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鍾珍,目光中閃現出一絲不耐,可隨即又被渾身的疼痛所提醒,她經曆了一場浩劫,並且活了下來。


    每死一次,就是一次重生。她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喜悅,隻要不死,就意味這再次能觸碰到天空中呼嘯而過的風,從死亡中發出新芽,重新崛起變得更加茂盛。


    “慕.....前輩。”口中幹裂,全是血腥味,鍾珍舔了舔幹枯的唇,將這股惡心的血腥強行咽下,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慕青鬆的長袍。


    先前穿的法衣早碎得沒剩下多少了,基本上和光著身子沒區別。


    眼下關心這個是不是太奇怪了,畢竟是個女子,鍾珍略有些羞澀。


    原來還是他前來收屍,好在沒變成個屍體。她心中無限感激,這個世上隻有親人會義無反顧地冒著危險做到這個地步。果然沒有看錯此人,竟然能頂住門派的壓力相助。


    慕青鬆那永遠眯著的雙眼,此時睜得很大,眼角翹起,卻沒有半絲步青蘿經常誤會的風情。心中有色者見色,無心之人隻見其真誠。


    他很嚴肅,也充滿了一如既往的決絕,仿佛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對方的手中一樣。


    甚至不是他的性命,而是許多許多人的性命。


    強大的壓力與責任感讓這名幾乎很少激動的人幾乎呼吸艱難。


    他長長吸了一口氣,將心中那股激蕩壓製下去。


    “你聽好,一個字都不要漏。我長話短說,眼下你有兩條路,一是走到外間麵對門派的追殺,我不敢保證會不會成為追殺者中的一人。二是你可以進入忘川魔域,以你對陰氣的天賦,保持心境清醒,努力拚出一條活路來。”


    “忘川......魔域?”鍾珍皺眉,這名字聽著不大痛快,好似比鬼見淵還難聽。


    “門派最大的隱秘之所,倘若你能殺出來,沒有人會對你指手畫腳,甚至蒼穹劍宗會將你奉為上賓。當然你活著出來的時候,頭腦清醒還是個正常有神智的人,你極其有可能成為我派的名譽長老。


    這是畫大餅給我嗎,誰要做你們門派的榮譽長老!鍾珍無語得凝噎,從前隻要向慕青鬆問起一些築基弟子們偶爾聊天提起的場所,他總說那是門派的隱秘,不可泄露給外人。


    如今卻要將她推進一處最秘密的地方。


    隻要能活著出來什麽的,聽這話就是十死無生的破地方。


    她如今能還能有什麽選擇,人都帶來了,再說難道真的出去大殺一番。就算臨死拉幾個墊背的,她肯定是死得最慘的那個,真正是十死無生,永不超生。


    鍾珍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歎了一下世事無常,她已經對自己的各種命苦很麻木了。在外麵行走,總免不了管點閑事,也總免不了要還債。當初殺了冰清仙子,即使做得再隱秘,也總會有暴露的一天。


    卻是沒料到好死不死的,竟然撞到人的家裏來了。


    慕青鬆繼續很凝重地講道:“記住了,我再重複一次,你一定得堅守本心,不可走火入魔,不可迷失神智。”


    “我怎麽會走火入魔。”鍾珍曬然。便是全天下的人走火入魔,她也不會。


    本來就是魔,又如何會走火入魔。


    看鍾珍似乎不明白此處的凶險,慕青鬆暴喝一聲,“我將自己的命交在你的手裏,還有無數人的性命。你死了便死了,你倘若失去心智,衝出忘川魔域,外界將會生靈塗炭。”


    鍾珍當然知道這一線生機,恐怕是慕青鬆能做到的極致,甚至他自己會因此受到很大的牽累。


    她有可能回不來,也有可能變成一個的怪物。


    不過,似乎她本來就是個怪物,有人的元神,妖獸和魔的身體,橫跨人魔妖三個物種。


    沉默了一瞬,鍾珍盯著慕青鬆的眼睛,很鄭重說道:“我欠你一條命,倘若我能回來,我將會用盡一切可能去報答你的恩德。還有一事,我手裏有一樣東西要托付給你......”


    她正欲開口將乾坤鏡托付給慕青鬆,不料陣法的波紋動蕩,閃進一個本來看著應該很和藹,但是現在一點都不和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臉怒容,“慕青鬆,不管你要做什麽,趕緊停手!”


    慕青鬆無奈,執事堂的秦長老竟然這麽快就來了。


    他並未搭話,立刻抱起鍾珍,腳步一晃直接來到五芒星的中間,使出全身的力道,將那枚懸浮在半空中的仙寶簪子推得換了個方向。


    半個巴掌長的簪子被推開,陣法中間卻出現一個足足有兩人高的漩渦巨洞。


    漩渦深幽不見底,滾滾陰氣在其中翻騰。濃鬱得幾乎成為實質的陰氣頓時蔓延到陣法中,卻被層層疊疊的陣法瞬間給吸收得一幹二淨,化為烏有。


    絲毫沒有半絲遲疑,慕青鬆猛的一把將鍾珍推入漩渦虛空中,便立刻再次使出全身靈氣將簪子恢複原來的方向。


    他皺著眉充滿壓抑地咳嗽了數聲,嘴角流下一條殷紅的血跡。以一人之力強行打開入口,果然好生吃力,這一推一合看著輕鬆,卻是遠遠超越他身體能承受。


    經脈受損,肺腑震裂,恐怕就得耗掉他幾十年的溫養。


    身為執事堂的一名大長老,秦根生默默看著這名從他煉氣期就開始關注的弟子。如今已經成為門派棟梁,可他卻要自毀前程,做下如此錯事。


    執事堂會如何決斷不是他一人能左右的。


    接到胡飛策傳音,他便匆匆忙忙趕來,卻還是遲了。倘若他強行阻止唯恐破壞陣法,也不願意打傷慕青鬆。


    秦根生歎了口氣,“元悟為人固然有不可取之處,他卻是我派的化神老祖。你這番做法,定然會影響我派在中天州的地位。蒼穹劍宗從上古時期就守護忘川魔域,為了保住這塊靈氣豐厚土地,我們作出了無數犧牲。你身為核心弟子,可懂得其中的沉重的職責?


    元悟死了,還有星浩老祖壽元將近,外加上劍修門派原本收徒就艱難,往後那些天資好家資豐厚的弟子定然會大量流失。


    他們不一定會選擇蒼穹劍宗,那邊有如日中天的逍遙仙宗,還有新近崛起已經有數萬年的道衍天宗。


    因為守著這個秘密,門派注定不能招收大量的弟子,也不需要太多無用之人。


    鍾珍殺死元悟老祖,倘若她不死,在門派會引起多大的波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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