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點的文,我快寫到結局了。


    其實這個故事本來就不長,我又不像本文作者,放隻雞在鍵盤上叨叨都比她寫的快。


    加上我白天啥事沒有,大正又沒有wifi和遊戲,呆在小黑屋裏唯一的娛樂就是寫東西,日三萬對我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況且小甜餅本來就不必寫長,差不多寫個10w字左右,甜夠了就可以完結了。


    然而,就是在這個結尾,我遇到了一般同人作者都不會遇到的問題:沒法收尾。


    我們老板那屑到東亞皆知的性格,實在是沒有辦法讓我在不崩壞人設的情況下,寫出一個男女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局。


    不是說女主不願意,而是我覺得可能是老板他做不到。


    他這個人太壞,嫉妒心又重,小心眼,還自私的一批。除了有著男女都無法抵抗的美豔皮囊,以及讓人饞身子的價值之外,實在是沒有半點人格魅力……


    如果我隻是單純為愛發電隻是寫老板的同人,當然是無所顧忌,想怎麽女票就怎麽女票,鐵打的籠子都關不住女主這隻水做的雞。


    可我不一樣。


    這就像皇帝給臣子布置了一個寫文章的任務。


    皇帝說你不要有心理壓力,隨便寫,寫好了有賞,寫不好也沒有關係。


    但你不能真的以為皇帝真的是讓你隨便寫寫!


    人家那就是客套話,說說而已,你要是當真就是傻到家了。實際上給皇帝的文章要是寫不好,交稿的時候又剛好趕上皇帝心情不好,當場就哢嚓一響,爹媽白養。


    而我隻可能比這個處境還慘!


    因為老板甚至連客套話都沒說!他隻說讓我寫,寫好了寄過去……聽起來就大大的不妙啊!


    最後,我在崩壞老板人設、強行達成he,和保持原有設定、順著寫成te之間反複橫跳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強行扭成he。


    畢竟崩壞人設事小,更改結局事大。


    我無視了違和感,頂著頂著可能會ooc老板的可能性強行寫了下去。


    反正我對他,應該是沒有什麽了解的,如果完全符合人設才不對勁吧!是老板可以監控我們,又不是我可以監控老板。


    至於之前的那個夢……


    大概是被老板嚇出來的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寫完結局以後,我草草又讀了一遍,總覺得不太對勁。但是我也不管那麽多了,趕緊交稿才是最重要的!


    再怎麽說,我前麵的人設應該還是很符合老板的……


    ……


    等等。


    我的想法,好像一開始就錯了。


    魘夢……他了解老板嗎?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手裏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到桌麵上,濺出幾點墨水。


    在動漫第一季的結尾部分,那是原著線裏魘夢與老板的第一次見麵,裏麵的下弦們從沒來過無限城,可見他們其實從未被傳喚過,都是老板去見他們。正因為老板打算裁員,所以才不介意他們見到他的老巢。


    而在響凱的走馬燈劇情,當他回憶到老板賜血、讓他成為十二鬼月的時候,也是老板站在他家裏,割開手指,自上而下一滴滴滴血給他。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魘夢僅僅在進入下弦的時候見過老板一麵。


    我忽然陷入了一種莫大的恐懼之中。


    那麽,老板是怎麽確定我能寫他的?這不是隨便編造可以解釋的。


    “不行、不行。”


    老板的名字在我心裏瘋狂旋轉起來,自打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小心翼翼地不去想起、不去觸碰,連稱呼都是用觀眾給他的戲稱——“老板”來稱呼。


    可是這一次,我實在是控製不住了。


    一次都不能想!忍住!


    會被聽到的!


    我憑著最後一點理智,哆哆嗦嗦地將筆帽蓋上筆帽,因為神情恍惚,我反複嚐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蓋上,黑色的墨水蹭在蒼白的手指上,在昏暗的房間裏毫不起眼。


    為人的時候,我一遇到不可調節、不能忘懷的事情,亦或是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會上床睡覺。


    隻要一覺醒來,心情就會平靜,傷痛也沒有之前那麽痛了。


    隻要……!


    我動作晦澀地爬上床,還未幹透的墨水蹭在了雪白的床單上,像一條斷掉的幹屍手臂,無力地向天空招搖著。


    幾乎是剛接觸到床單的一瞬間,我就對自己使用了血鬼術。


    我幾乎是呢喃著說出了那句話。


    “血鬼術強製睡夢遺忘之語……”


    ——


    沒想到,晚上外出加餐的時候,竟然遇到了百合子。


    我從太平間出來,在醫院自帶的小花園裏一轉,就遇上了正要上車回家的百合子。


    百合子今天穿了一身素色和服,烏黑的頭發綰的是西洋風格的發髻,隻斜斜地插了一支梔子花的發飾,看起來清麗又婉約。


    她手裏提著一個食盒,顯然是給病人送食物來的。


    回想起在吉原聽到的八卦,我可以斷定,斯波純一理應時日無多了。


    預祝尖尖美少女百合子逃離苦海!


    “夫人?”我的聲音不大,隻是恰好能讓離我十步開外的百合子聽到。


    她一下子就回過身來,見到是我,眼裏不免染上一絲驚喜:“櫻庭先生!”


    一個圓臉的清秀洋裝少女從車裏鑽出來,接過她手裏的食盒。


    她看向我的時候不免有些驚訝:“夫人,這位是……?”


    因為百合子平時都呆在公館裏,沒有出來的機會,加上她不喜歡那些闊太太的沙龍和party,自然而然地。她以為除了老爺,夫人並沒有什麽認識的外人。


    “啊,這是……”看出百合子有些猶豫稱呼的問題,我笑了笑,替她把話接上:“我是夫人的朋友。”


    百合子很快反應過來,我說話之前,趕緊開口圓人設:“這位是受雇於我家的女仆小桃,前些日子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很多人都不認識了。”


    “你呀你,還不趕緊打招呼!”


    百合子狀似埋怨,但語氣還是很溫柔。


    小桃臉一下子就紅了,羞澀地對我笑道:“您好,櫻……櫻庭先生。”


    她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一個月前那副形同枯槁的樣子,白皙的臉蛋上的嬰兒肥又長了回來,看起來可愛不少,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十九歲的年輕姑娘。


    看起來我的血鬼術挺好用。


    我對她笑著點頭致意:“櫻庭步夢,造夢師。最近因為貧窮,又去發展副業當作家了。”


    百合子驚訝:“沒想到您真的去寫書了。”


    “我不如我妹妹,隻能寫點賺不了幾個錢的東西。”我歎了口氣:“來東京也是為了取材,您是知道的。”


    我話鋒一轉,試圖推銷:“倒是我妹妹,寫的東西好像在女性之間很受歡迎。”


    我微微歪頭,劉海擦過我的薄荷綠的眼睛,看上去無辜極了:“不過很多男性覺得她寫的很差,傷風敗俗……但我覺得很好啊,不然怎麽會賣的好。”


    “賣的好就是好作品。”我厚顏無恥地說,連瞳孔散發出了日円的香氣。


    百合子“噗”一下又笑了:“是了是了。那本書我也看了,確實非常好看,讓人欲罷不能。”


    小桃不甘寂寂無聲:“這還是我借給夫人的哦。”


    她剛說完,這才反應過來,我是作者的“哥哥”。她驚呆了:“等一等,您就是夢子小姐的兄長?那、那這本書結局的男主是……!”


    我當然不會劇透,反問:“那麽您喜歡哪位男性角色呢?”


    小桃想了半天:“我覺得咖啡店老板其實挺好的,性格比較溫柔,也沒有那麽多幺蛾子……”


    “夫人呢?”我問。


    百合子果然是想到她那倒黴的桃花運,等小桃說完,這才慢慢地說:“我誰都不選。”


    “我更想要她一個人。”


    “若煙上一世為了這些男人爭鬥而死,既毀了妹妹,也毀了她自己,我不覺得她會愛上其中的任何一位。”


    已經經曆了一群奇怪男人的百合子,顯然對這個男性社會失望了,興許連心思都拐向了女權主義。我覺得這樣才好,為一群狗男人爭風吃醋實在是不值得,雖然她沒有進入女偵探的結局,但是這樣也足夠了。


    我絕對會拿走斯波純一的那本根本不應該存在的筆記本,致力於讓泡菜劇情胎死腹中!


    “那麽究竟是誰?”小桃有點焦急:”不會是那個未婚夫吧?”


    “是——”我故意拖長了音調。


    “誒誒?”


    “我也不知道。”我說。


    又加了一句:“我妹妹也不知道。”


    小桃當即擺出了齊神一般的嫌棄臉:“……”


    “哎呀,所謂買股文,不就是看情況發展隨意改感情線走向的嘛。”我心安理得道:“就放任故事邏輯隨風飄蕩發展不是很好嗎?你們看你們看的多開心。”


    百合子:“……”


    小桃:“……”


    就在此時,我聽到了身後的醫院大門口隱隱約約飄來一陣說話的聲音。


    是早見沙織配音的角色。


    輕靈又飄逸,就像是於月華之中,輕輕落到露水上的一隻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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