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趕緊放奴婢下來。”雲嬈掙紮著。


    容珺垂眸,飛快地掃了懷中的小姑娘一眼,見她被嚇得麵無血色,眸光狠狠一顫。


    他閉了閉眼,將她的腦袋按回懷中,聲音難得冷硬:“別亂動,怕被人瞧見,不想成為貴女圈的箭靶子,就把臉擋好。”


    雲嬈猛地一怔。


    他知道,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公子分明知曉阿嬈害怕什麽,那你為何還要執意跟阿嬈來?”


    她聲音裏帶著怒意,一時之間隻想將心中委屈說個痛快,就像以前那些不用小心翼翼的日子一樣,無論在人前受了什麽委屈,她都能憋著,一旦隻剩他們倆,就怎麽都憋不住了。


    她有脾氣的,她也是有脾氣的。


    以前容珺將她縱得無法無天,整個飛羽苑就隻有她敢與容珺沒大沒小,也唯有她這麽做之後,不會挨罰,就連容珺生母的陪嫁媽媽都不敢對容珺如此。


    隻是後來她被養出來的利爪被人磨平,再也不知張揚舞爪為何物。


    “今日要是你沒執意跟來,阿嬈也不用怕自己成為貴女圈的箭靶子,也不會……”


    也不會再遇見岑時卿。


    瞧見小丫頭不但不用敬語,還一副生龍活虎,與方才差點被嚇暈的模樣完全不同,容珺不禁愣了愣。


    原來這丫頭方才那副弱不禁風全是裝的,隻是想逃離那令人難堪的困境?


    他很快就笑了起來,愉悅的笑聲中,全是無奈與寵溺,眼中同時流露出幾許讚賞之色。


    他的嬈兒終於回來了,懂得跟他發脾氣,還懂得保護自己了。


    不久,國公府的馬車來了,容珺將她抱上馬車,進到車廂,雲嬈再次掙紮著,想從他懷中離開,男人強健有力的雙臂卻將她緊緊錮住,困在他的大腿與懷中。


    “你是想說我沒跟來,就不會遇見岑時卿?”容珺微微眯起眼睛,聲音裏帶著笑意。


    他低頭,想要親她,哄哄她。


    剛才她那模樣他太心疼。


    雲嬈別過臉,不說話,像隻被激怒的小花豹,一個勁地推拒,掙紮不休。


    容珺再次微怔,眼底笑意越發濃厚,甚至透著愉悅到極致的滿意,又一次要親她。


    一時間,車廂內全是兩人一追一躲時,衣服摩擦帶出的窸窣聲響。


    小花豹的爪子抓過他的臉,在如玉的臉龐上劃下一抹紅痕,帶起疼痛感。


    男人低低的嘶了一聲,忍俊不禁,終是笑出聲來。


    “嬈兒乖,別氣了,讓我親一下。”


    他側過身,抬腿將她困在車壁與他之間,雙手捧住她的臉,低下頭,親了親她氣呼呼的小臉,側過頭,勾住她的唇舌狠狠糾纏。


    雲嬈愣了下,發現自己逃不開,視線逐漸模糊,心中拚命壓製的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眼淚掙紮著湧出眼眶。


    都這個時候了,就隻想著欺負她!別人欺負她,他也欺負她!


    她抬手用力的捶打男人,掙紮著,嗚咽著,又羞又惱。


    嚐到小姑娘鹹澀的淚水,容珺眼睫動了下,唇齒稍稍分離,眼底有著無奈:“你別哭,就算今日我沒跟來,你一樣會遇見岑時卿,到時你隻會比方才更加難堪,你該慶幸有我跟著,否則鍾鈺那丫頭更護不了你,你連想逃開的借口都不會有。”


    雲嬈微微一怔,隨即從他的話中明白過來。


    原來這一切早就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早就料到,幾人若真的上了二樓雅間,岑時卿依舊會對她刻意刁難,到時他更不好袒護,那句“我的丫鬟身子不適”是他故意為她架好的梯|子,就等著她順梯而下。


    他就是故意要讓她明白,外邊有多險惡,才會不在一開始就拒絕岑煊,非要等到她被人為難了才出手。


    雲嬈偏過頭,眼淚無聲的往下掉,死死咬住雙唇,不溢出一絲哽咽。


    一想到自己在岑時卿麵前所有的難堪與一切小心機,全被容珺看透,他也跟那些人一樣,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越發覺得委屈。


    懷中人已成淚人兒,容珺安靜的看著她半餉,低下頭,無聲地抵著她的額,待小姑娘哭個痛快,才不疾不徐地從懷中拿出幹淨帕子,捏起她的下巴,極盡溫柔地替她擦拭小臉上的淚痕。


    “剛才我那麽做,並不是要讓你難堪,或看你笑話。”


    男人垂眸,柔聲細語地解釋著,垂下的長睫在臉上投落出淺淺陰影,落在她滿是淚痕臉龐上的呼吸,就如他的人一般,透著和風細雨般的溫柔,像是對她永遠都充滿了無限的耐心。


    他側過頭,唇角在她耳邊輕輕廝磨:“如今我風頭正盛,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盯著我,你又成了我的人,自然免不了被人盯著,我不願讓你單獨出府,就是怕你遇上今日的事。”


    “今日之事尚且不算什麽,倘若有人心思再歹毒一些,也許還會想辦法除你而後快,或是,”他眼神突然轉冷,眼底蒙上一層陰霾,“對你做些更殘忍不堪的事。”


    從前容珺行事從不交待,她隻需要乖乖聽從他一切的安排就好,從未像現在這樣,整個掰開揉碎說給她聽,難道前世他也是這麽想,而非嫌棄她出生低微?但若是真的,那也太過於本末倒置。


    他怎麽能因為怕她有危險,就不讓她出門,不讓她與旁人接觸,一輩子將她拘在小院裏?這未免太荒謬了!


    雲嬈心中微動,終於又看向他。


    小姑娘一雙眼都哭得有些腫了,兩隻眼紅彤彤的,像是一隻軟乎乎的小兔子,容珺眉頭微蹙,低下頭,心疼地細吻她的雙眼。


    雲嬈推開他,細軟的嗓音猶帶著淡淡的鼻音:“難道因為你怕阿嬈被為難,怕阿嬈路上遇到歹人,阿嬈就一輩子都不能出府?”


    她聽得出容珺話中對她的擔憂,也許他的出發點是善意的,但她真的不想再過前世那種日子。


    容珺不出聲,安靜的等她說完,看著她的眼裏,是那種根本就毫不掩飾的溫柔笑意。


    雲嬈最怕被他這樣看著,那雙眼裏的溫柔簡直能溺死人,讓人不由得想心軟,把自己全都交給他,不再追問一切。


    “難道公子以後有了孩子,怕他摔倒會疼,就不讓他學如何走路了嗎?”


    聽見她提到孩子,他忍不住傾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失笑道:“我不知道,也許我們可以生一個試試。”


    男人的話過於風流,耳根像有火燒上來,她別開臉,強迫自己忽視逐漸發熱的臉頰,故作不在意的翻了個白眼,好氣又好笑:“那公子倒是不要給阿嬈喝避子湯啊!就隻會耍嘴皮子哄阿嬈開心!”


    容珺似乎很滿意她的自稱終於正常,居然真笑著應了聲好。


    雲嬈不以為然,隻當他隨口說笑,逗她開心,她看著眼前笑容溫柔的男人,遲疑幾瞬,還是決定將前世就一直壓藏於心底的話,一鼓作氣說出來。


    “公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六年前你未去邊關時,時不時就會帶阿嬈出門,有時是看你和人打馬球,有時是參加花會或詩會,你還帶阿嬈去了很多很多地方,還曾帶著阿嬈進宮,那些時日,阿嬈真的開心極了,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些快樂而又美好的回憶,但為何你回京之後這一切就都變了,還想將阿嬈嫁給別人?”


    她還記得容珺初回京那日的情景,她好不容易盼到人回來,男人卻始終對她很冷淡,甚至一開口就要將她嫁掉。


    雲嬈瞬也不瞬的看著他,渴求著、盼望著能從他嘴裏聽到答案。


    男人垂下眼睫,不說話,卻也沒有鬆開她。


    車廂內陷入一陣沉默,雲嬈喉嚨發澀,眼中期待的光芒漸漸消失。


    她閉上眼,賭氣地撇過頭不再開口,就著被他困在懷中的姿勢,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在馬車抵達國公府前,兩人始終都保持著沉默,直到雲笙在外頭喊說到府了,容珺也未曾回答她這個問題。


    兩人下馬車時,容珺沒等她,走得又急又快,徑自踏進國公府大門。


    雲嬈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容珺抱著雲嬈離開琳琅閣時,雲笙就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見公子臉上有明顯的抓傷痕跡,還拋下雲嬈自己走了,忍不住回頭問她:“姑娘和公子怎麽了?你們吵架了?”


    雲笙氣急敗壞:“就算公子平時再疼姑娘,再縱著你,你也不能對公子動手。”


    雲嬈有口難言,索性搖頭不語。


    雲笙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恍惚模樣,無奈的歎了口氣,扔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快步跟上容珺。


    雲嬈原以為自己剛才在馬車上的行為過於放肆,惹得容珺不開心,他才會先行一步離去,沒想到一進到飛羽苑,就見到男人站在堂屋門口。


    她微微一怔,心髒莫名地提了起來,心跳也仿佛亂了節奏一般。


    容珺這是在等她?


    剛這麽想,男人已經朝她走來,不發一語,拉著她進屋。


    “這是出府令牌,以後你想何時出府,就何時出府,不用再問過我,我會安排兩名護衛和兩個丫鬟跟著你,到時隻要交待方媽媽一聲,便會有人給你準備馬車。”


    容珺剛帶著她到羅漢床落座,就將令牌放在小茶幾上。


    “但要答應我,出門定要戴上帷帽。”


    雲嬈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出府令牌,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


    容珺見她這副模樣,笑著將人拉了過來,抱到腿上:“怎麽?還在生我的氣?”


    男人下顎擱在她細肩上,嘴唇有一下沒一下的抿著她纖細的脖頸,落下點點繾綣紅痕,攬著她細腰的手臂,因為親昵的姿態,衣袖過分貼合,將流暢而堅韌有力的肌肉線條完全勾勒出來。


    “一開始我的確不想讓你出門,是我的錯,別氣了,”他斷斷續續的說著,灼|熱的鼻息混著話聲含糊起來,“嬈兒說得對,我不能因為怕你受傷,就將你拘在身邊,哪裏也不讓你去。”


    他扳過她的臉,咬住她柔軟的唇瓣。


    也就是說,從明日開始她就可以自由出府去找鍾鈺了?!


    雲嬈眼眸微微瞪大,一下子覺得心跳的很快,眸子變得亮晶晶的,寫滿了雀悅與歡喜。


    饒是此時她心中高興得快要瘋了,眼裏也隻有令牌,依舊察覺到某種難以言喻的變化。


    玉白無暇的小臉浮現羞赧,宛若透出胭脂一般。


    雲嬈難為情的咬了咬唇。


    就知道這男人不會平白無緣對她好,都是有目的的。


    她眼神閃了閃,纖白手指順著男人結實的手臂,慢慢的滑了下去,按住已經開始作亂的大手,耳根緋紅,氣息紊亂:“公子,阿嬈其實……”


    “有一件事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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