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四十六年?怎麽可能!


    鍾珍來不及查看自己的修為,也不來不及問為什麽蕭不凡為什麽會在她的洞府。


    她厲聲喝道:“你在胡說八道!”


    蕭不凡淡淡一笑,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氣派,“我雖騙人,卻從不說謊!”


    這兩樣有區別嗎?


    “不。。。”


    四十六年,這不完全不可能!鍾珍一聲淒厲地慘叫,瞪著一雙眼睛盯著蕭不凡,整個人有一種如瘋似癲之感。渾身的血液衝向頭部,腦袋幾乎要爆開一樣。


    許久之後,她才按捺住要發瘋的衝動,朝著四周看了看。蕭不凡說這裏是她的修煉室。


    吃了混元丹之後,鍾珍記得坐在地下的修煉室中入定。如今卻睡在一個大鳥窩裏,鋪墊著柔軟如雲的褥子,蓋著柔軟如雲的錦被。


    原本空空蕩蕩隻有一個蒲團的修煉室,如今塞得滿滿當當。


    這個修煉室是她特地叮囑工匠挖的,四壁用的都是寒玉。她怕修煉太久,魔身有損,身邊放著許多高年份滋養元神的靈草。寒玉能保持靈草不會枯萎,身處在修煉室中,魔身就不會受損。


    四壁還是寒玉,滋養元神的靈草依然都在,放置在大鳥窩的後方,鍾珍竟然一時沒瞧見。


    可是為何修煉室中多了許多應該有的家私,女子用的繡塌繡墩,梳妝之物等等,就好似這裏一直有一名女子在居住,天天拿著團扇半掩著臉輕笑或者蹙眉。


    牆壁上掛著一些極好的山水字畫,竟然還掛著兩管玉簫,玉簫的下方擺著一尾琴。


    夜明珠也不像從前那樣隨便鑲嵌在牆上。全部給摳下來了,擱置在幾盞宮燈裏麵,立在一張美人榻的後方。


    屋角還有兩盆紫色的半開的蘭花,散發著陣陣幽幽清香。


    這樣的擺設,好像已經擺了很多年了,因為字畫都有些發黃了。


    字畫用的不是修仙人用的獸皮紙。獸皮紙雖然光滑不容易壞,用來寫字。筆劃的深淺粗細都差不多。凡人用草木壓製出來的上好畫紙。無論是用來寫字還是繪畫,更能留住筆墨中輕重。


    下筆重的時候,讓字平白多出一些該有的堅決。輕的時候,有筆鋒掃過的牽絆和纏綿。


    字畫讓她感到熟悉,太熟悉了。


    鍾珍的眼睛晃過既感到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的布置,她自己的修煉室。被人徹底用歲月給穿透了,房間裏有一種她曾經熟悉的氣息。就好象她應該會在這樣的一個屋子裏養傷。就好像這裏是沼澤地的大營帳。


    她盯著蕭不凡那不屬於他的身姿與神態,心中絕望之極,因為對方說的絕對是真的。


    四十六年。。。再添上她浪費的十三年零七十八天,鍾珍心中慌亂無比。掰著手指亂算,算了半天算不清楚,便急切地脫口問蕭不凡。


    “四十六年加上十三年零七十八天是多久?”


    帶著安撫的神情。蕭不凡微笑著緩緩回答,“不要心急慢慢來。你還是如從前一般不通曉算術,一共是五十九年零七十八天。”


    那就是將近六十年,乾坤鏡裏已經過去了快六百年!


    這樣簡單的算術她可以很快地算出來,鍾珍又是一聲尖叫,計劃了那麽久,努力了那麽長時間,竟然被一枚丹藥給害慘了。


    怎麽能睡那麽久呢,怎麽能呢?


    狂叫後,她忽然淚水滾滾而下。


    門沒有關得很嚴實,喂魚的小女修很有禮貌,並未推門進來,敲了敲門問道:“可是鍾前輩醒了,敢問需要吩咐我做些什麽嗎?”


    蕭不凡替鍾珍回答了,聲音略微揚起卻恰到好處,讓聽著並不會感到被使喚。“小姿,勞煩你備些綠梗靈米粥,單是素粥便極好。嗯,再添一碟清蒸的青芽紫葉拌菜,記得別擱葷油。”


    門外的少女輕快地答道:“知道啦,晚輩這就去要廚房去準備。”


    都四五十年沒吃東西,猛然吃葷腥,應該沒什麽好處。但是鍾珍並未聽到蕭不凡在說什麽,也並不訝異他為何變得如此有禮而細致。


    她心中難過傷痛到極點,仿佛整顆心都空了,被一柄尖刀捅進去瞬間給挖掉。


    找養魂木的事情一點眉目都沒有,那些店鋪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東西,各大修仙城拍賣會的單子鍾珍早翻遍了,也從未見過有此物。即使弄到了養魂木,都六百年了,除非好友們都能到煉身期,不然已經早就過世。


    煉身期的壽元不定,卻沒有聽說誰活過七百歲。


    即使尚未過世,要修煉七魄三魂,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什麽都來不及了。


    “別時晨光初現,竟然是一生一世的永別,我錯了。。。”鍾珍捂著臉痛哭失聲。


    蕭不凡麵上也露出慘然之色,他沉默了許久,遞過去一張繡著一朵紅色小野花的青色素帕。


    他輕柔地講道:“其實,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再也見不到了。”


    鍾珍茫然地接過帕子,卻沒有擦眼淚,轉頭又盯著蕭不凡看了許久,“朱子陵,這個時候,我忽然有點不想看到你。”


    修仙之人之人的帕子用來防禦,用來當飛行的法寶,卻從不用來擦眼淚。這是一張如假包換的凡人男子才會使用的素帕,小小的一朵帶著幾片葉子的花,繡得很用心。


    布料也非常講究,摸著柔和厚實卻帶著韌性。


    “蕭不凡”略帶尷尬地輕笑,“倘若你不想看到我,就不會救蕭不凡了。”


    他不是蕭不凡,他是朱子陵。


    鍾珍憤然將帕子砸到朱子陵的臉上,“你不裝模作樣會死麽,竟然還用這種帕子,就連床鋪被褥都這麽講究,還以為你是皇家子孫嗎?在這裏,凡人國家的皇子,連根草都不如,隨時會被修仙者伸兩根手指頭捏死。”


    朱子陵一點都不生氣,仍舊非常淡定,隨手將帕子接到手中講道:“你心中難過,有氣衝我撒出來便好,憋著易傷身心。”


    “一切的努力,都敵不過時間,睡上一覺世上已千年,六百年了,什麽都太遲了。。。”鍾珍喃喃說道。


    原來人最大的敵人是時間,什麽都敵不過它的摧殘。


    她有一種心如死灰之感,仿佛將來再也沒有希望,再也依托。一切都變成虛無的飛灰,吹一吹便會飛到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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