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之中並不是墨夜所想的那樣的憋悶沒有空氣流通,反而溫度適宜,微弱卻持續的氣流有規律的流動著,通風良好。


    墨夜背靠在已經木質化的石壁之上,看著麵前高聳巨大的古老巨樹伸出手輕輕撫上對方的樹幹,動作輕柔無比。


    精神力核心驀然轉動起來,無屬性的精神力一點點透過手臂延伸出去,遍布這巨樹樹幹之上。


    之前墨夜即使進入精神力同調狀態,那也是同調的山壁而不是這棵巨樹,精神力更沒有主動接觸這大家夥,但是現在的目的是將這個老大爺喚醒,隔著老樹皮那是很難做到的,必須有點兒深入接觸。


    精神力順著樹幹向上進入樹之心附近,穿過樹皮,輕柔無比的伸出末梢試探。


    龐大的木元素能量讓墨夜的精神力絲線末梢不由自主的顫了顫,跟剛抽了大煙似得,愉悅的感覺太強烈,墨夜差點就受不了誘惑開始吸納木元素了。


    精神力喚醒,這是墨夜能想到的最溫柔的方式了。


    墨夜的精神力撫摸對於樹之心來說就好比有人在心上撓癢癢,很難繼續堅持睡眠狀態。


    一股沉睡的龐大能量正在緩緩蘇醒......


    “啊切”


    “阿嚏”


    整座山脈中超過八成的樹木齊刷刷的抖動了枝葉,枝幹擺動帶動繁茂的樹葉齊刷刷的做起了運動,一*綠浪層層疊疊。


    一時間山林中異獸驚慌失措拔腿狂奔,鳥獸齊齊受到了驚嚇。


    鳥鳴獸吼不斷,安靜的叢林忽然熱鬧了起來,山脈另一端的11和羅羽寧同樣受到了影響。


    ......


    墨夜驚訝的看著麵前這棵巨樹睜開雙眼。樹皮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跟張大嘴似得,幾個噴嚏產生的氣流混合著樹汁向墨夜襲來,簡直堪比一場暴風雨。


    全神貫注喚醒巨樹的法師閣下一時不查就被這個千年不遇的大噴嚏給噴了一臉。


    很久沒有這麽狼狽過了,墨夜的心情略複雜。


    看著淡綠色的光澤液體從自己麵前全透明的供氧頭罩上滑落,墨夜的第一感覺居然是慶幸,還好啊。提早做了準備。雖然不是為了這種意料之外突發狀況,但是至少是擋住了這一波意外的衝擊。


    巨樹成功的被喚醒了,雖然這睡醒的第一反應與墨夜所想相差甚遠。


    渾厚悠遠的聲音在墨夜耳邊響起。“是你喚醒了我嗎,小家夥。”


    好吧,一把年紀的人被叫做是小家夥什麽的心裏略為有些尷尬,但是一想麵前這大家夥少說也有十數萬年的歲數。與之相比自己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幼兒,那點尷尬也就煙消雲散了。


    “是的”


    作為一個見過樹精。打過樹妖的魔法師,看見巨樹張嘴說話自然不至於過於驚訝。


    “你的能量波動很純正。”


    墨夜孩子到巨樹所說的是自己的魔力,沒有屬性完全純淨的能量當然純正了。


    墨夜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巨樹又兀自補充道。“而且有些熟悉,也許之前見過”


    墨夜心裏微動,“您還記得那個在您樹幹上寫字的人嗎?”


    “寫字?”巨樹閉上雙眼。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你是指那個禮物嗎?”


    禮物?


    墨夜“......”六個點點都不足以表示墨夜此時的心情,連萬年老巨樹也要忽悠。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師父啊。


    “我想是的。”


    說起這個巨樹的心情似乎有所提升,不再是睡意朦朧的樣子,“那是一個非常熱情的好人,他給我留下了這個友情的見證,棒極了,我的好朋友。”


    墨夜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黑線正在變粗,‘友情的見證’,法神在上,這是什麽見亡靈的說法。


    師父大人,你的節操還好嗎?


    古老巨樹如眾多步入老年的人一樣,開始了對於前塵往事的追憶,難得遇見一個有緣的年輕人,墨夜不費吹灰之力這位老人家就自主自發的打開了話匣子。


    從自我介紹開始。


    哦,


    巨樹有一個非常長的名字,梵.伽利略.多薩.卡拉姆齊.d.雷克多.默罕默德......弗朗西斯科。


    那些小點點之間省略了很長一串讓人暈乎的名字。


    關於這個名字,巨樹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詳細說明了一番,每一個名字代表一位它認為是朋友的人類,這麽說起來在它漫長的生命歲月之中隻有幾十個朋友其實也不算多了。


    排在最前麵的那個,顯然就是自己的師父,墨夜覺得稱呼對方梵有些怪怪的,於是決定以第二個名字稱呼這棵巨樹,伽利略。


    墨夜多次想要插話,但是老年樹的絮絮叨叨不是那麽容易被打斷的,為了得到切實可靠消息,墨夜決定將自己作為魔法師的絕佳耐心發揮到極致,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可以給我一個適合聆聽的座位嗎,伽利略?”


    巨樹的唇角似乎有了一些笑意,“當然,我的小朋友,願意為你效勞。”


    一根枝幹伸出,扭曲成一根椅子的形狀,樹葉環繞成層層疊疊的軟墊。


    “請坐”


    墨夜坐在樹幹上,放鬆的開啟了聽故事狀態,這棵古老巨樹就是活著的曆史書,以它的年紀幾乎見證了整個星盟的崛起,無數個王朝的興盛與衰敗。


    也許它還知道真正的高級文明消亡到底是怎麽回事。


    然而,現實告訴墨夜,一切都是她想太多。


    在最初的幾萬年中伽利略還處於蒙昧之中,靈識並未覺醒,隻是一棵普通的生長了許多年歲月的老樹而已,頂多就是生命力比其他植物更頑強一些。


    當它第一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星盟第八次科技革命時期。


    學過星盟曆史便知道這一次科技革命給整個星盟社會帶來了巨大變革,人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伽利略作為一棵無法移動隻能永遠困在同一個地方的巨樹對於那些星球之外的事情隻能是道聽途說。這顆星球上的所有植物都是它的眼睛和耳朵。


    墨夜隻想說,這貨白活了十幾萬年,整個一無知老頭蠢萌範兒,簡直不科學。


    在兩個小時的絮叨之中,墨夜已經基本了解了伽利略的成長史,前期也是夠人掬一把辛酸淚的。


    說起與艾梵的相遇,因為時間最近記憶最新鮮。伽利略也是最為興奮。墨夜最關注的也是這個。


    墨夜微微前傾了身子。


    “很久很久以前......”


    “多久以前是多久?”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墨夜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你知道現在是星曆多少年嗎?”


    “小家夥,那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伽利略完全的坦誠。對於一個生命近乎永恒的家夥來說時間毫無意義。


    魔紋作證,墨夜此時的心情是崩潰的,這是一棵沒有時間觀念的大樹。


    從伽利略的話語中墨夜得到的有效訊息並不算多,艾梵曾經來過這裏。短暫停留了一段時間,至於最後去向哪裏。樹君表示不清楚。


    “那時候我也是被他吵醒了,趁我睡著了偷摸我真是調皮的不得了...”


    墨夜的眉尾微微抽動了兩下,偷摸你?


    確定不是準備偷走最大的那顆樹心然後不小心被發現了嗎?


    噗~~


    法師閣下你真相了。


    “唉,我遇到最能聊天的朋友就是艾梵了。暢聊數個日夜,分別之時交換了紀念禮物,真是懷念那時美好的時光。”巨樹伸出枝條撫摸胸口那段文字“艾梵說這是刺青。人類以此銘刻永不消逝的記憶,這也是我們的友情長存的紀念。”


    “你送給他什麽禮物?”


    “樹心。我把我的心送給他了,陪伴他繼續漫長的旅途。”


    巨樹一副懷念舊時光情懷滿滿的臉,墨夜真是不知說什麽才好,為什麽會有這種活了十幾萬年還如此單蠢的人存在。


    哦,對了,墨夜恍然大悟,這樹老爺根本不是人來的。


    墨夜瞥了眼對方樹幹上的雕刻,好吧,也不能說樹心是艾梵白拿的,這魔紋有防護作用,一開始墨夜太激動給忽略了,後來再一看就發現了,‘艾梵到此一遊’六個字當中蘊含了一段魔紋防護法陣。


    一旦有人對這棵巨樹做出任何攻擊行為,那下場絕壁會相當的悲慘,這一魔紋法陣的能量波動被刻意修飾隱藏,別說不是魔法師,就算洛迦爾大陸的魔法師出現在這裏也不一定能發現這魔紋的奧妙。


    虧得是剛才自己喚醒了巨樹,要是按照原計劃那樣行事,必然會被自家師父再坑一次,至少是聖魔導級別的魔紋法陣,想想就知道觸發的效果會讓人多麽的酸爽。


    依艾梵的惡趣味肯定不會隻是搞死而已,至少也是痛苦交加的被搞死。


    呃...


    師父大人留下這個魔紋法陣真的隻是為了保護這棵單純的古來巨樹?


    墨夜對此表示深度懷疑,也許想要吃獨食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吧。


    墨夜又看了一眼仍然在懷念自家師父的伽利略,看著這個被坑了還不自知如此快樂的巨樹君,墨夜決定還是讓真相就這麽隨風而去吧。


    不僅蠢萌少年需要保護,單蠢到這種程度的老頭子也算是受保護物種了。


    蠢到深處自然萌。


    雖然伽利略時間概念混肴不清,對這顆星球之外的世界也知之甚少,但是墨夜依然耐心的聽它講過去的故事。


    總是有那麽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就藏在大段大段絮叨的回憶敘述之中。


    伽利略並沒有許多與人聊天的機會,這是一棵寂寞的樹,身邊的小樹苗們也並不能與它暢快交流,沒有開啟靈識的植物甭管吸收了多少木元素它依然隻是普通的植物而已。


    “艾梵離開的時候是一個銀月高掛的夜晚,他就坐在我的樹梢上喝酒看星星....我希望他能多留一段時間,可是他說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墨夜覺得自己聽到了重點,師父有重要的事要去做,是托辭還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什麽事?


    “什麽重要的事你知道嗎?”


    伽利略回憶了一陣說道“我還記得艾梵說過他在找什麽...通道...對,就是通道,那是一個寂寞的人,獨自走在荊棘的道路上,哦..那找不到回家路途的流浪兒....”


    這忽如其來的遊吟詩人風格是什麽鬼。


    墨夜和伽利略的聊天是非常愉快的,拋開待人單蠢這一點,伽利略是一個見識廣博知識淵博的長者,這兩者之間並不衝突。


    伽利略忽然說道“我又要改名字了呀,從現在起我就叫夜.梵.伽利略.多薩......弗朗西斯科


    墨與這樣的人交流總是愉快的,有了尋找師父的線索,雖然暫時沒有確切的消息墨夜也就暫時把這事放下了,與伽利略聊起了她所知道的這些年星盟發生的事。


    夜“......”好吧,尊老愛幼,你開心就好。


    “哦,蟲族又來了啊。”那語氣平淡的。


    果然是活久見,見怪不怪了呀。


    看來蟲族入侵對於星盟來說果然是一個老大難問題,一直存在著,從未被解決。


    墨夜都替星盟的人類感到心累,這是一段多麽牽扯不清的孽緣啊,一千幾百年就來上一次激烈的相會,誰也不願意放棄,簡直堪稱相愛相殺的典範。


    伽利略伸出一支,兩支,三支...四十幾支樹枝嫩條,“我醒著的時候見過這麽多次,上一次艾梵找到我時蟲族也來了呢。”


    墨夜眼神微亮,難道師父上一次出現是上一次蟲族入侵的時候,可是很快伽利略就否定了這個猜想。


    “我想起來了,這一次沒睡多久,大概一千多年,這麽短的時間又認識了一位新的朋友真是高新,我還是第一次有互相認識的朋友,特別開心,”


    伽利略愉快的心情有著明顯的表現,山壁外地表上那些大樹枝葉陡然繁茂了不少,無風自擺搖搖晃晃的展現它此刻愉悅的心情。


    倒是把樹林裏路過的獵人和遊客嚇得夠嗆。


    而墨夜卻被伽利略說的話搞的一腦門問號,時間軸對不上,繃帶男那次也是,時間軸同樣對不上,為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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