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珺不知藏去哪了,雲嬈來不及找,春梅已經領著鍾粹宮的宮人進來。


    雲嬈嚴陣以待,原本心底還盤算著要如何應付,沒想到宮人恭敬朝她行禮問安,再將點心食盒交到春梅手中,便又禮數周全地退下。


    春梅收著點心,笑道:“公主方用完晚膳,此時再用點心恐夜間積食,影響明日大典便不好了。”


    雲嬈本來就不想吃,春梅這一番話剛好順了她的意,食盒原封不動地被收到一旁。


    “所以這位齊嬪娘娘隻是想與我結緣?”


    春梅退下後,雲嬈坐在主位上喃喃自語。


    “嬈兒先不要那麽早下定論。”


    剛才消失無蹤的男人,不知何時又出現在她麵前。


    還臭不要臉,明目張膽的直呼她的閨名。


    雲嬈唇線緊抿,抬眸狠狠斜乜了他一下。


    她笑起來很漂亮,生氣瞪人時,半是惱怒半是嗔的美人眸,在燈火幽然下,更是極為好看,奪人心魂。


    容珺眸色微暗。


    可她接著說的話,卻讓他徹底一僵。


    雲嬈被氣笑,咬了咬嘴唇,美目波光瀲灩,眼尾的紅色淚痣更是平添幾許楚楚動人,尚未語,便已叫人心生不舍。


    她深吸了口氣,第一次坦然地將兩世埋藏在心底的委屈,一鼓作氣地說出來:“阿嬈其實很想知道,公子以前究竟將我當成了什麽,養在身邊的寵物嗎?高興時就哄著我喊你夫君,不高興時就將我拘在小院,鎖在屋內,強迫著我、逼著我允諾絕不會離開你。”


    容珺愣怔一瞬,似是沒想到前一刻還好好的小姑娘,怎麽突然之間就開始控訴他。


    他難得不知要如何組織詞匯,下意識答道:“我沒有,我是真的心悅你,想娶你,想對你好,我──”


    雲嬈忽然笑了。


    她起身,上前一步,抬頭對上他的視線,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心悅我便是將我當成你的所有物,牢牢握在你的掌心中?心悅我便是前世不許我出府,不讓我上街,今生派暗衛時時刻刻監視我,假裝給我自由,卻其實根本從來不信我?對我好便是不顧及我的意願及感受,將我鎖在屋內,在床笫之間肆意地懲罰折磨我,逼我臣服?”


    容珺見她雙眼熬得通紅,卻無半分淚意的模樣,心底一陣陣的疼,抬手想抱她,她卻飛快的躲開,後退一步。


    “我沒有,”男人手僵在半空,言簡意賅,飛快解釋,“我隻是害怕會失去你。”


    “是嗎?”雲嬈抿了抿唇,拚命地湧上眼眶的酸澀與淚意壓下,倔傲的抬著下顎與他對視,無絲毫閃躲,“我以為你夜闖相府那日,我將一切說得很明白了,之後你在人前亦表現的十分規矩,可一旦我們二人獨處,你卻還是跟以前一樣,輕挑又親昵的喊著我的閨名。”


    有時候有些事,心裏可以理解,卻不代表可以毫不介意的接受,不表示不會覺得委屈。


    她理解容珺前世為了保護自己的所作所為,理解他今生害怕失去自己的瘋狂行徑,可再如何能理解,她仍是覺得快要委屈死了。


    尤其是男人剛才又一副對自己遊刃有餘,胸有成竹的模樣,更是瞬間將她好不容易拚命藏住的自卑與恐懼,完全激發出來。


    心底的委屈再也壓製不住,淚水奔湧而出,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不管阿嬈身份再如何尊貴,公子心底始終覺得我那個是乞兒出生,無論你如何趕都趕不走,可以輕易將我捏在手心吃得死死,喜歡你喜歡得無法自拔的小婢女對吧?”


    “隻是現在你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囚-禁我,所以才換另一種方式接近我,耐心的等著我踏進你築起的籠子裏,待日我心軟動搖與你成親,你就會像以前一樣,將我關起來,哪裏也不讓我去。”


    否則不會她一有動搖,一對他心軟,他就又立刻故態複萌。


    她突然再也說不下去,抬手捂住臉,慢慢地蹲了下去,將自己縮成一個小團子,任由抑製不住的淚水打濕下巴與掌心。


    聽出她說出藏在心裏一道一道的委屈與恐懼,容珺先是一陣茫然,隨後滿滿的自責懊惱與愧疚後悔之情,爭先恐後地湧上他的心頭。


    他終於意識明白過來,為何陸君平一直說他之前做得太過分,為何自己明明這一世能想到的全做了,她卻還是費盡心思地想要逃。


    為何她分明認回親人,兩人之間再無身份阻礙的問題,他百般卑微,她卻仍不肯原諒他。


    前世他們的身份從來就不對等,她一直都是自卑而又缺乏安全感的,她從來就不相信他是真心喜歡她,就算這一世意識到他對她的感情,但她心底其實還是不信的。


    他到底還是傷她太深,不論是前世,或是這一世她出逃之後,他那些瘋狂瘮人的言行舉止。


    容珺眉頭微蹙,心裏疼得似有鈍刀在割一般。


    他很想象以前一樣,將她抱進懷中耐心細哄,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行。


    他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還要自卑,還要容易不安。


    盡管她現在已經是相府明正言順的嫡出三姑娘,盡管她明天就是要接受萬民朝拜的五公主,但她依然是他當年見到的那個不安又無助的小孩兒。


    她隻是習慣性壓抑自己,習慣性的討好別人,假裝堅強,假裝開朗與快樂,隻有在他麵前,才願意顯露她最真實的情緒。


    容珺跟著慢慢蹲下,單膝跪地,兩人之間隔了一步的距離,分明觸手可及,卻仿若橫著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之前將你拘在外宅,讓人誤以為你是外室,我很抱歉,以後我再生氣也不會將你鎖在屋裏,我不會再那樣對待你。之所以不帶你回國公府,那是因為容氏家規有言,奴仆私逃一律處死,是以我無法帶你回國公府,隻能暫時將你置在外宅。”


    雲嬈根本不信。


    她不看他,不理他,始終無聲的流著淚。


    容珺見她如此,心髒疼得讓他連氣都不敢喘,比那日得知她葬身火海還要痛苦十倍,甚至百倍。


    眼裏總是亮晶晶,閃爍著灼灼笑意的小姑娘,從小到大就沒在他麵前這樣哭過。


    他以為他從來沒讓她受委屈,原來她早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早在前世他醉心複仇之時就受盡委屈與苦楚。


    容珺指尖微|顫,驀地抬手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又重又狠,清晰無比的比掌聲在大廳中回蕩開來。


    雲嬈身子一僵,喉間終於溢出一道細小的嗚咽聲:“你不以為每次用苦肉計我都會心軟。”


    容珺聽見她氣衝衝的聲音,忽然低低笑了起來,他抬手,輕彈了下她的小腦袋,微啞的聲音裏全是心疼:“嬈兒想哭就哭,不要全憋在心裏,哭出來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她本來就委屈,聽見他又用那麽親昵的語氣喊嬈兒,驟然放聲大哭。


    容珺心疼得受不住,卻依舊輕笑了聲,聲音裏有些無可奈何:“小點聲,外頭的宮女們聽見會衝進來的,到時我百口莫辯,皇上不處死我也要將我流放邊疆。”


    雲嬈怔了怔。


    一下叫她哭,一下又說不能太大聲,到底要怎麽樣,他果然就隻會欺負她!


    大抵是心底的怒意逐漸蓋過委屈,啜泣聲果然小了下來。


    容珺眼裏滿是溫柔與心疼,耐心解釋:“我喊你嬈兒,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更不是覺得自己能將你吃得死死。不管你是國公府的小丫鬟,或是相府三姑娘,或是五公主,不管你的身份再如何變,對我而言,你就是雲嬈,就是我喜歡且無人可取代的寶貝。”


    “前世被急召邊關後,當時我再次立下大功,回京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可以娶你了,我是真的想娶你,真的。不是失去了你,也不是為了補償你,這輩子才說想娶你。”


    她雖然沒說,他卻猜得到她肯定曾這麽想過。


    容珺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才能讓她安心,再次相信自己。


    他就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微微往前挪動半步,小心翼翼的卑微與哀求:“嬈兒,你原諒我好嗎?我保證,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對你,你相信我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雲嬈不說話,依舊小聲的哭著。


    “乖,別哭了。”


    他心疼。


    容珺遲疑幾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她拉進懷中,像以前哄她那樣地輕拍著她的背。


    小姑娘不知道是哭得太難過或是哭得腦子迷迷糊糊,居然就這麽乖乖的靠在他懷中,沒有任何掙紮。


    “你是岑太傅的親生女兒,是岑煊的親妹妹,是溫斯年名義上的女兒,是皇上的義女,在這京城之中,誰敢欺你?我要是敢對你做什麽事,岑煊馬上就會提著繡春刀上門砍我,你的那個二哥哥……”


    男人說到這,驀然頓了下,原本溫和的語氣突然多了濃濃的酸味與微不可察的殺意。


    “你的那個二哥哥也要拿著刀上門跟我拚命。”


    容珺低聲說著,懷裏的人卻始終沒有開口。


    她雖不語,卻也沒有掙紮。


    容珺終於安心了些,繼續耐心地解釋著,像之前的每一次怕她誤會那般,將一切掰開揉碎說給她聽。


    不知過多久,懷裏的人慢慢地止住了哭。


    容珺耐心的等她開口,卻發現懷裏的人過分安靜。


    他垂眸。


    隻見少女雙眼緊閉,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呼吸聲輕淺而勻稱。


    容珺這才發現她不知在何時睡了過去,不由得有些無奈。


    也不知剛才的解釋,小姑娘究竟都聽進多少。


    他垂眸片刻,很快動作輕柔地將人打橫抱起。


    罷了,這不是什麽難事,沒有聽到,他就耐心的,一遍一遍解釋給她聽。


    隻要她願意聽。


    將人安置好後,容珺坐在榻邊,垂眸視注著她哭得滿是淚痕的小臉,視線緩慢而眷戀地,細細描摹她的眉眼唇鼻。


    就隻是看,什麽也沒做。


    他也沒有待太久。


    剛離開寢間,就見春梅神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容將軍……”春梅見到容珺守在寢間門外,微微一怔,“姑娘呢?”


    “殿下累了,已經歇下。”


    春梅覺得有點奇怪,進到寢間看了一眼,見姑娘的確躺在榻上,蓋著絲被,和衣而眠,這才安心下來。


    雲嬈臉上的淚痕都已經被擦幹淨,隻是眼尾還有點紅。


    剛才雲嬈叫她們全都退下時,春梅就覺得有點奇怪,如今想來,姑娘應該是在被相爺接回來前,就與容將軍相識。


    她看得出姑娘哭過,但她們四人,皆是簽了死契的家生奴,如今好不容易能當上一等丫鬟,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翌日。


    天未亮,雲嬈就被叫醒,一大早就坐在梳妝台前,被一群宮婢圍繞著梳妝打扮。


    尚宮局連日趕製出來的吉衣也已經送了過來,不論是做工或是刺繡、用料皆極為精致,絲毫看不出是短短幾日中趕出來的成品。


    宮婢們手中捧著的首飾亦是精致華麗,公主鳳冠上,更是嵌飾了十一顆大大小小的勻圓東珠。


    冊封大典極為隆重,雲嬈的妝容及服儀自然也極其繁複,不止要畫黛眉、貼花鈿、抹胭脂,塗口脂,就連十根纖纖玉指,也得仔細染上大紅蔻丹。


    光是梳妝打扮下來,居然就整整費時近兩個時辰。


    雲嬈不記得昨日是怎麽睡過去的,再醒來時,春梅春蘭她們也什麽都沒說,容珺雖在,卻是安分守己的待在大廳大門外。


    醒來時,伺候她更衣的宮婢嬤嬤們都來了,她自然也沒辦法將容珺叫進來問個清楚。


    待好不容易一切準備就緒,雲嬈也被妝扮得像個精致的娃娃,在層層宮人的簇擁下坐上步輦,離開景陽宮,穿過禦花園,快到宮門口時,她終於才又看到容珺。


    容珺身邊還站了另一個身姿挺拔的玄衣男子,兩人身後各自站了幾排護衛,個個人高馬大,儀表堂堂,見到她時,更是動作更是整齊劃一,幹淨利落地跪地行禮。


    雲嬈本就生得好看,眉眼精致,如此打扮下來更顯嬌豔動人,一襲妃紅描金宮裝,更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膚玉白通透。


    容珺雙拳緊握,一想到從天壇回宮時,會有更多人看到她的姿容,五髒六腑仿佛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啃咬著,痛苦難受卻又無計可施。


    他今日所能做的,唯有好好守著她,不讓她出任何意外。


    雲嬈認出玄衣男子就是岑煊,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那日阿兄在相府說向皇上請旨,暫當她的貼身護衛一日,果真不假。


    隻是……


    她不著痕跡地瞄了兩人身後那兩排護衛一眼。


    人數會不會太多了?


    雲嬈沒有時間胡思亂想,冊封大典行程緊湊,不止要到啟駕到天壇祭天,回宮路上還要接受萬民朝拜,最後要在帝後麵前三跪九叩大禮,晚上還有宮宴,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其實公主冊封大典並沒有這麽麻煩,隻需冊封使們在公主宮殿門口,於吉時宣讀冊封聖旨,走個過場就行,但是雲嬈是明帝從民間認來的義女,她的身份需要昭告天下,是以才會如此繁瑣。


    步輦很快就來到宮門口,雲嬈被宮婢們攙扶下步輦,換乘轎輦,看到齊整站在一旁,看不到隊伍盡頭的禦林軍時,人已經有些恍惚。


    原來剛才在看到的護衛根本不算多。


    隨後明帝的轎輦也到了,幾百禦林軍在前麵開道,左右錦衣衛隨行,明帝與雲嬈的轎輦被團團圍繞其中,後頭還有為數不少的護衛軍,一行人再次浩浩蕩蕩離宮。


    若說之前雲嬈知道自己真正身世時像在做夢,那麽此時此刻又更像在做夢了。


    祭天儀式極為隆重,禮節繁複,不可出錯。


    所幸雲嬈動作雖然僵硬了些,卻沒有出任何紕漏。


    隻是日頭毒辣,一趟儀式下來,少女已是滿身大汗。


    被攙扶著回轎輦時,麵色微微發白。


    春梅心疼極了,與春竹兩人忙不迭地幫她扇風,春蘭則拿著子小心翼翼地幫她擦著汗。


    春菊則拿起事先準備好的玉壺,添了杯水給她解渴潤喉。


    容珺雖守在一旁,卻靠近不得,見她滿頭大汗,更是心疼,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


    岑煊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容將軍,大庭廣眾下,目光且收斂點,待會兒遊街時莫要恍神。”


    容珺斂下眼睫,微微笑了下:“多謝岑指揮使提醒。”


    岑煊冷哼一聲。


    他雖然不明白舅舅為何改變心意,昨日居然到皇上麵前請旨,連夜讓容珺進宮,但今日看他容珺全程雙拳緊握,眉眼隱忍卻又無法可發的模樣,倒是挺舒心的。


    那日容珺以為雲嬈葬身火海時,他就知道容珺對她是真心的,但那又如何?他不顧知知的意願就將她囚在宅子裏,實在不能原諒!


    知知生來就該眾星拱月,被人捧在心尖疼著,他無法理解容珺那種接近病態的占有欲。


    回宮路上,百姓夾道相迎,個個都想一窺這個民間公主的姿容。


    “聽說這位長樂公主自幼病弱,從小就寄養佛寄,近幾年身子好轉之後,才被國相大人接回府。”


    “什麽國相大人?”


    “你不知道嗎?這位長樂公主就是國相的三女兒,溫二姑娘的雙生妹妹。”


    “我怎麽沒聽說過溫家還有一個女兒?”


    “嘁,國相大人行事謹慎,聽說十幾年前,他還隻是個五、六品的小官,短短幾年就位極人臣,樹敵自然不少,有個病弱女兒寄養在外之事,如何能到處宣揚?萬一有人起了歹心,跑到佛寺劫走三姑娘要挾他,那該如何是好?”


    “這麽說也有道理。”


    忽然有人大喊:“我看到公主模樣了!”


    周圍群眾追問連連:“如何、如何?”


    那人說道:“麵如凝脂,唇如朱丹,美若天仙!”


    “……”他的用詞實在過於誇張,眾人紛紛無趣的別開頭,更加拚命地想往前擠,將公主姿容看得更清楚。


    京城大街,處都是禦林軍和官兵,皇上公主轎輦所經之處,更是兩旁都被他們堵得滴水不漏。


    可惜圍觀百姓為數眾多,你推我擠,每個人都想將這位五公主的姿容看得更清楚一點。


    禦林軍不停地大聲吆喝,一再命令眾人後退,場麵熱鬧極了卻也混亂不堪。


    雲嬈從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麵,發現自己心裏除了緊張之外,並沒有其他情緒。


    公主身份雖然尊貴,可曆朝曆代的大多數的公主們,命運卻不能由自己擺布,盡管她隻是明帝收的義女,並不是他真正的女兒,依舊讓人忐忑難安。


    雲嬈隱隱知道,成為明帝義女,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


    何皇後並沒有跟著去祭天,並不知這位五公主有沒有在儀式上出醜,不過她倒可從明帝的神色窺得一二。


    此時明帝笑容滿意,顯然對五公主今日的表現極為滿意。


    而剛才,五公主朝她與明帝行大禮時,亦是一舉一動都挑不出錯處。


    何皇後有些訝異,畢竟她知道雲嬈的真實身份,更知道她這十幾年來都在榮國公府為婢。


    她原以為雲嬈今日定會出醜,沒想到她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將一切規矩牢記於心。


    何皇後微微勾唇,眸底冷芒一閃。


    無妨,晚上還有宮宴,到時宮宴上,他們這位民間的五公主還得接受眾人的敬酒,她要麵對的,就不是死板的規矩,而是那些長袖善舞的貴女了。


    -


    回到景陽宮時,雲嬈已經累到快要散架,下步輦時,險些摔倒,幸好身邊宮婢圍繞,春梅與春蘭更是及時扶住她。


    岑煊今日暫為她的貼身侍衛,祭天|行程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但見妹妹累成這般,心裏難得生起一股陌生的不悅感。


    垂眸沉思之際,見容珺似要上前接近雲嬈,他立刻二話不說大步上前,將容珺狠狠往後一拽。


    岑煊動作雖粗魯,卻記得避開容珺受傷的左肩。


    容珺原本隻差一步就能扶到人,沒想到還來不及伸手,就錯失機會。


    他不由得回過頭,要笑不笑的看了岑煊一眼:“不知岑指揮使有何指教?”


    岑煊黑眸微眯,也學他要笑不笑地說:“你雖是公主貼身侍衛,但在無論是今日在景陽宮或是日後在相府,公主所在的宮殿與院子你都進不得,隻能守在大門口。容大將軍長年征戰沙場,定熟知帶兵之道,知曉為上者更要遵守紀律,若是對宮規有任何不明白,本座今日暫為五公主的侍衛統領,倒是很樂意‘教’你。”


    雲嬈已經被宮婢們扶進殿內,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何事。


    見容珺沒像昨日那般理直氣壯的跟進來,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春梅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微微貓著腰,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奴婢聽宮婢們說,容大將軍被岑指揮使攔下來,狠狠的訓了一頓,如今現在正在外頭罰背宮規呢。”


    雲嬈:“……”阿兄果然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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