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此話何解?”


    陳潯狹長的眼眶閃過流光,他微微低頭,一副問詢之態。


    天外之人,天外之地...


    元成思一指點向虛空,那裏無盡星雲繚繞沸騰翻湧,像是在昭示著什麽。


    他微笑道:“老六,此乃氣運天象,仙庭執掌天道權柄,散播煌煌天威。”


    “我教為國教,自可看見天道一角。”


    “無疆大世界,至運仙尊尋求仙界的由來也是因為如此,他能通過天道鏡看見遂古天地演化,浩瀚虛無天地亙古長存,三千大世界或許隻是虛無一角。”


    “天外之人,乃混沌仙靈榜合一之時顯露的驚世異象,超脫此方天地之外,不在大世之中,他究竟是誰,猶未可知。”


    元成思意味深長的開口,目光異常深邃,“我教中極仙尊曾喚醒萬劫時沙古代生靈,那位乃是遂古時代歲月大道開道之祖,曾與太古先賢論道古今,於天外戰紀元大敵,殺至血幹,後卻被歲月所囚,渾渾噩噩。”


    “那位隻開口言說過一句...”


    “師尊,什麽?”


    “歲月異數。”


    元成思輕輕搖頭,“如此看來,你兒時命劫非他所算計,乃是天算,更或許是那位天外之人,氣運乃是天道顯化,太乙仙庭長存,可摒棄天地侵蝕。”


    “老六,你待在太乙大世界內,不會出現任何問題,而且顧仙皇曾乃我教門異常看重之輩,仙靈榜與混沌鍾也有昭示。”


    元成思這一句話像是講出了親兒子與幹兒子的區別...


    伏天仙道天賦超絕,教門卻是隻想讓他好好活著,庇佑自己弟子長存,而傳承教門大業之事竟是放在顧神宇這個外人身上。


    不過教義也是如此...從未要求弟子要興盛教門,讓教門獨尊三千大世界,隻是讓他們庇佑天下蒼生,幫助顧神宇不過是因為可將教義無限放大。


    他能行教門不能行之事,顧神宇才算是被伏十教押注與算得死死的存在,連長生於家違背祖訓的步伐都比伏十教慢了太多。


    陳潯略微抬頭,看向了天際,歎道:“師尊,那萬劫時沙的古代生靈,就是太古學宮中的仙古吧。”


    聞言,元成思眼中沒有任何訝異,而是平靜道:


    “老六,不錯,仙古是他映照而出的影子,於這個時代複蘇,乃是他的真靈,代價便是用了一個時代的歲月凝結。”


    “師尊,歲月大道可得長生?”


    陳潯眉宇微蹙,他隻知道後世那裏化為一座世界仙墓,並沒有什麽沉睡的古代生靈存在。


    而且鴻蒙仙寶乃可逆亂仙人道心的不祥之物,這些東西恐怕他們把握不住,不如交給自己來看管研究為好。


    “嗬嗬,當然不能。”


    元成思笑道,“老六,長生之術求仙之輩誰又沒在探究,不過隻是化為了求索仙道境界罷了,求道實質上還是為了求得長生仙術。”


    此話他說得很是灑脫,更是直指本心,不管是太乙仙庭,還是至運仙等等,誰又不是在求長生,大道不過是彼岸橋梁。


    元成思撫須長笑,又繼續開口:“歲月無形,如長河東逝,此道怎又可能存在,不過是這位道祖給自己大道加上的名頭,吹噓唬人罷了。”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卻是變得異常幽遠:“老六,他已是那條大道的殘魂,早已合道於天...隻會在無聲無息間逝去,仙古,是他的自救之法。”


    陳潯緩緩點頭,他也並不知道後世的仙古是不是現在的仙古,就算真的是,也不可能和現在那心思單純,頭鐵無比的仙古一樣。


    不得不說,在陳潯心中,這時候的仙古還挺傻愣的有趣...


    但當初在萬劫時沙,那仙古不僅是一個謎語人,而且什麽也沒告知於陳潯,就一門心思讓他入什麽自家仙門。


    陳潯眼中也閃過思索之色,仙古隻入過太古學宮,跟隨在老院長身旁,哪來的什麽自家仙門,難道他也在外麵開山做祖了?


    “老六。”元成目光深沉的看著他


    “嗯?”陳潯回神,“師尊。”


    “多年來,我疏於對你的教導,今日在我教門諸多先賢與弟子前,為師贈你一言。”


    “是。”陳潯神色一肅,拱手做出認真聆聽之態。


    元成思遙望著一座座高聳無比的仙墓,悵然問道:“老六,何謂求仙者之勇?”


    “不敵便跑,弱小便忍,有錯便認,挨打立正,絕不多加糾纏,是為勇。”


    陳潯目光一凝,想起了那位蒼古聖族古七界。


    這位膽識,謀斷,果決,遠超他見過的任何仙人,堂堂種族命途,竟在一個時辰內就已有決斷。


    “嗬嗬,你所說不錯。”


    元成思滿意點頭,神色祥和,“但為師也有一些見地,此言隻贈予你。”


    “師尊,您講。”陳潯微笑。


    “為師認為,仙者之勇當是就算知曉明日煌煌大日不會升起,就算皓月沉海,就算已預知天下大勢,就算結局皆燼...”


    元成思話音一頓,氣勢在緩緩升騰,目光變得十分淩厲,“那也不會失了本心,有一往無前之勢,你大師姐亦是,我教門萬千弟子亦是。”


    “老六,你已有通天徹地之能,為師也信你有謀算古今之力,但就算看見了什麽,想到了什麽,若你還能繼續對仙道保持著敬畏,對仙途保持著期待,這才能稱之為勇。”


    元成思目光深沉幽遠,“勇,從來不是尋死,更不是獨戰天下群雄,而是你既知一切,依舊能在這歲月泥濘之中保持本心,奮勇爬出。”


    “此話,贈你。”


    “師尊...”


    陳潯眼眶微顫,眼中竟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之意,他老人家早已看出來了麽,天外之人其實一直說的就是自己!


    啪。


    一雙溫熱的大手搭在了陳潯肩膀上,是元成思的手,後者氣勢一弱,麵龐祥和無比:“老六,不必多想,若是天意如此,何不順應。”


    “師尊,您早已看出來了?”陳潯內心翻江倒海,瞬間深吸了幾口氣。


    “你可還認我這師尊?”


    “認。”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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