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了,八一八那個騙炮的深櫃富二代】


    【紀氏小太子陷入同性醜聞,股票或將大跌?】


    【a市gay圈的姐妹看過來,這個小帥哥你們認不認得】


    【還記得那個a大老師當眾出櫃的新聞麽?原來另一個主角是他】


    【飆車轟趴一擲千金,到底是什麽讓“中國留學生”成為墮落的代名詞?】


    紀嶢頂著會議室裏眾人隱晦打量的視線,雙手撐在桌麵上,麵無表情道:“網上的各種消息你們現在都看到了吧?最近上麵出台了新的對實業的扶持政策,在這個檔口,我被黑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有預謀、有黑手的惡意針對,幕後主使想拿我做突破口,不讓我們上項目白名單。”


    他敲了敲桌子:“我不管你們心裏是怎麽想我的,我已經在董事麵前下了軍令狀,會完美解決這件事,而這也關係著各位的獎金——我不想說關係公司未來這種假大空的話。所以在座的各位,請務必配合我的指令,一切工作以平息這場風波為先。”


    他剛要將任務分配下去,宣傳部——說是宣傳,其實幹的是運營的活——一個小姑娘舉起手,誠惶誠恐地問:“小——紀、紀總,我沒別的意思,但我們需要知道您是無辜被黑的,還是……?”還是真的?


    她吞掉了後麵的話,“這關係到我們的運營手段,我怕適得其反。”


    瞬間,說有人將目光都聚集到紀嶢的臉上。


    紀嶢指了指自己的臉,蘇冰心那一巴掌已經消下去了,另一邊卻再一次腫了起來,還附帶了一條長長的紅痕,那是被他媽扇耳光時,被指甲刮出來的。


    他笑道:“我的臉都這樣了,你們說呢?”他頓了頓,又道,“七八成吧,除了沒殺過人販過毒,差不多都幹了。”說完,他沒管眾人的表情,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微微提高音量,“分配任務了,大家注意力集中點。


    他忙得焦頭爛額,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地搶時間,中途他想抽煙,一摸口袋,最近抽得太凶,煙盒已經空了,便找助理要了一支。


    青煙嫋嫋,他垂著眼,咬著煙頭深深吸了一口。


    助理問他:“紀總,您不是已經戒煙了麽?”


    他記得也就上個星期的事兒吧,他見紀嶢坐在辦公室裏一個勁兒的打瞌睡,時不時敲敲腦袋,從抽屜裏翻出個口香糖吃,問紀嶢是不是煙癮犯了。


    紀嶢當時眉頭一挑,笑得有點無奈:“煙我戒了——以後我的時間大概要被兩個人分,得活久一點。”


    可這才多久啊,怎麽抽得反而更凶了。


    紀嶢聽了他的問題,跟和誰較勁似得,又深深吸了一口,漫不經心道:“那是跟你開玩笑的,活那麽久幹嘛,隻要現在過得開心就行了。”


    等加完班,他請大家吃了宵夜回家,已經是半夜三點了——不是他的那套公寓,而是他們家住了很多年的小樓。


    一打開門,發現紀父紀母還沒睡,坐在客廳裏等他回來。


    當時事情發生的突然,紀母一巴掌下去自己都呆了,結果紀嶢問了句“打完沒”,就頂著巴掌印去各個股東家裏登門道歉,然後就匆匆去了公司,所以自己的兒子到底怎麽回事,他們現在還不清楚。


    紀嶢看到這燈火通明的陣仗,等二老問完公司裏的情況,確定他都處理好之後,看到兩人躊躇的樣子,他反倒是笑了,直接解了西裝外套往地上一丟,麻溜兒跪在了二老麵前,麵無表情道:“打吧。”


    他想起以前跟於思遠討論出櫃這個問題時,老油條於總掏心窩子地對他說:“其實真正做出決定以後,開始行動起來並不難。反倒是下定決心那個過程,糾結取舍的時候,最最難受。”


    蔣秋桐出櫃以後紀嶢也問過他,怎麽這麽爽快,蔣假仙兒一貫地不食人間煙火,雲淡風輕道:“人除生死無大事,我會因為這件事死麽?不會。那有什麽好怕的?”


    紀嶢從來就不是個有擔當的人,他懦弱而自私,以前怎麽都理解不了這兄弟倆的話,但現在,他好像懂一點,什麽叫“人除死生無大事”了。


    大概是最近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一個接著一個,他對外界的感知已經遲鈍到了麻木的地步,此時他還有閑心想,打唄,打死了最好,新年快樂,大吉大利。


    在他心裏,已經演到父母把他趕出家門,不認他這個兒子,他身無分文,路上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然後被原來的手下敗將找到套了麻袋,打了一頓,然後死在了一條小巷……


    或者被打一頓趕出家門,身無分文,沒人願意要他,他餓死街頭……


    或者被趕出家門,他遠走他鄉,遇到各種倒黴事,然後淪落風塵,靠賣屁股為生……


    哇,想想還有點小刺激。


    隔壁,也一直關注著動靜的張母掐了一把張父的大腿:“嶢嶢回來了!老紀會不會打孩子啊,今天你是沒看到他的臉色,都青了!這事兒嶢嶢確實做得過火,但是不能打吧,打壞了怎麽辦?”


    張父眉毛緊緊擰著:“你給我說也沒用啊,這事咱們過去又不合適!”


    張鶴則陀螺似得,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晃得二老眼花。


    他們三個此時在二樓的露台上,這裏可以看到紀嶢的車開進車庫,然後進家門,甚至能看到一點客廳的燈光。


    張母被兒子轉得眼暈,想開口讓他別轉的時候,忽然一個激靈。


    她兒子不是一直最護著嶢嶢了麽?如果換做平時,不管發生了什麽大事,他都是第一個趕過去的,可這次怎麽沒有?他為什麽不過去?


    難道是……避嫌?什麽情況才要避嫌?


    張母一下子就手抖了——這時候才體現出,平時兩家人再怎麽比著對幹兒子親熱,幹的和親的,到底還是不一樣——她一把握住兒子的雙臂,驚惶道:“阿鶴……你和嶢嶢,沒什麽吧?”


    紀嶢是個同誌這件事,其實她跟紀母,在很早之前,就私下偷偷猜過。誰家的男孩子會像紀嶢一樣,那樣黏著另一個男孩兒呢?


    雖然別人看來是這對發小彼此黏糊,可在這兩個當媽的人眼裏,尤其是張母,她心裏自然有杆秤,她看著,還是紀嶢上趕著粘張鶴的比較多。


    都是十多歲的男孩子了,還整天躲在一個屋裏打遊戲,睡一個被窩,紀嶢難過了就抱著枕頭站在張鶴門口,張鶴不讓他進去,他就是寧願睡在外麵的地毯上也不肯走!


    好幾次她一大早醒來,走出房間,看到張鶴門口睡著一個小人兒,身體蜷著,手指還可憐巴巴地拽著從門裏露出來的一點兒地毯……


    這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有段時間她整日的心慌,心想還是要分開他們,幹脆搬家吧,一搬家,兩邊就自然而然地斷了。她私下跟兒子商量,要不咱們換個大房子吧,可萬萬沒想到,當她試探著提起這事時,紀嶢倒是沒什麽反應,平時看著嫌棄紀嶢嫌棄得很的張鶴,卻怎麽都不肯鬆口,隻說要跟紀嶢當一輩子的隔壁。


    她當時就有心想問,你們是在搞同性戀麽?可看到兩個小孩兒坦坦蕩蕩的臉,她又問不出口。


    她也突擊過好幾次,在兩個孩子都是青春期的時候。借著從零食水果飲料的名義,忽然打開門,每次她都要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然而每次開門,看到的都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個人坐在地毯上,一個拿psp打遊戲,一個拿電腦打遊戲。


    或者肩並肩坐在床上,一塊兒低頭看漫畫。


    曖昧麽?硬要從雞蛋裏挑骨頭的話,是有那麽一點點。但是因為兩個小孩一臉理所應當的態度,她又覺得是她們大人想的齷齪了。


    後來張鶴開始早戀,一個接著一個的談女朋友,而紀嶢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她們總算鬆了口氣,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張父還責怪張母,說她想的太多,冤枉了兩個好孩子。


    再後來,張鶴把徐葉葉帶回家——這女孩兒還是紀嶢介紹的,兩家人就更安心了,張父差點哭出聲,不是為了兒子終於長大了,知道叼人回窩了,而是兩個孩子不是同性戀,他們兩家的關係不會斷掉,真是太好了。


    有次徐葉葉來串門子的時候,她們倆還在廚房提起過這事,感慨自己想多了,冤枉了孩子,結果被徐葉葉聽見了。後來沒過多久,張鶴跟徐葉葉分了手,紀嶢出了國,她們表麵上沒說什麽,但心裏,還是有一點點的隱憂。


    現在這一點隱憂,被紀嶢忽然爆出來的醜聞點燃了。


    張母緊緊握住張鶴的手臂,仰著頭看自己高大英俊的兒子,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是不自知的期盼。張父也不說話了,緊緊看著他。


    張鶴閉了閉眼。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紀嶢那麽怕出櫃。


    這個時候要說什麽呢?


    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麽麽?不,他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們兩個之間什麽都沒麽?不,他是愛他的。而他……


    這兩天張鶴一直在想這件事,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怪自己,你為什麽這麽軸呢?他喜歡你啊,你為什麽幹脆不把自己掰彎了?


    可這不是兩家父母想聽的答案,這不是紀嶢希望他說出的答案,這不是……這不是犧牲了和徐葉葉的感情後得出的答案。


    所以他在沉默很久以後,輕聲道:“我們倆什麽都沒有。”


    說完,他不管父母的反應,直接從露台一躍而起,跳到隔壁的露台上,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父母的驚叫被他拋在腦後,他現在連下樓從後院小門繞過去的時間都不想花,就這樣從露台踏下去,大步流星闖入了燈火通明的大廳。


    不私下見麵,行,他沒意見。但是發生這種大事,張鶴不能忍受自己不在紀嶢身旁。


    他……無法忍受。


    紀嶢淡漠的聲音傳來:“我從十多歲起,發現自己的性向問題時就開始劈腿了,見一個愛一個,勾搭完一個又一個,具體有多少?這個我真的記不清了,太多了。在國外確實玩得很開,吸過大麻,玩過賽車,還看過地下拳擊……至於泡吧?爸,那就是小兒科,純情的小朋友才以為成年人的世界隻是喝喝酒上上床。所以媽你也別給我找借口了,不需要,我就是這種人,爛透了。”


    張鶴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張父揚起的巴掌。


    他木著臉,肩並肩跪到了紀嶢身邊:“是我沒教好他,幹爹,你要打就打我吧。”


    紀嶢的臉色這才變了:“你摻和進來幹嘛?關你什麽事?滾!”


    張鶴不理他,而是緊緊注視著麵色陰晴不定的紀父紀母——他們在想和張鶴他爸媽一樣的問題:這對兒發小是怎麽回事?


    紀嶢看懂了他們的神色,臉都白了,拽著張鶴的衣領:“我叫你走,不關你的事!”


    張鶴沒理他們各異的神色,表情平淡地敘述:“這確實是我的錯。”


    “紀嶢高一的時候就跟我出櫃了,我以為他是小孩兒,玩性重,所以沒下狠手管,也沒給你講。後來他越大越管不住,我就懶得管了,隻負責給他擦屁股——很多事兒如果沒有我的話,他早就被發現了,所以你們如果要罰他的話,就先罰我吧。性向沒法改,但他濫交劈腿確實是錯的,是我沒有教好他。”


    一番話說得紀父和紀母眼淚都要下來了,他們心裏又痛又悔,又哪有資格指責張鶴!紀母指著手機上爆料出的一樁樁一件件醜聞,更是眼淚不住地往下流:“紀嶢——你為什麽成了這個樣子!我們給你的還不夠麽?”


    當大家的注意力被一件事情吸引時,引開他們的方法,就是爆出更大的事情。這點在紀嶢身上得到了很大的體現。


    當初令紀嶢心驚膽戰的性向問題,此時對父母造成的衝擊,遠沒有紀嶢從高中起就劈腿濫交打架鬥毆,還吸毒(在老一輩心裏,大麻和毒品沒什麽區別)飆車來的震撼。


    紀嶢垂著頭:“夠了。”


    “那你為什麽——”紀父是個急性子,這時候又想抬手打人,紀嶢已經閉上眼睛等著了,可他的胳膊卻被一把按住。


    張鶴握住紀父的手腕,皺眉道:“我說我沒教好他,你們還真打?”


    這話什麽意思?


    二老一懵。


    張鶴閉了閉眼,有很多話,他一直憋在心裏,他知道他不該說、也不能說,他的身份太敏感,他不是小孩了,以前還能仗著年紀不大,裝著童言無忌問一句,為什麽幹爹幹娘從來不回家呀?


    現在說這些,沒用,也晚了。


    可是……


    張鶴無視了紀嶢難看的表情,斬釘截鐵道:“你們沒資格打他。”


    next:


    ——這是拉著他的手,牽著他去上學的女人;這是給他開過家長會,在他的成績單上簽過字的女人;這是到外地出差時,他一個電話就趕回來,給他做油燜大蝦的女人。


    ——“反正你紀某人,最享受眾叛親離的感覺,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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