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眾生,都求上進。(..tw棉花糖小說網)


    山間草木為了得到更多的陽光照耀,也會把自己長得更高,如此孜孜不倦……


    就連草木,都會爭奪一尺陽光。


    何論其他生靈?


    何論修行之士?


    帝釋天已經成了道君,他心思合該如此。


    至於那些尚未修煉有成,甚至連神人都算不上的,難道就該放棄爭與求的心思?


    諸如孟成神……


    他再遇見柳毅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副邋遢糟老頭模樣,甚至還想拐走貪狼,卻不料後來與柳毅曆經了幾次生死與共的事情,反倒成為了道友。


    時至今日,孟成神依舊沒有修煉成神。


    別人都是人如其名,唯獨到了孟成神這裏,恰恰相反。


    按照常理而言,十萬歲之內,不能修煉成神,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了長生久視的希望,既然尋不到那長生久視之道,還不如瀟瀟灑灑,了此餘生。


    孟成神就是這麽做的。


    當諸天萬界合二為一,當柳毅的威名傳遍天下,當孟成神知道當初那個與他勾肩搭背的柳道友,是雪羽大尊的結義兄弟之時,孟成神的心思與氣魄,一下子就變得高檔起來。他越發的覺得,能與柳毅有過那麽一段交情,此生已經足夠了,人生已經圓滿了,至於成神不成神,倒是無關緊要了。


    於是,孟成神就在一座凡俗世間的城池當中,建了一座酒樓,自己做了酒樓的掌櫃,天天坐在櫃台後麵,招待賓客,笑看人生百態。


    要是留意在此處,見到這般景象,肯定要對孟成神讚口不絕,會誇獎這老賊頭進步了,居然真的金盆洗手,不幹了……


    常言道:做賊上癮。


    有些做賊做慣了之人,都懂得“賊走不空”這一句話語。慣賊翻牆入戶進入別人家裏,是一定要偷走東西的,不然就心癢手癢,難耐至極,哪怕是臭襪子,成芝麻爛穀子,也要偷走一二,如此才能心安。(..tw無彈窗廣告)


    也虧得這孟成神,居然忍得住。


    時至今日,宇宙玄黃諸多世界,合二為一。


    而孟成神這一座酒樓十分寬廣,每天賓客極多,免不得就會有喝酒暢談的聲音,在酒樓裏回蕩不休。這本事修行之世,凡俗世人談論的、向往的,都是修行之事,就連閑談扯淡,也離不開修行二字……


    談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幾位道君,以及以前那幾位教主,傳下來的道統。


    其中尤以柳毅為最。


    每當有人說起柳毅,孟成神都會端來一碟花生米,就著酒樓裏最好的美酒,畏畏縮縮的藏在掌櫃台子後麵,躺在一張竹搖椅之上,搖著晃著蕩著漾著,眼睛眯著,雙腿隨意踢踏著,說不出的隻在。


    有一回孟成神似乎是真的喝多了,居然拉過來一個店小二,說道:“你知道麽,那柳毅道君,是我的老朋友。想當初,我和柳毅道君出生入死,險些就死在了佛祖弟子的一個心魔手裏,還好後來遇到了孔宣道君……”


    那店小二順口就回答道:“然後你就和柳毅道君與孔宣道君同心協力,殺了佛祖弟子的心魔?”


    “誒?你怎麽知道的?”


    “掌櫃的,您不去當那說書先生,簡直就是屈才了。您這話我是不敢信,您說出來之後,您自己信嗎?你要是和道君出生入死過,還輪得到我來給您當店小二?依我看啦,您這酒樓,也不必開在這凡俗世間,不如開到南天門大門口,專門去做那些天兵天將的生意……”


    孟成神與店小二扯淡了一陣子之後,把自己也給逗樂了。


    很多是時候,越是說真話,越沒人相信。


    隻是這些事情,孟成神已經不大在意。


    他人生在世就隻有兩件事了,其一是混吃,其二是等死。


    反正脫不開百萬年壽元的大限,何必要苦苦掙紮?


    孟成神早已經看穿了,道君高高在上,自成一脈道統,如今聽聞教主不存,道君就是天地之間最尊貴的人物,如何還能念得上他孟成神?


    隻是,孟成神也有孟成神的煩惱。(..tw好看的小說)


    那就是在同一個地方,酒樓不能開太久。


    畢竟凡俗世人,長命百歲已經算活得久。


    老賊頭雖然不能修煉成神,卻好歹也是太乙金仙,有百萬年壽元。


    於是他在一個敵方,最多也隻停留二十餘年,然後就把酒樓送個他認為與他有緣之人,然後就假裝生老病死,繼而遠走他方。


    好在諸天萬界與敵方大世界合二為一之後,天地廣闊,世間似乎有無限大。


    有數不清的城池。


    也有數不清的陌生人。


    孟成神就這麽隨心而動,四處溜達,終於在一處城池當中,長久的逗留了下來,已經有上千年時間。


    這一次,他不再去做酒樓掌櫃。


    他在城外深山密林當中,尋了一處風水不錯的地方,建立了一座草廬,結廬而居,過著山中隱士的生活。


    有一條大河,蜿蜒流淌在山林當中,挨著那座城池流淌而去。


    河水昏黃,一共有九道彎。


    沿著山脈,沿著密林,足足彎曲了九次,才匯入了東麵那一片汪洋縱橫的大海。


    孟成神的草廬旁邊,有一條小溪,也算是那條大河的支流之一。


    他之所以在此處結廬而居,主要就是因為在小溪旁邊,找到了一塊奇特的石碑。


    石碑高達數尺,厚有半尺,宛若是一座墓碑。


    石碑的一麵,寫著一個“鎮”字。


    另一麵,卻寫著九曲黃河四字。


    合起來讀,也不隻是九曲黃河鎮,還是鎮九曲黃河。


    反正如論如何,孟成神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一條大河的河水,確實是一片金黃,如果是在大太陽底下,被陽光一照,就會給人一種錯覺,仿佛河中流淌的,是赤金熔煉而出的金汁。


    這一塊石碑,才是孟成神留在此處結廬而居的真實原因。


    尤其是石碑當中,時不時冒出一股股蒼涼緣故氣息,讓孟成神更是怦然心動。


    他時常這麽想:“或許我成神的機緣,就在此處。”


    隻是,他又不怎麽確信此事。


    畢竟普天之下孟成神想不明白,搞不懂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最不懂的,就是當初在橫山地界遇到的那個柳毅,明明修為連他都不如,可許多年不見,卻成了與鎮元子以及孔宣一樣的道君。同樣的,他也不明白,為何那個在橫山地界當中,與他齊名的孔三問,居然就是孔宣道君所化……


    這一日,孟成神坐在草廬之外,手中持著一根釣竿。


    釣竿長達數十米,也不知是用何種材料製作而成,靈光閃閃,顯然是使用了仙家手段。


    氤氳霧氣,在晨光之下,於河水裏冒了出來,給人一種如在仙境的幻覺。


    孟成神百無聊賴,時不時顫動著魚竿,希望有魚兒上鉤,忽然鼻間卻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這不是花香,孟成神在此山中已有千年,隻要是這山中的鮮花香氣,他都能聞得出來……


    凡俗世人越是年老,就越是遲鈍越是呆板。


    可仙人卻似乎恰恰相反。


    孟成神已經老了,百萬年壽元所剩無幾……若非他時不時會一覺就睡上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煉成了一種類似於動物冬眠的本領,隻怕早就已經消耗完了百萬年壽元,身死魂滅了。


    孟成神猶然見得,他第一次與柳毅相見,就是在大夢初醒之時。


    時日無多啊!


    孟成神滿心感慨,轉過頭去,看向了香氣傳來之處。


    三個女子,從白霧深處,娉婷走來。


    中間那女子,走在最前方,一聲白色衣裙,從晨霧與朝露之間,步履而來,身上不惹半分清晨潮濕之氣,衣裙飄飄,相貌端莊,美得不可方物。她就仿佛是一團無跡可尋的雲霞,隻不過是適逢其會幾元錢和,在今時今日,落到了這條小溪旁邊。


    她身邊兩個女子,一個穿著碧翠色長裙,領完一個卻穿著一件翡色衣裙,宛若是瓊玉在身,妙曼無雙。


    “大姐!二姐!快看……”


    相貌最幼的女子突然停了下來,指著正在釣魚的孟成神,說道:“這深山老林裏麵,居然還有老頭子在釣魚!依我看,他肯定是妖怪變的,不然怎麽敢一個人,在深山裏建個茅草屋住著?”


    白裙女子並未說話,那身穿碧翠長裙的女子則搖了搖頭,“三妹休要妄言。”


    話雖如此,三女卻齊齊停了下來,站在小溪旁邊。


    “老丈有禮了。”


    白裙女子遠遠朝孟成神點了點頭,說道:“我姐妹三人,遠遊至此。此處方圓百裏之內,都沒有村社,十分荒涼,唯獨老丈這裏建了一座房舍。我姐妹三人覺得此處與我們有緣,也想在此結廬而居,住上一段時日,與老丈做個鄰居,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孟成神說道:“你們三個姑娘年輕貌美,我隻是個糟老頭子,有什麽鄰居好做的?”


    “大家都是修行之士,何必說這些虛的?”三妹心直口快,說道:“要是真算起來,咱們誰大誰小還不知道呢。”


    孟成神卻趁著三人走進了,細細打量三女一番,卻見她們腰帶之上,都懸著一柄古色古香的長劍。


    這三柄劍,看上去樸實無華。


    劍鋒收斂其中,光芒在內而不在外。


    “好劍!”


    孟成神讚歎一句,問道:“你們是劍修?”


    三妹劈頭就反問了一句,“怎麽了,對劍修有意見啊?”


    孟成神說道:“既然是劍修,那就做個鄰居也無妨。”


    就不說話的二妹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張開嘴巴,語氣清冽微寒,說道:“若我們不是劍修,閣下莫非還要趕我們走?”


    “老頭我不是那麽霸道的人。”


    孟成神說道:“老頭我隻能把自己趕走,我走之後,此處隻留下你們三人,自然就做不得鄰居了……不過我勸你們,在此處住上三五日之後,就盡早離開此地。否則,必會沾染上一段是非因果,徒惹一場殺伐。我反正壽元大限將到,死活無關緊要,你們三位卻是韶華時光,不可卷入這種無謂的爭鬥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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