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戰主編的心結,其實對於安天偉而言,也是解了一層與戰主編的困果。


    大天衍之術的絕對理性根基在於對世事世情萬物的洞察,想要推衍變化,必須有引導之力。


    引導之力便是絕對理性產生的根源。


    如果引導之力產生了偏差,那麽大天衍之術的推衍也會隨之產生偏差。若引導之力有一己私心,則就等於是大天衍之術有了一己私心。


    但推衍的過程之中,這樣的私心雜念,卻是推衍的大忌。


    為了杜絕此類情況的發生,才誕生了絕對理性。


    大天衍之術沿承千年,絕對理性成了鐵律,以至於讓大成之人的絕情絕性成為了必須。


    安天偉是第一個打破了這種鐵律之人。


    這也是四賢不惜以自身殘魂給安天偉類似於灌頂的原因所在。


    合乎於情,止乎於理。種因得果。


    安天偉現在更加側重於因果。


    用因果之法,便可以建立自己的規條,不至於在運用大天衍之術時,沒有法度而陷於自己的隨意之中。


    安天偉與空明大師的佛門因果又有不同。


    佛門講究的是渡人,也包括自渡。但安天偉沒有渡人之心,他不成佛,隻成自己。


    天上地下,唯吾獨尊!


    意相同,道路卻完全不同。


    他頗有些雜合了佛道兩門的精粹,自創道路的味道。


    隻不過現在積累尚淺,這個道路隻見輪廓,還沒有真正的走出來。


    紅塵曆練,何嚐練的不是他自身。


    與戰主編的因果牽涉不深,隻要戰主編不忘初心,而將南報發揚光大,便是種因得果,有了個完滿的結局。


    那麽接下來的因果……


    安天偉的目光遙望皇城。


    黃家這次的兵力收縮很徹底,連久放外地的支脈重要相關人等,都被嫡係一脈召回。


    至於下掛到各處鍛煉的小輩人物,除了不能夠疏通關係立即調回來的,餘下人等也都以雷厲風行的節奏回京。


    皇城浩大,黃家雖然不小,但所行比較隱秘,並沒有引起多大波瀾。


    但是一些嗅覺靈敏的人,已經聞到了這其中的異乎尋常。


    李家的譚政委,便是這嗅覺靈敏的人物之一。


    滿頭銀發,麵目慈和的譚政委,在職時便頗有手段,經曆多番風浪而有此成就的,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雖然聞到了黃家的異常,但在沒有得到準確消息之前,她沉住氣,當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一日,已經退休賦閑良久的譚政委燒了幾個李雲天非常喜歡吃的小菜,還上了一瓶陳年老酒。


    菜是李雲天非常愛吃的,酒就更不用說。


    李雲天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之後,看著滿桌子這麽合胃口的酒菜,沒有立即動筷,而是看了老伴一眼。


    “這是,哪出?”李雲天問道。


    “什麽哪出哪出的。”譚政委笑道:“你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喝酒了,而且最近也這麽本份,這頓是獎勵。”


    李雲天一聽此話放下心來,伸出筷子就朝自己喜歡的菜上夾。


    菜夾到一半,見譚政委沒有半點要動筷子的意思,麵色一整道:“不對!”


    “哪不對了?”譚政委不點破,順手給李雲天麵前的酒杯倒滿酒。


    “老譚,看你這陣勢,這是鴻門宴啊。”李雲天非常警惕的將筷子放下來。


    譚政委一笑。


    “還行,沒有老眼昏花,保持了最起碼的警覺性。”


    “說吧,又有什麽新夭娥子了。”


    “老李,你看咱們家小悅也不小了。上次跟黃家那事,最終被那丫頭拖黃了。眼瞅著丫頭一天一天的東奔西跑的,也沒有個根腳,這麽下去不是個事。”


    提到李悅,李雲天的臉一黑。


    他沒好氣的向譚政委道:“不都是你弄出來的好事?當初,他跟安天偉……”


    說到此時,李雲天話音忽的一頓,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麽,目光炯炯的看著譚政委。


    果然還是老伴最了解我啊。譚政委不由暗讚。


    “悅丫頭因為上一次的事情,對我的意見挺大。現在和我不親不近的。所以,我想是不是就遂了她的願。她當初不是對安天偉那小夥子挺上心的嗎?現在你看這事……”


    李雲天沒等譚政委說完,大手連續的擺著。


    “你自己弄出來的事,你自己解決。咦,不對啊。老譚,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譚政委想了想,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示意李雲天先喝酒。


    帶著些許的疑惑,李雲天悶了一口老酒。


    哈出一口酒氣,李雲天頓時情緒好了不少。還是老酒有味道啊!


    見李雲天的臉舒展開,譚政委這才就著剛才的話頭道:“安天偉那小夥子是不錯。但是你也知道咱們這兒是個怎麽回事。沒有根腳,想要在小子輩們中間立足,難度太大。我是不想小悅跟著一起受氣。”


    李雲天靜靜的聽著,沒有表示,而是繼續悶了一口老酒。


    “老李,現在我也了想通了。與其讓悅丫頭就這麽吊著,還不如稱了她的意。我知道她對安天偉那小夥子還心心念念的。老李,你看,是不是你去做做那小夥子的工作?”


    李雲天夾了一口菜放在嘴時嚼著。雖然已過古稀,但是他的一口板牙還結實著,沒掉一顆,菜放在嘴裏咬的咯嘣脆響。


    譚政委將要說的話說完了,便等著李雲天的答複。


    她非常了解李雲天,這個時候不要輕易再給出什麽建議,也不要再多說些什麽。


    譚政委就這麽看著李雲天一口一口的喝酒吃菜。


    過了一會,似乎是吃飽喝足,李雲天放下了筷子。


    “老譚,你是不是聽到了一些關於安天偉的什麽消息?”


    “嗯。”


    李雲天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現在混的不錯吧?”李雲天問。


    譚政委也沒有隱瞞,據實以答:“豈止不錯。以一己之力,震住了整個黃家!”


    李雲天開始隻當是安天偉成就了一方巨富或者什麽別的,聽到譚政委說黃家都被安天偉震住,不由大異。


    “那老東西也被震住了?”


    見機成熟,譚政委這才將她最近掌握到的消息和李雲天說了一番。


    最後,譚政委道:“聽說,安天偉要攜怒上京,和黃家擺車弄炮!”


    李雲天這才恍然大悟。


    譚政委是發現了如今安天偉的實力,已經遠遠的超乎於她的預料之外,這才真的動了心思。


    照說安天偉有了這樣的實力,配李悅確實綽綽有餘,如果李雲天真的想要在這中間牽線搭橋,說不準這事有六七成的希望。


    但是一想到李家最初對待安天偉的態度,李雲天便冷了臉。


    “我丟不起這個人!”


    譚政委一把奪過李雲天正準備再端起來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摜。


    “我說老李,你什麽意思?我李家難道現在差到這種程度了?他一個毛頭小夥子,再怎麽能力,難道還真的勝過了我李家?還丟人?丟什麽人?”


    以攻為守!


    李雲天斜了一眼譚政委。


    “如果他沒有現在的這個能力,你差不多已經將他忘到不知哪裏去了吧?”


    “沒錯!”譚政委氣勢不變:“如果他不能達到這個高度,他拿什麽配我們家悅悅?”


    “我隻說一個可能,如果他不願意呢?”李雲天問。


    “他?不願意?”譚政委露出一幅不可思議的神色:“隻要你開了口,他怕是被天上掉下來的巨在餡餅砸著頭了吧?他想和黃家明火執仗的打一場,沒有我們的支持,他拿什麽勝?”


    骨子裏,譚政委依然是不相信安天偉有能力和整個黃家拚。


    擺明車馬的幹一仗,隻能說現在的安天偉有了這個資格,但不代表著他就能勝。


    譚政委希望借此機會,一則舒緩一下她和李悅之間的緊張關係;二則安天偉達到了這樣的高度,也勉強入了她的眼。


    至於說安天偉會放棄眼前的這個機會這種事,她是根本不相信的。


    李雲天若有深意的看了譚政委一眼。


    如果依他的脾氣,此時應該暴起。但他卻沒有暴發。


    一別經年,那小子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如何了。


    這些年,李雲天也學習著修身養性,不介入到紛爭之中,倒也樂得一個清閑。


    但對安天偉,老將軍卻是一直存有著一份愧欠的。


    雖然老譚的出發點有問題,但是這事如果真的成了,也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我跑一趟!”李雲天一劃拉將譚政委奪過去的酒杯拖了過來,仰脖子咕咚一口喝了個底朝天。


    譚政委亦沒有想到李雲天會這麽痛快的答應,她後麵還準備了好幾套備用方案,就不怕李雲天不答應,結果都沒有用上。


    “那就盡快。趕早不趕遲。人情用在刀刃上,他才會記著好。”譚政委吩咐道。


    在李雲天將酒杯放到桌子上之時,安天偉已經悄然抵京。


    在安天偉的意識裏,當初他和李家的關係,也可以說是因果,已經了結的差不多。


    但對於李雲天,他還是會當成是最初的領路人來看。隻不過,那份恩情也很淡了,純粹的隻是人情。


    他進京之後的第一個拜訪的對象,不是李家,而是紀雪原家。


    “紀哥,嫂子,我來看你們了。”安天偉敲著紀雪原家的門道。


    軍院的專家林玲,將門拉開,笑意盎然:“你要是再不來,我都忘你長什麽樣了。”


    “進來吧。外麵說話不方便。”紀雪原在屋子裏應道。


    說是拜訪,安天偉可沒有提著大包小包的,更像是個來蹭飯吃的,純當這兒是自己個人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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