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溯話音落下後,那送菜的小二態度熱情地推門走了進來:“兩位客官,這些都是我們烏州的特色菜,請慢用!”


    殷溯目光掃過他,懶懶說了句:“放桌上吧。”


    “是。那小人就先退下了,您二位若是有事,隨時叫我。”小二把食盒往桌上一放,關上房門離開了。


    殷溯走上前打開食盒,從裏頭拿出了一張藏在盤子底下的字條。字條上隻有短短一行小字:老鷹將於一個月後南飛。


    見殷溯麵色突然沉了下來,秦昭昭顧不得害羞了,忙跑過來小聲問:“殿……夫君,發生什麽事了?”


    殷溯回神,把手裏的字條遞給她:“耶律奇會在一個月後出兵大越。”


    “什麽?一個月後?”秦昭昭心下一驚。


    “嗯,我先前得到的消息是他打算在半年內出兵。結合北狄近段時間的形勢,我本以為他最快也得三個月之後才能正式揮兵南下,沒想到……”殷溯擰著眉說,“應該是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事了。”


    耶律奇剛登上王位不久,地位還不是十分穩固,加上北狄幾年前遭他重創,國力大減,怎麽想都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出兵。除非……


    想起北狄周邊那幾個各自為政,勢同水火的小國,殷溯眼神微凝,抬目看向秦昭昭,“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呆在這裏不要亂跑。”


    秦昭昭心裏早有準備,聞言雖然擔心,但還是點了頭:“那你萬事小心。”


    “嗯。”殷溯俯身啄了啄她的唇,“有太子妃給孤的‘法寶’在,孤定能平安無事地回來。”


    秦昭昭:“……”


    秦昭昭想笑但笑不出來,隻能紅著臉目送他離開。


    ***


    殷溯這一走就是七天。


    秦昭昭在客棧裏等得心急,又不能表現出來,臉都熬瘦了一圈。


    好在第七天晚上,殷溯終於回來了。


    那時夜已深,秦昭昭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悄無聲息地從窗戶外麵翻了進來。


    秦昭昭嚇了一跳,閃電般抓住壓在枕頭下的匕首坐了起來——因這一路是暗中出行,她沒有帶自己的小飛錘,以免暴露身份。


    “別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秦昭昭先是一愣,隨即就又驚又喜地跳下了床:“夫君,你回來了!”


    “嗯。”殷溯拿出火折子點燃屋裏的油燈,火光一下亮起,驅散了一室黑沉。


    秦昭昭看清楚他的臉,再也忍不住衝過去撲進了他的懷裏:“你總算回來了!”


    殷溯伸手將她擁住,低頭親著她的耳垂低笑了一聲:“想我了?”


    “……嗯,可想可想了。”都說小別勝新婚,秦昭昭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坦率地承認了,“不僅想,還很擔心。”


    殷溯一顆被刀光劍影和邊關寒風吹冷的心,一下就暖和了起來。他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緊緊依偎在自己懷裏的姑娘,眉眼柔軟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埋在他胸口聽了好一會兒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秦昭昭才緩過神:“那……”


    她想問他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誰知鼻尖卻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秦昭昭臉色一變,霍然抬起了頭,“你受傷了?!”


    “隻是一點皮外傷,沒什麽大礙。”知道自己瞞不了她,殷溯說完主動側過身脫下衣裳,讓她看了一下自己後背上的傷口。


    那是一道很長的刀傷,看著駭人,但確實如他所說,隻是傷到了些皮肉,並沒有傷到筋骨。


    秦昭昭鬆了口氣,但還是心疼得厲害,一時也顧不得問他正事了,忙拉著他到床邊坐下,找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給他處理傷口。


    “夫君是怎麽受的傷?我給你的那些東西沒起作用嗎?”


    “被人偷襲了。當時情況不大好,要不是有你給我的法寶,我不會隻受這麽點傷。”殷溯沒有多說自己受傷的過程,說完從袖子裏拿出秦昭昭的碧玉長命鎖還給她。


    秦昭昭卻沒有接:“這個就送給夫君了,夫君以後貼身戴著吧,你把我的小衣還我就行。”


    殷溯挑眉看她,把那碧玉長命鎖往她懷裏一扔,勾唇說了句:“小衣留給我也一樣。”


    秦昭昭:“……???”


    她瞪圓眼睛的同時臉上一下熱了起來:“這怎麽行!萬一被人發現你隨身攜帶女子的小衣……”


    “那又如何?”殷溯斜眼看她,“我隨身攜帶自家夫人的小衣,誰敢置喙?”


    但還是怪怪的啊。秦昭昭又羞又窘,低頭在他身上搜了起來:“可我那小衣先前穿了一日,還沒洗呢!”


    殷溯由著她搜,嘴上繼續逗她:“無妨,洗完再給我就是。”


    秦昭昭:“……”


    ***


    兩人膩在一起打鬧了一會兒,最終秦昭昭還是沒要回自己的小衣,因為殷溯的傷口裂開了。


    她一心疼就認了輸,之後重新給殷溯上了藥,然後才又問起殷溯正事。


    殷溯也沒再逗她,簡單洗漱了一下後,拉著她躺倒在床,說了說自己這幾日探得的消息。


    秦昭昭也終於知道,耶律奇之所以有能力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出兵,是因為他不知用了什麽辦法,籠絡住了北狄周邊那幾個與北狄向來是水火不容的幾個小國,暗中和他們結盟了。


    這讓她再次緊張了起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先回京,其他的等回京再說。”殷溯這幾天除了打探消息,還針對之後的戰局做了不少布置,心情倒是沒之前那麽凝重了。不過他本來是打算這次回京後,先搞定殷恒再出征的,如今看來卻是來不及了。


    秦昭昭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皺著眉頭想了想,忍不住撐起身體趴在他胸口道:“殿下,要不然趙王那邊我去試試吧?我能通過身體接觸消除人的厄運,他和他那些邪門招數又明顯有些怕我,沒準我也能通過身體接觸的方式,吸走他身上的邪……”


    “不行。”話還沒說完,殷溯就黑了臉,“此事孤會另想辦法,你不許再打這樣的主意。”


    “可是……”


    “沒有可是,孤不會答應,你不用多說。”


    他在她麵前很少這樣強勢,秦昭昭噎了一下,有點不高興,低頭咬了他下巴一口:“可是如果不先把趙王解決了,他一定會趁你出兵的時候出陰招的。戰場上本來就刀槍無眼,危險得很,我不想你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要分心去對付那個壞蛋……”


    外有耶律奇,內有殷恒,殷溯眼下的處境可以說是內憂外患,不容樂觀。如果不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先把殷恒搞定,到時他一定會腹背受敵。


    殷溯當然也知道這些,但還是那句話,再怎麽樣他也不會讓秦昭昭去冒險。雖然秦昭昭的體質確實可以克製殷恒的邪術,可誰知殷恒有沒有反擊的辦法,秦昭昭又會不會在這個過程中受傷呢?


    麵對麵接觸,太不可控也太冒險了。


    另外殷恒這樣的狗東西也配被她碰?他可不想她為此弄髒自己的手。


    “孤心裏有數,你聽話,別亂琢磨了,睡覺吧。”


    殷溯的態度太過堅決,秦昭昭假裝生氣地咬他下巴也好,親著他的唇撒嬌也好,始終沒能說動他,反而被他一個翻身壓在身下,攻城掠池了一番。


    秦昭昭:“……”


    秦昭昭擔心他的傷口,本想掙紮,可被挑起火的青年哪裏會放過她,咬著她的耳朵低笑著說了句“你乖乖配合,孤的傷口就不會裂開”,之後不等她反應,就大開大合地動作了起來。


    秦昭昭被他弄得全身發軟,暈頭轉向,隻能暫時丟開對付趙王的事。不過這件事太過重要,回京城的路上,她還是暗暗琢起了更安全有效的辦法。


    ——耶律奇這人她不了解,兩國戰爭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可趙王那王八羔子她打過幾次交道,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她得好好想想,怎麽做才能盡快地替殿下鏟除掉這個威脅,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地出征。


    ***


    回到京城已是十多天後,兩人趕了一路,中間幾乎沒怎麽停留。


    到達京城這日,天正在下雨。綿綿春雨如煙似霧,籠得山林間一片繚繞。


    京城郊外的荒林裏,通往東宮的密道口處,一個身穿蓑衣,戴著鬥笠,手中拿著兩把油紙傘的青年已經候在那裏多時。


    見殷溯和秦昭昭乘坐著馬車自雨中疾馳而來,青年撐開油紙傘迎上前行禮:“屬下夜三,見過殿下,見過太子妃!”


    “嗯。孤不在的這段時間,京城裏情況如何?”殷溯扶著秦昭昭下了馬車。


    名為夜三的暗衛答道:“稟殿下,一切都在計劃中。”


    “裴府那邊呢?老三可有什麽動作?”


    “殿下和太子妃離開京城後的第二天,趙王派了殺手去方雲觀。不過發現方雲觀中的太子妃是丫鬟假扮的之後,他就沒有動靜了,之後也沒有對裴家人下手,想是忙於朝中之事,分不出神。”


    秦昭昭一直挺擔心趙王找不到她,會轉而對舅舅一家下手,雖然殷溯說他早有安排,讓她不要擔心,但她仍是有些隱憂,直到這會兒聽了夜三的話,她才真正放下心來。


    再加上東宮的情況也都在殷溯掌握之中,她沉重了一路的心情更是輕快了不少。


    不過接下來事情就要來了。


    想著殷溯隻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去解決殷恒,這期間還要各種操心北方的戰事,秦昭昭猶豫片刻,到底是忍著不舍開了口:“殿下,我就不跟你回東宮了,你讓人送我去你之前安排的地方吧。”


    這般緊要的關頭,她不能讓他分心,拖他的後腿。


    殷溯有些意外,回頭對上她清靈的雙眸,很快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他眉眼驟軟,嘴角也跟著彎了一下:“好。”


    這樣他確實能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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