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係統植入讓沈渠的計劃全都亂了。


    他本來想先跟陸輕璧拉開距離,兩人各自冷靜一段時間。


    再過久一點,陸輕璧就能看清這段婚姻的本質。


    沈渠放下筆,腦子裏走馬燈似的閃過一些片段,嘲諷的,憐憫的,歆羨的……


    手指無意識卷了卷數學課本的頁腳,沈渠低下頭,到底還是被那個番外內容擾亂了心神,把桌上的書本都收起來,洗漱上床。


    沈渠走讀,家裏經常沒人,鞋櫃上有個零錢盒,買飯買書都從裏麵拿錢。最近沈海和李燕忙著打離婚官司,兩人似乎都忘記給沈渠生活費。


    他在抽屜裏找到了以前存下的錢,但這點錢不足以支撐太久。除了數學英語,高中知識沈渠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印象,他重新把知識撿起來,再去找個兼職。


    翌日。


    陸輕璧坐在最後一排,椅子拉得很開,左腿曲著搭在桌下,受傷的右腿大咧咧地放在外頭。勞動委員正在安排值日,學號從21到25,沈渠23,他26,正好錯開了。


    陸輕璧眯了下眼,對石鞍道:“明天是你值日,我們公共區在哪?”


    石鞍:“操場單杠區,後天我幫你。”


    “不。我們兩交換,明天我來。”


    石鞍反應了下,想起沈渠也是明天,他實在有點搞不懂兩人的關係了,便點了點頭,“哥你悠著點啊。”


    陸輕璧目光越過一排腦袋,撐著下巴看教室另一側的沈渠。


    每次任務根據內容限定時間,這次要求在三天之內完成。


    陸輕璧不確定係統說的沒人給沈渠帶飯是不是真的,上學前精心準備了一份早餐。


    沈渠瘦了,陸輕璧在心裏稱讚了一下他之前請的營養師,結婚幾年,沈渠的氣色好多了。


    沈渠在看到占據了一半桌麵的保溫桶時,眼裏出現了一絲波動。


    這好似在提醒他,有些事避無可避,陸輕璧已經按照要求每天給他帶飯,那麽接下來……


    沈渠深吸一口氣,把保溫盒拎到桌下,他以為陸輕璧頂多帶個牛奶麵包,保溫桶也太誇張了。


    “咳咳!”陸輕璧目光如炬,表達強烈不滿,他一看沈渠的唇色就知道沒有好好吃早飯。


    什麽破毛病,給他改了。


    他以前能派營養師每餐給沈教授送飯,現在就能親自送!


    後半排的學生全讓陸輕璧這聲嚴厲的“咳嗽”給驚了,以為是哪個校長蒞臨,齊刷刷回頭。


    陸輕璧收回看沈渠的目光,淡定道:“嗓子不好。”


    沈渠條件反射想拿出手機,給陸輕璧發短信,說開始吃了。手伸進口袋,才想起現在監督他吃飯的不是營養師,而是陸輕璧本人。


    他記得剛結婚那段,他吃飯不規律,總想著手頭的事情做完再去,被陸輕璧發現了,幹脆派一個營養師,每天中午做好了送到學校去。


    營養師看著沈渠吃完,再跟陸輕璧匯報。沈渠受不了被人看著,於是每次都發短信跟陸輕璧說自己開始吃了。


    陸輕璧收到短信,才大發慈悲讓營養師離開。


    有些習慣根植於生活,像本能一樣。


    後來沈渠知道了白月光的事,他總覺得陸輕璧身邊每個人都知道這一段過往,就盡量遠離了陸輕璧的交際圈,飯也不讓送。


    沈渠環顧四周,在教室吃飯顯然不道德,為了避免陸輕璧作妖,他去隔壁的茶水間吃。


    保溫桶分兩層,下麵是白粥,上麵是水煮青菜、雞蛋、牛肉和大蝦。


    沈渠盯了紅彤彤的大蝦一會兒,在這裏剝蝦殼不合適。


    陸輕璧婉拒石鞍給他倒水的好意,一跳一跳地拐進茶水間,順手把門掩上。


    沈渠抬頭看他:“我已經在吃了,你來幹嘛?”


    陸輕璧一臉懊惱:“早上走得急,蝦沒剝殼就帶來了。我來給你剝殼。”


    “我可以不吃。”沈渠語氣生硬道。


    陸輕璧:“那營養不夠。”


    說著不知從哪變出一一次性手套,撕開戴上,美滋滋地開始剝殼。


    剝完還直接送到沈渠嘴邊:“張嘴。”


    沈渠不動。


    陸輕璧用鮮嫩紅豔的蝦肉蹭了蹭他的唇:“嗯?”


    沈渠隻好張嘴。他十分確定,剝蝦這一環節早在陸輕璧的計劃當中,什麽來不及,故意的吧。


    陸輕璧心滿意足地投喂完沈渠,從校服左側口袋裏嘩啦掏出一把薄荷糖,放進抽屜裏,再從右側口袋裏掏出一大遝手套,也放進抽屜裏,顯然是把這裏當成了長期喂飯據點。


    沈渠看著他的動作,有些頭痛。


    “二維碼。”沈渠道。


    陸輕璧火速打開添加朋友界麵,他老婆終於願意加他了。


    果然,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沈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收款碼。”


    陸輕璧搓火:“你什麽意思?”


    沈渠:“早飯錢。”


    陸輕璧對上沈渠清亮堅定的眼神,氣不打一處來,捏住他的下巴:“你怎麽不幹脆吐出來!”


    沈渠:“也行。”


    陸輕璧氣死了:“早飯五十塊,我服務你的小費五百。”


    這就有點強買強賣了。


    沈渠默不作聲掃碼付款,顯示付款失敗。


    他不動聲色地重新掃了一次,隻付了五十。


    “不給小費。”


    陸輕璧擰起眉,雖然沈渠的動作很快,他還是一眼掃見了沈渠的餘額59.9。


    他老婆怎麽這麽窮?


    沈渠自尊心很強,陸輕璧一時不敢做聲,打算先調查。以前還沒結婚時,陸輕璧帶他去高檔餐廳吃飯,沈渠堅持要aa,陸輕璧提出去普通飯店用餐,減輕沈渠的花費,他還不答應。


    陸輕璧每次約會吃飯都有負罪感,總覺得吃了沈渠半個月血汗錢,麵對珍饈美饌,有點食不下咽。他便琢磨著趕緊求婚,變婚後財產了沈渠就不會跟他計較aa。


    陸輕璧把保溫桶藏好,跟著沈渠出去。


    到門口時,沈渠轉過身來,兩人跟得緊,額頭擦過了陸輕璧嘴唇。


    沈渠立馬觸電似的分開。


    陸輕璧臉色微微一沉,躲瘟疫呢?


    “你不用同情我,我會去找兼職。”


    沈渠明白陸輕璧突然的沉默,幹脆挑明了說:“我父母最近比較忙,沒空管我。我已經成年了,也不想跟他們伸手要錢。”


    陸輕璧瞬間腦補出沈渠兼職時被各路人馬欺負的畫麵。


    陸輕璧冷汗都下來了:“不行,我養你。不,我借你錢。”


    沈渠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離婚就是切斷經濟往來。”


    陸輕璧聽見沈渠說“離婚”兩個字就頭疼,但是他也不敢逼急了沈渠,好不容易係統給他創造機會,他得利用好。


    陸輕璧:“好好好,先上課。”


    實在不行,沈渠去哪他去哪唄,他兩一起刷盤子。


    陸輕璧觀察了沈渠一上午,見他一下課就收拾書包,顯然是為了午休時去找兼職。


    陸輕璧急忙跟上,發現自己瘸著腿。


    靠。


    他隻好叫來司機,慢慢地跟著沈渠。


    看見沈渠經過一家廣告牌都是油汙的小餐館,陸輕璧心裏一緊。


    這家餐館的老板是位光頭大哥,正赤著膀子炒辣椒,一大鍋紅彤彤的辣椒片,坐在車裏都覺得嗆人。沈渠不能吃辣,要是在這裏兼職,估計天天都被辣椒味嗆得雙眼紅通通跟兔子似的。白皙清瘦的手指天天刷油膩膩的盤子,還被鍋裏的辣椒油濺得一個個水泡……


    不行,絕對不行。


    陸輕璧握緊拳頭,看見沈渠一步不停地經過,欲蓋彌彰地把手揣進兜裏。


    哦,不進去啊。


    沈渠往前走了一百米,拐角處一家小型ktv。


    陸輕璧心又提了起來。這家店他在和石鞍的聊天記錄裏見過,因為附近有幾所學校,生意還行,老板賺黑心錢,給學生賣酒賣煙,24小時營業。


    沈渠要是在這家兼職,月考之後,總分二百五的學渣們喝大了,看見一個清清爽爽唇紅齒白的大學霸站在眼前,起了陰暗的嫉妒心,把酒潑在沈渠身上……


    老子摁不死他!


    陸輕璧被腦補的畫麵氣到血壓飆升,把真皮坐椅抓得變形。


    不可以,他老婆不可以去這種地方受苦!


    沈渠早就發現有輛車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十分鍾了,上次他被這麽跟……車裏人也是陸輕璧。


    彼時,陸總裁主要為了弄清沈渠回家路線製造偶遇。


    沈渠有點無奈,但他也清楚,陸輕璧不插手自己的兼職算克製了。


    他餘光瞥了眼陸輕璧,在一家樓梯口廣告牌前佇立一會兒,徑直上了二樓。


    陸輕璧正心疼著,眼睜睜看著沈渠越過ktv,突然上了二樓。


    臥槽,沒有人告訴沈教授,路邊的小胡同不要進嗎,萬一拐賣人口呢!


    陸輕璧拄著拐杖跟上,兩步一台階。


    他倒是想一步三台階,身體條件不允許。


    陸輕璧奮力爬台階,沒注意到前麵的人聽到腳步聲後認命地放慢了腳步。


    陸輕璧成功跟上,深吸一口氣,擺出家長的模樣,就聽見沈渠條理清晰地跟主管介紹自己,什麽“數學一、二、三沒問題,數學係專業課也可以,我可以先試講……”


    陸輕璧:“……”


    他扭頭一看,碩大一個廣告牌掛在二樓外牆——符力考研輔導。


    糟糕,色令智昏,忘記老婆是數學係教授了!


    陸輕璧甩了甩腦袋,連忙把早上四節課研究的耽美小說套路扔掉。


    太可怕了,破鏡狗血文。什麽昔日天之驕子受重逢竟然在餐廳洗菜!什麽再相見高高在上的校草竟然在酒吧賣酒!


    垃圾小說!嚴重侵蝕了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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