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茶屋二樓的窗子,遠處刀劍相接的清脆之聲不絕於耳,妓夫太郎已經和宇髄天元交上手,憑著我絕佳的感官,我甚至可以腦補出他們是打鬥軌跡。


    鎹鴉飛入窗格,宣告了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已經知曉此事的消息。


    他們大概會很驚訝,因為我們這邊傳去的信息,是讓他們盡量救出普通人,疏散人群,暫時不要來插手。


    說實在的,與其現在開場就讓他們來妨礙宇髄和煉獄的發揮,不如等到妓夫太郎殘血的時候再來收人頭。


    而且墮姬這不是還沒出來呢?讓禰豆子去和墮姬套關係,主要是為了防止像原作一樣,因為炭治郎他們的救援行動,對墮姬打草驚蛇,讓她有足夠且充分的準備時間。


    打上六的主力本就不是炭治郎幾人,隻要讓他吃到部分經驗包就行了。


    實在吃不到也沒關係,反正還有的是上弦,炭治郎沒打的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個。


    而墮姬呢,人傻又菜,但無奈高玩妓夫太郎人家可以同時雙開,自家妹妹操作技術雖然垃圾,但是傷害和裝備都是一流的,號子到了妓夫太郎手裏都能玩出新花樣,對戰柱也絲毫不落下風。


    說到底,上弦陸能到走如今這個位置,全靠妓夫太郎神級操作帶妹妹升段。


    “我去支援宇髄。”


    煉獄杏壽郎站在門前,再次確認:“隻要同時保持這兩個鬼的頭顱被砍掉的狀態,就可以了?”


    “是的。”我說:“妓夫太郎的血鐮有毒,但並非即死。你們隻要撐到墮姬與他同時出現在一起的時候,禰豆子的血鬼術可以燒掉這種毒。”


    “我明白了……你放心。”他說。


    煉獄杏壽郎出門之前,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坐在窗口的身影。


    對方並沒有注意他,反而在整理桌上那些即將要用作血鬼術的稿紙,月光如水般落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一層白色的薄紗,勾勒出了如他秀美如少女的容顏。


    ——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哥哥的血鬼術作用範圍很廣,一旦全力使出,這條街上的人都得死!蕨姬煩躁地轉開臉,她得找個借口讓少年趕緊離開,她確實是想要讓對方嚇一跳,但是不是直接目睹自己鬼化的樣子。


    “我就從沒收到過這麽寒酸的禮物。”


    蕨姬沉下臉色,就像是以往那樣肆意把自己的不快宣泄在對方身上:“你是怎麽好意思把這東西送到我這裏來的?果然窮鬼就是沒錢,我能帶上這麽難看的東西嗎?!”


    她就像是找到了一個什麽很好的借口一樣,一開始的話還說的極為生硬,到後麵便越來越流暢。


    畢竟,這種事情,她早就做慣了。


    “蕨姬花魁……”


    禰豆子喚了一聲眼前少女的名字,蜜粉色的桃花眼裏有著些許不解。


    按理來說,蕨姬生氣的時候,應該會下意識微微偏頭看人,就好像是俯視什麽螻蟻一樣。可是這一次她沒有,那說不定她隻是有別的事,想要找借口趕她走。


    她善解人意地笑了一下,知道少女隻是因為端著花魁的架子,不好直接說出來。


    “我知道了,那我下次給你帶個更好看的,好不好?”


    蕨姬繃著臉,就當耳旁風:“我?我才不要。”


    她看著禰豆子起身辭行。少年起身辭行一連串的動作,並沒有什麽猶豫。蕨姬忽然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自己可能短時間都回不了吉原花街了。


    但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到了這個念頭,她隻是感覺一陣無名火從心裏燒了起來。


    蕨姬想不通這件事,她腦子笨,一想不通就發火,說出來的話也就常常被自己的話曲解,很多時候就連妓夫太郎也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沒想到少年行至門口,忽然很遺憾地歎了口氣。


    “你歎什麽氣?”蕨姬怒道:“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你好大的膽子。”


    “我之前還以為你很喜歡呢。”


    少年好像是真的有點難過了,他看了花魁一眼,“那我就先走啦,你好好休息。”


    以名貴浮世繪裝點的拉門在墮姬眼前被拉上,她都沒說話。


    什麽狗屁蕨姬?


    她才不叫這個名字!


    而且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她又沒做錯什麽!這都是為了他好,他應該感謝自己!


    各種煩躁的情緒在墮姬心中翻湧著,但是她又說不出自己到底是為什麽不高興。


    該死,幹嘛要這麽看她!


    她沒做錯!沒有!


    剛剛有老鼠溜進她存放食物的地方,她都盡力忍住不去發作了,還要她怎麽樣?她已經那麽努力地壓抑自己的脾氣了!不就是一個破發簪嗎?她要多少有多少,還缺這麽一個寒酸簡陋的東西?!


    墮姬對著鏡子,拔掉了大部分發飾,隻留左右兩邊各三根扇形的玳瑁吉町簪,一頭銀發順著如瀑翻滾的發尾流淌而下。那些頭發宛如有了生命一樣,幾道看不清的銀光一晃,她身上那些過於沉重的華美和服便碎裂成了幾段,露出了一身在旁人看來可能有些裸露的過分的打扮。


    她的左臉和右額上出現了妖嬈的花朵刺青,鶸色眼睛也不再進行偽裝,取而代之的是鬼之始祖,鬼舞辻無慘親賜的【上弦陸】字樣。


    “好笑,我才不叫什麽蕨姬。”


    她冷笑,這種姬字樣的名字,四百多年來,她換的要多少有多少,他再怎麽叫也不過是一個假名罷了!


    ——她是堂堂上弦之陸,墮姬!


    ——


    “很好,又來一個送死的家夥。”


    妓夫太郎穩住身形,雙手飛快揮舞鐮刀,無數漆黑如墨的血鐮刀風自身側斬出,呼嘯著撲向了方才加入戰場、仿佛如同熊熊烈火,能夠照亮黑夜的青年!


    可惡,怎麽兩個人都是這樣儀表堂堂的人,這豈不就像是在嘲笑陰暗醜陋的自己嗎!


    他改主意了,他要吃掉這兩個人,讓他們的養分被自己充分吸收。


    “炎之呼吸四之型蜿蜒的盛宴!”


    烈火自雪白的刀刃翻卷而上,一下子就化解了這招飽含毒素的血鬼術。


    “你可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要撐到天亮呢。”宇髄天元一個後傾,躲過漏掉的一記黑色刀風,喘了口氣:“這下打起來可容易多了。”


    “我們還是第一次聯手吧。”


    “不如說是第一次聯手打上弦?”


    “說的也是呢,哈哈哈!”


    煉獄杏壽郎接過對方的玩笑話,但手中的日輪刀仍一絲不苟地緊握於手中,金紅的雙目緊盯著對麵那個長相極為醜陋的惡鬼,隻待對方再使出下一輪襲擊。


    “你也是柱?”


    妓夫太郎憤恨不平地問道。


    “是的!”煉獄杏壽郎報上了自己名諱,氣勢如虹:“我是鬼殺隊九柱之一的炎柱,煉獄杏壽郎!”


    妓夫太郎剛要說什麽,他們所在房頂下的遊女屋忽然打開了一扇門,老板娘怒氣衝衝地從裏麵走出來,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妓夫太郎的檸檬發言。


    “喂,我說你們大半夜地幹什麽呢!”


    “要打架去別處打啊,別在別人屋子房頂上瞎折騰!”


    老板娘根本沒看清房頂上到底站的是什麽東西,可能她也默認就是普通的浪人之流之間的打鬥鬧事,更不可能會想到上麵站著的,究竟是怎樣的食人的惡鬼。


    直到屋頂上那個身形佝僂的東西,轉過頭來,朝她看了過去——


    好像有什麽柔軟的東西,在老板娘的身體之間飛速閃過,可是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即使是近處也很難看清那究竟是什麽。


    二樓打開窗戶偷看的遊女,率先不由得驚恐的慘叫了起來:“呀啊啊啊啊啊——!!!”


    老板娘的身體,就像是三段滑溜溜的塊狀金槍魚,伴隨著厚重的出血量,吧嗒吧嗒地滾落在地上,她的表情還保持著剛剛憤怒的說話樣子。


    “老太婆大半夜地擋在我的路上,哇哇地叫著,醜的讓人心煩。”


    一個瑩白如玉的身影從黑夜的那一端緩緩走來。


    少女身邊似乎還舞動著許多七彩斑斕的東西,隨著她漸漸走到遊女屋屋簷的燈籠下,少女曼妙的身姿也被分毫不差的輝映地清清楚楚。


    被殺老板娘的丈夫,也就是那座遊女屋的老板,就站在門口的位置。


    他幾乎是渾身發抖地看著那個在他麵前走過的妖嬈少女,嚇到渾身冰冷、手腳發麻,連血液的聲音都要幾乎凍結。


    他認得這人!


    她是、她是京極屋的蕨姬花魁???


    怪不得,老板娘三津明明得了一個搖錢樹,卻總是愁眉苦臉悶悶不樂,那時候老婆子還嫉妒過她,沒想到……


    墮姬沒有看他,隻是麵容寒冰地踩著高高的木屐,步履聲清脆地從他麵前走過,就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還有這麽個人一樣。


    “妹妹,你能不能快一點?”


    妓夫太郎不滿地催促道:“這可不是讓你練習花魁道中的時間。”


    妹、妹妹?!


    遊女屋老板忍不住嚇地跌坐在地。


    那房頂上的那個,看上去就很恐怖的怪物是……蕨姬花魁的哥哥?


    “怪物,都是怪物……”


    他喃喃自語著,又哭又笑。


    就在墮姬在他麵前走過不久,她身側飛舞的腰帶就如龍舞一般,化作了無數斬擊,幾乎是眨眼間便將她身後一片街區上的遊女屋瘋狂斬碎。


    無數房屋支離破碎,門房倒塌,女人與男人的尖叫混合在了一期,甚至有嫖客在運動過程中被均勻地分割成兩截,不得不說實在是命途多舛。


    宇髄天元見狀,當即飛舞起手中帶著鎖鏈的雙刀,揮向了妓夫太郎,爆炸聲再一次一串串接連炸起。


    而煉獄杏壽郎則幾乎是毫不猶豫,一個轉身便從房頂上借力跳下,自上而下的劍型灼燒著空氣,對著墮姬當臉便下:“三之型氣炎萬象!”


    妓夫太郎見狀大怒:“不許砍我妹妹!”


    他並沒有親自從房頂跳下,而是在瞬間便完成了交接墮姬身體的控製權。他清楚的很,這個使用如火焰一般呼吸的柱,要比剛剛與他對戰的白發青年還要厲害!


    原本看似躲閃不及的墮姬當即向身後的空中躍起,額頭又張開了一隻鶸色的眼睛,滴溜溜四處打探著。麵對煉獄杏壽郎的劍型,她根本沒有保留實力,直接使出了血鬼術!


    【血鬼術八重腰帶斬】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這個街上亂的仿佛一鍋粥的同時,路的那一頭飛奔過來了三個持刀的身影,顯然便是炭治郎三人。


    而另一邊,則響起了輕柔的搖籃曲。


    那樣輕柔的歌聲,就好像馬上要引人入眠一般。


    “山上的小兔子為什麽耳朵那麽長?那是因為兔子媽媽在懷著它的時候,吃了長長的大樹葉,所以它的耳朵才那麽長……”


    “山上的小兔子為什麽眼睛那麽紅?那是因為兔子媽媽在懷著它的時候,吃了紅紅的小果子,所以它的眼睛才那麽紅……”


    ——


    墮姬躲避的身形忽然一滯。


    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這首童謠。


    就好像是在……夢裏……?


    好像也有一個笑容非常溫暖的漂亮姐姐摸著自己柔軟的長發,唱了這首歌。


    裹挾著烈焰的劍型再一次擊打而來,她的眼前卻隻看見了一片溫柔而舒緩的粉意,就好像漫天洋溢著飄落的櫻花香氣一般。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墮姬陷入夢境。


    與此同時,一個長著銀白長發的美麗頭顱,幹淨利落地從她的脖頸上掉了下來。


    ——


    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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