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離開後,何皇後笑道:“今日就是個賞花宴,沒平時那麽多的規矩與拘束,不必非得坐著,就像剛才那樣賞花閑談即可。”


    說話的同時,宮婢們端著茶點魚貫而入,禦花園的氣氛才又逐漸輕鬆起來。


    溫貴妃笑了笑,正想將溫瀾清與雲嬈都叫到身邊聊上一聊,就見何皇後身邊的房嬤嬤已經去到溫瀾清麵前,笑臉盈盈地將人請了過去。


    何溫兩家為世家,溫瀾清小時候進宮見溫貴妃時,溫貴妃也時常帶著她一塊到鳳儀宮給何皇後請安,何皇後可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叫過她過去談話本不算什麽大事。


    可今日的賞花宴,並不如何皇後口中那般單純,這是為了物色太子妃才舉辦的宴席,此時何皇後當著所有貴女的麵,將她叫到身邊坐著,那實在不讓人多想。


    再過兩日,溫家就要多一個公主,要是溫瀾清成了太子妃,那溫家豈不是要上天了?


    閨秀們看著溫瀾清的目光頓時意味深長起來,有嫉妒的,有憤恨的,也有看好戲的。


    雲嬈並不清楚這些彎彎饒饒,見溫瀾清被皇後叫走,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溫貴妃眼底也掠過一抹冷意與擔憂,正準備起身去到何皇後身邊,剛剛隨著皇上離開的陳公公卻又折了回來。


    “貴妃娘娘,皇上說今日的日頭過於毒辣,讓您移駕畫舫,皇上就在那裏等著您,皇後娘娘那兒,皇上已經事先打過招呼,莫讓皇上久等。”


    溫貴妃擰了擰眉心,跟貼身婢女低聲吩咐幾句話,這才隨著陳公公離開。


    眾妃嬪見她離席,眼中的嫉妒都快要噴薄而出。


    溫貴妃一走,雲嬈又更加不安了。


    “五妹,就算再如何擔心溫二姑娘,也不能這麽一直盯著皇後娘娘。”陸君平不知何時來到她麵前。


    溫貴妃離開前,讓婢女轉告他,務必將溫家姐妹看顧好。


    陸君平看了眼站在雲嬈身後的容珺,目光複雜的無聲一歎。


    雲嬈慌張斂目,起身朝他福了福:“多謝七皇子提點。”


    陸君平笑:“不必如此生疏,喊我七哥即可。”


    接著他就收到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警告目光。


    陸君平嘶了聲,正想阻止雲嬈,讓她不用改口,小姑娘卻早一步細聲喊道:“是,七哥。”


    那道警告目光瞬間轉成殺人目光。


    陸君平不用看都知道,容珺背在身後的雙手,怕是已經攥得青筋暴起。


    嘶,他會不會一離宮就被減口了。


    容珺給壓迫感實在太大,饒是雲嬈想忽視也沒辦法。


    她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惱怒,微微側眸,用眼尾斜乜了他一下。


    沒想到男人冷冽如刃的目光,瞬間轉為深沉的愛意,俊美絕倫的臉龐更是盈滿溫柔。


    “……”這人有毛病?


    雲嬈簡直快要被氣死。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陸君平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豎起大拇指。


    他別開目光,強憋著笑,依舊時不時用眼角餘光注意著溫瀾清。


    雲嬈見何皇後仍親昵地拉著溫瀾清的手,笑容和藹的說著什麽,一時半刻怕是回不來,她不禁抿了抿唇,轉身來到容珺麵前。


    容珺飛快斂下眼睫,長睫半落下來,陰影落在眼下,在男人如玉的臉龐投落出淺淺剪影。


    雲嬈偏過頭不看他,冷聲道:“我雖剛回京不久,卻也知道榮國公是長公主的駙馬,容將軍身份尊貴,本不該紆尊降貴來當我的貼身侍衛,既然聖意難違,就請容將軍記住自己的身份,以後再用剛才那種放肆的目光盯著我,莫要怪我不客氣,按宮規處置。”


    她恰好錯過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那曇花一現的笑容裏,全是幸福與滿足。


    容珺垂首,目不斜視,低聲應道:“是,小的知錯。對公主不敬,按宮規處置,應掌嘴二十。”


    男人突然撩袍,單膝跪地,下顎微抬,目光依然落在下方,濃密卷翹的眼睫低垂微顫。


    他毫不猶豫地揚手,往自己臉上摑掌。


    啪啪啪的,一掌接著一掌,力道一點也不輕。


    原本正笑吟吟地跟三公主說著話的四公主,聽見摑掌聲,困惑地轉過頭,見到容珺跪在地上給自己掌嘴,驟然瞪大眼。


    四公主不敢置信的看著容珺,接著看向雲嬈,吃驚的捂著嘴。


    三公主也側過頭,掃了眼容珺和雲嬈,眼底掠過幾許思量,目光意味深長。


    容穗穗猛地捏緊手中帕子。


    她怔怔地看著容珺,接著又有些迷茫的看了眼雲嬈。


    大哥哥脾氣雖然溫和,卻從未對任何人如此低聲下氣過,就連在當今最受寵的三公主麵前也不曾。


    她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荒謬而又可怕的念頭。


    容珺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二十巴掌很快就打完。


    快,卻每一巴掌都不曾留情。


    領完罰後,他依舊動也不動的跪著。


    那是一種卑微而又絕對臣服的姿態。


    早在容珺動手的時候,陸君平就來到他身旁。


    容珺跪著,陸君平人高馬大,再加上他一過去,就立刻讓跟在身後的小太監們將容珺團團圍住,除了坐在雲嬈附近的幾位公主和容穗穗以外,注意到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陸君平低眸,見容珺那張俊臉被他自己打得幾乎不成樣,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他一直都知道容珺對自己很狠,不論是年少時,或是在沙場上,或是兩人巡營,雲嬈卻趁機出逃的那一次。


    每次當他親眼看見容珺對自己狠時,還是很難接受。


    不就是看了一眼嗎?要道歉,就不能回到相府再打再道歉嗎?怎麽非得就在這麽多人麵前讓自己難堪呢?


    陸君平捏緊手中折扇,指節泛白,見容珺還跪著,雲嬈卻遲遲沒有開口讓他起來,不由得強壓下心中怒火,跳出來打圓場。


    “剛才的確是子玉失禮,冒犯了五妹,如今罰也領了,不知道五妹氣消了沒?今日來了不少世家貴女,若還沒氣消,等待會兒離宮回相府,五妹再罰也不遲。”


    雲嬈一開始就沒有想罰容珺,那些話,不過是想嚇嚇他,見到男人一絲不苟,立刻當場領罰,亦是愣怔許久。


    她剛才雖然生氣,氣明帝不講道理,強硬地讓容珺當她的貼身侍衛,氣容珺用那種放肆,近乎癡迷而又愛意深沉的目光看著自己。


    但當她看見容珺跪在地上,姿態卑微的領罰,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記憶中的公子,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從容不迫,勝券在握的姿態,即便在皇上麵前也遊刃有餘。


    ……她總覺得,容珺不該是這樣的。


    雲嬈垂眸,安靜地看著他如玉琢般的臉龐上,那一道道清晰入目的紅指印,心底忽然一陣煩亂。


    她抿了抿嘴,別過頭,低聲道:“容將軍知錯便好,以後莫要再犯,起來吧。”


    陸君平剛伸手將容珺扶起,就聽到主位上傳來驚呼聲。


    他臉色驀然一沉。


    雲嬈心頭一跳,再看去,隻見溫瀾清被幾名宮婢團團圍住,一名宮婢跪伏於地,不停地朝她磕頭。


    何皇後麵色冷沉,紅唇張張合合,像是在責罵那些宮婢。


    “簡秋,你跟在本宮身邊那麽多年,居然連杯茶水都倒不好,還慌慌張張將糕點打翻,將瀾兒的衣裙都給弄髒了!來人,將她拖下去重打十大板!”


    何皇後微怒的美目輕輕一掃,氣勢不怒而威,原本說說笑笑的貴女們紛紛噤了聲,不明所以的看向主位。


    見溫瀾清大半邊衣裙都被弄髒,這才明白過來何皇後為何突然生氣。


    “姑母素來溫和,鮮少責罵宮人,沒想到她居然為了溫二姑娘發這麽大的脾氣。”


    “何六姑娘還看不出來嗎?想來皇後娘娘心中已有太子妃人選。”齊二姑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皇後娘娘真是母儀天下的典範,都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她卻連選太子妃,也毫無私心,隻顧大局。”


    何六姑娘本來就對太子妃之位沒興趣,聽見齊二的挑釁隻冷冷笑了一聲:“那是,我姑母可不像齊妃娘娘,為了固寵,不惜讓忠心自己的宮女去伺候皇上,甚至還千方百計讓齊大姑娘進宮當妃嬪。”


    “你!”齊二姑娘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要不是這裏是皇宮,她肯定二話不說衝上去撕了她那張嘴。


    何六與齊二就站在雲嬈附近,兩人音量都不小,這些爭執全落在她耳中。


    雲嬈卻無心理會兩人,見何皇後擺了擺手,麵色微沉地吩咐宮婢帶溫瀾清去更衣。


    隻見溫瀾清搖了搖頭,巧笑倩兮地說著什麽,何皇後聽完之後,臉色卻沉了下去,雲嬈不禁心頭一緊,立刻緊張上前。


    “臣女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她先不疾不徐地福身行禮,才又道:“姨母離去前特地吩咐臣女,說皇後娘娘操持賞花宴本就費心,千萬不可給娘娘添麻煩,要是我姐妹二人不小心弄髒了衣裳或是身子不適,就到翊坤宮偏殿。”


    何皇後沉默了下,半晌,才撩起眼皮笑盈盈的看向雲嬈:“本宮真是沒想到從小寄養佛寺的溫三姑娘,竟是這般伶牙俐齒。”


    雲嬈心跳如擂,不敢輕易接話。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前世溫瀾清的下場有多可憐的關係,打從今日進宮之後,她心頭始終縈繞著一種不好預感。


    何皇後輕歎了聲:“如今溫貴妃還在畫舫上陪著皇上,人不在翊坤宮,你們若是此時過去,萬一出了什麽事,本宮可不好跟皇上交待。”


    何皇後頓了下,姿態優雅的捧起茶杯,輕啜一口,才又微微笑道:“溫三姑娘剛回京,可能不知道,上次七皇子私自將長公主的陪嫁媽媽,帶到翊坤宮偏殿就出了事,那位媽媽還因此撒手人寰,在那之後,皇上就下過令,說往後溫貴妃不在時,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到翊坤宮。”


    雲嬈這些話,溫瀾清適才也說過,何皇後一樣是用差不多的理由回絕。


    何皇後眉頭微蹙,語氣稍冷:“溫貴妃從小與本宮情同姊妹,她體諒本宮,本宮自然也體諒她,她不在時,本宮自然該替好生照顧你們姊妹二人,不必與本宮如此客氣。”


    話落,何皇後再不給她們開口的機會,擺手讓人將她們帶下更衣。


    雲嬈攥緊手指,下意識抬頭看了不遠處的容珺及陸君平一眼。


    兩人早在雲嬈上前時,也來到主位附近,自然將何皇後這一番話盡收耳底。


    容珺知道溫瀾清前世就是在這個賞花宴上出的事,不過他並不擔心,雲嬈也有前世記憶,她也知道溫瀾清的下場,肯定會堅持陪她一塊去。


    他現在成了她的貼身侍衛,有他跟著,她們倆都不會出事。


    就在陸君平想上前之際,三公主突然上前:“皇後娘娘說得極是,兩位妹妹不該與您如此生份客氣,平陽在此代兩位妹妹道歉,還請皇後娘娘莫要怪罪。”


    何皇後鳳眼微微眯了下。


    三公主從小寄養在太後膝下,她與溫貴妃不親,與她這個皇後更是生疏,平日裏見了她,這個被皇帝養得嬌縱的三公主雖然不敢對她不敬,卻也鮮少用將自己的位置擺得這麽低。


    何皇後登時看不太明白三公主想做什麽。


    不止何皇後看不明白,就連溫瀾清也摸不透。


    三公主雖是溫貴妃的親生女兒,她卻與整個溫家都不親,平日也比較喜歡與岑時卿來往,怎麽會突然跳出來說這些話?


    何皇後垂眸笑笑:“三公主說笑了,瀾兒的衣裳也是因為本宮的人笨手笨腳才會弄髒,本宮怎麽會怪罪於她,隻不過兩位溫家姑娘仿佛怕是本宮會將她們吃了一樣,居然三推四阻的不肯下去更衣,實在教本宮傷心。”


    三公主笑了下,目光微冷:“娘娘說得是,隻是兩、三年前的中秋宴上,齊大姑娘也就是如今的齊嬪娘娘,才因為類似的事出了意外,也不能怪我母妃如此小心。”


    何皇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三公主像是沒看到一樣,兀自笑道:“平陽向來口直心快,要是惹得娘娘不痛快,平陽先在此告罪。平陽與母妃同住翊坤宮,不如讓兩位妹妹隨我回翊坤宮更衣,如此既能讓母妃安心,皇後娘娘對父皇也有個交待。”


    何皇後冷笑:“本宮一開始隻是以為溫夫人走得早,所以瀾兒不懂規矩,沒想到──”


    三公主挑眉:“娘娘慎言,平陽可是太後娘娘親手帶大的。”


    她福了福身:“皇後娘娘若沒事,容平陽先帶兩位妹妹回去更衣,不過就是件小事,要是驚動到畫舫上的父皇,那可不好。”


    何皇後幾乎將鳳座扶手捏碎。


    這丫頭不愧是溫昭昭的女兒,那仗著自己被明帝寵愛,在她麵前的囂張勁,簡直與她的母妃如出一轍。


    雲嬈與溫瀾清對看一眼,兩人都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三公主怎麽會突然幫她們?


    兩人跟著三公主離開賞花宴時都還一頭霧水。


    陸君平與容珺緊跟在她們三人身後,來到翊坤宮時,三公主轉身,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這裏你們不能進去,在外頭等著。”


    陸君平好笑道:“這是我母妃的宮殿我為何不能進?”


    三公主冷笑:“那七哥隻能問問自己,之前都做了什麽‘好事’。”


    陸君平:“……”


    容珺上前一步:“臣是五公主的貼身侍衛,皇上吩咐過,公主在哪,臣就在哪。”


    三公主目光輕輕掃過他還帶著鮮明指印的臉頰,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容將軍剛任職,恐怕還不清楚,這規定不適於後宮,我的貼身侍衛平時也是進不得翊坤宮,他都站在門口。”


    她指了指身旁的玄衣帶刀侍衛。


    最後,兩人被擋在翊坤宮門口。


    陸君平抓了下頭:“如今她們都到翊坤宮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了吧?”


    容珺沉默了下,微微頷首:“你說過,翊坤宮裏都是溫貴妃自己的人,就連附近巡邏的禁軍也都是皇上親自安排挑選的。我曾聽皇上說過,這裏可說是除了皇上的禦幹宮外最安全的地方,就連皇後的鳳儀宮都比不上。”


    -


    三公主領著兩人進到翊坤宮時,雲嬈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陸君平和容珺都被擋在門外,要是她們在裏頭發生了什麽事,不止她們求助無門,就連溫貴妃會受牽連。


    但是……


    雲嬈目光悄然移到三公主身上。


    但是三公主是溫貴妃的親生女兒,她應該不會害自己母親才對。


    溫瀾清倒是沒雲嬈想得那麽多,她很清楚,翊坤宮的宮婢都是溫貴妃的人,她很快就隨著嬤嬤進到內間更衣。


    三公主剛落座,就有宮婢端著茶水點心走了進來,一個接著一個。


    見雲嬈傻傻愣在原地,冷笑道:“坐,否則待會兒母妃和父皇過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三公主和溫貴妃容貌相似,五官十分精致,清麗溫婉,還同樣都有一雙美人眼,嘴角天生上翹。


    隻是溫貴妃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三公主卻總冷著一張臉,天生上挑帶笑的嘴角抿著直直的,眼神還有點陰沉。


    雲嬈落座之後,三公主卻又剛才在禦花園那般,直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像是在看她到底是不是真如那些貴女所說,真的是溫貴妃的女兒。


    雲嬈被看得極不自在,微微避開眼。


    “方才在禦花園,多謝三公主出手相救,溫嬈感激不盡。”


    三公主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好半晌,才又道:“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你們,我隻是好奇你和容將軍的關係,所以才大發慈悲地出手。”


    雲嬈垂眸:“我與容將軍今日不過第二次見麵,並無任何關係。”


    三公主眯了眯眼,興味盎然的“哦?”了一聲:“這麽說我要是跟父皇將他要過來當貼身侍衛,應該也沒關係?”


    雲嬈微微蹙眉。


    她覺得三公主有點奇怪,話說總是夾槍帶棍,活像個刺蝟一樣,見人就紮。


    “三公主隨意。”


    三公主見她說得雲淡風輕,搖頭冷笑:“五妹這番話,容將軍聽了該有多難過。”


    雲嬈沉默。


    溫瀾清出來時,隻見兩人各自低頭不語。


    三公主並沒有馬上帶著兩人回禦花園,而是又在翊坤宮坐了半個時辰,才終於領著兩人離開。


    回到賞花宴上時,溫貴妃已經從畫舫回來,眼角眉梢猶帶桃花意,正與皇後言笑晏晏。


    雲嬈與溫瀾清被三公主帶走之後,鍾鈺就很緊張,何奈她不能跟去,現在看到兩人回來,才終於放心下來。


    離宮時,三人特意待人走得差不多,才上馬車。


    容珺上不了馬車,隻能騎馬跟在後頭。


    鍾鈺在賞花宴上憋了大半天,一上馬車就拉過雲嬈的手:“三公主帶你們去哪了?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雲嬈搖頭,沉默片刻,才又說:“她隻是問我,若是她將容珺討要過去,我介不介意。”


    溫瀾清皺眉。


    鍾鈺瞪大眼:“三公主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對容珺有意?”


    “不知道。”雲嬈也不清楚,三公主像是對她有敵意,卻又在她和溫瀾清被皇後為難時出手,實在古怪的很。


    回到相府時,溫延清就等在門外。


    見到容珺騎著馬跟在後頭,臉上憊懶的笑意瞬間淡了下來。


    “容大將軍就這麽跟在我兩個妹妹的馬車後頭,似乎不太妥當。”


    溫延清說這句話時,鍾鈺剛好從馬車上下來,接著是溫瀾清。


    溫瀾清目光複雜的看了容珺一眼。


    賞花宴上她就坐在雲嬈附近,容珺自己給自己掌嘴時,她也全看到了。


    溫瀾清:“今天在賞花宴,皇上指派他當三妹的貼身侍衛。”


    “什麽?”溫延清懷疑自己聽錯了,麵色瞬間陰沉。


    他上前,正想將容珺拽下馬,叫他滾遠點,見到容珺臉頰已經不太明顯的紅手印,驀地一怔。


    鍾鈺剛才離得遠,完全沒發現容珺被罰一事,同樣嚇了一跳。


    “容將軍的臉……”


    溫延清冷笑了聲:“活該。”


    相府大門人來人往,溫延清不想在雲嬈麵前失態,忍住脾氣,上前來到她和溫瀾清身邊:“先進去再說。”


    容珺下馬,想跟著進去,溫延清卻抬手將人攔下:“容將軍,我上次應該說得很清楚了,相府不是你進便能進的地方。”


    “我是五公主的貼身侍衛,她的人身安全由我負責,溫二公子這句話,應當找皇上說。”容珺揮開他的手。


    溫延清懶散垂著眼,直接按住容珺尚未痊愈的左肩。


    緊緊捏住。


    容珺驀地停住身,肩頭處精白色的衣袍逐漸透出鮮紅,正要抽|出腰間鐵笛,耳邊卻傳一道熟悉甜軟的嗓音:“二哥哥在幹嘛,還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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