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微亮,散發著迷蒙氣息。


    陳潯與大黑牛悄然離開無垢仙嶺,他們這留影石沒幾天幾夜看不完,周圍還來了不少養魂泣靈族的人,就不打擾他們了。


    不過大世仙道發展至今,這留影石是真不錯,能讓人身臨其境,確實是一個穩定道心的好東西。


    陳潯甚至覺得這東西才是真正的大世至寶,這價格是真便宜,隻是天階留影石他還未見過,隻有玄微天都這種地方才賣。


    此時兩道身影化為青光,來到雲端離塵仙殿門口。


    這裏守護的煉虛修士都已經認識他們,殿主的後輩,也不攔他們,隻是在自顧自的入定。


    仙殿背後,一棵大樹下,殷天壽微微睜眼,麵帶微笑。


    “前輩!”


    “哞哞!”


    陳潯與大黑牛帶著笑容走來,隻是嗓音渾厚了一點,把綠葉弄得沙沙作響。


    殷天壽笑嗬嗬的撫須,一座石台出現,他開口道:“你們來了,通天塔之行如何,可有損道基?”


    他並未探查兩人體內情況,這太過不尊重,隻是在感受他們散發的外在氣息,合道前期,大道之力至少三千!


    陳潯站在一旁拱手,隨後入座,大黑牛也蹲坐在旁,脖子上還掛著養生茶桶。


    但殷天壽目光微凝,看向陳潯背後那斜背的大斧,還有虛空中若有若無浮現的道紋陣基,心中有些奇怪,他怎麽有些看不透...


    這大斧法器他從未看陳潯用過,上麵的黑白法紋怎麽有些像玄微通天塔外壁那渾然天成的天地法紋。


    殷天壽眼眸微抬,瞬間便在心中想到了許多,但是並未動任何聲色,看來他們在玄微仙境得到了不少天地饋贈。


    這是他們這些後輩的福緣,自己倒是沒有任何插手與詢問的必要。


    陳潯笑容滿麵,連忙拿出養生杯放在石桌上,拱手回應:“前輩,傷勢已養好,沒有損壞道基,我和老牛的仙路絕不會斷。”


    “哞~~”大黑牛連忙點頭,讓殷前輩不用擔心。


    殷天壽聞言一笑:“那便好,可有上通天塔兩千層?”


    “前輩,有!”


    “那可有看見老朽之名?”


    殷天壽眼中出現一股倨傲,氣勢都在刹那間大變,眼中出現追憶之色,“不知如今老朽掉出通天榜沒有。”


    “前輩,如今序列九,強大得很!”


    “哈哈...”


    殷天壽突然大笑起來,微微點頭,“當初老朽在玄微天都與各方天驕共同入塔,從百層開始一路大戰,若不是如此,通天榜的序列老朽還會更前麵一點。”


    “陳潯小子,黑牛,不過,老朽當初可不是序列九,而是序列三!”


    “謔!”


    “哞~~!”


    陳潯與大黑牛都是相視一驚,不愧是真正的界域先驅者,竟然能在大世天驕爭鋒中脫穎而出,而且看情況,當初絕對是有什麽天驕盛事。


    不像他們,一路完全就沒什麽對手,進入的時機太過隨機,根本沒有與那些天驕爭鋒的心氣。


    而且若不是他們長生,在界域戰場那裏取了巧,還真不一定能開天,這位前輩的強大恐怕沒有表麵那樣簡單。


    不知他年輕之時到底在這玄微天有多耀眼,自己與大黑牛肯定不如。


    但他如今這副模樣與心氣,完全和他年輕之時無法對等。


    恐怕也是經曆了難以想象的變故,才能把這位天縱之才打擊如此。


    陳潯內心深深一歎,對殷前輩唯有欽佩,也很想聽聽他的故事。


    殷天壽見狀兩人那驚歎的神情,眼中都略微帶有些意氣風發之感,臉龐笑容漸深。


    但他也沒有在此事多提,而是話鋒一轉:“大道之力看來你們已經超過三千,勝過老朽啊,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強。”


    殷天壽眼中帶有深深欣慰,那刻滿歲月痕跡的臉龐都變得有些燦爛,他內心高興無比。


    仙道路上,或許再沒有比目睹後輩超越自己更令他心潮蕩漾,自己呆在這裏終歸是有意義的,至少看見了這一天。


    微風驟起,綠葉在空中輕輕飄落,片片落葉從殷天壽的身旁輕柔飛舞。


    他臉上洋溢著祥和笑容,目光恒久地停駐在他們身上,仿佛在默默地祝福著他們前程。


    一片綠葉緩緩落入陳潯茶杯中,在表麵漂浮起來。


    陳潯微微一怔,並未把它拿走,他笑道:“沒有前輩的指點,就沒有我和老牛的現在。”


    大黑牛噴出一口鼻息,很是認同,看了看陳潯,又憨厚的看向殷天壽。


    殷天壽將方才略微有些流露的強大氣勢掩去,他輕輕擺手:“與老朽無關,這一切都是靠你們自己的經曆得來,老朽就是想幫也幫不了多少。”


    他眼中一直帶著追憶之色,目光很是幽遠,又像是帶著一種歎息,但最終隻是化為了一縷釋然笑容。


    陳潯輕輕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帶著綠葉的養生茶,很是溫潤,帶著一股別樣的歲月氣息,回味很是悠長,眼底閃爍起一抹微光。


    此時,風靜了,心也隨之靜了,唯有一縷縷微光從樹葉縫隙中撒下。


    三道身影都變得沉默下來,但是氣氛並沒有任何尷尬,卻又像是一種安寧的享受,享受在這大世沉浮來之不易的安寧片刻。


    一炷香後,殷天壽輕聲開口:“日後,你們跟隨老朽修行吧,合道之路不易,可以讓你們少走一些彎路,但這並不是傳承,你們與老朽不必以師尊弟子相稱。”


    “畢竟大道萬千,你們如今合道路已定,不可能讓你們改修劍道,隻能給你一些經驗,正好符陣也可傳授給黑牛。”


    “是,前輩!”


    “哞哞!”


    他們深吸一口氣,起身拱手,確實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明白,自然也明白他們的關係,隻能算是老師與學生。


    若要當得師尊之稱,唯有像那玉璿與墨夜寒那樣,從小跟隨修行,大道相通,修仙界的關係也很是嚴謹,不能隨意亂輩分。


    殷天壽撫須點頭,溫和微笑:“不過老朽倒是不能提供你們修仙資源,離塵仙殿的產業並不歸屬於老朽,百年的上品靈石俸祿隻夠我與崔瓔維持規則大道之力不逸散。”


    “當然,前輩能夠指點我與老牛就已足夠,晚輩絕不奢望其他!”


    陳潯一驚,連忙解釋,“殷老,我們修行資源足夠,有垃圾回收廠在,餓不著我們。”


    他如今把前輩的稱謂都改變成了殷老,可見陳潯是真正認同了殷天壽,並且打心底的尊敬。


    這樣的稱謂隻有他對於浩瀚生命中最崇敬的人才會用。


    “哞哞!”大黑牛也有些焦急的解釋,他們絕對沒有想著前輩的那點養老俸祿。


    殷天壽很是淡然,笑道:“你們兩個不必那麽激動,老朽隻是隨口說說,若是能突破到合道後期,我親自去往蠻荒天取寶,為你們穩固大道之力。”


    “殷老!!!”


    “哞哞!!!”


    他們聞言瞬間激動起來,唾沫都開始飛濺,那模樣亦如當初一般,就像是殷天壽快要命不久矣,那種快要救不活的樣子。


    殷天壽被這驚吼聲搞得眉心一跳,下意識看向陳潯腰間與大黑牛周圍,隻要敢出現嗩呐與鈴鐺他便瞬間出手收繳,絕不給他們出手機會。


    如此作態,又想把老朽送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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