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陰暗而逼仄的後巷,有吃剩下隨意亂丟的外賣盒,有滿到快溢出來垃圾箱,有被灌滿的保險套——有些還沒幹,一腳踩上去,會發出小小的、“噗呲”一聲……


    這是一個屬於黑夜的後巷。


    放縱者在這裏狂歡,撕開白日的衣冠楚楚,隻留下最原始的獸性,迫不及待地渴求發泄。今夜亦是如此。


    “今晚到此為止——”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紀嶢就一把將人抵在牆上,抬起膝蓋,強勢地抵在對方分開的腿間,若有似無地蹭著。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對方的臉色變得難堪,紀嶢眼睛一眯,眼中帶了點笑意,隔著衣料,伸手輕輕拂過男人,那動作很輕,若有似無,勾得人尾椎都開始發癢。


    他英俊的臉龐上此時流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邪氣,眉毛高挑,樣子壞極了。他不輕不重地揉著男人的後頸,聲音沙啞,帶著引誘:“你沒試過男人,怎麽知道自己不行?”


    “——操!”


    大概終於被紀嶢這副樣子弄惱了,男人握著他的肩膀一個發力,反身將人按在牆上,語帶警告:“如果你還想我們做朋友……”話忽然消了音,紀嶢湊到他耳邊輕輕落下一吻:“爽麽?”


    黑夜是最好的偽裝色,逼仄擁擠的環境讓人下意識感到不安,可這種不安在酒精的作用下,卻變成了別樣的刺激。男人悶哼一聲,終於忍耐不住,拉開了紀嶢的褲子拉鏈。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聲音漸漸變大,男人臉色一變,剛想抽身離開,紀嶢卻環住他的脖子,更緊地與他糾纏在一起,紀嶢臉色緋紅,斷斷續續道:“肯定是扔垃圾的……不管他……見到我們他自己會走……”


    兩人在巷子深處,旁邊就是一個垃圾桶,一般而言匆匆從外麵掃一眼是看不到的。然而這是一家酒吧的後巷,因此除了會接待他們這種野鴛鴦,也有人受不了裏頭渾濁的空氣跑出來抽根煙透透風。如果這人恰好比較有公德心,煙蒂沒打算扔地上而要扔進垃圾箱裏,就能看到這對兒偷歡的……男人。


    溫霖挑了挑眉。


    他站在垃圾桶外,以他的角度,很輕易就能看到裏頭有兩個糾纏不清的人影,正抵著牆,大概是喝酒喝多了,知道他來了仍舊不管不顧。裏頭那個被外頭那男人遮住了大半,不過依舊看得出是個男的——也是,精蟲上腦的男人,總是比色欲熏心的女人多些的。


    他沒打算看別人的活春宮,把煙蒂一掐,溫霖正準備扭頭走人,忽聽那對兒野鴛鴦裏的一個忽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喘息。


    就這麽一聲,把溫霖的腳步釘住了。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忽悲忽喜,直到那人又叫了一聲,他才打了個激靈,像是終於從夢中回轉,那雙因憂鬱而更顯美麗的眸子噌地染上了熊熊怒火。


    隨著那聲音一聲快過一聲,溫霖下頜的線條也越收越緊,直到再也忍不住,他大步走過去,一把將那礙眼的男人粗魯扯開,用力攥住紀嶢前一秒還在放肆抽動的那隻手的手腕。


    紀嶢都快到了被人打斷,心中煩躁可想而知。那個男人是他在這次回國的班機上認識的,筆直筆直,他費盡心思勾了兩個禮拜,好不容易軟磨硬泡得讓人鬆了口,緊要關頭,到底哪來個不長眼色的來攪局?


    他臉色陰沉,一抬眼剛想罵人,然而在目光接觸到對方比他更陰沉的臉色時,腦子瞬間不夠用了。


    四目相對,氣氛有點尷尬。


    “………………”


    “………………”


    紀嶢萬萬沒想到,時隔多年後回國,居然這麽早——才兩周不到——就遇到了第一個老相好。


    更沒想到,這個第一個遇到的會是溫霖,還是這麽種尷尬又滑稽的見麵方式。


    簡直糟糕透頂。


    “溫……溫霖……你,你怎麽……”


    紀嶢與日俱增的厚臉皮,到底沒頂住這和舊情人意外會麵的方式,剛才那副情場老油子的邪性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甚至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溫霖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男士手帕——幾年不見,這男人似乎變得龜毛了許多——他麵無表情把它按在紀嶢還黏糊糊濕答答的手心裏、殺氣騰騰地把紀嶢手上和褲襠裏那點子東西擦幹淨了、停都不帶停地扔進垃圾桶,這一串動作如行雲流水,他理都沒理一旁看愣住了的男人,把紀嶢收拾妥當以後,拽著人就揚長而去。


    溫霖步子邁得極大,紀嶢本來就比他矮,還有點衣衫不整,被拽著走得跌跌撞撞。他偷偷抬眼打量男人的臉色,心底有點方。


    紀嶢:“………………”


    離家出走四年,正在約炮時被沒來得及分手的情人逮到,這時候裝車禍失憶還來得及麽?


    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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