墨夜將凶獸困住,這隻凶獸的戰力並不強悍,“你發現了嗎,它的戰力屬性與那名執事相同。”


    墨夜雖然沒有和那名不認識的執事戰鬥過,可是卻感應到對方的屬性是水屬性,那麽湊巧現在這隻凶獸也是水屬性。


    巧合太多要麽是踩狗屎運要麽就是有預謀,反常的事情太多。


    空間禁錮住這個執事。


    “迪卡娜呢,聯係上了嗎?”


    也許是因為太過疲憊,墨夜對於前一晚的記憶有些迷糊,就像是宿醉剛醒無法在第一時間將所有記憶歸攏理順。


    自己怎麽和他們分開了,迪卡娜和她說過什麽嗎?


    “小七”


    “主人,我被強製休眠了。”小七的聲音裏充滿驚恐和不可置信“我剛剛完成自查,我被強製休眠中斷了所有係統功能,就連基礎的光腦功能也被終止。”


    “小七,你嚇到我了。”


    能夠強製將小七休眠是不是意味著如果對方願意就可以強製將小七格式化重啟,或是直接關機,或是摧毀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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