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弓腰抱著一份打包回來的小龍蝦埋頭苦吃,吃得頭都不抬。他人高馬大的一個大個子,為了吃兩口東西,把自己窩憋成一小團,也是難為他了。


    趴在沙發上的紀嶢見發小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有點不滿,於是拿腳踹了踹男人的背。一個不慎,動作大了點,牽扯到傷口,紀嶢呲牙咧嘴地喊痛。


    張鶴咽下嘴巴裏的蝦,手上動作沒停:“活該。”


    說完,他繼續吃。


    在他眼裏,紀嶢是真的欠收拾。基佬也就罷了,沒節操也就罷了,還愛作賤人心,玩膩了拍拍屁股就走人,真他媽是個社會垃圾。要不是兩家世交從小相熟,他真是一個眼神都懶得給紀嶢。


    這次他勾搭的這個衛瀾是個深櫃,為了他都特麽向家裏出櫃了,那天大半夜飛來找紀嶢,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臉上還摞著一疊巴掌印。結果現在紀嶢說甩就甩,也怪不得衛瀾氣得從s市追過來打了他一頓。


    剛才是張鶴去接的人,去的時候正看見衛瀾坐在椅子上抽煙,床上是被綁著的紀嶢。


    衛瀾本來想狠狠折磨他一頓,臨到頭卻發現自己下不了手,隻揍了他幾拳。


    張鶴扶著紀嶢離開的時候,衛瀾叫住了他。他停下腳步,回頭等著對方。結果衛瀾哆嗦著嘴唇,最後隻是紅著眼眶對他說:“不要用雲南白藥,嶢嶢不喜歡那個味道。”


    被坑成這樣還舍不得說句狠話,張鶴對紀嶢勾引人心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陣子呼啦啦甩了這麽多人,你是終於良心發現,要好好地跟溫霖在一起了?”


    他調侃道。


    說起溫霖,張鶴真是不得不服氣。溫霖是紀嶢的高中同學,在紀嶢的後宮裏的人設,大概是類似於“正房太太”和“白月光”的結合體。說句人話就是,紀嶢的曆任男朋友,都知道有溫霖這號人物在,因為紀嶢對溫霖總是表現出一種有點模糊曖昧的態度。


    然而事實上,溫霖和紀嶢什麽關係都沒有——那人就是紀嶢腳踏n隻船時的擋箭牌。


    更他媽長見識的是,紀嶢的ex們都以為他對溫霖是“求而不得”,可其實,溫霖才是真正對紀嶢求而不得的那個。


    那個傻小子,現在還以為紀嶢是個筆直筆直的直男呢。


    張鶴對每個瞎眼栽到紀嶢身上的人都很同情,然而最同情的,就是溫霖了,所以沒事就愛提他兩句。


    紀嶢“嘖”了一聲:“你懂什麽。”


    他笑嘻嘻地玩著手機,一臉興致盎然:“我看上了個人,是我們學校新請的老師,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副教了呢。看,挺帥吧。”


    張鶴毫無興趣,他仍舊吃得專心致誌,夾著筷子挑挑揀揀了一會兒,發現小龍蝦都沒了,於是開始很不甘心地翻找藏在辣椒花椒裏的花生。


    他覺得自己眼睛都快找瞎了。


    紀嶢不滿,又踹了他一腳。


    張鶴終於慢吞吞地開口了:“副教?起碼得三十多了吧。人家肯定有老婆孩子的,你做破壞家庭的小三兒,也不怕被雷劈。”


    紀嶢沒有因為張鶴話裏話外的暗刺兒惱怒,他笑道:“哪兒啊,我都打聽過了,他單身,跟老婆離了,沒孩子。”


    張鶴瞬間放心,他聳了聳肩:“那隨你。”


    他覺得紀嶢身上唯一還算個人的地方就是,不當小三兒。以前有個很合紀嶢口味的男人來勾搭紀嶢,本來紀嶢都打算從了,結果發現那人是有主兒的,一扭臉就把聊天記錄發給那人的男朋友了。


    紀嶢振振有詞,說破壞人家感情太渣了,無論如何,他絕對不當三兒。


    張鶴當時聽了沒吱聲,心想你不當合著讓別人當就挺心安理得的是吧。


    紀嶢腳踏n隻船的時候,他屁股後頭跟著的那一連串小四小五(自己還不知道),張鶴都不忍心看。


    他是個鋼鐵直男,筆直筆直的那種。對於自己明明見到男人親吻就反胃,還總是被發小灌一耳朵和男人之間的勾勾搭搭這件事,他心裏也很苦。


    記得他們還剛高一那會兒,他第一次撞見紀嶢被一個男的按在牆壁上接吻。他當時愣了下,掄起拳頭把那男的打了個半死。後來緊接著,他去教室,又撞見紀嶢趴在桌子上睡覺,一個男生坐在他邊上瞧著,眼神柔情似水。


    ……那畫麵簡直辣眼睛,比這盤子裏的紅辣椒還辣。


    順便一提,第一次撞見接吻那男的是紀嶢在校外勾搭的第三任,紀嶢早把他給甩了。第二次撞見含情脈脈那男的,是紀嶢推出來的靶子。


    溫霖。


    當時張鶴對發小的人渣本性還不了解,隻以為對方是個誤入歧途的小基佬,忍著不適提醒他,溫霖可能對他有意思,讓他注意點。


    結果紀嶢眼睛一轉,對他挑了個飛眼:“我知道啊。”


    當時還很純情的張鶴愣了:“那你還……”


    紀嶢笑嘻嘻的:“我故意裝睡的,瞧他那樣子,挺有意思的。”


    張鶴:“……”


    他真後悔沒把這段話錄下來,放給溫霖聽。


    ——這年頭怎麽做個基佬都這麽難。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紀嶢的男朋友換了不知道多少,溫霖依舊被他蒙得死死地,為他神魂顛倒,以為自己愛上了一個直男,痛不欲生。


    “喂……你在忙麽,我想你了……”


    沙發上的紀嶢窮極無聊,開始打電話了。這是他半年前勾搭的一個男人,好像姓於,h市的,兩人聚少離多——紀嶢為了能順利的腳踏n隻船,很少交本地的男朋友——紀嶢在那人麵前的人設是“爽朗直白陽光不做作型”,和已經被甩了的衛瀾麵前扮演的“高貴冷豔愛理不理型”大相徑庭。


    真缺德。


    張鶴想著,麵無表情地往嘴裏丟了顆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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