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婧說的那個和謝無期差不的病例,自然是那《李氏醫經》上所記。因為那個病人最終是被一失傳已久的針灸古法治好的,娘又一直有腰疼的毛病,為此特跟那位老遊醫學過那針灸古法,所印象很深刻。


    不過差不不等一樣,具體的還得再回去翻翻那《李氏醫經》才能下定論。所說完那話後,裴婧又對謝無期補了句:“這會兒天色已晚,我回去做些準備,明天早上再來找謝公子商談具體的治療方法。”


    謝無期從怔愣中回過神後,卻是微笑著婉拒了裴婧:“謝裴姑娘的好意,但,不必勞煩了。在下已經習慣如今這樣的生活,對複明一事倒也不甚在意了。”


    “你這是不信我能治好你?”想著他身為謝家公子,失明之後肯定遍尋過世間名醫,裴婧倒也沒有生,隻是挑了一下眉道,“放心,我雖然年輕,看起來也不像個正經的大夫,但我這點事是從一位世外高人那裏學來的。他老人家妙回春,一生救人無數,見過不知少疑難雜症,像你這樣的,真不算嚴重。當然我沒有他老人家那麽厲害,但你這眼睛,我確實有法子也有把握可一試,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是啊是啊,五哥,你就讓我表姐試試吧,都這麽說了,肯定能行的!”秦昭昭也幫著勸道。


    可謝無期在沉默片刻後,還是笑著搖了頭:“我並非信不過裴姑娘,隻是不想再把時間花在這件事上了。”


    這一年的時間裏,為了治好這雙眼睛,他經曆過不知少次從天而落的失望,喝下過不知少苦藥,遭受過不知少折騰,如今是真的看開了,也懶得再為它費心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好再繼續勉強,可裴婧看看身邊的小破表妹,還是再次開了口:“我明白謝公子的心情,但我這法子很溫和,並不會讓你覺得難受。再說,你就真的不想再看看這五彩斑斕的世界,和你家人朋友的模樣了嗎?”


    女子聲音清潤,語速利落,謝無期聽在耳中,莫名有“這是個風一樣的姑娘”的覺。又見始終不肯放棄自己的打算,他有些好笑,卻隻是靜靜聽著沒有打斷,等說完之後,才再次出言拒絕。


    裴婧:“……”


    裴婧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人,一時十分受挫。


    倒是秦昭昭在看出謝無期是真的心意已決後,扯了扯表姐的袖子:“既然五哥是真的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那我還是尊重他吧。”


    雖然很希望謝無期的眼睛能複明,但這畢竟是他自己的事,不好也不該勉強他。


    換做平時,裴婧也絕不會做強行幹涉別人生活的事,但事關秦昭昭,還是不想就這麽放棄,便在沉默半晌後,看著謝無期說了句:“謝公子要是改變主意了,隨時來找我。”


    之後才跟著秦昭昭離開。


    謝無期失笑望著人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對著眼這片無盡的黑暗,繼續聽起了樓下戲台上的戲子咿咿呀呀的聲音。


    在他看來,這件事是到此為止了,卻不想第二天,裴婧竟又來了玉京園,並向他打聽一些秦昭昭的事為由,拉著他聊了起來。


    謝無期:“……”


    謝無期自然看出是還沒死心,可這姑娘十分聰明,並沒有再直接提起要給他治眼睛的事,而是閑話家常似的跟他描繪起了雲州蒼茫壯闊的景色,還有自己曾經見過的一些奇聞異事,瑰麗風景。


    良好的教養使謝無期做不出直接趕離開的事,加上這裏頭還有秦昭昭的麵子在呢,他無奈好笑之餘,隻能沏茶奉陪。


    好在裴婧雖是別有目的,可說的話並不煩人,反而因為見識廣,言之有物,叫謝無期不自覺就生出了些興趣來。


    “裴姑娘說的小周山,我年四處遊曆時,也曾刻意去拜訪過。隻可惜在那守了好幾,也沒有遇見傳說中的仙鹿,沒想到姑娘竟見過……”


    “小周山距離雲州不遠,我時常與朋友去那邊遊獵。這去的了,總能撞上一次。至那仙鹿,確實像傳聞中說的那樣,通體雪白,十分漂亮,謝公子若是有興趣,我可把它的樣子畫下來送給你。”


    謝無期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這就不必了,我看不見。姑娘不如跟我說說,你是怎麽遇見那仙鹿的。”


    裴婧也不急,繼續說起了自己遇見那仙鹿時的場景。


    是個喜歡到處玩的,茶棚酒肆之類有人說書的方,自然也沒少去,這會兒說起這些事兒來,就有些說書人的逗趣意味,加上用詞利落,語隨意,又帶著一股子女子身上十分少見的瀟灑勁兒,叫人聽著聽著,就有些不願停下了。


    謝無期笑了笑,心下挺高興自己竟遇上了一個妙人。


    一時間,人倒是相談甚歡。


    ***


    與此同時,秦昭昭和雙喜正在玉京園附近逛街。


    倆是和裴婧一起出來的,但裴婧說要再去找謝無期談談,還不讓倆跟著去,秦昭昭知道這麽做是為了自己,就乖乖帶著雙喜逛街買東去了。


    先是給裴婧買了點京城特色的吃的玩的,之後就了一家玉器店,花大價錢挑了一塊上等的墨玉。


    雙喜被這玉的價格嚇到,忍不住咋舌道:“這玉好貴啊,姑娘,你沒事兒買它幹什麽?”


    “我想親給太子殿下雕一根簪作為宅子的回禮。”這是秦昭昭想了一晚上才想出來的主意,小聲說完,美滋滋摸了摸裏裝著墨玉的錦盒,“這玉這麽漂亮,殿下肯定會喜歡的!”


    秦昭昭在女紅上沒什麽天分,在雕刻上卻有些天賦,說完就一邊帶著雙喜往店外走,一邊在腦子裏琢磨起了這簪子的具體樣式。


    不想就在這時,迎麵突然走來一人:“秦三姑娘?”


    秦昭昭下意識抬起頭,對上了趙王殷恒那張斯含笑的臉。


    “……”


    最近生了太事,都快把這人給忘了。這會兒突然看見他,秦昭昭先是心中一凜,而後才藏起心中的警惕,狀若無事衝他見禮說:“趙王殿下。”


    自打在謝皇後的生辰宴上用秦昭昭父母的事情暗撩過秦昭昭一次後,殷恒就沒再出現在麵。這不是因為他不想——事實上,他原是打算盡快把拿下的。可那會兒楚淑容剛被查出有孕,纏他纏得厲害,王雅詩也剛府不久,需要他的安撫,加上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整為了爭寵明爭暗鬥,他又還有別的大事要忙,這一時間實在是有心無力。


    也就是這些天王雅詩因為父親病重,回娘家侍疾去了,他才終安撫好因為懷孕越敏疑了的楚淑容,抽空出來了這麽一趟。


    這會兒看著秦昭昭,殷恒心裏有些遺憾自己沒能在林氏那事兒剛出的時候趁虛而入,不過麵上卻隻笑道:“這麽巧,你也來買玉?”


    秦昭昭看他惡心,不想與他虛與委蛇,便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說:“是啊,買給太子殿下的。”


    這話隱藏的意思是:我已經名花有主,那人還是你哥哥,請你麻溜滾遠點,不要再打我主意。


    可殷恒哪裏會在意這個——楚淑容也跟殷溯訂過親,可最後不還是成了他的王妃?


    他想著就笑了一下,說:“皇兄好福。對了,上回王讓人送去的桂花梅子糖,秦姑娘吃著覺如何?”


    他送來的東秦昭昭哪裏敢吃,看都沒看就讓人扔了。但這話不能說,秦昭昭隻能一邊用眼神暗示雙喜,一邊回答這不要臉的狗東的話:“謝王爺,糖很好吃。”


    雙喜跟在身邊年,與默契十足,見此忙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提醒道:“姑娘,我與邵夫人約好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邵夫人就是張嫻,秦昭昭一聽忙道:“抱歉,王爺,我這會兒有些趕時間,就先行告辭了。”


    殷恒好不容易才逮著,哪能就這麽讓走了,聞言笑容一收就上一步靠近說:“且慢。秦姑娘,王有一個跟你父親有關的重要消息想告訴你。”


    秦昭昭頓時一愣,雙喜也是怔了一下。


    “你母親的事王已經聽說了,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王意識到世上沒那麽意外,王就特去查了一下你父親的真正死因……”


    殷恒說到這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神色嚴肅又有些痛心看著秦昭昭,等著露出震驚憤怒的表情。


    他知道秦昭昭最大的心病和弱點就是已故的父母。所在得知秦昭昭母親真正的死因後,他當即就決定把爹也拉出來溜溜,好達到自己的目的。


    為此這些天他做了許準備,還給秦舒鳴的意外之死準備了許看似人為的證據。如此,秦昭昭一定會為了給父親查明死亡真相,主靠近他!


    秦昭昭也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變了臉色:“難道我爹的死也不是意外?”


    殷恒嘴角不著痕跡一翹就要接話,誰想緊接著眼這少女就一臉驚怒拉著雙喜繞過他往外跑去:“不行,我得馬上去找太子殿下!求殿下幫我查明真相!”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反應的殷恒:“……???”


    找什麽太子殿下?我這就有你要的真相啊喂!


    情急之下,他一個箭步追上去,伸就抓向了秦昭昭的胳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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