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陸時歡才知道,袁一是來榕城三中任教的。


    早在她回國之前,就私下裏聯係過老校長,確定好了工作,所以才回國的,並非臨時起意,也並不是為了回國和謝深奔現。


    顯然,她這個人並沒有表麵上看見的那麽粗心大意。


    她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盤算好的,應該是那種私下裏拚了命努力的人,明麵上總是一副散漫隨性,遊戲人生的態度。


    換而言之,袁一的城府其實挺深的,她這樣的女孩子,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


    陸時歡倒是挺佩服她的,很喜歡她這樣的性子。


    相比之下,李純便沒那麽喜歡袁一了。


    覺得她是靠走後門進的學校,靠的是那個副校長老爸。


    畢竟學校裏也沒有老師穿著打扮像袁一這樣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學校是什麽風月場所呢。


    這話李純沒說出口,隻是打量袁一時的眼神,總若有若無的透露出她的心思來。


    袁一瞧見了,隻一笑而過。


    -


    袁一辦完入職手續,已經是中午了。


    她對學校的環境並不熟悉,又不喜歡和長輩待在一起,所以辦完手續後,袁一便去了高二年級教師辦公室。


    恰好陸時歡剛結束上午的最後一堂課,回到辦公室裏。


    她和袁一、李純,便一起去食堂吃飯。


    路上李純親昵的挽著陸時歡的手臂,找了一個她自己喜歡的話題,在陸時歡耳邊說得熱火朝天。


    那個話題卻恰好是陸時歡所討厭的——關於高明玥的長相。


    李純:“高明玥真是上天賞飯吃的長相,漂亮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樣。”


    “而且人家命也好,是明玥影視老總的女兒。”


    “我看過她的純素顏照,比妝容精致的某些人要好看上百倍呢!”


    陸時歡遞了李純一眼,卻發現她的目光似有意又似無意般飄向走在她右手邊的袁一。


    所謂的“某些人”,也像是在說袁一的樣子。


    袁一確實妝容精致,但她的素顏陸時歡也是見過的,可比化了妝的高明玥好看多了。


    陸時歡懷疑李純的審美有問題。


    但她沒說,想著大家都是同事,和睦相處最重要。


    不過袁一卻不這麽想,她嫣然一笑,比三月裏盛開的桃花還要豔麗幾分。


    “李老師不必羨慕別人的顏值,多掙些錢去國外找個好一點的醫院,你肯定比她更好看。”


    袁一這話,頗有深意。


    陸時歡反應了半晌,才一一悟了。再看李純的臉色,已經快繃不住了,連挽著她手臂的力道就加重了不少。


    到了食堂,李純便找了個借口,和其他同事一桌吃飯去了。


    留下陸時歡和袁一,在窗口打了飯菜,然後默契地挑選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落座後,袁一撥了撥餐盤裏米飯,夾了一小口到嘴裏,舉止優雅,氣質碾壓偌大的食堂裏的所有人。


    沉默片刻,袁一笑盈盈看著陸時歡:“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招人厭?”


    正慢吞吞吃著飯的陸時歡抬眸看向她,隱約明白了什麽,淡淡笑:“還好。”


    李純隻是不喜歡袁一這種鋒芒畢露的性格和帶有攻擊性的長相罷了,她一個人的喜好,並不能代表世界上所有人。


    陸時歡覺得袁一也不像是那種會過於在意別人看法的女孩子。


    果然,下一秒她便一臉不在乎的繼續吃飯了。


    倒是陸時歡,忍不住將心裏憋了很久的問題問出口:“袁一,你昨晚為什麽不回家住啊?”


    “啊,你說這個啊,那是因為我想睡謝深啊。”


    袁一咧嘴笑,露出一排貝齒,笑容十分有感染力。


    但最讓陸時歡震驚的卻是她又一次的坦率,如同昨晚與她說起她的情感史一樣,袁一總是毫不避諱的把自己心底裏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這種行為,相當勇敢。


    也或許是受了國外較開放的風氣所影響,袁一和陸時歡見過的其他女孩子完全不一樣。


    坦率得讓人為她擔憂。


    “謝深的長相完全在我的審美上,我真的超級喜歡他。”


    “而且他害羞的樣子特別可愛。”


    提起謝深,袁一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對他的喜歡溢於言表,滔滔不絕。


    很多描述太過大膽露骨,讓陸時歡臉紅心跳。


    一頓飯下來,她基本是被喂狗糧喂飽的。


    好半晌,陸時歡才將袁一說的那些消化殆盡,小心翼翼問她:“那你在國外的風流事跡,深哥也知道?”


    “他若是不知道,我怎麽敢透露給你呢?你可是他的親表妹啊。”袁一笑,一臉狡黠。


    陸時歡實在是摸不透她這個人,最後她選擇了沉默,繼續吃自己的飯。


    有那麽幾個瞬間,陸時歡覺得謝深也不是普通人。


    在知曉袁一在國外的戀愛史後,還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她的過去,謝深也算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了。


    就憑這一點,陸時歡以後也得高看他一眼。


    -


    晚上十點,陸時歡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


    謝淺隻早她一步到家,正打算去洗澡。


    看見陸時歡在玄關處換鞋,她才放慢了腳步,等她換好鞋往客廳這邊過來。


    “你這一天天跟上了戰場似的,工作量很大嗎?身體要不要緊啊?”


    謝淺皺著眉,看著陸時歡滿臉的倦色,心下略擔憂。


    陸時歡擺擺手,往沙發上一躺,抬手搭在眼皮上,閉目養了會兒神。


    月考的時間定下來了,比較緊促,這陣子工作量肯定要大一些的。


    等到忙完這陣子,就能在國慶節的長假裏稍稍休息一下了。


    想到國慶節,陸時歡想起了昨晚溫錦寒送她回來時讓她轉告謝淺的話,“對了,錦寒哥說下個月二號請客吃飯。”


    正往洗手間去的謝淺站住腳,去牆上翻了翻掛曆:“二號啊,農曆八月二十六……這不是錦寒哥的生日嗎?”


    癱倒在沙發上的陸時歡不由睜開眼,昂起頭顱往謝淺那邊看去:“是嗎?錦寒哥的生日是八月二十六嗎?”


    陸時歡不知道,畢竟她最初可是連溫錦寒的聯係方式都沒有的。


    過去十年裏,她的關注點都在溫時意一個人身上,除了家裏人和謝深、謝淺的生日,她隻記得住溫時意一個人的生日。


    而且每年陸時歡都會提前給溫時意準備好生日禮物。


    精挑細選,其用心程度身邊人都知道。


    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眼下陸時歡在意的是溫錦寒的生日,她應該送他什麽生日禮物才好。


    “我之前就聽曲成風說錦寒哥的生日快到了,仔細問了,曲成風說是農曆八月二十六來著。”


    謝淺話落,先去洗澡了。


    留下陸時歡像一條鹹魚一樣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墜著的吊燈,思緒變得紛繁複雜起來。


    接下來的一周裏,陸時歡忙碌之餘總要上網看看,有什麽東西適合送給溫錦寒做生日禮物。


    思來想去,她去貼吧找了一個畫師,對比溫錦寒本人下單了一個q版人設圖。


    為了趕進度,陸時歡給了畫師雙倍的錢,拜托對方加班加點趕出成品圖。


    然後拿到了畫師的授權,去網上找了一家可以定製鑰匙扣的店鋪,列了要求清單,麻煩商家在國慶前,趕製一款獨一無二的鑰匙扣出來。


    好在時間來得及,九月底最後一天,陸時歡簽收了快遞,把專程為溫錦寒準備的生日禮物抱回了家裏。


    彼時謝淺也已經買好生日禮物了,是一塊價格不菲的手表,做工精美,不失大氣,很配溫錦寒。


    當謝淺問起陸時歡給溫錦寒準備的生日禮物時,她死死捂住自己剛取回來的快遞盒子,麵紅耳赤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剩下謝淺還杵在客廳裏,思緒略有些淩亂。


    什麽情況啊?什麽禮物還見不得人了不成?


    -


    陸時歡回到自己房間後,靠在門後大口喘著粗氣。


    她心跳很快,臉上溫度上升得也快,頃刻間便滾燙如七月流火。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逃避什麽。


    或許是因為自己挑選的禮物太幼稚了?怕被謝淺笑話……


    陸時歡皺起了眉頭,開始擔心自己的禮物會不會是溫錦寒收到的所有禮物裏最幼稚的,他會不會不喜歡?


    畢竟溫錦寒那個人看上去很是成熟穩重,之前在消防總隊任職的時候,那些熱心群眾送給溫錦寒的禮物都是鋼筆之類的偏成熟風格的。


    想到這些,陸時歡整張臉變得苦兮兮的,像被人從雲端一腳踹進了深淵,特別失落。


    一開始她還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居然能想到這麽別出心裁的生日禮物。


    那個鑰匙串上的定製q版小人,她還特意讓畫手給他穿了一身橙黃色的消防戰鬥服,聊表她對溫錦寒他們這些消防戰士的敬意。


    這會兒陸時歡拆了快遞盒,捧著鑰匙扣盯著那q版“溫錦寒”左看右看,思緒都快攪亂成一團漿糊了。


    這q版的“溫錦寒”屬實可愛,就是和平日裏清冷禁欲人設的溫錦寒風格不太相符。


    陸時歡現在很糾結,她到底要不要把鑰匙扣當作生日禮物送給溫錦寒?


    後天才是溫錦寒的生日,她倒是還有時間去為他準備一份新的生日禮物……


    這份糾結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陸時歡懶得睡了個懶覺,起床時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肩上,睡眼惺忪去了洗手間。


    客廳裏,謝淺已經在地磚上鋪好了瑜伽墊,開始練瑜伽了。


    聽見腳步聲,她抽空回了個頭,正好看見陸時歡往洗手間裏走,差點撞門框上。


    她垂在腿側的手,指間似是套著個什麽東西,上麵有個橙黃色的小人兒,怪晃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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