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霖實在是一個妙人。


    誠然,感情猶如你進我退的交誼舞,玩的是雙方的相互博弈,要的是相視一笑時的曖昧,講究的是心跳與刺激。看破不說破,揣著明白裝糊塗,才是王道。


    可歸根結底,這種成年人的、遮遮掩掩相互試探的愛情遊戲,之所以產生,不過是因為大多數人明明心裏怯弱,缺乏孤注一擲、撕開自己麵皮的勇氣,卻還要希冀能有個令人滿意的好結果罷了。


    然而溫霖不是,自打窗戶紙被戳破後,他麵對紀嶢總是很誠實。


    誠實地退一步,誠實地重新追求,誠實地訴說自己的愛意和欲望,最後,誠實地把紀嶢推開,拒之門外。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第二次推開紀嶢了,事實上,紀嶢都忍不住懷疑,這人是不是性冷淡或者有勃起障礙。


    “mmp!”紀嶢像個落湯雞一樣從浴室裏出來,惱火地脫了濕透了的衣服,重重摔到了地上。


    人都有點犯賤,原來溫霖湊上來想要他的時候,他無動於衷,現在被溫霖推開,他反倒心癢難耐了起來。


    溫霖洗完澡出來,就看到紀嶢已經換上了幹淨浴袍,正盤腿坐在床上,抱著一個枕頭玩手機,見他出來,不懷好意地問:“你睡哪?客廳有沙發,你要睡麽?”


    紀嶢住的是豪華單人套間,然而再豪華也隻有一張床。床當然不小,可以睡下兩人,可是憑什麽?


    撩完就跑,還想這麽輕易就睡床,怎麽可能。


    溫霖卻挺淡定地用腳點了點鋪在房間裏的厚厚地毯:“不用,我睡地上。”


    說完他從櫃子裏抱出備用的被子,還回頭衝紀嶢一笑,苦口婆心的樣子:“我跟你睡在一起,對你不好。”


    紀嶢氣樂了:“這麽義正言辭——當初是誰跟我說自己不是個溫和無害的男人,還說想強奸我的來著?”


    溫霖點了點頭——他居然還點頭了:“對啊,我現在還想,所以我還是睡地上吧。”


    “想你倒是上啊!老子等你強上等了六七年,結果你他媽就是不上!連張鶴都不耐煩了你知道麽!”紀嶢一下子躥起來,撲到溫霖懷裏。


    溫霖一個趔趄,後背撞上了還沒來得及關的衣櫃,手也下意識地鬆開,柔軟的被子被他丟到地上,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幹淨的紀嶢。


    這幾句話不知道觸動了溫霖哪根神經,他眉梢一挑,忽然攬住紀嶢的後背,往後一仰,兩人一起倒入衣櫃中。


    紀嶢被摔得七葷八素,下意識想要爬起來,卻被溫霖按住後頸,輕而易舉地又一次用舌撬開了他的唇。


    黑暗而狹窄的空間限製了人的行動,兩人肢體總是會不知覺碰撞到一處,最後紀嶢不得不趴到溫霖身上。荷爾蒙在空氣中迅速發酵,蒸騰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他放鬆腰肢,反手勾住溫霖的後頸,熱烈地回吻。


    “唔……”


    溫霖得到他的默許,行為更加大膽,一把扯開紀嶢裹著的浴袍,灼熱的吻逐漸向下。


    紀嶢喘息著,伸手攀住溫霖的背脊,抬起腿將人死死勾住,藤蔓一般恨不得將對方牢牢纏緊,直到死亡。


    ………………


    “嶢嶢……告訴我,他們是怎麽碰你這裏的?”


    ………………


    ……這種感覺很奇怪。紀嶢有點恍惚地想。


    自從他上了大學後,交往的都是比他大了好幾歲,已經有過不少感情經驗的男人。他們足夠成熟,足夠知情識趣,豐富的閱曆讓他們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在床上,兩人親熱氣氛正好時,追問床伴曾經的性行為,無疑是一件非常掃興的事,他們哪怕心裏有些介意,也絕對不會在這時候問出口。


    深愛他如於思遠,控製狂如蔣秋桐,都從來沒有問過。


    可溫霖不一樣,他再穩重、再君子、再矜持、再有風度,也隻是一個毫無情事,單戀紀嶢六七年,和對方一樣大的年輕男人——他不可能不介意,也還沒有那麽深的城府,可以像另兩人一樣藏起自己的嫉妒。


    ——爭風吃醋,這似乎是少年人才有的特權。等昔日的少年長大以後,再為另一半過往的情史感到不悅,似乎就成了很不穩重、很沒麵子的一件事。


    可這樣強硬的態度、毫不掩飾的醋意,卻讓紀嶢有一種微妙的、仿佛被雄獸完全劃為所有物的歸屬感。


    ………………


    紀嶢乖巧地將那些東西全部咽下,仔細舔幹淨後,才抬頭看向溫霖。他的目光含著明亮又不自知的期待,純粹極了,像是在期待溫霖的誇獎,又像是期待溫霖繼續給他甜頭。


    然而溫霖卻隻是俯下身來,微微側頭,給了他一個輕柔的吻。


    這個吻很輕,卻憐惜又深情,紀嶢忍不住有點心癢,剛想抬頭再要一個,溫霖卻推開衣櫃,走了出去。


    紀嶢:“????”


    溫霖背對著他,赤腳站在地毯上,渾身光裸,年輕健美的身體朝氣蓬勃,腰背緊實,臀部挺翹,每一處的線條都優美又流暢。這樣的身體無疑是美的,又和於思遠或者蔣秋桐那種飽含力量、已經完全成熟的男體之美不同,是一種年輕人特有的、初顯鋒芒的銳利之美。


    這是紀嶢第一次,欣賞到溫霖全裸的身體。他眼中飽含驚豔,隨即毫不猶豫地跨出衣櫃,想將溫霖撲到床上。


    溫霖卻躲開了。


    紀嶢:“????”


    他若無其事地穿上衣服——那舒展四肢的動作該死的迷人,然後回頭看了眼紀嶢,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紀嶢此時也有點回過味了,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簡直氣瘋了:“你他媽爽了以後就拔屌不認人了!?”


    他浪到現在,還他媽從來沒人敢這麽對他呢!!!!!!!


    溫霖寬容而溫和地看著他,活像老爺爺看著腦殘的無知小輩:“嶢嶢,作為一個被掰彎了的前直男,其實我還是很有些被稱為封建糟粕的情結的——比如初吻初戀初夜之類——我想了想,既然這些我一個都撈不到,那成為第一個把你用了以後就翻臉的人,好像也不錯。”


    紀嶢:“!!!!”


    溫霖拍了拍已經他的肩膀——這家夥已經徹底懵逼了,又掃了下他可憐兮兮的分身,微笑:“浴室在那邊,自己去解決吧。”


    說完,抱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施施然打地鋪去了。


    紀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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