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互相對望一眼,誰在醫科大學讀書來著,噢,是傅星圖。


    沈飛問:“學醫很難的,每天需要看很多書,每一本都像字典那麽厚。”


    敖淩:“這麽辛苦嗎?”


    “是的,”梁凡接口道,“還要上解剖課,每天摸屍體摸骨頭。”


    敖淩立馬改口:“算了算了,我太笨,學不了醫,我要去新東方學廚師。”


    “……”


    齊逸看著他,眼神如同老地主在看自己家的傻兒子:“唉,以後得給他討個機靈點兒的媳婦。”


    梁凡問:“小七,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敖淩把他認識的女生都想了個遍,徐梓桐、鄧佳佳、韓欣妍……好想都還不錯,但又談不上很喜歡。


    他隻喜歡和師兄們呆在一起,然後腦子裏突然就閃現出一個名字。


    領隊曾私底下建議讓敖淩做一些心理輔導:“得讓他趕緊把狀態調整過來,之後還有很多比賽 ,和心理專家聊一聊對他有好處。”


    沈興國卻擺了擺手:“不用,他隻是太累了,不需要什麽心理輔導,我能處理好。”


    沈興國並沒有因為敖淩在世錦賽的成績不好而苛責他,甚至連一句重話也沒有說過,這可是沈飛這個親兒子,和傅星圖這個比親兒子還親的徒弟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不僅如此,他還給敖淩減了訓練計劃,每節訓練課減一半,他比別人先起水,沈興國就讓他在泳池旁邊站著,給了他一根長竹竿,說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打誰。


    梁凡說:“打我打我,師兄最近皮癢,特別想被打。”


    然後齊逸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差點把他打出內傷。


    周日不用訓練,他甚至讓傅星圖帶著敖淩出去玩一玩,隻是不允許他們在外麵吃東西,並且晚飯之前必須回到訓練基地。


    敖淩天天吵著要劃船,這次可算找到了機會。


    一大早幾個人就坐車來到了西湖,現在正是暑假,又是周末,斷橋和蘇堤上到處都是遊客。


    敖淩被穿漢服拍照的小哥哥小姐姐吸引了目光,看人家翻跟頭、玩滑板、唱歌跳舞,哪裏人多他往哪裏擠。


    傅星圖揪住他的後脖領一把將人拽了回來:“你再往人堆裏紮,一會兒我們就成風景了。”


    敖淩嘴上答應得好好地,沒一會兒就被一旁的導遊吸引了注意,什麽許仙白娘子,同舟歸城,借傘定情。


    敖淩吵著要劃船,沈飛想去附近的嶽飛廟走走,齊逸要去看西湖十景,於是大家分頭行動。


    租船的時候傅星圖和敖淩兩個人還有分歧,前者要租那種有師傅幫忙劃船的,敖淩想自己動手。


    傅星圖說:“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不會動手,你一個人劃。”


    敖淩揚了揚下巴:“一個人劃就一個人劃。”


    他說的好聽,坐上船之後這裏看看,那裏瞧瞧,西湖美景應接不暇,心已經飛走了,哪裏有心思劃船。


    那個說要自己劃船的人也就是剛從碼頭出來的時候新鮮了一會兒,不到半小時他就開始罷工。


    傅星圖感覺自己就像是三伏天頂著毒辣的日頭,練了一下午測功儀。


    回頭一看,心心念念要劃船的小王八蛋已經靠在船舷上睡著了。


    小船晃晃悠悠的,頭頂上有遮陽棚,湖麵上時不時還有微風吹過,如果再有一個枕頭就更好了。


    傅星圖四下看了看,差點惡向膽邊生把他丟進西湖喂魚。


    後來他們在另一邊碼頭上接到了齊逸和梁凡,梁凡接過重任開始幹苦力,傅星圖坐到敖淩旁邊,把他當成了人肉靠墊。


    齊逸坐在對麵,饒有興致的打量傅星圖,突然問了個讓對方措手不及的問題:“師兄,你都已經到了可以等級結婚的年紀,怎麽還不交個女朋友?”


    傅星圖一腦門的汗,低頭就蹭在了敖淩的白t恤上:“談戀愛耽誤訓練。”


    “真的嗎?我不信。”


    “愛信不信。”


    齊逸說:“我感覺你是在覬覦我的小師弟。”


    小師弟趴在那裏睡得像豬一樣,感覺身上背了一座大山,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胡說,”傅星圖露出個慈愛的微笑,摸摸敖淩的腦袋,“我當兒子養的。”


    他“兒子”承受不住他分量十足的父愛,醒了過來,摸了把下巴上的口水:“有點餓了。”


    梁凡隨手指了個方向:“小可愛你看,那邊有個餐館,西湖醋魚、龍井蝦仁、叫化童雞、宋嫂魚羹、東坡燜肉……這些都是他們的招牌菜。”


    敖淩一邊聽一邊咽口水,滿臉寫著想吃,最後卻說道:“算了,沈指導說了,不能在外麵吃東西,以後再來。”


    傅星圖老懷甚慰:“孩子長大了,懂事了。”


    從西湖回來之後,敖淩又恢複到以前那副沒心沒肺的狀態,在他這裏,似乎除了訓練和吃飯,沒有別的大事。


    傅星圖可算鬆了口氣,他觀察了敖淩好幾天,但最後擔心的問題卻並沒有發生。


    小家夥已經很黏他,總是跟他形影不離。


    正當他以為世錦賽的事情已經翻篇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敖淩突然叫了他一聲:“傅星圖。”


    行吧,從傅指導到傅師弟,現在都已經直呼大名了,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真是兒大不由爹呀。


    傅星圖說:“沒有吃的,餓了就忍著。”


    “我不餓。”


    “不餓就趕緊睡覺。”


    敖淩說:“我有問題要問你。”


    “明天再問,我困了。”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直接砸在了他的腦袋上,敖淩問他:“清醒了嗎?”


    傅星圖恨得咬牙切齒,還真拿這小王八蛋沒什麽辦法。


    “問吧。”


    “那天晚上,你問我是不是生你的氣,為什麽那麽問?”


    傅星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敖淩記性好的很,就算當時陷在低落的情緒中,沒有注意,過了之後也會想起來。


    “這麽久了,我哪還記得。”


    “我知道為什麽,”


    聲音突然響在耳邊,這次換敖淩坐到了他的床邊,傅星圖抱著他剛才扔過來的那個枕頭坐起來,伸手去摸床頭燈,卻摸到了另隻手。


    敖淩把燈打開,同樣調到最暗的亮度,暖和色的微光籠罩在兩個人的身上,在黑暗中劃出一片靜謐而柔和的區域。


    “你擔心我生氣,因為你取代了我接力賽的位置,對不對?”


    看來這小朋友一點也不傻,傅星圖靠坐在床頭,順手捋了把快要擋住眼睛的額發:“那你有沒有生氣?”


    “是別人我就生氣,是你我就不生氣。”


    傅星圖看著他:“為什麽?”


    “如果我發揮不好,有人取代我的位置拿了冠軍,那個人隻能是你,否則我會不甘心。”


    小朋友果然沒有那麽大度,勝負欲還是很強的,不甘心輸給別人,唯獨自己是那個意外。


    傅星圖喉嚨裏就想被人灌下了一杯濃度超標的蜂蜜,甜得有點齁,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敖淩又說:“不過就算你取代了我的位置,贏了我,下一次我也一定會贏回來。”


    傅星圖捏了捏他的肩膀:“小朋友,我已經贏了你兩次了,大話不要說得太早,會打臉的。”


    “老年人,誰打誰的臉,等著瞧吧。”


    泛太平洋遊泳錦標賽是由泛太平洋泳聯總會主辦的泛太平洋性遊泳賽事,以前是每兩年舉辦一次,後來每四年一次,時間一般在八月,參賽國以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日本、中國等泛太平洋區域國家。


    這不算是一項世界性的賽事,隻能算區域性。雖然關注這項賽事的人並不多,但各國仍然派出了最強大的陣容參賽。


    本屆比賽在日本東京進行,雖然隻有幾個國家參賽,但是那種不友好的氛圍讓敖淩很不舒服。


    這一次,他還是報了50米、100米自由泳和蝶泳,以及200米混合泳五個個人項目,還有男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男女4100米混合泳接力,男子4100米和4200米自由泳接力四個接力項目。


    加起來又是九個項目,每一天都有至少一項比賽。


    美國隊一直以來都是這項賽事的霸主,金牌數從來沒有低於過15枚,其次就是澳大利亞。


    無論是在檢錄室還是在場邊,敖淩都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其他各國代表隊在對待美國隊時的態度和對待中國隊完全不同。


    比賽第一天,女子400米自由泳,一位美國名將拿下金牌,澳大利亞、加拿大以及日本選手隔著幾條泳道上前對她表示祝賀。


    第二天,敖淩敖淩和傅星圖一起參加100米自由泳的決賽。同時參賽的還有兩位美國選手,一位澳大利亞選手,一位加拿大,一位巴西選手和一位日本選手。


    在檢錄室裏,那位美國名將艾德裏安戴維斯目光一直在傅星圖身上停留,他們在幾年前就曾多次交手,後來傅星圖退役,他還有些惋惜,認為自己失去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


    沒想到傅星圖兩年之後再次複出,並且第一次參加國際大賽就在世錦賽上拿到了100米自由泳的金牌。


    至於傅星圖旁邊那個小孩兒,雖然輿論吹他是個百年難遇的天才,但是他們已經在去年的短池錦標賽和上個月的世錦賽交手過兩次。


    老實說,很普通的一個小孩,跟當年的傅星圖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和他們美國隊同年齡段的小孩根本沒法比。


    中國隊曆來在青少年組比賽中稱霸,隨著年齡增長,越是到後來就越是和世界一流水平的運動員有差距,尤其是他們的男隊和短距離項目。


    在爆發力方麵白種人具有與生俱來的種族優勢。


    “嗨!”


    這時候有人和他打招呼,戴維斯抬起頭來,是一位澳大利亞的小將,叫做麥克-霍頓,上次在世錦賽的比賽中,這小孩兒連個人項目都沒有,跟著國家隊去韓國遊了兩個自由泳接力。


    泛太這種含金量不高的比賽,也算是給了這些上升期的年輕小將一個機會。


    那時候還專程跑過來說自己是他的偶像。


    戴維斯向霍頓點了點頭,甚至沒有給對方一個微笑。


    霍頓又說:“對你來說在這樣的比賽中奪冠一定是件很輕鬆的事情。”


    戴維斯忽然發現,還是坐在角落裏整理泳帽的中國小子比較可愛,至少不會在他跟前聒噪。


    敖淩轉過頭來,看到傅星圖的泳帽後麵往外卷起來一截,於是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


    傅星圖轉過頭來,笑著說了聲謝謝。


    這時候參加100米自由泳決賽的隊員準備入場。


    幾個運動員從他們身旁走過,那種輕蔑的眼神甚至不加掩飾。


    敖淩站起來:“聽說你曾經輸給過那個戴維斯。”


    “嗯,輸過。”


    “我幫你贏回來。”


    “不用了吧,”傅星圖笑了笑,“上個月我已經贏回來了。”


    敖淩點點頭:“那我幫自己贏回來。”


    運動員入場的方式很有儀式感,一個一個介紹,一個一個站在中間接受觀眾的掌聲與歡呼。


    敖淩明顯能感受到,觀眾除了對日本本土選手比較熱情,對美國隊員也很熱情,而到了他這個中國人的時候,掌聲和歡呼明顯集中在看台的某一片區域,那裏大部分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拉著“中國隊加油”的橫幅,臉上畫著國旗。


    站在出發台前,奧鈴甚至不用深呼吸或者跳兩下來調動自己的興奮度,隻要看一眼霍頓那個白癡,他就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霍頓就在他旁邊,在敖淩眼裏他並不是一個競爭對手,而更像是移動的雞血,看他一眼就能再遊快一點。


    於是,一個轉身過來敖淩就看不見他了,反而可以看到隔著一條泳道的另一位美國選手,叫埃文斯,敖淩的老對手。


    敖淩想也不想,又提高了劃臂的速度,不到十米的距離,埃文斯也看不到了。


    於是敖淩沒有了參考,開始埋著頭按自己的節奏衝刺。


    他今天的狀態好到超吃了自己的預期,感覺自己根本不用使多大勁,水就像遊了生命,會自己推著他往前走。


    這就是他最大的優勢,無與倫比的水感,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像是具有感受水的能力,對它們的流動性了如指掌。


    道邊的時候雖然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是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棒極了,在看向大屏幕之前,他心裏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贏定了。


    果然,47秒21,他遊了出了在這個項目上的個人最好成績,同時也是今年的世界最好成績,不僅破了賽會記錄,還再次刷新了由他自己在去年創造的亞洲記錄。


    美國人埃文斯第二,傅星圖第三,霍頓的偶像艾德裏安-戴維斯隻排在第四,而霍頓自己拍在第八。


    敖淩在一群人驚訝的目光中上岸,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竟然比第二名足足快了一秒,這個成績放在上一屆奧運會也是能奪冠了。


    戴維斯不可置信的一支盯著大屏幕,昨天他還在接受美國一家媒體采訪的時候說,心目中最大的對手是傅星圖,別的人都不放在眼裏,什麽敖淩,不過是個沒斷奶的小男孩罷了。


    這就打臉了,沒斷奶的小男孩含著奶嘴,巨大優勢拿了個第一。


    這都沒法以比賽重要性不夠,其他人隻是隨便遊一遊來解釋,因為人家不僅拿了第一,還遊出了今年世界最好成績。


    敖淩走過眾人身邊,坦然的接受他們或探究或羨慕或不屑的目光。


    霍頓眼裏的嫉妒幾乎快要化作實質,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酸味,當敖淩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衝動,伸出了手。


    他也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很難看,但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攔下敖淩說兩句惡心他的話。


    哪知道下一秒,強勁的力道揮打在他的手臂上,疼得他收回手的同時,還往後麵退了半步。


    敖淩目不斜視的跑了過去,不遠處傅星圖張開雙臂,迎接向他飛奔而來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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