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喊了一聲:“溫霖!”


    溫霖的動作頓住了。


    欲望、理智、戀慕、羞愧在他的腦海中擠成一團,他感覺它們下一秒就要從他的胸腔中迸發,將他、將紀嶢燒得灰飛煙滅。他大口喘著氣,想要排解自己無以言表的痛苦。


    “紀嶢……嶢嶢……”


    溫霖喃喃道,他將前額貼在紀嶢光潔的背脊上,眼眶通紅。


    ……………………


    溫霖跪在他的麵前,用苦澀而痛苦的表情看著他。那隻鬆開他眼前束縛的手上,沾著透明的液體。


    紀嶢先開始還以為是前列腺液,再看一眼,才發現是眼淚。


    他的眼淚。


    ……他居然哭了?


    溫霖伸出手,用拇指拭去了他不斷從眼角湧出的液體,露出了個比哭還難過的笑容:“我不做了。”


    “你……不要哭了。”


    好奇怪——他為什麽會哭。怕?不甘?恥辱?還是……委屈?


    紀嶢怔怔地望著溫霖,淚水依舊嘀嗒嘀嗒地往下落。正在這時,體育館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了。


    張鶴提著一兜子零食,愣在了原地。


    完——蛋——


    紀嶢腦中浮現出兩個大字,等溫霖走後,他又要被發小懟了。


    還沒來得及想,怎麽應付回去以後陳鶴的冷嘲熱諷,就見本以為會皺著眉頭利落關門走人的張鶴,確確實實皺起眉毛,然後關上了門。


    然而他並沒有拔腿走人,而是將零食一扔,邁開大步,一邊擼起袖子,一邊直勾勾向溫霖跨過去。


    “溫霖你個王八蛋——敢動我的兄弟!”


    等等這劇本不對——不應該體貼關門讓他們幹一個爽,晚上再嘲笑他遲早藥丸麽!


    還沒等紀嶢此時有點迷糊的腦袋想清楚,張鶴就抬起腳,直接把溫霖踹飛了出去。接著沒等溫霖爬起來,他就按住對方,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去。


    他是憤怒的。憤怒又夾帶著一絲懊悔。


    他早知道紀嶢玩得開,也知道紀嶢愛瞎濫交撩人,但是他懶,覺得這是紀嶢自己的事,他從來沒管過。


    明明知道紀嶢這樣是不對的,明明知道紀嶢總有一天會玩火自焚……他為什麽從來沒勸過他?


    溫霖沒還手也沒掙紮,悶不吭聲地任張鶴往死裏揍。


    張鶴沒管溫霖是不是故意讓他打,他下了狠手,此時怒火上湧,是真的想把對方弄死。


    “……”


    紀嶢懵了一下,也顧不得什麽了,扯著嗓子喝住張鶴:“張鶴!別打了!先過來幫我把繩子解了!你快要把他打死了——張鶴!住手!我沒事——我沒事——張鶴!!!”


    張鶴擰起眉毛,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又狠狠踹了溫霖一腳,才過去幫紀嶢鬆了綁。


    紀嶢剛想穿衣服,張鶴卻沒讓,而是一把按著他,視線在他青紅遍布的身體上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紅腫的雙臀上。


    他伸手,食、中二指分開成剪,分開紀嶢縱深的小洞,想要查看紀嶢是否安好:“他插進了?”


    張鶴口吻正直平淡,像是醫生在給病人做肛檢,紀嶢卻尷尬得要命,他慌忙伸手握住張鶴,製止對方接下來的動作:“他還沒插進——別看了!快讓我穿衣服!”


    張鶴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心想還知道臊了。以前在我家的地板上跟人胡天胡地時,怎麽沒見你不好意思?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當時紀嶢第一次帶男朋友來見他,他們在張鶴家的客廳裏邊打遊戲邊喝酒。後來大家都醉了,張鶴爬到陽台上去醒酒,結果聽到客廳傳來動靜,一回頭,就看到紀嶢赤裸著身體,雙腿勾在那男的腰上,月光下的身體像一尾滑溜溜的魚。


    ——可把他給惡心壞了。


    話又說回來,紀嶢身上哪他沒見過啊,記得紀嶢第一次被日結果肛裂了那會兒,不敢去醫院更不敢被爹媽知道,都是張鶴幫他上得藥——那會張鶴看一眼就想吐,然而這麽多年下來,已經能直麵紀嶢的菊花麵不改色了。


    ……想想真是可悲得不行。


    紀嶢有苦說不出——他也是有羞恥心的好麽!


    他皺著眉想,難道是因為張鶴是個直的?


    張鶴不知道紀嶢腦子裏又在想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抬起胳膊,用自己的衣袖在紀嶢的臉上胡亂磨蹭兩下,確定淚水都被擦幹了——沒錯紀嶢剛才掉了兩滴鱷魚淚,否則張鶴也不至於原地爆炸——才粗暴地拽著紀嶢的胳膊,揚長而去。


    紀嶢被他拽著,一疊聲地哎喲直叫:“張鶴把你的爪子鬆開,勞資的手腕!”


    張鶴沒理他,經過門口時,把隨手扔掉的一兜子周黑鴨又提了起來。


    紀嶢嘲笑他:“真特麽是個吃貨。”


    張鶴斜眼看他,慢吞吞道:“我買了鴨頭和鴨架——沒你的份了。”


    紀嶢最喜歡吃這兩個,順帶一提,鴨舌是張鶴的命,誰動他跟誰急。


    聞言紀嶢簡直痛心疾首:“臥槽你的良心就不會痛麽!”


    “我沒有那東西。”


    兩人吵吵鬧鬧的聲音漸行漸遠,室內籃球場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溫霖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如果不是胸膛一起一伏,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


    從始至終,紀嶢都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張鶴是下了狠手的,溫霖傷得不輕。此時他的臉、胸腔、腹部、後背、手臂、雙腿,都在叫囂著疼痛。


    血沫嗆進氣管,他拚命咳嗽起來。


    他哪裏都痛,最痛的卻是心髒。它蜷縮著,每一根神經都在痙攣抽搐。


    是他咎由自取。


    溫霖咳嗽著,勉強翻過身體,將自己縮成一團。


    太痛了。


    另一邊,張鶴直接把紀嶢拽回了自己家。紀嶢覺得挺新鮮,自從某次又一次他跟人在張鶴家亂搞後,張鶴就不讓他來了——廢話,紀嶢射得一牆都是,特麽惡不惡心人啊。


    當時被張鶴發現後,那個男的張鶴倒是放走了——因為他是陪他睡的,紀嶢被留了下來,像古代小媳婦一樣,跪在地上老老實實把張鶴家裏裏外抹得纖塵不染,才被張鶴批準走人,並被嚴厲禁止再過來串門——尤其是帶著自己的男朋友。


    哎呀現在想想還有點小懷念。


    張鶴把浴巾粗暴地扔到了紀嶢臉上,然後徑直走進廚房,圍上圍裙開始做飯。一邊做飯,一邊琢磨事情。


    發小再這樣下去不行。


    是時候跟他談談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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