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寒接下來幾天假期,都是在亭山鎮度過的。


    原本計劃要去別的地方看看,也因為陸時歡臨時起意,要留在亭山鎮和她之前教過的學生們敘敘舊,更改了原定計劃。


    溫錦寒陪著她,和十四五歲的男生們在學校操場打了會兒籃球。


    亭山中學的籃球場和羽毛球場共用,場地有限,而且經曆了些年份,操場有些裂痕還是用瀝青黏補過的。


    溫錦寒在球場上陪學生們揮灑熱汗,陸時歡便和幾個女生在旁邊嘮嗑,手裏抱著溫錦寒的外套,腳邊放著一箱礦泉水。


    在陸時歡的記憶中,溫錦寒一向獨來獨往,從來不在學校舉辦的任何活動中露臉,過分低調。


    以至於看見他熟練運球,以及每一記漂亮投球時,陸時歡還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籃球打得這麽好。


    若不是他在場上刻意放水,隻怕對麵那隊學生一絲贏球的機會都沒有。


    陸時歡在場下像個小迷妹似的,眼巴巴望著溫錦寒,視線就沒從他身上抽離過。


    -


    在鎮上度日,時間要比陸時歡想象中過得更快一些。


    轉眼就到了溫錦寒假期的最後一天,陸時歡帶著他去跟程鸞辭行,順便也約好了回來任職的日子,也就是兩天後。


    畢竟給學生們上課比較要緊,陸時歡這次跟著溫錦寒回榕城去也算是收拾東西,搬到亭山鎮這邊來住。


    她已經決定要去亭山中學當老師了,走支教的流程,以誌願者的身份赴任,薪資也和其他支教老師一樣給。


    陸時歡和溫錦寒趕在假期最後一天回到了榕城。


    在路上時,陸時歡想到自己和溫錦寒很快就要分居兩地,正式拉開異地戀的帷幕,心裏難免是有點不舍和不安的。


    畢竟異地戀是艱苦的,她很怕在分開的日子裏,溫錦寒這樣好的人會被別的女孩子搶走。


    即便溫錦寒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但陸時歡卻在關鍵時刻露怯了,平生第一次對自己產生懷疑,並且一直在問自己,到底哪裏比別人好,值得溫錦寒這樣一心一意的愛她?


    想得越多,陸時歡心裏就越不安穩。


    所以在車上時,她挽著溫錦寒的手臂靠在他身上,小聲說:“以後就要異地戀了,要是……要是你身邊出現了比我更好,更喜歡你的女孩子,而你也確確實實對她動了心……”


    “溫錦寒,你一定要告訴我。”


    做這種假設,陸時歡心裏也是一千萬個不願意的。


    可她懼怕異地戀,因為時間和距離真的很殘酷,能撕裂所有濃烈炙熱的感情。


    她和溫錦寒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一年,她甚至都不知道溫錦寒到底為什麽會喜歡自己……


    所以陸時歡不敢確定,溫錦寒對她的喜歡能不能經得起時間和距離的考驗。


    有那麽一瞬間,陸時歡竟想為了溫錦寒舍棄去亭山鎮的選擇,但理智牢牢拽住了她,不允許她為了愛情舍棄自己的夢想。


    男人聽完她的話,身子僵硬了片刻,飄遠的神思也拉回來了。


    他問陸時歡:“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事情?”


    聽到陸時歡這麽說,溫錦寒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己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夠,才會讓陸時歡生出這種不安的想法。


    陸時歡愣了愣,直起身看著他,一時間不知是該哭還是笑:“沒有,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就是因為太好了,才會讓她不禁質疑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才能被這樣好的溫錦寒放在心尖上喜歡和寵愛。


    為了不讓溫錦寒多想,陸時歡迅速結束了這個話題:“晚上要不要請淺淺他們吃飯,畢竟我明天就要走了。”


    “那我現在給曲成風以及祝謙他們打聲招呼。”


    溫錦寒的思緒被轉移開了,陸時歡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靠在他懷裏小憩。


    隻是到了晚上吃完飯,陸時歡心裏那個結還是沒能解開。


    所以在謝淺私下裏問她要不要今晚給她和溫錦寒騰地方出去住時,陸時歡的回答是:“不用這麽麻煩,我今晚去溫錦寒家裏住,你明天還要上班,就別出去住了。”


    是的,陸時歡已經計劃好今晚要去溫錦寒家裏睡了。


    明天上午溫錦寒延請了半天假,要送她去車站。


    所以今晚陸時歡有自己的計劃。


    晚飯過後,謝淺他們各自散了,溫錦寒帶著陸時歡去逛商場,給她買些吃的,明天在路上吃。


    另外還得置辦一些生活必需品,先郵寄到亭山鎮那邊。


    在商場裏時,陸時歡借口去了趟洗手間,實則繞開溫錦寒回了一趟商場內的超市,在收銀台附近的貨物架上拿了幾盒杜.蕾.斯。


    原本是想拿一盒的,但陸時歡沒想到這玩意兒還有尺寸之分,所以大號、中號、小號和特小號她各拿了一盒。


    等她結賬時,收銀員多看了她好幾眼,臉頰紅撲撲的,好像已經腦補了什麽不得了的畫麵。


    陸時歡也被她那打探的眼神看得紅了臉,結完賬匆匆離開了。


    她把東西裝進了包裏,回到洗手間附近的那家珠寶店時,溫錦寒正靠在店麵旁邊的牆上等她。


    男人看見她從洗手間的反方向過來,心裏頗有些狐疑。


    陸時歡解釋說忘記帶紙巾了特意繞去超市買了一包,然後匆匆去了趟洗手間,很快便出來了。


    -


    回到風和清居,陸時歡跟溫錦寒打了聲招呼便先去隔壁拿了換洗衣物。


    謝淺趁機跟她傾訴不舍之情來著,看見陸時歡在衣櫃前一臉糾結的樣子,便多問了幾句。


    “淺淺,你幫我挑一挑睡裙,看看哪一條我穿上更勾人。”


    陸時歡話說得直白,其心裏想著什麽,幾乎快要寫到臉上了。


    謝淺驚訝於她所做的這個決定,“你不是一向不支持婚前那啥嗎?”


    “人是會變的。”陸時歡沒看她,但回答了她的問題。


    這個答案讓謝淺勾起了唇角:“我看你是因人而異吧,說到底,以前你和溫時意在一起,還是因為不夠愛。”


    她的話讓陸時歡挑選的思緒中斷了片刻,隨後扭頭看了謝淺一眼,難得正麵回應了這個話題:“也許吧。”


    也許她當初對溫時意真的隻是年少無知的喜歡,一片赤子之心,毫無雜念。


    可對於溫錦寒,陸時歡卻起了每個成年人都潛在的欲.念。


    不管怎麽說,在這場感情裏,她付出的已經遠不如溫錦寒那樣多了。


    能給溫錦寒的也寥寥無幾。


    眼看著就要分居兩地了,陸時歡也想盡量彌補溫錦寒一些,至少不能讓他一個人付出。


    所以臨行前的這一夜,陸時歡打算把自己給他。


    而且她已經做好了霸王硬上弓的打算,就不信溫錦寒真的能頂住她所有的攻勢。


    謝淺看她心意已決,便認真替她挑了一件黑色真絲吊帶的睡裙,帶蕾絲花邊的,v字領口能展露出更多的春.光。


    而且這條睡裙收腰很絕,能將陸時歡那纖細的腰肢的盡善盡美的顯露出來。


    陸時歡聽從了謝淺的建議,將那件黑色真絲的吊帶睡裙裝進了口袋裏,另外帶了點潔麵潔身的工具,忐忑不安的敲開了溫錦寒的房門。


    彼時,溫錦寒剛洗完澡。


    腰上裹了一條浴巾,頭上頂著一條幹毛巾,正擦著濕漉漉的發。


    不時有水珠從他碎發末端滴落到胸膛,水珠沿著男人肌理間的溝.壑蜿蜒滑落,十分吸人眼球。


    陸時歡便是眼睜睜看著一滴水珠沒入了溫錦寒腰間的浴巾裏,方才燒紅臉移開了視線,越過他進屋的。


    在陸時歡去洗澡之前,她將裝衣服的口袋和包放在了臥室床頭櫃上。


    等男人在洗手間裏吹幹了頭發,她才去衝澡。


    然後在洗手間裏折騰了一小時之久,最後才想起換洗的睡裙沒拿,陷入苦惱之中。


    又磨蹭了十幾分鍾,陸時歡吹幹了頭發裹著浴巾出去了。


    推開主臥的門後,她一眼就看見了靠在床頭翻著一本國外名著的溫錦寒。


    臥室裏隻留了他那一側床頭的燈,橘色的燈光照亮的麵積並不廣,所以偌大的臥室裏光線還是比較昏暗的。


    聽到陸時歡進門的響動,溫錦寒合上了手裏的書,隨手放在了床頭櫃上。


    順便也關掉了床頭那唯一一盞燈,讓整個臥室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全程男人沒看陸時歡一眼,隻溫聲道:“今晚早點休息,你明天要在路上折騰很久,得休息好。”


    陸時歡輕嗯了一聲,借著窗外翻入的一縷月色到了床畔,掀開被子躺進了被窩裏。


    溫錦寒習慣性的探手來抱她。


    將人摟入懷中的那一刹,男人全身僵住了,像是被觸到了身體某處的開關,連大腦都停止了思考,隻剩下一片空白。


    陸時歡進入被窩前已經把浴巾扔在了地上,所以當溫錦寒擁抱她時,她的身體也崩成一張弓箭上的弦,心跳參差不齊,前所未有的亂象。


    “抱歉歡歡……”溫錦寒回過神後的第一反應是退開,怕自己唐突了陸時歡。


    結果陸時歡卻翻身抱住了他,不讓他退。


    男人隻好僵直身體一動也不敢動,與陸時歡一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大概三五分鍾過去了,他懷裏才傳出沉悶卻羞澀的女音:“我明天就要走了……這一走可能很久都見不著麵了。”


    “錦寒哥,我很害怕,我怕時間和距離會消磨我們的感情……你就讓我切身感受一下你對我到底有多愛,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烙印……”


    “行嗎?”


    陸時歡循循善誘著,明明自己也很緊張、害羞,卻還是鐵了心要把這個計劃貫徹到底。


    她這般溫聲軟語,連哄帶騙,溫錦寒就是鋼鐵練就的意誌,也很難不被消磨幹淨。


    男人的手反複攥了好幾次拳頭,因為隱忍,他額頭已經冒起了青筋,蒙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喉結也不知道來回翻滾了多少回,防線被一寸寸瓦解,眼看著就要徹底淪陷了。


    但好在他還留存著一絲理智,考慮到了安全方麵的問題,而他家裏什麽安全措施都沒有,所以最終他還是艱難開口,拒絕道:“……你現在是易.孕.期。”


    男人話落,陸時歡抬頭吻上了他的薄唇,一陣廝.磨。


    而後她主動發起了攻勢,狡黠又嬌羞的輕笑了一聲:“我包裏有那個……”


    她聲音裏似有撩人的鉤子,精準無誤的鉤住了溫錦寒的心,破掉了他最後一層防線。


    陸時歡的決心他真切感受到了,對她自己買套這件事感到哭笑不得。


    也正因為此,溫錦寒沒有再拒絕。


    一方麵是他確實和陸時歡一樣,對即將麵臨的分離感到不安;另一方麵,他以為讓陸時歡一個女孩子一味地主動,實在是他這個做男朋友的過於失職。


    -


    思緒通明後,溫錦寒卸下了防守,漸漸轉守為攻,回應陸時歡的吻。很快,陸時歡便落了下風。


    她被他吻得思緒空白,隻本能的呼吸著,圈緊他的脖頸。


    以至於溫錦寒騰出手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了早前準備好的戒指盒,陸時歡也不得而知。


    漸漸地,陸時歡的思緒都被溫錦寒牽動著,幾乎忘我,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直到溫錦寒摟著她,一隻手握住她的左手,有意無意的摩挲她的中指,陸時歡才察覺到她左手中指上被套上了什麽東西。


    冰冰涼涼的觸感,堅硬質地,尺寸大小與她手指還十分契合。


    “這是什麽?”黑暗中,陸時歡掙脫了溫錦寒的大手,將左手舉到了眼前。


    可光線太暗,她看不清手指上到底套的是什麽。


    倒是溫錦寒的回答,格外清晰:“求婚戒指。”


    陸時歡心跳漏了一拍,滿臉驚詫隱沒在黑暗中,半晌沒接話。


    隻聽見溫錦寒接著道:“原本打算明天在車站的時候向你求婚的。”


    “這戒指買得匆忙了些,以後的婚戒,一定讓你親自挑選,選你最喜歡的。”


    他說話間,手已經又攥住了陸時歡的左手,拽到嘴邊親了親,方才放回被子底下。


    溫錦寒道:“歡歡,你願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被我捧在心尖上寵愛嗎?”


    男人嗓音低磁,帶著淡淡的啞,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欲。


    但是這要人命的聲音,便足夠讓陸時歡淪陷了。


    偏溫錦寒還加強了攻勢,呼吸在她耳畔敏.感.地.帶徘徊:“戒指已經替你戴上了,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完全沒有機會回答“我願意”的陸時歡,被男人這溫柔卻又霸道的言辭逗得忍俊不禁。


    她翻身投入他懷中,仰頭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喉結,懲罰似的:“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末了,她還是鄭重的回答他:“我願意做你的妻子,永遠願意。”


    “還有……”陸時歡頓了頓,唇瓣覆在溫錦寒耳畔,柔情似水道:“謝謝你溫錦寒。”


    ——謝謝……有你來愛這麽差勁的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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