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語柳剛一靠近,蓮花和小衍就齊齊往一側倒,並且捂住了口鼻。


    “尤姐姐,你身上怎麽有股味道?”小衍很是震驚,要知道以前他見到的尤語柳,雖然穿著搭配很奇怪,但總是打扮得很漂亮,渾身都香香的。


    尤語柳左右嗅了嗅,在丹塔裏的時候很熱,根本無暇顧及身上到底幹不幹淨,可出來之後,現在她就能聞得出來,自己渾身一股子汗臭味。


    她剛剛就這樣一路走過來的!!


    尤語柳想到那長長的一條隊伍,頓時窒息了。


    正要回去換衣裳,卻看見越朝尉抱著劍走到了折瑤身邊坐下,頓時又想看看這裏會發生什麽,幹脆破罐子破摔,徑直坐了下來。


    “我今兒就是不要這個臉了,也要看這個熱鬧!”尤語柳咬牙道。


    蓮花隻得慶幸自己的飯已經吃完了,也沒走,和尤語柳一起看熱鬧。小衍覺得無聊,但想著也沒什麽事兒,倒也沒走。


    折瑤在看見越朝尉的那一刻,就使勁兒將自己的衣袖從對麵那位仁兄手中抽了出來,那位仁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忽然聽到身後傳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隨即一個高大的,走路宛如都帶著一股強大劍意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打起來,打起來!”角落之中,李朝堇默默鼓勁,心裏興奮到了極點。


    越朝尉冷冷看著對麵的弟子,感知到對方靈力不足自己的一半,看著年歲也不小了,長相更是普通,姿態更加放鬆。


    被盯著的弟子顫顫巍巍伸手摸進懷裏,李朝堇瞪大了眼睛,這丹修難道要來個出其不意主動出手不成?


    啪。


    一疊銀票被放在桌上,隻見那位弟子小弧度地勾起唇角,笑容十分勉強:“那什麽,折姑娘,你看看這些能買多少紙符?”


    “噗。”尤語柳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搞什麽啊,居然是買紙符的?”


    蓮花嗯了一聲:“我也不明白事情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起初他們是想要和折姑娘說說話,然後就開始莫名其妙排起隊伍來,每個人都在買折姑娘的紙符,順便跟她說說話。”


    尤語柳頓時酸了,語氣也是酸溜溜的:“我怎麽沒這個待遇呢。”


    “……大概是因為一個劍修不僅不會用劍,還會畫符而且還解決了你們天羅宗困擾了二十多年的後山問題?”蓮花嚐試站在天羅宗弟子的角度解釋。


    罷了,尤語柳起身去打菜,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丹修罷了,比不上人家。


    越朝尉凝視著麵前的銀票,再看看折瑤手邊上一疊厚厚的紙符,以及另一側備好的黃紙和朱砂筆,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麽。


    折瑤心裏也有點虛,但現在賺錢重要,於是壓下了心中那一絲絲心虛,數了數銀票,將紙符遞給麵前之人。


    “下一個。”


    說完,她在底下扯了扯越朝尉衣裳,靠近他的耳廓,小聲道:“年底了要給宗門的幾個長輩發壓歲錢的。這不是任務沒了嗎,我得想法子掙錢。”


    看啊,麵前這一排排水靈靈的韭菜,不僅自己送上門,還急切地想要給她送錢呢!


    反正她紙符一直就這個價格,不管他們買了有沒有用,反正買了也不會虧,折瑤就賣得心安理得。


    隻是沒想到大師兄好像對此……有一些些意見。


    折瑤有餘光時不時看一眼越朝尉的臉色,似乎好一些了,不過也好不到哪裏去的樣子……


    大師兄,莫不是吃醋了吧?


    下一個弟子膽子就很大,問起了折瑤的私事:“聽聞折姑娘之前是淩霄閣李朝堇的未婚妻,不知為何會變成越公子未婚妻的?”


    折瑤拿符紙的手微微一抖,笑容都凝固了。


    這個問題太敏感了,她懷疑麵前這位是在搞事情!


    越朝尉抓住折瑤的手腕,將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黑眸極具壓迫力地看著那丹修,聲音仿佛在爆發的臨界線上左右徘徊:“抱歉,不賣了。”


    然後拉著折瑤便離開了公廚。


    或許仙門一直在私下議論此事,但從未有人敢問到當事人麵前問起此事。李朝堇起身,向著還未散去的人群走去。


    他也是沒想到,看個熱鬧還能牽扯到自己,然而此事本就是由他而起,若是再不解釋,誰知道那些骨子裏陰暗的人會揣測些什麽。


    “這位仁兄。”李朝堇伸手拍在對方肩頭,劍修的力量很是沉重,壓得那丹修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他笑容燦爛道:“既然你問了,小師妹不回答你,我來。”


    “不知道你從哪裏聽的,說小師妹是我的未婚妻,但我得澄清一下,小師妹於我就是妹妹一般,所謂的婚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像這件事真的十分困擾他:“兩家隻是相處地比較好罷了,家中長輩投緣,無奈總有人覺得我和小師妹一直便有婚約。”


    事實上李朝堇的婚事知道的人很少,自打他被選中去了淩霄閣,李家對這門婚事便不太看好,折家畢竟都是普通人啊,所以在外鮮少提起這門親事。


    反正這種事,隻要當事人不承認,誰能逼著他們認,當淩霄閣的劍修們都是吃幹飯的嗎?


    劍修,從不懼怕幹架。


    李朝堇又輕輕拍了幾下,暗中卻用上了勁道:“好了,以後不要再討論這個子虛烏有的事情了。懂?”


    眾人忙不迭點了點頭,這李公子狠起來,身上的氣場竟然和越朝尉有些類似,總之,看著不好惹是真的。


    而另一邊,越朝尉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一言不發拉著折瑤就往住處走,很快進了院子,直接將人帶進自己房間,關緊房門。


    折瑤心道要糟,上次大師兄情緒爆發就在不久前,也是那次促使自己向他邁出了第一步,但是上次好歹還說話啊!


    不是,大師兄不是這種看見她做點小生意就發怒的人吧?


    身為淩霄閣全體弟子的大師兄,越朝尉的耐心那是相當足的,畢竟要聽到各種學渣的提問,對於學霸而言很簡單的問題,聽多了實在是種折磨。


    事實上,在和越朝尉相處的過程中,折瑤也一直認為他是一個忍耐力很強的人。


    所以,今天到底是為什麽會這樣?


    折瑤小心翼翼抬頭觀察越朝尉的表情,好家夥,越來越冷了。


    求生欲讓折瑤伸手就去牽他的手,細軟的手指從他的指縫中鑽出,十指相扣。


    “大師兄?”折瑤輕聲喚道,聲音越發鬆軟,“生氣啦?”


    越朝尉垂眸看著相握的手,抿唇道:“下次不要這樣了。”隨即用力掙開折瑤的手,這動作讓折瑤心裏頓時一個咯噔,怎麽連牽手都不好使了?


    上次不還說很喜歡牽手的感覺的嗎!折瑤眼睜睜看著越朝尉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更加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幹了很過分的事?


    她沒敢回頭看。


    越朝尉直接走向了床榻,然後在枕頭底下拿出很厚一摞的……銀票,盡管臉色還是不大好看,但他一邊忍著,一邊將銀票塞進折瑤手中。


    “不用你賣符,我攢了很多錢,你若是喜歡,回去之後全都給你。”


    折瑤頓時感覺自己呼吸都順暢了,看著一疊銀票有些哭笑不得,還真以為大師兄要翻臉了呢。


    沒想到他居然是想養自己。


    折瑤將銀票放在桌上,伸手將他的手拉住,兩隻手把玩著修長的手指,道:“還以為你要和我分手了呢,嚇死我了。”


    “分手?”越朝尉不太懂,想起之前折瑤說的談戀愛,問道:“小師妹,你上次說的談戀愛是何意,我一直沒想明白。”


    “大概就是成婚之前先互相了解一下,可以做一些像這樣……的舉動。”她將手扣進那隻手掌,笑了笑說:“總之就是超越友人,是一種親密關係。”


    並且得互相傾心。


    折瑤仔細回想了一下以前她未曾注意到的一些細節,最終得出結論:她是真的在談戀愛。


    而這次大師兄這種吃醋方式,讓折瑤更有安全感了,讓她知道對方是在意自己的。


    隻是……


    折瑤正了正神色:“雖然我挺開心你這樣的,但是掙錢這種事不可能全靠你,這也是我事業的一部分。最多我保證以後不像今天這樣,和那些男子走得太近,好不好?”她晃了晃越朝尉的手,語氣柔順。


    越朝尉抿緊唇:“我盡量克製自己。”


    嗯?


    折瑤神情微頓,怎麽還盡量呢,大師兄也不是大男子主義的人啊。


    她放開越朝尉的手,眉頭微微皺起:“咱們都再好好想想吧,我的事業我不可能放棄的。”


    越朝尉眼底越發深沉,更加沉默了。


    折瑤繞過他回到自己房間,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仍舊不敢置信,這還談戀愛呢,就不讓她賣符了,以後成親的話那還得了,豈不是不會讓她出家門了?


    大師兄不是這種人,或許隻是被醋意衝昏了頭腦,折瑤這樣安慰自己。


    忽然,小一不知道從來跑出來,在折瑤麵前摸著自己的肚子。


    這是它最近肚子餓的表現。


    折瑤就將瓷瓶拿出來幾個,由著它自己去吃,然後撐著下巴發呆。有點煩,也有點難過,還有一種什麽事情也不想幹的頹廢感。


    折瑤歎了口氣,爬上床準備睡個回籠覺:“小一我睡會,你給我看會門,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把我叫醒。”


    小一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還是跑過去貼心地摸摸折瑤的頭,這才去享用它的口糧。


    而越朝尉獨自坐在床邊,一隻手重重按在背後的封印之處,正閉著眼似乎在忍耐什麽,鼻尖都出了一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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